0092章 北海传说之人与兽(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纪元1701
0092章北海传说之人与兽(上)
杜羽轩和两个同事是数百名随船到镇江租界的几十组密谍中的一个小组成员。杜羽轩,表字修夜,祖籍安徽淮北,家中略有钱财,本人自幼习武,因父祖都是大明军人,清军入关南下后举家出海,逃至朝鲜避难,后来全家移民北海。杜羽轩比较早进入北海工读学校,本身识文断字,有文化基础,又不是纯粹的儒生,因此在工读学校中比较容易接受庄不鸣编写的教材读本,而且身体素质好,在工读学校的学员军训汇演中表现出色,尤其本人有一些骑术基础,特别受到行营派出参观的军官欣赏,学业完成后在工读学校留校,担任新学员的辅导员,很有组织能力。毕竟杜家的军伍家传影响,杜羽轩对军事化生活很有天赋,大小就是好军官的料子,加上明代淮北山东有很多马户,驯马骑马很寻常,因此杜羽轩对战马很有好感。随后杜羽轩特招从军,在军校中学习了现在仍旧被列为保密内容的“物种起源”和“进化论”,接触了一些生物遗传学的基础理论,并被派到北海军方的关系牧场学习骡马的选育和配种,研究一些北海制药出品的牲畜用兽药使用方法,表现极为出色。再次被召回行营,被送到军校为哨探处特训的学习班,培训谍报基本常识,并自愿接受任务,成为潜回本土的伏子。
杜羽轩将作为一家江南富商的少东家,在淮北的海州,就是后来连云港的附近,建立一个骡马场。海州接近海岸线,其临海的港口发展潜力很大,现有的伪清海关已不在这里,不过几年前曾经作为对外通商口岸,因此原有的港口设施还勉强可以应付。庄不鸣对于在这里建立骡马场的意图很明确,北海通过战争和贸易得到了数额不少的马匹,有从哥萨克人那里得到的,也有从葡萄牙商人那里买到的,还有一些来自尼德兰商人的转卖,还有倭国特产的陆奥马,当然从本土辗转购置的马种也不少,其中最常见的就是蒙古矮种马,还有青藏地区产出的番马,云贵两广常见的滇马。不过马种虽多,但是其中真正适合作为战马的骑乘马种,只有来自哥萨克人的少数阿哈捷金马,西班牙的安达卢西亚马,和蒙古马。这三种北海能得到的战马品种,经过庄不鸣和其他牧场主的竭力经营,这些年能够用于骑兵军用的不足千匹,而且其中半数都是未成年马,加上庄不鸣严令禁止阉割马匹,实际装备战马的北海骑兵仅有一个营二百人,而且做不到一人双骑,仅在营部增配了一个直属兽医小队,管理着五十多匹备用马,一旦这些骑兵的战马怀孕,就会被暂时授予备用马,怀孕的母马被转送回后方军马场待产。
北海能够获得的战马来源得之不易,其中称得上出色的好马扳着指头数的过来,庄不鸣很珍视这些北海难得的战马基因。本土自古习惯阉马以为军用,因此本土马种在战争中被消灭的不知凡几。战马的选育需要化很长时间,选育方法还要讲究科学,而且必须有比较出色的马种来源,还要有极大量的资金和人力投入,更要有精通养育驯马的专业人才,北海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类专业人才。某些文学中描写的猛将驯服烈马,然后建立殊功,这种奇谈怪论被庄不鸣嗤之以鼻,在深入研究战马选育后,庄不鸣和北海骑兵们都认识到,热血马品种即使和骑手感情再好,配合再默契,在复杂多变的战场上,尤其在北海军大量使用火器的情况下,热血马情绪的暴烈和不稳定很可能比敌人刀剑枪炮更有杀伤力。马是敏感而胆小的动物,尤其马的视觉不很好,尽管看起来马的眼睛很大,但它天生视野有限,相比之下,马对声音和震动极为敏感,旧时军中传说,夜间宿营中敌人悄悄偷袭,军中老马预警提醒骑手,这并非臆造,确实马对音响震动更敏感,人觉察不到的低频率声音,马可以敏锐的察觉,这是它百十万年进化过程中形成的保命方法。正因马匹对爆炸产生的巨响和震撼的敏感,如果不经过特殊的专门训练,一旦战场上炮火连天,四处都是爆炸和烈焰,越是敏感的热血马,其情绪越难被骑手控制,战场上的惊马会对战斗造成难以预料的破坏。
经过北海骑兵和军马场、各牧场的不断努力,确认在北海已有的各马种中,来自葡萄牙商人转卖的西班牙马种,性情温驯的安达卢西亚马为最优选的北海骑兵军用骑乘马。不过北海所有军马场和牧场加起来,能够提供给骑兵使用的成年安达卢西亚马不到五十匹,即使再过五年,这个供应量也不会超过一千。其实如果论北海饲养的安达卢西亚马总数,经过多年不惜工本的努力,高价购买加自身繁育,其数额已经不少,万马奔腾是达不到,不过千把还是有的,但是从中挑选出的年龄、体格、性情等合适的马匹,经过一系列相关的军用训练和淘汰,能够真正成为骑兵营的一员,那就少得多了。
北海夏军的远征队与深入外东北的哥萨克部落交战,往往骑马追踪,然后以要道伏击和突袭营地为主,以掷弹兵的6.5毫米半自动步枪的远射程压制,14.5毫米的大口径重步枪攻坚,猎兵的双筒猎枪和战斗霰弹枪的面积杀伤火力清扫战场,手榴弹和炸药包扫尾清理,临走用火油弹和白磷弹纵火。每战务求一击必中,一旦战斗出现僵持,依据行营严令,远征队指挥官立刻用信号弹通知各分队收兵撤退,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击不中,远飚而去。这种一粘即走的战术配合远征队的强大火器,对万里迢迢来到外东北的哥萨克部落来说是难以抵抗的无情打击。这些哥萨克部落往往在罗刹国内受尽当权贵族的欺压凌辱,当他们到了东方世界,在所过之处用更为残忍的手段屠杀掠夺当地土著部落,仗着比当地部族先进的火绳枪和少量燧发枪的武力优势无恶不作。随着北海夏军北上远征库页岛,随之从混同江入海口上溯到黑龙江中游,不断有小型的北海探险队和小型船队沿着已开辟的外东北水运航线在解冻期活跃。此时外东北分布的部族数量不少,但总人口很少,尤其随着哥萨克部落和罗刹东方探险队的不断沿江河深入,很多原来游猎居住在靠西靠北的本地部落纷纷东向南下,其中不少陆续和北海探险队接触。北海探险队和远征队对所经过的部族区域,只要能够正常贸易,都友好交往,并且向这些友好部族提供了包括钢铁工具和多种生活用品,当然货物价格在这些部族眼中相当优惠。甚至一些宣誓向北海效忠,并且派出族中子弟在北海军中服役的部族,还特许得到了北海提供的燧发枪火绳枪以及相配的弹药,当然这些都是商品,赠品或许有,但是主要是正常贸易。
伪清自从雅克萨之战后,与罗刹签订了尼布楚条约,无知的把大片宝贵的领土割让给了罗刹,自以为落了便宜,其实吃了大亏。罗刹本土远隔东方的黑龙江流域半个地球,此时根本不具备任何战争威胁,尽管伪清朝廷觉得那里已经是极北不毛之地,但庄不鸣更清楚,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之下,有何等巨量的能源和矿产,更不消说此时即可投入开发的多处大储量表层金矿区。因此北海夏军的轮训各营,分别按照行营参军处的战略规划,分头在北海舰队和运输船队的支持下在库页岛进行寒带适应性训练,然后顺混同江入海口逆流而上,不断与东进的哥萨克部落和罗刹探险队交战。哥萨克部落的生活方式相当多样化,农牧渔猎都有,但都不专业,其迁徙主要依赖牲畜大车和船只木筏,行动起来往往拖家带口规模很大,在通往东方的北方鲜卑大荒原,除了沿途少数蒙古各部的骚扰,这些哥萨克没有其他敌手。而此时的蒙古骑兵的水准,远远不如铁木真时代的组织和装备水平,对于用大车和木栅栏构筑的哥萨克营地,这些牧民出身的蒙古骑兵往往在攻击中被火枪和弩箭打得尸横荒野,头破血流。哥萨克部落因此得以不断游牧迁徙,一直到达黑龙江中下游,遇见这里的土著部落,便如同发现富足的天堂,烧杀淫掠肆无忌惮,抢劫掠夺更是家常便饭。直到遇见更凶很,火力更猛烈的北海远征军,这些哥萨克才知道被蹂躏的痛苦。随着北海远征军的武装舰船在外东北巡航范围扩大,频度加强,在伊尔库茨克以东的哥萨克部落和罗刹殖民点消失一空,而且连罗刹探险队也十几年再也不敢东向。伪清朝廷居然对发生在他们声称的自家领土上的这些战斗一无所知,所谓两年一次或五年一次的边境巡查越来越形式化,往往应付差事的委托一些土著部族的猎人充当巡边军卒,这些部族猎户被北海方面收买利诱,隐瞒了这些边区的变化,远在北京的伪帝康熙对此一无所知,还得意洋洋的在紫禁城欣赏他正派人绘制的江山一统图。
说回得自哥萨克人的阿哈捷金马,这个马种其实出产于中亚,并非哥萨克人自己培育的品系,本土古老相传的汗血宝马,就是指的这个品种。这种马中的优秀者,确实自身极具优点,体型优美,体力持久,爆发力强,忠诚聪慧,但是对于军用的战马而言,阿哈捷金马有很多自身的短处,体形纤细,负重能力差,而且完全不适合驾辕,只能作为骑乘马使用,而且是档次最高的那种,其中最大的一点是认主。阿哈捷金马对于从小陪伴的饲主感情极深,换了陌生人就极难认同,而且往往不能用惩罚方式加以修正,这对于需要统一训练统一分配的军用标准不相适合。尤其阿哈捷金马多半性情暴烈直率,通人性而且极其敏感,在北海各马种中,智商最高,往往与主人有心灵共通,这点反而成为阿哈捷金马被军方放弃的重要原因。在北海夏军中服役的少数阿哈捷金马,往往是军官自己从小带大的爱马,而且必须亲自照料看顾,看起来让人称慕,但是没几个人做得到。这种爱马的成本太高了,不仅需要从小精挑细选,而且在爱马的成长期需要付出极大耐心和精力,其间出一点岔子就前功尽弃,一个有理想有作为的骑兵军官,不能仅仅是一个爱马者。在北海唯一的骑兵营,反而看不到阿哈捷金马的矫健身影。作为安达卢西亚马数量不足的补充,北海拥有数量较多的,经过其他优良马种血统改良的蒙古系马种,是北海骑兵最多的军用骑乘马。这个马种改良还在不断进行,目前能提供给骑兵军用的已有数百匹,除骑兵营的正规骑兵和备用马,其他各猎兵营和掷弹兵营的营直属斥候分队也有不同数额的军马,预备军的军制与猎兵营和掷弹兵营不同,目前仅在通讯分队有少量骑乘用军马。
庄不鸣本人作为北海领袖,当然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爱马,这个不是个人爱好,而是形势需要,不过庄不鸣并不愿意占据宝贵的战马资源,他的配属军马是两匹血统改良的蒙古母马,性情比较温驯,一匹枣骝(黑鬃黑尾的枣红色马),一匹墨骊(纯黑马),都刚刚成年,现在留在济州岛的马场代养。倒是给小萝莉淑顺配了一匹阿哈捷金马,不过是半大的小驹,还不能骑乘,只是让她学着和爱马相处而已,有些当宠物的味道。庄不鸣事情多,在淑顺闲暇的时候,学会照顾自己和爱马,也是一种学习和锻炼。北海战马的成本极其高昂,装备一个二百人的骑兵营,除每人一匹正式坐骑,加营部直属兽医分队的五十匹备用骑乘马,还有营直属后勤分队的近百匹驮负军需弹药的辎重马,全部下来,仅仅战马和驮马的装备费用,就能武装十个以上的猎兵营。骑兵营驻扎时,人吃马嚼的基本维持费,是猎兵营标准支出的五倍;如果动员作战,为战马和驮马预备的配方饲料需要不断大量供应,骑兵营开拔出征的越远,其维持费直线上升,一旦饲料断顿,驮马多半是耐粗饲的蒙古马种,临时随便吃还不大要紧,骑兵的骑乘马多半是安达卢西亚马或血统改良的蒙古马种,平时吃惯了配方饲料,如果不经过一个适应期,根本不敢随意更换饲料,否则战马体质在几天内迅速恶化,随即完全失去战斗力,但是这些骑乘马平时不喂专用饲料也不行,否则体能和状态不能满足训练和战斗的需要。这个骑兵营多次参加外东北的北海远征队,参加追杀溃散哥萨克部落,而且战绩赫赫,北海军马场的不少阿哈捷金马就是这些胜利的战利品。
在这些骑兵战斗的实践中,北海参军处和骑兵营都不得不承认,北海的财力和军事需求,都不足以支持一支扩大规模的骑兵。以北海的社会体制和经济规模,组建、训练、使用这种职业化的骑兵,付出的代价过于高昂。如果不是北海外贸收入持续大规模增长,北海国库外财丰厚,仅仅投入到组建这个骑兵营的基础设施,包括军马场和相关联的牧场,兽医培训体系,外购种马的巨资,加上一系列物资人力的消耗,足以让目前的北海政府财政破产,当然庄不鸣自己有钱,但是这个骑兵营的费用开支可不是他私人全部买单。为了弥补北海自身军马成本过高的问题,行营哨探处提出了一个新计划。利用北海新兴大批牧场正在形成规模的马群和品种多样的优秀种马资源,逐渐向本土引进种群。如果保险起见,避免北海种马群被伪清查知利用,开始可以利用本土山东、安徽和苏北当地优秀的驴种,在本土黄淮之间建立北海提供资本和育种技术,在北海控制下的骡马养殖场,初期以繁育马驴杂交的优秀骡子为主,并且对当地销售,这样不仅可以利用本土资源和场地,以及本土的廉价劳力,还能借机招募有专业才能的骡马师傅,这种具有特殊经验的人才,对于北海自身的军马繁育,与种马同样重要。

骡子虽然也可以军用,但是其奔跑特性决定了其完全不适合骑兵坐骑,最多作为拖挽畜力。伪清军方对战马监管一向严厉,但是对于骡子这种没有繁殖能力,对骑兵组建价值不大的种群,监管和重视力度都不大。同时,利用贩运骡马,主要是骡子,可以形成北海密谍在本土的信息和物流渠道,平时赚钱养人,积蓄力量,一旦战时需要,这些牧工就可以成为临时转职的骑兵,至少可以作为骑马运动下马战斗的龙骑兵,经济效益和军事潜力都值得为之投入。杜羽轩就是这个计划正式投入的开始,在海州附近建立牧场,从北海武装商船队进口部分种畜,在附近山东、河南购置健驴,开始培养品种骡子。为了经营方便,在徐州和淮安府的骡马市场,分设两个经销点,开始主要是兽医站,用北海制药的兽药作为秘方治疗牲口疾病,随着名声鹊起,逐渐扩大为骡马行,不仅治疗牲畜疾病,还自己销售上好的骡子,经过几年苦心经营,“洪和盛”的字号成为最好骡子的代名词,洪盛记在黄淮大地经销骡马的连锁店铺在各陆路交通枢纽都有分布,甚至本来用船较多的江南地区和福建两广,也不断有当地客商前来大批采购洪盛记健骡。伪清各地州府县衙对洪盛记的名声也多有所闻,不过因为洪盛记仅以养骡子出名,从没有好马出售,不能繁殖的骡子再好,在伪清朝廷眼中也没有多大军事价值,因此打通伪清地方官府的代价不大,而且随着洪盛记名声的扩大,“洪和盛”在淮北、山东沿海比较荒僻的地方陆续建立了多处牧场,渐渐雇请了不少保镖护卫,这是北海在本土第一次建立的属于自己完全支配的外围武力。
马在欧洲基督教世界被禁止肉用,一千年前教皇格里高利三世下令禁止基督徒食用马肉。在伊斯兰教律法中,也有禁止食用马肉的法令。不过在东方世界,游牧民族一向以马肉和马奶为食,倭人视马肉为营养丰富的难得好肉,即使在本土,民众也从无食用马肉的禁忌,不过庄不鸣很少看到在市场上有马肉销售,驴肉倒是比较常见。其实后来私下考察,发现不是没有马肉,而是往往被制作为熟食,当作牛肉悄悄卖掉了,而且本土马匹资源一向宝贵,除非意外,否则没人舍得杀马吃肉。庄不鸣旗下产业在北海的牧场,每年在养殖和训练中都会淘汰一定数量的马匹,按理说这些淘汰的战马候选者也能用于民用,但是北海军方驯马有些秘技绝对不允许外泄,就像军犬培训一样,淘汰的军马和军犬,要么继续喂养直到其自然死亡,要么干脆杀死。其中的原因很简单,训练的手法可能是绝密,但是如果这些半成品被流散到民间,有心人通过收集归纳,很可能摸出其中的要害,这种训练手法泄密对于军方来说极为可怕,一旦被敌人利用,后果之严重不言而喻。因此北海军民偶尔在餐桌上也能尝到马肉的滋味,其实马肉比牛肉的纤维还要粗一些,而且加工时需要多放较多香料,咀嚼起来比较筋道,马肉没有毒,正常屠宰的马肉也不酸,可以随意食用,吃撑不算。
庄不鸣属下的牧场,提供的军马,除了骑兵用骑乘马,还有多种其他用途的马种,其中比较重要的是重挽马和驮马。驮马种类较多,其中滇马和藏番马血统的种群特性有很大差别。滇马体型矮小,个子一米八的普通体型男人,坐在滇马背上,垂下的脚部快接近地面。滇马负重很有限,不过滇马耐力极好,对饲料要求不高,尤其适合在闷热湿润的本土南方山区丘陵地带。其军需负重能力,正常长途行军,可以驮运60毫米迫击炮弹四枚,分左右各两颗,另外还能携带少量自身畜用饮水和饲料,如果是82毫米迫击炮弹,仅可驮运两枚。作为参考,北海目前装备的60毫米迫击炮,属营直辖建制,每门炮用于密集弹幕射击时,每分钟可发炮十五到二十发,当这门60毫米迫击炮三分钟急速射的瞬间,意味着至少十二匹驮马(以滇马的负重为基准)的炮弹运载量被消耗掉。
滇马比较适于在倭国和琉球,以及将来南洋群岛使用。藏番马产于青藏高原区域,适于生活在寒带和高海拔地区,在北海和海参崴这种整体气温偏低的地区比较适应,只是北海比青藏地区潮湿,因此需要给藏番马配备足够的兽医监护,以免在适应期没度过的时候疫病死亡,时间久了自然问题不大。藏番马比滇马驮运能力强,部分良马经血统改良后可用于骑乘,还有一些可以用于拖挽。不过藏番马品系本身血统不纯,遗传稳定性还不如蒙古矮种马,而且北海的藏番马购买渠道很有限,仅在两广沿海的贸易中经多次倒手,偶尔才得到少数良品,大多数北海购置的藏番马品质不好,用于北海民间驾车或农耕。北海在与本土贸易中,尤其在江北运河附近,可以比较方便的购买到蒙古马,不过其中可以作为种马的上品极少,因此北海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采购品质略好的母马,然后用其他优良血统的种马杂交改良。这种方法前面说过,花费时间长,付出代价高,即使有所收获,其后的培训和维持费用始终居高不下,正因如此,北海军方最终不得不放弃建立大规模的骑兵军,尽管北海本身的牧场条件相当不错。不过这些马种选择繁育工作并没有白做,纯粹看骑乘马的繁育,自然代价颇高,不过同时繁育培养的还有北海后来作用极大的重挽马和良品骡子。
北海重挽马的来源很偶然,北海舰队曾劫杀尼德兰(荷兰)向倭国九州运载军火的船队,并且在战斗中俘获了大批尼德兰船员。这些尼德兰船员属于新教派别,在被俘管制期间受到善待,受雇于北海舰队从事造船和修船工作,发现北海宗教氛围很宽松。只要按照北海法律规定,公开、公正、公平的在固定场所做允许参观的公开宗教活动,不参与或赞同反对北海政权的言论和行动,对宗教赞助的资金自愿而彻底的受到司法部门专人公开检视,不以宗教或生活习惯因素贬低其他异教信众和其他所有非同宗教民众。总之,只要以尊重北海法律为基础,尊重所有人的合法私有权,以公开的形势举行宗教仪式,并且不以排他和歧视性行为损害受到北海法律保护的所有人的尊严和财产,那么这些宗教活动在北海是合法的,自由的。结果等这批船员家属付出赎金,被释放船员陆续回到尼德兰本土,发现家乡正在进行的西班牙王位战争还没结束,尼德兰北部新教地区和南部的天主教地区又发生连续不断的宗教冲突。不仅尼德兰的混乱在加剧,神圣罗马帝国的北疆两个北方沿海小公国,石勒苏益格和荷尔斯泰因,因为其盟友和领主丹麦国王参与了瑞典、罗刹、波兰、土耳其等东欧地区强国的北方争霸战争,结果境内连续发生叛乱和战争,加上原本就没有弥合的德意志各邦领地新教徒和天主教徒的宗教矛盾,石勒苏益格和荷尔斯泰因两小国民众四散逃亡,其中第马修地区的百余人坐上尼德兰人的东方商船队,跑到了尼德兰水手描述中的东方自由圣地,并且随船带来了几十匹当地土生的荷尔斯泰因马。当然这些日耳曼逃亡者向北海法典宣誓效忠,并且按照北海宗教管理制度建设了属于自己的新教堂,他们擅长培训和饲养马匹的长处,也被北海军方善加利用,其中带来的几十匹荷尔斯泰因马成为北海培育重挽马成功的重要基因注入。
这批荷尔斯泰因马还不像后世那样有纯血马的基因,看起来更加粗犷雄健,身材高,体重大,步幅宽。头部挺直,喉咙的轮廓很明显,这使得它呼吸顺畅;耳朵很长,指向性很好,眼睛很大,鼻孔外张;胸部又深又宽,关节粗大,前蹄尤其宽厚,毛色或者纯色,或者是带有明显斑点的灰色。最难得的是,这种早期型的荷尔斯泰因马体型高大雄峻,极为威武健硕,但是性情却属于极为温和而有好脾气,这点在庄不鸣看来太难得了,绝没有阿哈捷金马那样的暴躁天性和欺生的坏脾气。庄不鸣就曾经带着小淑顺去亲自接触这种近一米八身高的庞然巨马,小淑顺身材小巧玲珑,还没有长开,如果是别的阿哈捷金马,少不了欺生的恶作剧。小淑顺虽没被大马伤到过,不过确实被吓哭过好几次,当然她的宠物小马驹对她好得很,但对于别人就另一说了。第一次接触小淑顺的那匹荷尔斯泰因马,虽然对陌生人的接近有些提防,不过庄不鸣是它熟悉的人,自然带来的小淑顺也被它很快接受,而且对小女孩的嬉笑抚摸很有容忍能力,要是遇见不是熟人的阿哈捷金马,十有**又咬又踢,不用长时间的水磨手段难以接近。荷尔斯泰因马的温驯和异常高大雄健,成为北海重挽马培养的重点对象,后来正是大批北海重挽马,拖挽着各种重炮和军需车驰骋中华大地,把公平和自由重新还给了华夏民众。吃苦耐劳的北海重挽马和身形矫捷的安达卢西亚马(后来这个品系被称为华夏纯血马,其实还是马种杂交和反交的成果,主要血统以安达卢西亚马为主),共同在画像、雕塑和照片电影中谱写了马和人的战火情意,不过有趣的是,战后富家子弟养马娱乐,倒是更喜欢通人性而且认主的阿哈捷金马。就是庄不鸣在民族全面战争的胜典,还有后来在维也纳阅兵的大型庆典上,也是骑着纯白色的阿哈捷金马,就像某个世界某战争名将在胜利阅兵仪式上的那匹白色骏马一样。
北海畜牧业的另一个遗传学实践,就是同时培养出了两个稳定的品系,一个是马,另一个是驴,然后出现了第三个比较稳定的品系,骡子,北海畜牧业历经辛苦血汗和无数智慧知识的伟大成就。骡子是马和驴杂交的产物,有雌雄的区分,但是一般没有再生育能力,这是因为马有32对染色体,驴有31对染色体,杂交而成的骡子有63条染色体,当骡子的生殖系统减数分裂产生生殖细胞的时候,出现紊乱,没有办法产生正常的生殖细胞。不过偶然性还是极少量的存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与公马公驴交配的母骡子可以妊娠,更偶然的比例下能够正常生产,如果父系是公驴,生下的是骡子,而且没有再次生育能力;如果父系是公马,生下的是普通小马驹,有正常生育能力,但母骡成功生产的几率很低,不具有普遍意义。公驴和母马生下的是马骡,通常本土习惯称呼的骡子,一般指马骡。马骡个头比亲马还健壮,力气大,负重能力强,比马消化能力强得多,可以比马节省很多草料,而且比马抗病能力强,省吃能干,能活二十多年,缺点就是脾气倔一些,而且这些杂交优势不能遗传。公马和母驴交配成功的几率相比低得多,如果产生后代,就是驴骡,个体比亲马小,但比亲驴大,寿命明显较长,能活三十多年,而且比马骡脾气好,更温驯,走步极平稳,在本土牲畜市场的价格比一般的马还要贵的多。不过再好的骡子,尽管它比父母都长寿,使用性能更优秀,但就不能把这些优点遗传给后代。
北海培养骡子的目标主要是马骡,用血统较稳定的马系为母本,通过购买培养优秀的驴种,从中选出遗传品性较稳定的品系,从这些品系中选择公驴,用于配种的父本。当然,不是所有的子一代都品性优秀,因为没办法用遗传直接选育,因此只能分别培养用于母系的马,和用于父系的驴各自的稳定系,这样产生的杂交系骡子,比起随便选公驴、母马杂交,其后代骡群的整体水平可以相对选出更多的好骡子,通过不断的记录和调整父本驴和母本马的品种,得到的杂交子一代骡子会逐渐提高品质,尽管这个效果是很缓慢的出现的。好在马骡天生的杂交优势是人人看见的,在“洪和盛”的客户中,很多人看着洪盛记成批的卖出品质一水儿上乘的漂亮骡子,甚至误传洪盛记的母骡子是能生小骡子的,其实关于母骡子的生育奇迹,北海那么多牧场,骡子最多时数十万,但是从没有出现这种母骡产子的奇迹。洪盛记的牧场中,因为母本和父本之间无需一比一的比率,而且北海主要目的是需要力大而善拖挽的马骡,市场价格略高的驴骡对北海需求的畜力运输作用不大,因此除了试验性质的少量驴骡被卖出高价,北海在本土开办的牧场主要存栏大群母马和比例较少的公驴,以及为了稳定各自父本,母本品系的少量种马和母驴。动物,尤其哺乳动物的遗传中,染色体交换配对产生的变化太多,北海用国家财力为后盾,统筹全部自身和本土掌握的牧场,综合性的大规模选育马系和驴系,才有了相对优秀的骡子,而且在军民两方面都发挥了作用,本来继续长期选育,说不定会有传奇骡子,不过随着多年后北海动力系统进入内燃机时代,除了部分条件特殊的偏远地区,骡子渐渐退出了民众的视野,只在战争纪录片和老照片还留下它们挺拔的身影。北海培育的重挽马和纯血马,还有自己的血脉传承,曾经同样贡献巨大,劳苦功高的骡子们,只留下些少传说。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