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月黑风高夜 王师入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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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帅伯昇攻占东都之后,图鞑的君主霍察大汗踌躇满志地进入了晋阳,并派遣他的将军们率领军队向西京进军,其中包括一位投降的中国将军宋无咎。但是这支倒霉的军队却在晋阳南面不远处遇到了中国将军任停云率领的精锐骑兵部队,很快被击败。宋无咎在这次战役中被杀死。那时候,年轻的任停云已经被威德皇帝授予元帅的军阶,并成为中**队的前敌总司令。但是大多数人都认为在这件事情上皇储和一些大臣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草原诸帝国的兴亡》
任停云的部队在晋阳城南八十里外的固城营驻扎下来,一呆就是七八天。这七八天里却一直都是阴天,北风也一直不曾停歇过,气温也越降越低。晋阳城里的图鞑军本来全神戒备,他们也并不出城向东唐军搦战,只是提防着任停云率军前来攻城。不料这位新晋的东唐元帅居然并不前来攻打,录利施和新任后军副将多莫支每日都遣斥候前去探哨,斥候们报回来的讯息始终都是:“东唐军驻守在他们的营地里,没有要出击的迹象。听说他们的将领都在营中饮酒作乐,还传出了丝管乐声。”
听到斥候的报讯,录利施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事情很古怪。”多莫支问道:“将军为什么这么说?”录利施道:“任停云打仗向来是一鼓作气将对方击破,然后就穷追猛打,直到将对手彻底打垮为止。眼下他在固城营屯兵已有七八日了,这不大象他往日的行事之风。”他想了想说道:“我得去问问大祭司,瞧瞧他有什么主张。”说罢下了谯楼。
德拉钦这些日子一直在为奇怪的天气而感到心下不安,六月里竟然会连续十余日阴风惨惨的天气,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是平生仅见的。而用羊骨占卜所预示的结果也是含混不清,这更加重了他内心的不安之感。腾格里大神的谕示是如此的高深莫测,大神究竟是要告诉他什么呢?
正在凝神苦思,录利施走进了屋子,德拉钦见他进来,面露微笑道:“录利施将军来了,快请坐下。”
录利施每回到了德拉钦居住之处心下都会有一种复杂的感觉,一方面,大祭司那双明亮睿智的眼睛总能让他不安的心平静下来,而另一方面,这位被图鞑人视若神明的人物又让他心下觉得畏惧,他那洞察一切的智慧也许真是凡人所不应具有的。
正在胡思乱想,他抬头见到德拉钦的双眼正在深深注视自己,连忙收起心神,将自己的担忧说了一遍,又问道:“对这件事,大祭司怎么看呢?”
德拉钦沉吟道:“你说得很对,任停云打仗一向都是迅速而凶猛,占据上风之后就不会给对手一点喘息的机会。他现在的做法,确实和以往大不一样。不过,我觉得这事还是可以看出他的计画。”录利施闻言,不由精神一振:“大祭司瞧出来了么,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呢?”
德拉钦抬眼望向他:“将军有没有读过汉人的兵书?”录利施摇摇头:“没有,我不大识得他们汉人写的字。”德拉钦于是说道:“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已,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见录利施瞠目以对,德拉钦微微一笑,便给他解释了一遍。然后说道:“所以高明的统帅知道胜利可以预见,但却无法强求。将军,你注意看任停云用兵,他总是利用有利的形势抓住机会,然后取得胜利,再把这胜利变为更有利的形势,直到将对手彻底摧垮。这正说明他是一个厉害的统帅。而他现在之所以没有出击,正是因为他现在看不到有什么能取得胜利的机会。”
录利施明白过来,连连点头道:“所以他现在就是在等待机会。”德拉钦笑道:“不错。他知道自己兵力不足,所以并不贸然前来攻城。一来他是希望咱们出城和他野外决战,因为他有一支非常精锐的骑兵。二来么,他一定是在等待援军。”
录利施闻言一惊:“他还有援军么?”德拉钦双目炯炯地望向他:“将军,你想想看,如果咱们一直都不出城与他决战,他的骑兵再厉害也没有用。而他却甘心在固城营一直等下去,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在等待援军的到来!”录利施思忖一会儿,说道:“他会把华荫关内的军队全都调来么,到了那时他就会攻城了罢。”德拉钦沉静地说道:“如果他将华荫关内的兵马全都调来此地,那么伯昇元帅一旦向关内发起进攻,就可以一举打到西京城下了。我想他是不会把军队全都调来的。”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深深吸一口气:“这是两位统帅在较量他们的勇气和智慧。眼下双方都在等待着援军的到来。谁的援军先到,谁就能胜利。”
说着,他望向阴暗的天空,心下又涌起了那种不安的感觉。
蔡奋翮与程羽、晟郡王等人率军渡过大河之后,在汾阳府的吕梁山遇到了任停云遣来的信使。前锋部队的团练官将那名传令兵带到几位主将面前,那传令兵单膝跪地道:“见过几位大人,小的在此已候了两天了,见到几位大人之后,小的就立即赶回去向大都督复命。”
蔡奋翮点点头:“闻说晋阳已经失陷了,任帅眼下在什么地方?”传令兵答道:“元帅如今在晋阳城南面八十里处的固城营扎营。咱们十三日赶到那里,已经驻扎了五日啦。”晟郡王不禁问道:“任帅可是要我们赶去与他汇合么。”传令兵摇头道:“元帅有令,请各位大人按原定部署,继续潜往雁门。他还特别嘱咐说,按平常速度行军即可,但务必机密。”蔡奋翮点点头:“知道了,你速速赶回,就说我等一定照办。”
那传令兵起身欲走,蔡奋翮又道:“等等。”传令兵回过身来:“将军还有什么吩咐?”蔡奋翮不动声色地嘱咐道:“路上多加小心。若被敌军发现,一定不能被他们擒住。”传令兵向他行了一礼,声音镇定自若:“小的明白,倘若被敌发现无法逃脱,小的定会自裁,决不教番贼生擒了去。”这才复又上马向东疾奔而去。
六月廿一日,申时,任停云向西面和南面分别遣出的斥候兵都赶回了固城营的东唐军营,他们的坐骑都是浑身大汗,几乎累死。两路士兵都忠实地完成了差事。向西遣出的士兵成功地将他的命令传到了蔡奋翮那里。而向南打探的士兵则带回了任停云最想听到的消息,在东都城内的图鞑军已向北遣出了一支约七万人的军队,斥候兵在沁源遇到了他们的前锋部队,估计他们的主力也已过了上党。于是飞马赶回来报讯。
士兵们赶回来向任停云汇报军情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帅帐之外与杜屹、南若云、王玄翼、狄蛟等骑军师的巡检、团练们交谈。听完士兵们的汇报,他点点头:“几位都辛苦了,先下去好好歇息罢。”待士兵们退了下去之后,他习惯性地双手抱胸托颌,沉思起来。
杜屹说道:“元帅可命蔡将军晟郡王等人加速行军,赶至晋阳城下将城池围住。元帅则自领屯于固城营的兵马南下沁源,在那里与从东都赶来的敌军决战。”他麾下巡检官史定忠颇为疑虑:“三万对七万,这一战可不太好打。”王玄翼道:“到了沁源,咱们再相机行事。”
任停云抬起头来瞧瞧天色:“这风是越刮越大了。”他望着属下的军官们:“一会儿我要去朔州军营里与贺、耿二位总兵一块吃酒,寒峰兄和俊龙兄陪我一道去。其他人留在营中,随时等我的将令。”诸将望着他,先都有些困惑不解。继而明白过来,眼里都闪着兴奋的光芒。
入夜之后,在贺廷玉的大帐里,两个步军师团练以上军官都毕集于内,开宴畅饮。元帅任停云坐于主位,杜屹、南若云坐于一侧,贺廷玉、耿宪坐于另一侧,其他军官都坐在下首。总督王大器送来了一队乐伎舞姬,此时正在帐中奏乐起舞。
舞姬们身穿紧身利索的胡服,白色短裙长袖衣裳,在笛、鼓、和铜钹等乐器的伴奏下,旋转蹬踏,矫健起舞。她们柔媚窈窕的身姿演绎着这刚劲欢快的舞蹈,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看得众军官们心旷神怡,赞叹不已。看到精彩之处,任停云点头赞道:“蓬断霜根羊角疾,竿戴朱盘火轮炫,骊珠迸耳逐飞星,虹晕轻巾掣流电。果然是好。”杜屹也不禁笑吟道:“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贺廷玉也是喜爱华服醇酒美女之人,见主帅兴致甚好,也来助兴道:“柔软依身着飘带,徘徊绕指同环钏。这几个姑娘,真是美丽可爱。”任停云闻言只一笑,坐在下首的巡检匡毅却愤愤地低声道:“美人帐下犹歌舞,战士军前半死生!”坐在他旁边的栾继宗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秉中,别说这个。”

任停云内功精深,耳聪目明,在歌舞声中仍然将匡毅这句低声的责备听得明白,他也不打算去驳斥那勇敢的军官。一曲舞毕,便懒洋洋地起身道:“连日饮酒作乐,本帅已经有些不胜酒力,这就去歇息了。贺兄耿兄,你们几位慢慢喝着,不用管我。”杜屹南若云二人连忙上前,一边一个扶住他出了营帐。
走出营帐,三人顿觉北风割面,寒意刺骨,夜色里漆黑一片。任停云脸上闪过一抹阴鸷之色,低声命道:“回营吩咐所有弟兄们,立即准备随我出击。”声音冷酷而坚决。二人同声应道:“是!”却听得帐内贺廷玉朗声笑道:“姑娘们,再给咱们跳上一支踏歌舞,你们可会么?”
子时已过,晋阳城内,录利施从城墙上下来,遇见正要上城的副将多莫支,便对他笑道:“好大的风,愈来愈冷了,这鬼天气。”多莫支呵着白气道:“正是,夏日里接连十余日都见不到太阳,的确是少见。”录利施笑道:“太阳在晋阳城里,天上自然是不会有太阳了。”多莫支知道他说的是德拉钦大祭司,想了想道:“夜里冷得厉害,回头叫换防下来的士兵们喝点酒暖暖身子才好。”
录利施点头赞成道:“不错,如今东唐军也不会前来攻打,我遣出的斥候回来禀报说,敌军又在营中饮酒作乐。也不知道他们的援军何时赶到,咱们只等元帅的兵马赶到了,杀出城去两下里合兵一处消灭这支敌军,一雪我在介休之耻!”
正说着,一阵阴风呼啸而来,飞沙走石,带着凄厉的呜呜之声。吹得二人睁不开眼睛,只觉阴寒入骨。录利施不禁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对多莫支道:“我心下总觉得有些不安呢,咱们去见见大祭司。”说罢两人便向德拉钦所居住的官衙而去。
德拉钦面对这奇怪的天气也是心神不宁,听到卫兵禀报说两位将领前来拜访,他走出门口相迎,含笑说道:“二位将军深夜来访,是有什么事情呢?”录利施正要开口,忽地狂风骤起,竟然忽喇喇一声将门前一支旗竿吹折,多莫支瞧着栽落在地的旗帜,不由得道:“好大的风!”
德拉钦面色大变,连忙抬头仰望天空,却见一片片细小的白点洒露下来,竟然下起了雪!录利施不由得连连称奇:“下雪了,六月里居然会下雪,实在是少见。”多莫支见德拉钦一脸惊惧之色,连忙问道:“大祭司,怎么啦?”德拉钦口中喃喃自语:“六月飞雪,天象示警,大事不妙!”两人心下恐惧,多莫支颤声道:“大祭司,你方才说什么?”德拉钦转头对二人道:“咱们赶紧去见大汗,现在就去!”
三人转身欲行,却听得南城门杀声大起,不一会儿隔着漫天飞雪都可瞧见南城门之处火光冲天,三人头皮发麻地瞧着,心中同时想到:“敌军袭城!”
原来任停云等三人从酒筵上先行退出之后回到骑军师军营,立即将八千人马全部点起,出营向北,在漆黑的夜色之中纵马疾驰,狂奔一个时辰赶到了晋阳城南。任停云在城外命全体官兵下马,自己带着南若云、王玄翼、狄蛟、关若飞、曾翼、季平澜、萧胜之、方天骐、陈述志、孟天虎、芮志超、逯泽南等十余个武艺高强的军官,悄悄摸至南城门边的城墙脚下,任停云手擎一只飞抓,暗运内劲,向上一掷,那飞抓有如一支羽箭般直射上去,咬在了雉堞之上。
任停云深吸一口气,将身一纵,霎时身躯跃离地面竟有约二丈之高,他一伸手抓住绳索,左脚在城墙上一点,又往上飞出丈余,到了离雉堞仅有一丈不到之处,眼看他身躯微落,右脚伸出又在城墙上一点,纵身上跃,便便稳稳地立在了雉堞之上。
城下的众军官眼见任停云飞身上城,在光溜溜的城墙之上踏步而上,只两步便跃上了四丈高的城墙,这一手绝世神功,当真是惊世骇俗。诸人都是武学高手,识得厉害,登时人人佩服得五体投地,都在心中喝了一声彩。南若云随即抓住绳索,援身而上。
城墙上的图鞑士兵听见动静,往谯楼边赶了过来,定睛一瞧,只见漆黑的夜暮之下,一个身穿黑色东唐军袍戴着黑色幞头的年轻人,手持一柄纯黑的长剑,站立于雉堞之后,苍白俊秀的面容之上一片沉静。他那黑色的身影在强风呼呼之中衣袂飘飘,仿佛是从天而降,眼中闪烁着冷酷而又悲悯的光芒。
几个士兵见此情形都是大惊失色,正要吹起响哨示警,任停云早已挥剑冲了上来,刷刷几剑,便将这几个士兵尽数杀死。这时南若云等人都已攀着飞抓先后登上了城头。
远处的图鞑军士兵见势不对,一面拼命吹起了响哨,一面冲了过来。任停云喝道:“杀到城门边去。”声音冷酷有如寒冰。说罢第一个向敌军冲了过去,南若云王玄翼等紧跟在后,猛砍狂劈。这几个都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狠角色,又当此紧要关头,更是个个使出了看家本领,十余把横刀齐齐挥舞,不一会就杀了数百名敌军。
只是响哨既响,城上敌军都已惊动,更多图鞑军官兵潮水般涌了过来。任停云眉头一皱,喝道:“轻功好的,都跟着我跳。”说罢将身一纵,便如一只大鸟般从城头跃下,飘然着地。他甫一落地,便往城门冲了过去。
南若云、王玄翼、狄蛟、关若飞、曾翼、方天骐、萧胜之等七八人都跟着跃了下来。游击官曾翼右手横刀,左手持一面从杀死的敌军士兵手上夺来的盾牌,抢至任停云身边,与他并肩作战。但见他刀光闪闪,直劈斜撩,疯了一般向城门杀去。被他杀死的敌军躺倒了一路,任停云不禁喝彩道:“培风,好手段!”
曾翼大声道:“谢任帅夸奖!”说着更不停手,又是一刀将一个图鞑军百户长劈倒,任停云剑光舞动,有如电光闪烁,片刻工夫众人便杀进了门洞之中。任停云转过身来命道:“俊龙、狄玉蟠,你们几个去把城门打开,这里我和孟翔顶住,快!”南若云应道:“是!”和狄蛟方天骐三人冲到了城门边。
任停云和王玄翼、萧胜之、陈述志、芮志超几个守在城门门洞之口,迎着冲上来的无数敌军拼死抵挡,王玄翼左臂上挨了一刀,他却是一声没吭,横刀一划,将对手劈倒在地,接着抄起地上的长矛,呼地一扫,又撂倒了数人。任停云则是面寒如冰,一把玄天魔剑舞起无数条闪电在面前颤动,只见冲至他面前的敌人一排排倒下,鲜血飞溅,转眼间就堆了近百具尸体。这几个人堵在门洞口,便如一道石墙一般,任凭图鞑军潮水般冲来,始终巍然屹立。
带队的几个千户长正在着慌,却听见身后马蹄得得,图鞑人的骑兵赶过来了。不禁大喜,一名千户长大声命道:“都退回去,叫骑兵放箭!”
就在这生死关头,吱呀声响,南若云曾翼等人终于打开了城门,早已在城门外候得万分焦心的杜屹、史定忠等纵马一跃,带着大队人马杀了进来。身材魁梧的史定忠大声呼喝,手持长刀一马当先向敌阵扑去,众官兵紧随在后奋力砍杀,刚刚赶过来的图鞑骑兵很快就被他们杀散,任停云从赶进城来的舒海手中牵过自己的战马,吩咐道:“速遣传令兵赶回军营去见贺定国耿慎敏,叫他们带着人马赶过来。”舒海忙应道:“是!”
任停云翻身上马,南若云等人也都已跨上了自己坐骑,几人抢出门洞,孟天虎等人也从城墙上赶了下来。任停云见黑夜里纷纷扬扬的雪花飘洒下来,也不禁吃了一惊,定了定神下令道:“各自上马,随我去擒那霍察汗。”几人都道:“是。”任停云又问了一句:“可有人受伤?”王玄翼立即抢着回答道:“没有。”任停云点点头,驾地一声,纵马绰枪向衙城赶去。
但是他们已经晚了一步,德拉钦录利施等人一见南城火光冲天杀声大起,知道东唐军已经杀了进来,便赶至霍察汗住处,护卫着他由北门出了城。黑夜里他们也不知道东唐军来了多少人,更不敢返身应战,只带了三千余骑,仓惶向着平城方向逃去。
失去首领的图鞑军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漆黑的夜和大雪突降的天气使大家都变得惊慌失措,四散奔逃,近三万守军中有一半逃走,剩下的一半也很快放弃了战斗,大约有近四千人成了东唐军的俘虏。
任停云率精兵赶到衙城,却见并无士兵把守,几个将领随他抢入总督官衙,此地早已空无一人。任停云下马迎着漫天雪花走到旗杆前,抓住旗绳将那面狼头大纛一把扯下,拿在手中瞧了瞧,转身望着部下众将,眼中寒芒闪烁:“传令,整军追上去。”
正是: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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