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侄女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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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林之行终未能成,因为父母对雷伯那是盲目地信任,雷伯回去时顺便就告知他们我已经无碍,所以第二天一早老爸就急巴巴地跑来山上找我,要我跟他回家。我说我等结果出来了再说,老爸说看你气色哪还象病人?再说了,雷伯说好了就绝对是好了,检查结果肯定没没问题,你得赶紧跟我回家。我说急什么也不急这一两天吧?老爸说你不知道,人家治好了你的病却一分钱不要,我们怎么能安心呢?再说了,药王爷是要供一下的。你赶紧跟我回家,我们爷俩逮上那只老公鸡到雷伯那里去一趟,怎么着你也得谢谢人家雷伯吧?
于是我跟随老爸,捉了家里唯一的那只大公鸡,又带上香蜡纸烛朝邻村进发。(民间医生都很神秘,有时候可能是故弄玄虚吧,但有时却又不得不信。说是采用草药以后,病好了要感谢药王爷,要献上贡品,否则这药以后就不灵了。我听村里老人说,以前村里有个人得了百日咳,看了很多医生不顶用,结果在路边遇到一个老人,老人随手在他脚边的田埂上采了几颗象野白菜的植物交给他,嘱咐他拿回去加鸡蛋剪汤吃。并交待说病好以后别忘了准备点鸡鸭果品之类的贡俸药王,以后有人再有类似的病则可取此药医治。谁知此人是一穷光棍,又是一不信邪的主,别说没钱去买什么鸡鸭,就算有钱也是先喝二两高粱。后来还真就有人得了这病找到他讨药,这小子一想发财的机会来了,得借此敲诈一笔钱。于是采了药回来,死活要了人家五十块钱,那年头五十块钱可比现在五百块都顶用。可人家吃了根本就不见好,这小子还以为采错了药,急巴巴地跑到当初老人采药的那个田埂,只见满田埂都是那象野白菜一样的草药。这小子确认了一遍没错后又采了给那病人,心想这下总没问题了吧?不成想那病人连服两次药,只是减轻了一点情,却没有痊愈的迹象。这下病人家属可不愿意了,钱也给了,药也吃了,咋不见好?于是一大帮子人找上门来要赔钱。这人嗜酒如命,那五十块钱早买了高粱和豆腐干,分文不剩。病人家属哪里能依?不由分说地抬了他家里唯一的家具——雕花木床,这木床也不知哪年哪代的古物了,在文革中能幸存下来,实在是难得,明眼人一看就是个值钱的货。本来病人家也不敢这么过分,但一来这光棍无亲无戚,无朋无友,又是一今日有得吃,不管明日事的人,这么一大笔钱被他给挥霍光了,再不拉点东西抵着,还不知道他哪年哪月能还上呢。这光棍也没话说,自己扒拉几根木头钉了个简单的床,照样过他浑浑噩噩地日子,只是,人们发现他常去当年老人采药那里喝酒发呆。一来二去的,有好事的人就知道了当年老人说过的话,于是村里再有人咳嗽得厉害时,有人拜了药王,然后去采了那药,居然给治好了。于是乎,关于药王的传说泛滥开来,传说那老人就是药王显灵,本想渡那光棍做个土医生,奈何他不争气等等。就这样,从那以后,是医生的不是医生的,但凡用了草药治病,病好后都要准备贡品答谢药王。)
我虽然对这个传说不怎么感冒,但是人家雷伯毕竟治好了我的病,而且分文未收,怎么着也得去拜谢一下他。雷伯家住濛潭边上,依山傍水,环境清幽。我们去时雷伯正在潭边钓鱼,父亲见了非常惊讶:“雷伯怎么在这钓鱼?不是说这里不干净吗?(乡下说的不干净是有鬼怪的意思,鬼怪乃是污秽邪恶的东西,所以说有鬼怪的地方不干净。)
“呵呵,干净不干净其实是人自个哩问题,干净的地方也有不干净哩时候,不干净的地方当然也会有干净的时候。虽然每年都要死一个人在潭里,而且其中就有钓鱼死的,呵呵,不一定今年轮到我。如果今年到我,就算躲在家里面,也是躲不脱。不如该享福时就享福,该走哩时候就一无牵挂哩走!”
“嗬!雷伯果然是不一般!”父亲夸道。
“呵呵,也没得哪样,只是我比较喜欢山山水水哩这些,不高兴天天在家里面!哟!你看我这个老颠东(老糊涂的意思),光在这点扯这些,我们回家去坐!不要让娃娃在这点吹河风。
雷伯家也是木楼,一个堂屋,两个厢房,两个阁楼。一家五口人,两老、儿子媳妇还有个孙女,也还够住。我从没来过雷伯家,在院坝里就看到堂前的房檐下,家家都是用来挂玉米的两根横梁上,此时却吊满了各种各样的干草(呵呵,偶不认识那些都是难得的药材),整个屋子都笼着一股淡淡的涩涩的药香。快到中午了,房里开始飘出米饭的清香味,混合着药味,呃?到底是药还是饭?其实饭也是药,呵呵,治肚子饿的药,看来老爸的时间拿捏得比较准。(乡下访人不是随时随地的,一定要把握时间,太早了人家没起床,而且大清早去别人家也不太方便。去晚了呢?别人出门去了又找不到人。所以一般是选择中午吃饭的时候和晚上吃饭的时候,农忙时只能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或吃了饭过后才能闲话家常了。

就见雷伯搬了一张八仙桌出来,放在院坝中间,然后拿了个香炉摆上,要我点了香烛,望空拜了三拜,然后插好(香为六支,全插在香炉里,红烛两支,插在炉耳里。)雷伯一手捉鸡,一手拿刀,嘴里叽哩咕噜了一通,然后一刀割向鸡脖子,一片血光喷溅。我吓得一闭眼,眉心却忽然感到空气中一种陌生的气息在弥漫,然后慢慢减弱、消失。这是什么?难道,这是生命的气息?生命消散的气息?我睁开眼睛,却发现雷伯把死鸡交给了父亲,自己却拿着一叠带血的冥纸,望空祷祝。过了片刻,雷伯扯出三张冥纸,就着烛火一点,等到燃得旺了时,望空一扔,那冥纸在空中飘飘摇摇,好似鬼舞,等不到落地,早已化为飞灰。然后,然后……,那一大叠带血的冥纸就交到了我的手上,雷伯则跟老爸拎着死鸡到另一边打整去了(据说这公鸡的第一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它还得完成第二个使命,也是最后一个使命——祭我们的五脏庙,呵呵!)。
而我呢?我的使命是烧完那一堆冥纸,而且必须是一张一张或是三张一起烧才行(不知道是哪个BT定的规矩,这样要烧到哪一年?)。我正郁闷着呢,耳边传来一个甜甜的小女孩声音:“哥哥在做搞哪样?我帮你好不好?”
我回头一看,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扎着两条羊角辨,一张圆圆的小脸,显得无比的清秀可爱,大眼睛正一眨一眨地看着我。
我正想说话,忽听身后又一个声音道:“小婷婷,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那是你尹叔叔,尹义云!你不是一直嚷着要见他吗?还不叫叔叔?”却原来是雷伯的儿子,哦!看来这小女孩就是雷伯的孙女了,只是,这小姑娘要见我干嘛?而且雷伯的儿子我从来不认识的,今天初见,怎么知道我姓名?嘿嘿,论起辈份来,这小姑娘是得叫我叔叔,可是,我也才十五岁呢,十五岁就被人叫叔叔?呵呵,有点不习惯。
小姑娘悄悄朝我吐了吐舌头,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叔叔,然后不理他老爸,竟自蹲下,陪我一张一张地烧冥纸。我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胡扯,反正年龄也不是差很大,还是有那么些共同语言的,况且小姑娘活泼多话,你想不说话都难。
谁知这小姑娘瞅瞅他老爸不在了,凑到我耳朵边说道“哥哥,我还是叫你哥哥好不好?叫叔叔憋得慌。”
“随便你啦,叫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大,听着也别扭,只是你别让你老爸听到。”
“真的?拉勾!”
“去!都什么年代了还拉勾?”
“不嘛!我就要拉勾。”小姑娘嘟起可爱的小嘴,一副不拉不罢休的架势。
“好啦!拉勾就拉勾嘛!瞧你那小嘴,都嘟成鸡**了!哈哈!”
“啊!哥哥怎么那么坏?人家一直那么崇拜你的!坏哥哥!”
“咦?婷婷?你怎么会崇拜我?我以前又没来过你家,也不认识你呀!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你老爸好象也认识我?”我听着不对,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人家以前也不认识你,只是老师们都在说你,要同学们以你为榜样,向你学习,还说了好多好多你的故事,不只是我崇拜你,我们好多同学都很崇拜你。嘻嘻,我是你妹妹,嘻嘻,义云哥,尹义云是我哥,嘻嘻!”
“啊?怎么我那么有名吗?还有好多孩子崇拜我?真是……”我不禁苦笑,其实老师们也没办法,没有什么比现成的榜样更能激励学生们的学习热情。不过,这一举动,还真就如老师们所愿,一个又一个的中专生、大学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我这侄女婷婷小妹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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