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东海之滨,暗流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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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治部大辅仔细盘算后,肯定自己并无太大的遗漏,心情变得有些晴朗起来!
义元自信的对左右近随言道:“只要吾等小心谨慎,沿路的各家大名,除了战死或者降服之外,再无第三条路可走!”。
“现今,织田信长为了应对吾家的尾张侵攻,在鸣海城周围相继建造了丹下砦、善照寺砦、中岛砦等三座城砦,从三方面压制被吾方占据的鸣海城。针对大高城则修建了鹫津砦和丸根砦两座城砦围堵。企图切断吾军与城内的联系,封锁吾方进军的线路。若是战火重燃,那么必须首先拔出这五颗眼中钉,肉中刺!”,今川治部大辅看着近习拿来的尾张西部地形图,冷静地分析道。
义元并未因为形势的一片大好而轻敌!
任何伪装,在直面困境的时候,都会显现他本来的面貌。尾张织田信长以弱抗强,还能迅速而又有预见性的布置如此的军事行动,不说别的,光是这份勇气,就让义元不得不正视信长的存在!
松平元康暗叹一声。
对阵双方实力的差距太大了!
“吉法师哥哥,你不甘心么?”,松平元康心里低语踯躅道。
仿佛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一无所惧的恶童又出现在眼前,用鹰隼般极具进攻性的眼光看着自己:“我们要锻炼健康的体魄,以应对其他地方强者的挑战!一定不可以放弃哟!”。
“你一定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吧?”,元康沉默了。
元康自认,若与信长易地而处,不会想出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随着夜幕降临,骏府城一片安详,宁静。
鸡鸣五鼓天,忽有恶客来。
佐佐隼人正家的榉木屋敷外,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此人浑身上下被一身靛青色夜行衣笼罩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幽暗的眼睛,身形颀长,略有些瘦,但是举手投足间灵活无比。
他蛇行鼠步的来到木篱笆墙下,脚下悄无声息,静静地侧耳倾听院内的动静。
眼见未必是实!
“视觉会欺骗人的感官,但是敏锐灵动的心眼则不会!”。
从试炼合格的第一天起,家主的这句话他便牢牢记在心里。
经过他的再三确认,院内并无异状。虫子老鼠之类悉悉索索的在院内树丛中跑来跑去,树上的猫头鹰咕噜咕噜的转动着眼珠,跟踪着老鼠的行踪。
他就是伊贺下忍,伊贺忍术十一达人之一的金藤小太郎。
他还有另一个不为人所知的身份——山本道鬼入道费尽心力培训的家忍!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意欲何为?
佐佐隼人正坐在卧室玄关处,他三十岁许年纪,浓眉大眼,相貌周正,身着宽松舒适的棉布吴服,哼着乡野俚曲的调子,不时惬意的抿上一口酒,感觉到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不熨帖畅通。
身为今川治部大辅的近习众,佐佐隼人有着太多值得炫耀的东西,但是,只要一想到多年前的一件隐秘之事,他就感觉心惊肉跳,心里极度的不踏实,唯恐那个人再次找来。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据说那个人就仕了甲信的武田将军,位居高位。现今,甲斐武田氏和骏河今川氏双方也缔结了姻亲,倒是暂时不用担心那个人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嗒!嗒!
叩击木墙的声音在深夜响起,听来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佐佐隼人正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谁?!谁在那里?”。
周围悄无声息。
佐佐隼人正有了不好的预感,飞快抓起佩刀,跑到拐角四处察看!
片刻之后,一无所获的他骂骂咧咧的回到座位坐下,被这么一打扰,饮酒的兴味索然!
佐佐隼人正一只脚刚迈进屋内,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黑衣人卓立在卧室之内!夜行衣下,一双灼灼的双目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他不禁骇然!赶忙扯刀在手,刀尖正对着黑衣人的咽喉刺去!
噗!一股刺激性的烟雾快速弥漫了整个空间。
佐佐隼人正从刀尖传来的感知上并未觉察到刺中对方,惊慌失措下,便欲作势喊人!
身后一只手如出洞的毒蛇般,迅捷准确的咬住了自己的喉咙。
“不用担心,我并无恶意。”,一把刺耳难听的声音响起,对方明显用药水改变了声线。
“‘相柳’大人向你问好!”。
佐佐隼人正睁大了惊恐的双眼。
那个独眼夜叉的形貌仿似又来到了身边,在背后往自己的衣领内吹着凉气……
“这个是主人给你的令谕,快些看!我会看着你销毁它的。”,黑衣人嘿嘿的笑言道。
他放开了快要窒息的佐佐。
佐佐隼人抚摸着被勒得生疼的脖子,就着灯烛观看,纸条上写就飘逸的孟頫体:“背今川,通织田!”。
那个人的风格一如往昔,简洁,致命,宛若伏在暗处的毒蛇。
佐佐隼人正汗浆如雨,噤若寒蝉!
“主人说了,这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金藤小太郎看着他将纸条在烛火上点着了,抬头见他脸色青白,有些犹疑不定的样子,便柔声说道。
“此话当真?”,佐佐隼人壮起胆子,梗着脖子问道。
“主人何等身份,何曾虚言欺骗?放肆!”,小太郎喝叱道。
佐佐隼人正诺诺不敢再言。
已经步到大玄关处的小太郎忽然回头一笑:“主人托我给你说一声,你家的太郎挺可爱的!”。

言罢,不管心惊胆颤的佐佐,翻身越墙而去。
院落里恢复了平静,除了屋内残留的一丝刺鼻烟气,提醒着佐佐隼人刚才那一幕不是在做梦!
这一夜,某人的旧识,现在任义元近习的小宫左卫门宅邸也被黑衣人光顾了。
今夜,无人入睡!
黎明前一刻,正是最黑暗的时候。
骏府,松平元康居所。
“启禀大人,吾发现城内有些异常的动静。”,一位面容精悍的男子,身着褐色衣衫,单膝跪于元康的卧房外禀报曰。
屋内灯烛被点着了,响起起身穿衣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一会,格子门拉开一条缝,松平元康披着一件外衣走了出来,盘膝坐于廊前台阶处。
“呵欠!哦,是半藏啊?”,元康圆圆的脸蛋上满是倦容,却并无丝毫被人吵醒的恼意。
“你发现了什么吗?”,松平元康揉了揉眼睛,抠掉眼屎,双手使劲的搓了搓脸蛋,抖擞了下精神,问半藏道。
“吾夜半巡戒,曾发现有可疑之人穿梭在骏府街道,徘徊门下町,基于情况不明朗,在下并未采取措施予以制止。”,半藏答道。
“嗯,你做得很好。情势尚不明朗的情况下,切忌轻举妄动!”,元康弹了弹睡服上的灰尘,如是说道。
“或许,是馆主大人为了侦缉家内众大臣而派出的忍者呢?”,元康解释道。
服部半藏正成欲言又止。
“怎么?半藏不妨有话直说!莫非你收到了什么消息?即便是风闻言事,但讲无妨。”,松平元康平易近人地问道。
“主公,曾有疑似馆主大人的家忍尾随跟踪可疑之人,在付出了两条人命的代价下,还是被可疑人物给逃掉了。在下怀疑此人出现在骏府城,正是是非之地,出现是非之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服部半藏正成说出了萦绕自己心头许久的疑问。
“嗯,这样啊……”。
松平元康沉吟道。
“还有没有其他人见证此事?”,元康问他道。
“没有!吾已经将剩余的忍者杀掉了!”,服部半藏正成年轻的脸上木无表情。
“服部,做得好!”,元康称许道。
“你下去吧。这个给你披上!”,元康亲手将罩衣披在半藏的身上,然后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温言命其下去休息。
“是!”。
半藏眼含热泪,感动的下去了。
松平元康此时睡意全无!
“尾张?斋藤?浅井?六角?三好?还是……武田?”,元康苦苦思索过滤着每一个可能的势力,每一个都有这样做的理由,也都有这个需求。
他瞪大眼睛仰望着夜空,自言自语道:“吉法师,是你么?以你喜欢剑走偏锋的性格,忍者,应该是你派来的吧?!”。
天就要亮了!
骏府城内,一处普通的民宅里。
“什么!人全死光了?!”,伊贺八十吉怒气冲冲的询问战战兢兢的前来报信的下忍三郎左。
上忍伊贺八十吉是伊贺之里的百地三太夫派驻今川的忍者头目,全面负责对今川氏用兵之时的情报支持!
伊贺之里的首领——百地丹波之所以下了如此大的本钱,盖因为当年太原崇孚雪斋的一句承诺:今川氏位极人臣之日,即是伊贺站立于阳光下之时。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雪斋饮酒过度,呕吐而亡。
无奈之下,命运多戕的伊贺忍者只能寄托于即位后的义元人品不错,会念在伊贺多年鞍前马后的劳碌辛苦的份上,仁慈的赏赐伊贺一国的所领安堵状了。
“什么人干的?知道吗?”,八十吉平复了一下怒气,喝问手下道。
“属下等赶到时,当场已经无一活口。故此不知!”,下忍如是告知曰。
“金藤小太郎大人在哪里?去过现场了吗?”,他问下属道。
“禀报大人,金藤大人当时正在城西巡查。刚刚已经和在下一起去看过了。”,下忍回答道。
八十吉挥退手下,手掐印诀,盘膝而坐。以深沉的呼吸来争取使自己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织田?斋藤?抑或是……甲贺?”,八十吉疑惑不解,脑海里依然头绪全无。
次日清晨,义元携嫡子氏真至母亲寿桂尼处问安。
“能亲眼看到你上洛,吾就算是死也瞑目了呢。”,寿桂尼看着爱子和嫡孙,欣慰的微笑着说道。
义元一袭公卿妆扮,剃眉,染黑了牙齿。
“母亲!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待孩儿进京重振将军家之后,会即刻将您接到都城旧宅,悠闲度日,以偿还您多年的养育之恩的!”,义元嗔怪的对母亲说道。
“记住,戒骄戒躁,稳扎稳打。切忌轻敌冒进啊!”,寿桂尼郑重其事的向义元嘱咐道。
义元微笑弥散在圆乎乎的脸蛋上,轻轻地颔首答曰:“孩儿谨记母亲教诲。”。
永禄三年(公元1560年)四月末,为了应对即将从骏府出发的今川军,织田上总介信长将共约一干人的军兵分配在最前线的鹫津砦、丸根砦、丹下砦、善照寺砦、中岛砦五处地方。
织田秀敏镇守鹫津砦,佐久间盛重守卫丸根砦,水野忠光驻守丹下砦,善照寺砦交由佐佐胜通和千秋秀忠负责,梶川高秀则守卫中岛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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