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遥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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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泉涧的天空依然是冷灰色的,洁白的雪花无声无息的从冷灰色的云层间降落,穿过浓密的冷衫林而一点点的降下来。
黑暗在一分分地笼罩大地,那“生命之源”的水还在一滴一滴的掉下来,永不停息。
木轮椅上那抹纤细的人影身子覆盖了厚厚的白雪,嘴唇已经冻成了青紫色,然而唇角依旧挂着甜甜的微笑。
那样寒冷的天,身边的侍女都已经进入温暖而精致的阁楼中,在炉火边一边烤火取暖一边喝酒谈笑了。
本来她们想要把身子已经冰冷的她推进屋内,可看见她眼中愤怒的凶光时,各个都不敢去靠近轮椅上的扶手,最后只能叹了声气离开----知道她是喜欢下雪的冬天,可身体……
雪花如蝶般在她的身边飞舞着,一点点裹着她,她沉沉地睡去。
……
…………
江南的冬季,同样飘着雪的日子,然而比起万仞之山山脉这边那样严酷的风雪却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外面道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无数的玉蕊银花挂满枝头。
旭日从东方刚刚跳出地平线,庭院的那一树寒梅在热烈地吐出芳香。滴水檐上挂满无数的明晃晃的冰凌。
屋内暖炉的火焰静静地跳跃着,一袭青衣的身影走了进来。
“胧,该起来了,外面的雪停了。”他轻笑着走到窗边,“我们吃了早饭就可以出去玩雪了哦!”
“涮。”将帘子卷到底,雪光和天光透过纸糊的窗户照亮了原本昏暗的房间。然而床上的人依然无声无息的睡着,并没有起床的意思。
“胧,起来了,太阳要晒到**了!”他慢慢地走到她的床边坐在床沿上,轻笑着,“再不起床我可真要掀被子了哦!”
“不要了,这么好的天,还是让我多睡会吧!”被窝中的人翻了一个身,蒙着头继续睡去。
“不可以的,我们昨天已经说好了去玩雪的!”他微怒,用手去掀她的被子,“现在我已经做好早饭了,冷掉还怎么吃呀!”
自从他十八岁的时候父母死了,留下了身前他们的家和满山的茶园。可偌大的一个家,他也感到了力不从心。自从她进入了他的生活之后,这个家渐渐也有了活力。渐渐地,他认为自己也被幸福的爱包围着,想要有了一个家的向往。
坐在床沿上,他动手去掀起被子,然而却被她用力地拍掉,接触中感觉到了她手中的异样。
“胧,你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么烫?”他继续去掀被子的手顿住。他的手在冬天的时候是温热的,可碰到她的那双手时却如开水般滚烫。
“没事,可能是感染风寒了,过几天就会好的。”被窝中的人把头蒙得更深了,似乎不想让他看见什么。
他的心不知为何产生了隐隐的不安感,“胧!你还是让我看一下吧!”
僵硬的手用力掀开了那蒙着头的暖被。
“不要!”她一把将头侧到里面,不让他看见。
“胧!你怎么了?”他惊呼地问道,双眼圆睁着。然后慢慢地转过她有意躲避的头颅,“你的脸……”
那是一张极其苍白的脸,嘴唇深紫深紫,乌黑的秀发也十分的蓬乱狼狈。眼神带着点空洞,然而似乎有微微的光芒包围着她,只是在白天的光芒中,肉眼无法看清楚。
“没事了。”她微笑地说着,然后用手拿掉放在脸上那双温热的手,“可能是感染风寒了。”
好烫!他大惊,抓住那双纤若无骨的手,那双滚烫的双手,连指甲都是紫白紫白的,仿佛可以滴出血来般。
“这……”他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这哪里是感染风寒的症状,分明是毒……
她想要挣脱他的手,然而那双有力的大手却紧紧地握住。眼睛静静地凝视她,眼中透出沉痛和关切,让她的心也一分分地痛起来。
“不要这个样子!”他轻声说着,声音有低低的温柔和叹息,“伤在哪里,告诉我啊!”
她静静地瞅着他,乌溜溜的眼珠转也不转,仿佛有些空洞,有些失神,“鸿,我……”
她想要告诉他,不要让他担心,精灵是不会有事情的。可是,声音却窒息在她的喉咙里,她无法开口,一旦说出来,他还会和自己在一起吗?
“胧,你的肩部……”没有听到她说出伤的地方,但是他却看到了肩上的血。
掀开棉被,那里有碧青色的血,洁白的衣衫也有了血渍,特别是肩头的衣衫仿佛开出了一朵妖艳的花。
“哦,没事,”她的慌忙着想用被子去遮盖住,“今天在山上不小心被树枝刮伤的。”
“唉……何必那么逞强呢?”他无奈地叹息着,然后将她从床上扶起来,“让我看看吧!”
莫名其妙的心中划过一阵刺痛,她不明白这痛为何会来,怔怔地,她没有反抗,让他扶起身子。
他轻轻地掰开内衫的一角,然后露出肩头洁白如玉的肌肤。
“你干什么?”她惊呼,连忙拉紧胸口的衣襟。
“怎么可以这样?”她的心中涌起了一阵委屈,怎么可以在她出神的时候占她的便宜。
望着她盈盈欲泣的双眸,他怔住了半晌,又觉得好笑又十分的荒诞。受伤了居然问他干什么,是不是认为他也是个花花公子好色之徒呢?
“哎……毒针入肉,不取出来危险!”他最终无奈地叹息,忍住了这口怨气。
脸越来越苍白,有微亮在白光在她的身边闪着,她有点手足无措了起来,“对不起,刚才我……。”
“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他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的话,眼神坚定。
温暖的阳光一点点地照进屋内,幸好今天没有风,要不然凛冽的寒风瞬间会把屋内的暖气吹走。
他轻轻地掰开内衫的一角,露出了那右肩受伤的部位,洁白如玉的肌肤,然而受伤的那处已经浮肿,肌肤变成诡异的青碧色。
怪不得,身上的温度这么高!但是他有犯起疑惑,医书上记载,从没有人体温如此之高,这是不是一个奇迹呢?如果不把温度降下来,整个人会被“烧”死的。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了。”望着他用淬过火的银针细心地挑开那处伤口时,她的心痛痛的。
不用对她这样好的,精灵从没有奢望过想要一个好的未来和结局,只求能够静静地守护在他的身边。
口子挑开,乌黑的浓血一滴滴的滴人金盆里,然而她却连眉头都不皱,似乎那样的身体不是她的般。
他慢慢挤压着伤口,使其流出更加的毒血。那种动作即温柔又轻巧。
她咬着牙,全身颤抖,疼痛一下子传入脑中。在她将要昏厥之即,她一口咬住了他的肩头。
“啊!”他痛的呻吟了一下,幸好银针是在半空中停顿的,否则将会刺破血肉。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用银针挑开因为浓血而堵住的口子,然后再慢慢挤压着。
两个人离得如此之近,温暖的气息流淌着。
由于长时间没有到原始山林里玩了,所以她就偷偷溜了出去。她本来就是一个精灵,在深山老林中修炼的,那样长久的岁月里,早已对那里有了深厚的感情。
可是就在她躺在一棵树木的树梢休息时,她的肩头不知为何一阵刺痛,让她开始晕旋。她睁开眼睛,目瞪口呆地看见地面上的人类的装备。那完全是原始人类的装备,穿着他们从动物身上掠取的皮毛——那是成群结对的一个家族在出林里打猎啊!
而她的肩头则中了他们的一种掠取食物的武器,那是一根长管,只要用力一吹,管中的银针便会喷射而出。最要命的是整根银针沾过毒,那种毒是一种极毒的藤蔓之毒涂上去的。
幸好她是精灵,如果是人类便早已经死去,成为这些野人的食物。她瞬间消散在那颗树上逃离。
可是谁会曾想到,在汉朝鼎盛的岁月里,依然会有野人出没的身影呢?
“好了。”他微笑地说着,伤口中毒血已经全部地放完,她全身的温度似乎也随着放完那一小盆毒血而降下来了。
“哦。”怔怔地回答着,她的面容有了淡淡的红晕。
“不过,里面的那枚毒针一定要挑出来,否则…………”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那种毒瞬间是可以毒死一头大象的,何况是她这么一个瘦弱的女子呢!他不知道她是如何熬住那剧毒的噬咬的,他也不想问。
因为,只要她能好好的留在他的身边就好。
时间一点点的走着,清晨的阳光金灿灿地射了进来,洒了一地的光晕。
金盆中一枚细小的银针发着冰冷的光芒——那是他小心翼翼一点点地从她肩头血肉中挑出来的,表面还染着碧青色的血迹。
“胧,你好好休息。我去为你找大夫抓药。”他微笑地为她去盖好暖被,不让她受凉,然后准备起身。
“别走!”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掌,她的双眸中有深深的依恋,“别走好吗?我一个人害怕。
“乖啊!我去抓药,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微笑着轻哄着她,右手轻轻拍她抓得越来越紧的手背。
“不要走!”她央求着,眼神有执拗的坚持。他苦笑着,“好,我不走!”刮了刮她那挺秀的鼻子,“你怎么这么害怕呢?”
“我…”她张口欲言,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良久,轻轻地问他,“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啊!”他温柔地说着,“我会对你很好的,不会让你觉得我会离开你的,因为这个世界不会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
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喜悦,微笑在她的唇边绽放,“你真好。”
“为什么要问这个呢?”他眯起眼打量了下她,觉得今天的她好怪哦!
“我,我做了个梦,梦到我们将不止一次的伤害对方,直到伤害得鲜血淋漓才肯罢休。”
她的眼中流露出悲哀的神色。然后静静地瞅着她,“我很害怕你会……”
握着她的手僵硬了一下,然后苦笑着拍着她的手,“傻瓜,梦就是梦,梦中的景象往往跟现实相反的。”
“真的吗?”心中是隐隐的害怕。她盯着他薄薄的唇,又问了一遍。
“真的。”突然他不笑了,眼中有刻骨铭心的感情,“因为我对你的情意就象它一样恒古永远!”
一枚淡黄色的椭圆形的透明物体从他的右手指间垂落,还系着一根红色的绳子,将它串起。
“是琥珀。”床上的人高兴地不顾伤痛一下子爬起来,激动着,眼中有泪光,“里面还有远古的绿叶化石呢!”
“胧,我不会离开你的。”他轻轻地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体香,她也紧紧的窝在她的胸中,感觉到无比地踏实和安详,心中那产生的隐隐不安随着这枚琥珀化石的出现而一点点地消散。
小小的琥珀化石中间那一点翠绿,是远古某种蕨类植物的叶子。那是一棵松树上的松树汁一滴滴掉落,将它包裹在里面的。

又经过了几百几千万年的深埋,桑田变成沧海。到后来,它就被埋在了海边的沙滩中。
一直到有一天,一个渔民和一个孩子捕鱼时,无意中发现了它。
多少的偶然,多少的岁月造就了它,经过了那么漫长的岁月,它依然散发特有的光泽。
…………
…………
冷风从郁郁葱葱的冷杉林中吹过,树叶沙沙地响,黑夜笼罩下来。
雪花从冷灰色的云层一点点的降落,如白色的蝴蝶般轻巧地落在木轮椅上。
冰冷的感觉渐渐贯穿她的身体,呼吸变得越来越弱了,只是唇边一直挂着微笑。
“星儿。”一对洁白的双翅慢慢收拢,白衣的俊美男子叹息地望着木轮椅上积着厚厚的白雪,疾步走了过来。
“鸿…………”她似乎听到了梦中他在叫她,她轻若耳语的喃喃着,可是已经没有人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了。
鸿!我知道,我知道你还没有离开我的。你一直在我的身边对不对?你说过的,你对我的情意是几千年几百万年都不会变的,现在差不多才一千年啊!你又怎么能舍得离开我呢?
“星儿,醒醒……”白衣男子用力拍掉她身上大片的白雪,摇晃她,使劲摇晃她,“醒醒……”
身上的血液一点点地凝固,紫唇是骇人深紫色,此刻的她已然无声无息地晕死过去。
“糟糕,身上怎么会变得这么冷呢?”他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将如同濒死小兽的她扶起来,右掌按在了她背心的灵台**上,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流转在她各处经脉中,将因寒冷凝固起来的血脉一分分地重新融化,“星儿,你一定要撑住啊!”
才过了没几个时辰而已,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流眼泪的人转眼间就变得无声无息,人真的是十分的脆弱啊!
他用尽全力将内息加到了最大,过了一柱香时分,星儿呼吸转为平稳,眼珠转也不转,有些失神的看着他。
“星儿,你真的醒了!”他紧皱的面容一下子舒展开来。微笑着,露出齐白的牙齿,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臂膀。
刚才,刚才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心口会突然地痛起来呢?为什么看见她此刻转醒,心中会泛起一种喜悦呢?好像还不受自己本身的控制……
难道是……,不!不可以!自己只不过是庄主一把可以利用的剑,怎么可以产生感情呢?
可是自己在大殿中似乎已经背叛了庄主,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吗?
“师兄,在想什么呢?”望着他原本微笑突然间变得愁眉的神色,仿佛心中天人交战,她忍不住问他。
刚才自己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觉得好像死去一般,然而突如其来的温暖一下子把它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此刻的星儿好像是醒了一般,努力让自己从刚才的幻境中清醒过来。
“哦,没什么,没什么?”他的脸泛起红晕,然而他迅速低下头不去看她那双清澈如明月的眼睛,“星儿,快夜晚了,回去吧!等一会儿雪会更大的。”
“谢谢你,师兄!刚才要不是你用内力将我的血脉打通,我恐怕已经死了。”她微笑着对他说着,“不过,你还会让我多看一会儿雪吧!”
恐怕真的没有时间去感受冰雪的凉意了吧!
“星儿,”贾晨有点恼怒地打断她说的决定,“不要那么固执好不好!”
“师兄……”星儿震惊,有点不解地看着面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而愤怒的少年。
显然明白是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他语气一下子温柔下来,微笑着,握着他的手说:“那个武老已经将仙丹给我们了,只要向师父索取,到时候你还有什么愿望就不是可以实现了吗?”
“师兄,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星儿微笑着,眼中却有悲哀的神色,“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吧!”
“乱说!”贾晨大惊,“怎么可能等不到,你不去完成你的心愿了吗?”
这些年来,她一直是在忧伤和痛苦中度过的,聪明的他早已经看穿,虽然不太清楚这么可爱的师妹到底是为什么而烦。但是,他知道那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如果不拔去,她又如何能快乐呢?
“心愿……”她喃喃地重复着。
心愿……那个心愿?还有许多年前就要找的那个人……刚才的梦那样强烈,所以说这一生中绝对不会有空等的一天。
“好,我答应你回到阁楼去,但是你一定要照顾好我。”
“恩。”他努力的点点头,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
天空暗了下来,大片大片的雪花越来越密,一下子整个院前的雪有了寸许之厚。潭的水依然碧绿清澈,雪花飘到这是的水中,一下子就和水化在一起。
“来人,”在推入她人温暖阁林之前,他下了命令,“给我快查清仙丹放置的位置。”
“是,”心腹属下单膝跪地着领令,迅速消失了。
渐渐的,白衣的男子推着木轮椅进入温暖的阁楼。
天马又一次掠过了万仞之山最高的那个山头。
天黯淡了下来,越来越黑。冷灰色的云层依然遮蔽天空,耳边依旧是呼啸着的风声。
天马散发着丝丝暖流包裹着整辆马车。宁静温暖的车厢里,车顶上的那盏灯随着天马的展翅而摇晃着,光线忽明忽暗。
闵派南呆呆地坐着,望着帘外的冰雪世界出神,谷口那里的阵法从他们出来以后就启动了,还有高高的辽望亭中依然有乐轩山庄的弟子巡视着。
“爹,我们来乐轩山庄就是为了拿属于我们自己的仙丹的,为何又要把那最后一颗仙丹送人呢?”
“还有哪个阎庄主怎么变成这副德行?”
青青用手帕擦拭着武老胸口宛如一朵巨大梅花的六指掌印,疼痛一下子从伤口传到脑部,然而武老仍然咬牙坚持着,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
青青喃喃的开口问:“不是说那里的人都很纯洁,都很善良吗?可是为什么只有那个少年的翅膀和他所带领的部下的翅膀才是洁白的呢?”
女儿长大了,不该怎样隐瞒了吧!武老笑笑地摸自己女儿乌黑的秀发,声音慈祥,“那是因为那个少年在依泉涧,看管那脉‘生命之源’,那里拥有强大的力量,所以他的们的身心并未受到任何感染。”
“‘生命之源’,什么东西啊?”青青诧异地问。
“那是一脉泉眼,就像人们的眼泪一样一滴一滴地滴落,非常珍贵。”武老抬头仰望车顶那盏摇晃的灯,慢慢陈述着,“只要不得喝了那泉水,身体就会有巨大的变化。”顿了顿,眼中正视自己的女儿,声音沉重道:“可是变化中带来的痛苦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承受的,所以有一部分人也会在裂变中死去的”。
看着自己的女儿流露出的惊讶之色,他仍然用一种波澜不惊的语调说着。
慢慢眼中流露出担忧,叹息着,“只是那个少年太过于纯洁,一旦被黑暗邪恶的力量利用,将来必定是我们光明正义世界最大敌手啊!”
“那变化就是后背长出翅膀,可以翱翔天宇是不是?”青青痴痴的幻想着,眼睛贼亮贼亮。
“你只说对了一半,喝了那里的泉水,不但可以长出翅膀来,还能让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一下子功力大增。”武老慢慢的解释着,然而话还没说完,一阵剧咳,血却从他指缝里只沁而出。他的脸一下子变成了青色,而嘴角沁出的血是碧色的。
“爹,你怎么了?”青青惊呼,泪水流了下来,她急忙用手帕擦拭他嘴角的污血。他知道,那是毒掌中的毒液在侵蚀他的身体。
“青青,放心吧!”武老拍了拍青青的肩膀,眼神坚定,然后微笑着说:“有你那个神医叔叔在,爹死不了的。”
“真的吗?”青青放心多了,止住了哭声,躺在一旁喃喃着问。眼皮一点点合上,渐渐快要睡去了,临睡前,她打了个哈欠问,“原来你在骗那个少年的?”
望着女儿睡去的摸样,武老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把旁边的一件大氅盖在她身上,让她在睡梦中更加温暖。
哎,这个丫头,今天确实累了,那样的力量悬殊,让她挺过来了,这也太难为她了。
他望了望坐在那里依然发呆的闵派南,刚才青青那样的痛苦喊叫都无法到达他的心头吗?现在的他究竟在想着什么呢?为何会如此失神?
北风呼啸着夹着雪花,天马依旧在广阔无垠万仞之山的山脉飞行,天马身上散发着幽亮的光,照亮回去的路。马车下的山头皑皑白雪覆盖。
许久之后,马车上的父母俩似乎睡得更沉了,闵派南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师父!”他转过头,静静地看向眼睛紧闭的武老,他知道他师父没有睡,“梅花神掌”那样的寒毒,只会让人痛得发狂,即使有深厚的内力强压着,毒性也会有豁然抬头的时刻。
闵派南闭了下眼睛,深吸了口气,努力平静一下心情,静静的问:“刚才那个少年用仙药救他的师妹,那是怎么回事?”
武老慢慢睁开眼睛,声音轻而远,“听说依泉涧的那个少女,全身残疾,只有头部可以转动,有可能撑不了多少时日了。这样年轻的女孩子,就这样死去实在是可惜,希望仙药能帮助她啊!”
他叹了口气,诧异地打量发问的弟子,“阿南,你为何会有此一问呢?”
“残疾吗?”闵派南有些茫然地喃喃,苦笑着摇摇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心中泛起的那阵疼痛是那样明显,以至于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忽略掉。难道前世和她是认识吗?冥冥之中决定了什么?
阿南!为师的错了吗?今天你的举动为何会如此奇怪?为师真的错了吗?我这个做伯伯的真的错了吗?为何你的脸上会有如此痛苦焦虑的神色?
就在这时——
闵派南忍不住掀开帘子,跳上马背,对着天马的耳朵温柔轻声述说着,让它加快速度,并且撤掉自己现在这个位置上的暖流。
天马长嘶一声,答应了他的要求。
撤了那个结印,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他站起身,站在马背上,然后张开双臂,青色的长衫随风猎猎飞舞,感到了天黑后的天大地大。
下半身并没有受到风雪的袭击,而上半身凛冽寒风一点点地冰冻体内沸腾的血液。渐渐地,嘴唇变得苍白青紫。然而那样的寒冷似乎真的可以化解心中的那莫名涌上来的痛。
他的唇角一直微笑着,一直到雪花落满他的一半身。他却浑然不知。
风雪交加的傍晚,天地一片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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