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能动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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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依泉渊阁楼里的卫士出来巡逻时,却看见了一幅做梦的景象。
漫天纷飞的大雪里,一个白衣俊美的男子快速地掠过来,脸色苍白如纸。怀中抱着一个人,那人的脸色也是异常的惨白,衣衫上满是血。那个男子拍打双翅的频率如些之快,连这些也拥有洁白双翅的卫士都自叹不如。
冰冷的肌肤一寸寸浸泡在那温热的泉水中,头顶上那一滴滴生命之水还在不停地滴落。星儿静静地躺在依泉涧那温泉里。温暖的热泉包裹着她,滋润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苍白的脸上渐渐开始有了血色,全身冰冷和麻木也在一分分地化解。
贾晨趴在潭边上,他的后背已经被白雪覆盖着厚厚一层,似乎在这里已经呆了许久许久了。潭水温热的冒着丝丝白气,然而不到几步的外面却是漫天风雪。
之前还有边上的侍女为他撑伞遮雪,可那样寒冷的冬夜,风雪割裂人的肌肤,不一会儿,那个侍女就冻得全身发抖,打起寒颤来。贾晨微笑着让这个侍女回到阁楼里面去,自己则留在这里看着她。
他没有再去想为什么在她完全没有生命体征的时候,心中会出现那种排山倒海般的痛苦。
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如恶魔般扯开他的心。他也不敢去想,如果她的离开,他的心是否会承受的住。
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她那流泪的神情还在眼前不停地回荡着……
她就像一场梦一样,每一个细微的回忆都会让他的心在抽痛。他觉得自己这么无能,知道了她的痛苦还想要让她活着。他也开始痛恨自己,居然无法保护她,纵使力量强大,可又如此渺小……
“星儿,你一定要醒过来,努力地醒过来,就算是为了我。”
白雾如烟。
温泉的碧潭中有淡淡的白雾泛了出来,和着那热气一起舒卷翻涌着,宛若一条条白色的幕布。
世界恍若都是白色的,白色的雪,白色的热气,白衣俊美的男子,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感觉不到那白雾的存在。
那飘散的白雾慢慢地凝聚在星儿的身上,凝聚成一道光,照亮了整个依泉涧,强烈的白光一点点向半空漂移着。
几乎同时,趴在旁边的贾晨屏息抬头望向她,强光瞬间让他睁不开眼睛。
他眯起眼睛,优雅的嘴唇弯起,“星儿,你终于醒了吗?”背上的雪花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白光渐渐变得柔和,柔和的不刺眼。
白光中,一对洁白美丽的双翅在后背不停地拍动着。紧闭眼睛的美人儿慢慢地睁开双眼,然而她的手脚却还是如同布偶般不能动弹。
“星儿,你真的醒了吗?”贾晨惊喜地喊着,眼角似乎有淡淡的泪光。
“师兄,谢谢你在我身边一直照顾我。”柔和的白光中,她静静地说着,心中满是感谢和歉意。
身后的双翅不停地拍动着,手虽然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可阻塞的经脉依然无法一时化开。
冰冷让她全身一阵阵刺痛,一股股的鲜血涌出,淹没了唇边刚刚扬起的虚弱微笑。
“师兄……”半空中柔和的白光里,那个淡淡人影的身子剧烈摇晃着。她原本想要告诉他,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肌肤终于第一次回应了她的身体,感觉到热泉的温暖,白雪的寒冷。
想要快速的飞过去告诉他关于这一切。然而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地往下坠,宛如陨落的星辰般美丽。
“星儿,小心!”底下的人大惊失色,身后的那对洁白双翅还未变化而出,身形就已经掠到半空中接住了那团快速坠落的白光。白光却在他接住的那一刻熄灭,洁白的双翅消失。
轻盈地旋转着……
“醒醒,星儿。”身形盈盈落在寸许厚的雪地上,他抓住她的肩膀摇晃。
“怎么可能……”他惊慌失措地摇晃着那瘦弱的人影,“明明是喝了‘生命之源’和仙药的,难道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无法医治她多年来病弱的身体吗?”
他惊恐地呆怔着,想到以前有许多同门师兄弟喝了这个‘生命之源’之后,因为身体无法适应而产生强烈排斥,在雪地痛苦挣扎,最终死去的恐怖场面。
望着她唇上鲜红的血和苍白毫无血色的容颜,心中莫名地涌起一种窒息的痛苦。
他痛苦地剧烈喘息着,优雅的双唇出现了淡淡的紫色。
全身寒冷如冰,头发上挂满了冰霜,他痛苦地用右手用力抓左胸的衣襟——胸膛里的那颗心好冷啊!寒咒在封冻他全身的血液。
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可痛苦还是一分分地夺走了他眼前的光亮。
洁白的雪花还在尽情地下着,雪谷却好似那样寒冷阴暗。
当星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
这一次醒来时,她已经不在外面寒冷的雪地受风雪的煎熬,而是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身上盖着三重厚厚的棉被,体内已经温暖舒畅,室内生着火炉,非常温暖。
她摸了摸自己还有点痛的额头,惊喜的发现自己的手可以动了。
“咦,我的手……我的手真的可以动了。”激动的泪水在打转,抬抬腿,微笑,“真好,脚也可以动了。”
世上恐怕没有人可以了解一个身体原本无法动弹的人忽然间又恢复了健康是多么的开心,以至于她起来的时候做了许多正常人天天做常常做的事情,让大脑真真切切的知道身体的肌肤是属于自己的,正在感应着她的所作所为。
“真好!”她高兴的在镜子面前照着,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狠狠地臭美一顿。
“师兄呢?师兄怎么还不来看我们?”做了许多常人做得事情之后,她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些什么。这些日子师兄这个时候都在她身边的,都已经习惯了。
“阿绿,阿紫!你们在哪里?”她按照醒来的样子重新钻回了被窝里面,唤两个经常照顾她的侍女。
“星儿小姐,你终于醒了,”两个纤纤的身影从房外走了进来,欢喜得几乎要哭出来,“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大家都被你吓坏了。”

“我睡了有这么久吗?”假装着身体跟以前一样不能动弹,咳嗽着说,“怪不得头晕晕的。”
“对啊!你和晨公子一起晕倒了在雪地里,要不是巡逻的卫士发现的早,恐怕都要冻僵了。”阿红叹息着。
“什么?师兄晕倒了?”她大惊,整个平躺的身体坐立起来,吓了她们一跳,齐齐失惊,“小姐,你……你可以动了吗?”
“哦……没有,可能是激动才这样吧!”她虽然忙着解释,心中却隐约觉得出了什么事,有点忐忑不安。现在无论如何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体好转的事情,即便是这两个丫头,人心难测啊!万一她们说漏了嘴,那样恐怕就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来袭吧!
“晨公子现在在自己的房间里养伤呢!没什么大碍的。”阿紫先回过神来,安慰地说着。
这个小姐虽然残疾,可是十分的聪明,要是她身子能动的话,一定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呢!
屋内的烛火不停地跳跃着,将物体拉得斜长。
床榻上的一个人**着身子满脸的汗水,满身结实的肌肉和突起的经脉,令人炫目的脸在烛火的照耀下有着出奇的俊美。他在不停地用自己的内力疗伤去抵制那个寒咒侵蚀身体所带来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头顶上冒起一缕缕的白烟,苍白的脸色也渐渐地红润起来。
然而他只要轻轻地闭上眼睛就会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浮现在脑海中,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静静地凝视他,又对他笑。
他猛然睁眼,剧烈喘息着,知道自己的心神已经十分混乱了,不能再被这种臆想所控制着,否则自己在这疗伤过程中会走火入魔而死的。
许久之后,外面有了轻轻的敲门声,又似乎那人在外面等了许久许久。
“进来。”贾晨淡淡地说着,然后穿起脱掉的洁白长衣,披上厚实的雪狐裘,并没有去看进来的人是谁。
一天到晚除了报告外面治安是否安全之外,别的就没有什么了吧!一天到晚枯燥乏味地重复着过去的事情,时间却如同行云流水般从指尖溜走,想抓却无从抓起。生命想要好好珍惜的时候却不知现在是否在珍惜。总觉得年轻,还有时间,可谁又曾知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啊!
在贾晨默默地叹了口气之后,木轮椅静静地推进了他的房间。
“师兄,”进入的人轻声呼唤背对她而立的身体修长挺拔的男子。
就像一道闪电般炸开,全身的血液仿佛直冲入脑中,一片轰然,他以为是自己耳朵失聪了,怎么可能会听到这个声音呢?手僵硬地怔住,有点恍惚地转过头。
温暖的房间里,烛火跳跃着,将两个人的身影拉长。
“师兄,”星儿又叫了一遍,心中担忧,“你怎么了?”
“呵呵,”贾晨坐在床沿上微笑着,把自己心中的狂喜掩藏起来,“没什么啦!今天你能来我这里我很开心,也很意外。”
“没事,只是一点点皮外伤而已,现在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的。”他微笑着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中了没有办法可解的寒咒,一定要让她快快乐乐的,这样自己心里也会很开心吧!
“真的吗?”木轮椅上的她唇上盛开了美丽的笑,“没事就好。”
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如果真的有事的话,那她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师兄为了她而过得不好。
“星儿,你笑得真好看!”不知道为什么,他脱口而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似乎他的声音也有点沙哑。
“是,是吗?”她怔了怔,脸上有淡淡的红晕,低下头去,“我怎么没有感觉呢?”
空气中流动着某种宿命的气息,贾晨静静地凝视着她,心中涌起某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楚。
“师兄,真的很谢谢你,可以让我的身体重新有了知觉。”她感激着站起来深深地鞠躬。刚才顾着说话,忘了谢谢师兄的救命之恩,可又不知该如何谢他。
“不要这样子,”怔怔看着她的贾晨,被她突兀行动吓了一跳,他动作快如闪电般扶起她刚刚复原的身体,担忧地说着,“对我还这么客气吗?”
指尖可以感觉到她手中的温度,以前她全身寒冷的如千年的冰块,突然觉得自己也可以帮上忙了。
“星儿,还是不要站着吧!”身体被重新扶到木轮椅上,“这么寒冷的天还是不要冻着了。”他边说边拿起床上那件厚厚的大氅披到她瘦弱的身体上,把她裹的跟蚕一样严实。
“那么你的翅膀……”他突然喃喃地开口,不知道该不该把话说下去。
“师兄放心。”星儿微笑着,被他那样关心着,心中暖暖的,“喝了‘生命之源’和仙丹之后,身体的基本体能都已经恢复了,展翅不会有障碍的。”
“那,那真是太好了。”贾晨激动地说着,“那明日我们去‘圣日乌玛峰’的山顶去看日出怎么样?”
内力已经将那种寒咒全部压制住,可是却不知道此时的他高兴的就像小孩子收到过年礼物一般。
“呵呵……”星儿被他此时的表情感染着,也笑了起来,房间里散发着更加温暖人心的气息。笑着笑着顿住了,“看日出?明天不下雪吗?”
此刻外面天色黑暗,大雪纷飞,白茫茫的一片。时间仿佛静止着的,如此漫长的夜,明天乌云会散去吗?雪会停吗?
“放心吧!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贾晨微笑地拍着她的肩,收敛住刚才失态的笑,凝视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哦!”她的脸红如美丽的晚霞,低下头去,不敢去看他那双温柔关心的眼眸和俊美的脸庞,怕自己会失神般陷下去,“那……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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