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连环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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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误
“我有话要告诉你。”
我走到他面前,他背转了身,象在赌气似的动作令我微感好笑,“你先坐下。”
我决定了,要把我的秘密说出来。
卢湛白眼向天,毫不理睬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的我,因为我转来转去,他躲不胜躲,索性只看着房顶。
我吐了口气,“好吧,那你就站着吧。”
“卢湛,你根本没有失忆对不对?”
“你认得我这个炽王,出于你我心知肚明的原因,你装成了失忆,你…”
我还没说完,我的脖子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卢湛本来静立着象一根柱子,突然这根柱子长出了爪牙,向我发动了狂暴的袭击。
“狗王,纳命来!”我被掐住了颈子,愤怒的低吼传入我耳中。
以前我一直以为卢湛是个斯文人,没想到他还有这样大的劲道和速度,咦,好熟悉的语调!
“一…”
我困难地发着音,其实是想发出你这个字的,我的挣扎全然无用,在高炽体内,我的武功差得还不及原来的二分之一,何况旧伤未愈。卢湛又如有神力似地紧抓着我不放,我若硬要发出动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又不想让外面的人进来。
没想到,到头来我会死在卢湛的手上。
头晕目眩的当儿,我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些。但重压突然松开,卢湛放开了我,低声道:“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压抑着愤怒和痛苦,我抚着胸口,咳着,呼吸着空气,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什么?”
“你!”
我看见卢湛又是激怒起来,双手揪着我的衣领。我忙摆手,“有话…好说。”
卢湛瞪视我的目光是恶狠狠地,似乎很想喝我的血,揭我的皮,却不知该如何问他要问的话。
我心念一转,难道他知道高炽在京城做过的事了?但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公子,何必与这狗王客气,不如让在下来对付他。”
突然在左近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听着略有耳熟,我心中一动,急忙转头。
帐中不知何时多了两人,一个是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长相粗豪,最引人注目的是颔下的大胡子,乱蓬蓬的遮住了大半的脸。此时正恶狠狠地瞪着我,凶光毕现。
但叫人吃惊的却是他身后的人。
那是“李漪”!
想来是不会梳理之故,高炽头发散乱着,乱发下一双眼只是看我,而对一边的二人视若不见。目光似笑非笑,微露讪嘲之意。
“是你叫这人抢走了她?”
我指着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从不知道,卢湛也会认识这种高手,随即又想起,他曾独自游历各地多年,能识得几个奇人也不足为怪。
卢湛还没说话,那大汉已经一把抓住我的臂膀,“公子且让在下来教训他!”
我听到我的骨头在发出将断裂前的声音,巨大的疼痛令我咬着牙才能不发出呻吟。
“你这狗王究竟施了什么邪术,害得卢夫人神智错乱,连卢先生都不认识?”
“快说,不然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暗自又是好笑又是气苦,忍痛的同时想着要说的话,眼角扫见卢湛伸手去扶“李漪”,却被断然摔开手,“李漪”朝我奔来。
“喂,臭胡子,快放开…王爷!”
“快点放手!”
高炽努力想拉开大汉捏着我的手,但是徒劳无用,这等高手,就是我身为李漪时,也未必敌得过,何况现在?
“夫人,这是你家的仇人,怎地如此胡涂?”
那大汉气得吹胡子瞪眼,卢湛的表情当然更是寒如冰雪,眼光黯然中带着忧虑。
“漪儿,你别闹了。”
眼下的情形可以说是一团混乱,我不只手臂疼,连头也开始疼起来了,刚才我鼓起了勇气要和卢湛说明真相,但是当着这么多人,我实在是没法开口。
“王爷,末将…”
我听到这个声音,不禁撇了下唇,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又来了个凑热闹的。
在长孙看清了帐内的景象后,他和那大汉几乎是同时的抽刀拔剑,只是一个是把刀比在我身前,另一个指着那大汉。
“快放开殿下!”
长孙紧张地大喝一声,似乎想把帐外的众守卫都惊动了,果不其然,我听到脚步杂沓,朝这里奔来。
“哼!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还不放开本王!”
我看着长孙,冷冷道,“还不快叫人进来杀了这几个刺客?”
长孙反而一怔,象是明白了什么,堵在门口,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倒是那大汉哈哈大笑,“都别想进来,不然老子一刀下去,早早送你主子上路。”
长孙面沉似水,却尽力保持着平静,“你们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放了王爷,都好商量。”说着又看向卢湛,“卢先生,王爷待你不薄,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便是,又何必弄成这样的场面?”
卢湛拱了拱手,站到了“李漪”前面,“长孙大人,在下这样,也是不得已的下策,只要王爷给我一个答案,在下也未必会对王爷不利,所以还请长孙大人先在帐外等候。”
长孙面有难色地望着我,我哼了一声,“你便先下去,本王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话说。”
长孙看了看我,目光是疑惑而忧虑的,终于退了出去,我听到帐外四面都有声响,想是这里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
“这位大侠可以放下刀了吧。有话慢慢说。”
我伸出两只指头捏住了刀背,拉开颈上的威胁。
那大汉看着我的眼光有了几分奇异,似乎我本不该这般镇定。
“好,老子不怕你玩花样。”
呛地一声,大刀穿入地下,刀柄兀自晃动不已。
卢湛抢上一步,指着我,“你做了什么,我娘子怎么会失去了一切记忆?还…还…”
他说着涨红了脸,表情又是愤怒又是焦虑,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只见“李漪”适时地靠了过来,一把搂住了我,说出一番令我几乎吐血的话来。
“我就是不要和你们这些穷鬼待在一起,我要陪着王爷。”
“胡说八道!你…”
我反射似地挥开“李漪”,他跄踉一下,脸色难看之极的卢湛即时扶住他,但是“李漪”站直了身子,推开卢湛的手,看着我的眼光有一丝得意,表情却是无辜的。
“王爷你怎么不要漪儿了,先前不是还说要封我为侧妃么?难道都是骗人的…”
他说得哀怨,还配合地流着眼泪,若非我身处其境,是受害者,还真要为他的演技喝一声彩。
我眯起眼,冷冷地瞪着他,“你好大的胆子,…”
“王爷难道不念旧情了么?”楚楚带泪的表情上细微的张狂笑意只有我才能看得见。我大怒,一掌已是挥了出去。
我抚着火辣辣的脸庞,方才是气得忘了思考,竟忘了这二人的存在,结果可想而知,倒霉的反而是我。
死卢湛,竟敢打我,看我以后让不让你跪床头。
“王爷疼不疼?”
“李漪”假意伸出手帮我揉,关切地呵问。
“卢湛,你一定很想知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吧?”
我指着再度被拉回去的“李漪”,“那是因为我们都中了一种法术。”
“他其实不是李漪。”
“我也不是高炽。”
“有一种名为换魂的法术,可以让人的灵魂交换。而我和他正是交换过了灵魂。”
***
“我不信。”
卢湛脸色猝然大变,虽然力持镇定,但看着“李漪”的目光有了几分惊异。
“不错,王爷你就别骗他们了,放心吧,有我在,李漪拼了命也要保护您。”
高炽故意把“李漪”名字咬得极重,存心在气我。
“老实点!别想玩什么神神道道的花样,快说你究竟给卢夫人吃了什么药。”
方才那捏得我很疼的大掌又再度回到了我的肩头,我哭笑不得,在他发力之前,大声对高炽喝道:“你说你以后都只穿我做的祙子,看看你脚上的是什么东西,却是外头哪个女人为你做的?”
“我,我没有,只是这是最后一件,怕磨破了,才在外面罩了另一层…”卢湛条件反射地结结巴巴地解释,差一点就要脱鞋给我看,却猛然省语,指着我,面色更是苍白,“你,你…”
“只不过是换了个身体,你就不认识我了?卢兄。”
“你…”
我知道这种事的确很难让人接受,卢湛仍是见鬼般地看着我,又看看“李漪”,“李漪”此时不再故意搅局,却是抱着臂在一边凉凉地看戏。
“如果不是我,你以为高炽这一路上为何对你这么客气?”
我微微笑着说,卢湛神色迷惑地摇着头,发出不可思议的叹息,“你,真是漪儿?”
“卢先生,你可要当心,别中了这狗王的花招,你看卢夫人已经被迷了心窍,你万不能信他的胡说八道。”
大汉捉着我摇晃,“还不老实招来!”
“放开我。”
“我本来就很老实地说,”我瞪了那大汉一眼,微微动气,“以你的智力,当然不会理解这种玄奇之事。”
大汉气得正要发力,卢湛伸手阻挡他,“骆大哥…且停手,…”
他这时的眼光与我相对,我坦然对他苦笑,心下微叹。
嗨,以往的默契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我们中间,而我这样的身体,又何时能回复原来?所谓自作自受,就是我了吧。
“王爷!”
如果不是突然而来的惊呼打断,我和卢湛这样的相互凝望还不知要持续多久,我猛地转头,看到长孙已经冲了进来,带着惊慌之态大喊,那大汉立时与他对上,“你不要这狗王的性命了?”
“你们这些人!”
长孙面色铁青,“会误了军国大事。”
“北周叛军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外面的乱声渐起,雷声隐隐,似乎就在不远处。
帐内诸人都静了下来,我看了一眼卢湛和高炽,他们都在聆听着这奇怪的声音。
不,这不是雷声,我心头一紧,这是马蹄声啊!是…不知几千几万的大军铁蹄。
“出去看看。”我飞快地回应着,身随意转,已走向帐外,“你们若不放心,就跟来吧。”
那大汉看了看卢湛,卢湛点点头,轻声道:“军情要紧。”
两人都走在我身后,大汉的刀仍抵住了我的背心,但在我前面却看不出来,他反而倒象是我的护卫一般。
一走出帐外,我看到远处烟尘滚滚,杀声隐隐,气势如雷,不知究竟有多少敌军来袭,我转头扫视众将,都有暗自心惊之色。
“末将已派四营前去阻挡敌军,王爷请随亲卫营先撤向安全之所,末将愿领余下兵马在此与敌决一死战。”
其实很想答应的,我本来出征,就没打算真的为皇帝老儿卖命,但是,让我做这种临阵脱逃的事,又未免…
我转回头,正与卢湛的目光相对,他倒很镇定自若,全无大敌当前之感,我笑了笑,“本王身为统帅,岂有不战而退之理。”
看到长孙口唇欲动,似要劝我,我挥挥手,“本王意已决,休要多言,小心应敌就是。”
我看向“李漪”,“你随亲卫营走吧,这亲卫营本来就是你的。”
“李漪”微怔,“那他们呢?”

“没有弄清真相前,卢某不走。”
卢湛的话在我身后响起,“骆大哥,你…”
“卢先生,你可别叫俺先逃,这种丢人的事俺可做不来,放心吧,千军万马也挡不住我老骆,北周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还想杀两个解解气呢。”
这话说得好笑,我回头冲他们微微一笑,视线与卢湛交会,忽然在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光芒,仿佛两下心意再度相通,他也对我一笑,笑容淡淡,却似乎带着信任、关怀、支持等诸多情意。
我看在眼里,心头忽然一轻,这数月来郁积的愁烦委屈,倒似都教轻风吹过,无影无踪了一般,我精神一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猛地转头,大声调派军兵,分配事务。
***
“王爷请忍耐一下,小人要动手了。”
我点下头,目光越过半跪在我面前为我治箭伤的军医,落在对面的二人身上。高炽凑上来问:“会不会落下难看的疤?”
我横了他一眼,示意军医可以不必理会他,高炽嘟着嘴生起闷气,以我的面容做这种表情看起来还真是诡异啊,难怪一边的卢湛露出梦游般的神情。
如烈火焚烧似的痛楚倏然加剧,我深深吸了口冷气,双手紧握在一起,指节泛白,但没呼出声来。
想来也怪,我在中军坐镇,在场的也不只我一个,偏我幸运地中了敌人的流矢,还好我天生机灵,闪过了要害,不然小命休矣。
处理完了伤口,军医捧着从我身上取出的箭交给守在一角的长孙,长孙细细打量着,皱了下眉。
一边的卢湛见他这般,也接过来看,长孙略一迟疑,便交给了他,卢湛看着,也是面带讶然。
我明白定是箭上有什么古怪,便让军医和闲杂人等退下,帐中只余五人。
这半日苦战,还真有些累了。但是在场的四个人都盯着我,想来我不一一交待清楚,是不可能清闲的。
忍着难受的伤口和倦意,我对长孙说:“长孙将军,这箭就交给你保存,你且下去,我和这几位还有话说。”
长孙怀疑地看向其余几人,“王爷,这…”
“无妨,先前不过是一场误会,你先回去。”
我的话说得温和,却有不容更改的威势,长孙终于领命而去。
他走了之后,帐中一时无人出声,竟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臭胡子,这里没你什么事,快滚出去!”
我还在思索着如何开口,就听“李漪”已经开始炮轰那姓骆的大汉,那大汉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好个爱慕荣华的恶妇!卢先生,这等婆娘何不给她一纸休书,也省得污了你家门楣。”
我看他们大有越吵越凶的架势,忙劝解道:“骆大侠,这半日你杀敌也辛苦了,不如到邻帐中休息一下,我和卢先生还有事要谈。”
卢湛看了我一眼,也道:“骆大哥,你就先去体息吧。”
“好,卢先生你若有事便唤我,万不可着了这…人的道儿。”
我心里微微好笑,看来这半日共抗强敌,已令他不再叫我狗王了。
“李漪”冲着出帐的背影作了个鬼脸,“可算走了。”
我讶然,不明白“李漪”何以如此兴奋。
“李漪”指着卢湛道:“卢书记,面对现实吧,方才,他…”他又指向我,“说的灵魂互换都是真的,…李漪不是常人,不是你这等凡夫俗子可以镇得住的,不如…”
卢湛沉着脸,“不如什么?”
“事已至此,不如你回你的洛京去,就当她已经死了,…我会好好对她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气得忘了臂上的伤,猛地拍床喝问,顿时伤口很快疼得令我说不出话来。
“小心啊…”卢湛捧住了我的手,关切之意自然流露,我心头一热,冲他微笑,“不妨的。”
看来他并没有因我与常人有异而退却啊,我早该知道…
“哼!”
冷冷传来的声音令卢湛惊醒似地放开了我的手,我顺声看向“李漪”,立在不远处的他懒洋洋地抱着双臂,斜着眼光,表情既气愤又得意,“喂,你们两个,别忘了那可是我的身体。”
卢湛象被针刺了似地朝后退了一步,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苍白,我听到他发出低低的叹气。
我也是心中一震,看向自己年轻男子的身体,伸出的手也不由得缩了回来,脑中此时不由得浮现出两个红色大字。
B、L。
警告性的色彩提醒我要注意的事,我本是情商正常普通性的人工智能,不是惊世背俗的特例,因为我用来学习的前例都是标准的经过欧博士筛选过的,自然也不会让我有这些念头。
当然了,我对同性之爱倒也没什么恶感,不过一想到这身体是高炽的,我用高炽的手去踫卢湛,恶…
抚上胸口的手还不及收回,就听“李漪”开始了怪笑,“呵呵呵呵,李漪,现在的你只能和我这个假女人在一起了,咱们是一条线上的两只蚂蚱,分不开啦!嘿,莫非这就是缘分?”
“缘分你个头!”
我暴跳如雷地冲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了他后颈一个手刀。
“你!”卢湛也冲了过来,反射性地想要拦我,但还是迟了一步,“李漪”已然晕了过去。卢湛看了看他,象是十分怜惜的样子,“唉,你下手也重了些。”
我抿着唇,心里哭笑不得,“你以为我就舍得?”那可是我自己的脖子啊。
“你先把她放到床上去。”这小子要睡一阵才会醒,在那之前,足够我和卢湛说话的了。
卢湛迟疑着看我,又看看地上的人,“我?”
“难道要我用这双手?”
我没好气地伸出高炽的一双大掌,在他面前一晃,他醒悟过来,忙依言而行。
我坐在床边,“李漪”倒卧在床的侧里,而床的另一角坐着的,是卢湛。
虽只有数步之遥,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唉,当日我激愤之下,可从没想过有今日的为难。
我把自那日分别后总总和他说了,只是将我具有交换灵魂能力的原因归结为自一些玄门术书中习来的法术。
卢湛静静听着,偶尔问几个问题。神情微微变幻。
待我全说完,问他,“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他的眼光从我的眼睛转向睡着的“李漪”,幽然一叹,“恍如梦中。”
我忍不住笑起来,我发现他看我的时候只看眼睛,象是要透过这个他厌恶的形象,看到另一个人似地,他会这样,我并不意外。
“我现在真正相信你是漪儿了,只有漪儿,才会这样的笑。”
我问:“怎样的笑?”
“精灵,调皮,满不在乎,…”卢湛看着我,双眼忽然一亮,“看漪儿这样,定是胸有成竹的,你既然能施术,也能解的了,快快换了回来,咱们有骆大侠相助,当可脱离这里,远走高飞。”
我的笑容微微一僵,声音略有苦涩,“是啊,你说的极是。”
“那好,这便开始作法,可需要为夫做什么,你要什么法器?黄纸?桃剑?清水?…”
我望着在地上紧张地走来走去的卢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这个,…”
“我…湛哥,我…”
“怎么?”他的声音一滞,“难道,你不打算换回来不成?”
我不敢看他,叹了口气,“那天在渡口,我曾试过换回来,结果…”
“那,…怎么办?”
卢湛呆住了,模样如同霜打过似的,“难道就永远这样?”
我不语,这样的问题何尝不是我担心的。
爹娘在洛京不知如何念着我呢,而我这样子可要怎么回家去?
静默了半响,我终于道:“…给我点时间,总,能想出法子换回去,但是,卢湛,你会不会因为这些嫌弃我?”
卢湛转头看着我,“嫌弃你什么?”
“你不会因为我做过这些怪异的事,就认为我…有异常人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揪成了一团,在高炽面前我可以大声地承认我就是妖怪,但是对着卢湛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漪儿,不管你是什么人,做过什么,总是我的娘子,…”
看着卢湛清澈的目光,我心情骤然放松,却也泛起微微酸涩。
“怎么哭了,这段时日,受了不少苦吧?”
他温柔地给我拭泪,我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掉,自会了流眼泪以来,还是头一次这样,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在宠溺的呵护下流泪,其实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嗯…”
床上传来的模糊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看来是高炽要醒了,我睁大眼,看见正对着的卢湛的脸,卢湛怎么好象低了许多,记得我以前只能对着他的下巴的,…哬!
我惊醒过来,卢湛似乎在同时醒悟,反射性地推开我,我跌坐在床上,心里又羞又气,脸上一阵发热。
我看到卢湛的表情也是尴尬万分,他向后退了几步,咳了一声,半响才叹了口气,涩声道:“…呵,两情若是久长时,…”
我苦笑地接下去,“又岂在朝朝暮暮,…”
卢湛也苦笑,“漪儿,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他临走之际,不忘看一眼床上的高炽,我知他心事,便也出去,换了一处大帐,吩咐了随身侍卫们几件事,特别强调了看住“李漪”,不可让他出来或见其他人。
***
我的伤不轻不重,过了两天,除了受伤的手臂不能剧烈运动外,一切都如常,长孙把伤亡报告上来,倒真是令我一惊,原来我带来的几万大军,竟折损了十之二三。
没想到北周国的几支乱军会这么厉害,还有这等后着。
但是,那天来袭,看他们声势浩大,准备充分的样子,完全不象是乱军这么简单,莫非这里还有什么文章?
我把怀疑对卢湛说了,卢湛想了想,道:“难道我军中有内奸?记得那天敌军来袭,伤你的那支暗箭,就是从后方偏处射来的。”
我点了点头,“那箭是我军的吧?”
自长孙拿走了那支箭,就整天忙得不见影,很少能看见他。
“长孙将军虽曾是沁王手下,却是个正人,应该不会…”
“我也是这么想,说实在的,要不是怕连累这长孙,我真想带着‘她’,咱们大家一走了之算了。也省得今天一个刺客,明天一支暗箭的。”
我正自不平,却见长孙远远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士兵。
“殿下,末将找到了那天放暗箭的内奸。”
长孙忧虑重重地对我报告着如何发现这内奸的经过,那名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的内奸身穿着土卒的服色,看上去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兵而已。
“可问出什么?”
看这内奸身上的伤痕累累,也知长孙已费了一番工夫。
“这厮口风甚紧,只是咬定了跟…殿下有仇。”
“有仇?”我眼光一转,和卢湛交换了眼神,卢湛微微一笑,道:“你这小王爷得罪的人可真多。”
“喂,你和本王有什么前仇?”
我俯身望着地上的人,心里暗自苦笑着。
高炽啊,看看你素行不良,惹来天怒人怨了吧。
可怜身为同样和他有仇的我,却已为他挡了两次刺杀了。
这是他命好,还是我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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