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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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纵横
到了出发那天,我点了他的哑**,让他坐在我专用的马车内,府里再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在他们的眼光里,这位喜怒无常的炽王带着一个女人在路上也不算稀奇吧。
高家父子和文武百官都来送行,至于一直没有见过的高锦,高铄,都远在封地派了使者来,高旭劝勉了我不少话,看着我那紧闭着的豪华马车,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却也没说什么。
高沁却不阴不阳地打着哈哈,“五皇弟,你对这位李小姐,可真是情有独钟啊。”
“是啊,”高析也在一旁凑热闹,“能令五弟这般心仪,我还真想看看是如何天仙似的人物呢?不知五弟可否…”
我不悦地瞪了高析一眼,这小子纯属搅浑水来着,我又怎能让此时的“李漪”露面?
“一个小女子,有什么好看?四哥还是回去看你家王妃吧。”
我也是数天前才得知这析王的侧妃竟然就是杜灵星,身为析王侧妃,可能算是比较好的命运吧,至少析王不象沁王般城府高深,也不象炽王暴烈。
我话音刚落,只听车内发出碰撞的声响,一个人影从车内滚了下来,正好跌在我脚边,这人身穿宫装,长发披散,正是“李漪”。
我皱了眉头,这高炽想是听到了他父兄的声音,才迫不及待地挣脱,盼着让人认出他来。但是,他盼望的又怎么可能实现?
高析大乐,“嘿,这位就是李小姐么?五皇弟你也太不怜香惜玉,居然用绳子绑着小姐的手…”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这时高炽抬头望着高旭,眼光发直,不能言语地流着眼泪,很明白地流露着求救之意。他倒也聪明,知道找两位王爷无用,只眼巴巴地看着最高位的高旭。
高旭微微震了一下,调转目光,道:“炽儿还不快管好你的女人,没得出来丢人现眼。”
他说的不错,此时此刻,文武百官,出征将士,围观百姓,不知有多少的目光在好奇地盯着这一幕看。而这一幕,事实上是十分荒谬怪异的。高旭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最宠爱的儿子的灵魂,正在这丢人现眼的女人身上。
“父皇教训的是!”
我很恭敬地推了高炽一把,让他跪倒,“见了皇上,还不行礼!”
还没等别人说话,我已经拉起他,塞回车中,高旭咳了一声,装做没看到“李漪”手上的绳索。
高沁注视我的目光是深沉难测的,我挑衅似地微微冷笑,“让三哥四哥见笑了。”
高析笑眯眯地,“果然绝色,难怪难怪。”
“预祝五弟这次出征旗开得胜,早日班师回来!”高沁微眯的眼带着点笑,声音听起来倒有几分寒意。
“多谢三哥吉言。”
说完了应酬的话,我最后俯身下去,给高旭行了个大礼,“父皇,儿臣远征北原,不能侍于父皇膝下,请父皇多加保重。”
我的语气凝重而诚恳,在这一时刻,我想到了远在洛京的爹娘,其实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只是,在权重位高的家族中,亲情就会变了味道,我相信高旭是真心宠爱着高炽的,所以才对作为父亲的他,有了几分歉然。
高旭扶我起来,感动地看着我,“炽儿…此番远征,也要多加小心才是,莫让父皇掂念。”
我点点头,上了马车,有司礼官在前大喊着开道的声音,我放下车帘,不再朝外观望。
车内,有“李漪”与我对坐。
***
“你想说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我解开高炽的**道,也放松了他的手,态度放得格外温和,出了帝京,我就是老大,任何的变化都不可能了。
高炽意态索然,象是被霜打过一样,声音低哑,却也听得出怨恨,“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也不去理会他,径自摊开一张地图看起来。
也不知看了多久,思绪突然被打断,“还装得象模象样的,…”
我看向发出嘲讽的人,觉得他愤恨的表情很有趣。
“你也懂得行军打仗?哦,我忘了,你是妖魔嘛,什么撒豆成兵,吹气成雨的本事自然是会的。”
我看着高炽,淡淡地道,“我不懂打仗,所以正在学。”
我刚才想的就是过去十几年来我所知道的北周国与他国作战的实例,只要信息够全,总可以从中发现某些致敌死命的规律。
“别笑死人了,有了几万大军,只要歼灭了境内的小股北周军队,就算是得胜了,还有什么可学的?”
我微微冷笑,得胜是当然的,用几万大军去对不到一万的分散成小股的乱军,不胜又怎么可能,只是,胜也要分等级的。
“胜,有惨胜、中胜和全胜之分。”
我扫了他一眼,并不指望这花花恶少能理解。
“一样都是胜利,又有什么分别?”
果然没有高估他,此时我心情还可,就费力教育一下这家伙吧。
“当然有,军兵伤亡少,物力损失小,更重要的是,可建立军威。”
“天圣朝有的是人力物力,哼,说到军威,哪一个国家比得上天圣之强了。”
“你以为平民百姓的生命就可以随意忽视,他们辛苦工作得来的财物就可以随便浪费?哼,天圣之强,天圣强在哪里了,十年前,边境的一个小族起兵,竟花了五万大军,连换三员大将才能平定,这叫强吗?天圣如果强的话,北周也不敢轻易犯境了。只有你们这些只知享乐的王公贵族才会觉得天下太平…”
我一时激愤,竟然滔滔不绝洒洒洋洋地说了一大篇,看着高炽不以为然地呆怔,我知道我是在对牛弹琴,我一摔车帘,跳出车外,不知怎地,眼眶竟然湿润起来。
卢湛啊,卢湛,就是这样一个米虫般的王子,夺走了你的生命!
“王爷。”
“王爷?”
谁在唤高炽?
我转头去看,睁大双眼好让风吹走微微的泪痕,自从我换了高炽的身体,居然也学会了流眼泪,真是好笑。
“王爷,末将长孙舒,有军情禀报。”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长得极之普通,只有眉目之间暗藏几分英气,面上写满风霜,一看就知阅历丰富。
这位沁王手下的长孙将军,本是很有才具的,也曾有过多次军功,按说这样的人早该被高沁重用,起初高沁也确实对他青眼有加,可惜这种好景不长,因为他娶的夫人娘家是高锦一系的,所以沁王对他有些心结,他也就再也升不了官。我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他也曾在洛京驻防过,深得我爹赏识。
我接过他手中的密函,大略看了几眼,他来我这里报到之后,我就让他着手派出斥候密探在前方打探消息,没想到他的动作还满快。
我对他微微一笑,“将军辛苦。”
“是属下份内之事。”长孙舒微弯腰,表情如常,眼光却闪过一丝讶然,似乎认为我不象传说中暴烈无礼的炽王。
“长孙将军对平定这三支异国乱军有什么看法?”
我看完了手上的东西,状似随意地问。
“虽然乱军来势凶猛,但不足为虑,数月北原可安,只是要夺回安远三城就要费一番工夫了。”
我看着他微微而笑,“安远三城已失十几年了,要夺回,怕不只是费一番工夫而已吧?”
当今政坛,不只是以五位王子来分派系的,还有主战主和两种暗流,长孙舒大概也是主战的吧,一提起用兵,就精神振奋多了。
“只要炽王殿下信任末将,三城不过是囊中物尔。”
“呵呵,”我笑了几声,打量着他,“你是我三哥属下,本王岂有不信任之理?”
其实这话应该反过来听,长孙舒倒也精明,突然对我行下大礼,“王爷既然调小将过来,就是对小将有知遇之恩,只要能为国效力,扫除边寇,小将无有不从。”
我拍拍他的肩,“长孙将军请起,将军的境遇,本王早有所知,可惜一直无缘相识。今日既有此良机,本王又怎会让将军空怀报国之志,却不能一展长才呢?”
我拿出袖中的奏折,给他看上面的内容,“本王正拟上本,请圣上任将军以上将军之职…”
长孙舒并未受宠若惊,不动声色地向我道谢,但从他的目光里,可以看出,这个人,已是被我收买的差不多了。
我这么做是有用意的,有了长孙,北原的战事应该可以无忧,我这个挂名的统帅,可以坐拥最大的功劳,…不过,那已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我上的本很快就得到了批复,在官场沉浮十多年的长孙终于升了官,同时升任的,还有十来名军职较小的牙将,除了长孙,这几人都是我直接下令升任的,一下子有这么多的人加官,军中士气提升了不少,人人都夸奖炽王出手大方,知道体谅下属。
高炽嘲笑我慷他人之慨,我针锋相对地说他只知苛责,不懂激励,难怪笼络人心不如高沁高析。
一路之上,我和他相看两厌,争吵是常有的事,有时我念及前仇,也会扁他满头包,弄得军中传言纷纷,说炽王宠姬只不过是个晃子,其实那个女人是炽王的仇人,炽王留她在身边是为了报复。
我对这些传言也懒得去理,在十天之内,又写好了第二道奏章、
***
天色微暗,北风吹得正紧,我站在大营前方,看向天边渐渐下沉的落日,心内沉静如水。
“王爷。”
长孙舒在小校的带领下走了过来,对我行礼。
“上将军,”
我扫了他一眼,看到小校退下,“前方二十里,可是延清河?”
“正是。王爷有何事吩咐?”
我从袖中拿出第二道奏章交给他,他微觉讶异,“这是?”
“三日后,派人送上这份奏章。”
他更是讶然,不解地看着我,但我一派淡然,没有解释的打算。
“风很大啊…”
我的感叹引来关切,“王爷请回帐内歇…”
“不忙,”我挥挥手,“上将军,今夜看来有风雪啊,传令下去,要三军注意防寒取暖。守夜的军兵可减少一半。”
“…是。”

他答应的时候微一踌躇,想是觉得并无必要,但也不好拂我的意。
我辞了他回到帐内,高炽靠着火炉,拥着厚被,正在打着盹。
火光映在脸上,热气熏得腮边碎发轻轻颤动,腮边泛起微微红晕,眼眸半闭,睫毛静静地垂着,看来是昏然未醒,连我走得很近了,都没有丝毫察觉。
我默然地看着面前的人,她看上去就象是一个普通的少女,无忧无虑地享受着梦乡的甜蜜。以前自己睡着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呢?
无论是与不是,我知道,以后这样的恬然放松的心境我是不会再有了。
我,回不去了。
心软只在一瞬,我粗鲁地摇醒了高炽。
“做什么?”
高炽低声抱怨着,我没有回答,点了他的哑**,拉着他走出了大帐。
我伸手拉上高炽,跳上了高炽专用的坐骑,那是西域进贡的名马,奔驰如风,几十里地,自然不在话下。
高炽一能开口说话,就在我耳边大吼,“李漪!你这个疯婆子,这么冷的天还出来?你到底要去哪里?你想冻死我吗?”
冷风如刀,打在身上真有寒彻肌骨的感觉,风声呼啸,夹杂着高炽的破口大骂,我始终一言不发,心似乎变得如铁如石,一点点地冷下去。
***
风略小了些,细如霜霰的雪粒夹在风中飞落,地上已薄有积雪,有淡淡的雪光,所以虽是黑夜,倒也不太黑。四面静寂无人,我听到冰面下缓缓流动的延清河水如呜咽一般的声音,那些水,一定是奇寒无比的冰冷吧?
高炽喊得累了,现在只是呵着冷气,怨恨地瞪着我。
“高炽。”
我突然地开口,虽然没看他,却也听得他的声音略颤,流露出微微忧虑。
“做什么!”
“这里是延清河渡口。”
“那又怎么着,你想看河也不用拉着我一起来,…”
象是突然明白过来,高炽的声音骤然一变,“你说,延清河…渡…口?”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有点发抖,我转头看他,他脸色转白,如冰似雪。
“对,卢湛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我的声音很低,吐字极慢,散在风中,如同一个个的冰珠。冷冷的,却又一清二楚。
“你要…”
高炽说得艰难,“杀我报仇?”
我看着他,缓缓地点了下头。
高炽将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我必须杀死他。
就在今夜。
高炽身子微晃,我以为他会大叫救命或者歇斯底里地咒骂,又或者痛哭流涕地求饶。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我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
我伸出手去,握上高炽的肩,“如你所愿,我们会换回来。”
换回身体,杀高炽,做成二人同死的假像,然后再潜逃,这个计划早在出征前就已想好。
他直直地看着我,仍然一言不发,我看到他的眼角聚集起泪珠,目光异常湿润,令我心里微微一震。
“为了我的家人,我要斩灭所有可能的危险!”
杀他,并不只是为了报仇,而是因为换回身体就势必让高炽得回权力,那就是让家人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我已经失去了卢湛,我不能忍受再一次的打击。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人,我也许会放过他,就象放过那五个人的命,只废了他们的武功和一只手一样。
“你,动手吧。”
他的话在冷风中听起来好象叹息,我不知道是什么使得高炽性情大变,居然有了临危不惧的气魄。
我环顾四周,仍然是一片寂然,我的手也仍然放在他肩头,纹丝未动。
“你还在等什么?”
“时机。”
我凝神细听,辨认那细不可闻的一点杀机。
高炽在黑暗中好象笑了一下,大有随你高兴的意思。
“李漪。”
“什么?”莫非是有什么遗言要交待?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卢湛,你会不会…喜欢我?”
这样平和怅然的语调真不象是高炽会说出的话,我沉默着,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不会。”
“为什么?”
“你太专横,又不学无术。”
反正都打击了,再多一点也无妨吧。我说得直接,果然见高炽目光暗了下来。
“如果这些毛病我都没有了呢,你会不会…”
高炽尤不死心,继续追问着。声音却出奇地低。
“…也许吧。”
其实我知道那仍然是不可能的,只要他是皇族,我就绝不会选择他。
如果我能接受皇族,十七年前选择被附婴体的时候,我就会直接选高炽了。那时我还是组自由飘荡的能量波,在计算出了最佳可能的婴孩后,我本是打算托生在皇宫中淑妃的肚子里,但就在我要下决心的那一瞬,突然看到的阴险一幕令我永远打消了念头,并且决定从此以后离皇族能有多远就离多远。
如果那时我真的附在高炽身上,会不会也变成象他这样的性格?
虽然没有答案,但我知道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因为我的最大特点就是智能地学习,在那种环境久了,想不受影响变得邪恶都难。说实在的,就是这短短的一个月的宫内生活,我都能觉出我的行为方式有了悄然的变化。
“谢谢你。”他闷声笑了出来。
我望着河上的冰雪,没有出声。
“你究竟是什么?”
我微一震,目光对上他的,高炽低低的声音象是在喃喃自语。
“你是会巫术的巫女?还是神怪精灵?…”
“如果你是神怪,那,你告诉我人死了之后,灵魂是不是会去往另一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真有死后审判,所有的罪恶都会得到清算?…”
“我不是神怪,也非巫女。”看到高炽不信的目光,我淡淡道:“我的确是人类。另一种形式的人类。所以我也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我实际上是无神论者,我之所以能有侵入别人意识的力量,是因为我本身具有的强大能量,这种能量并不是无限的,当年欧博士为了要送我来到这个异时空,几乎用光了他实验室里十年的储备能量,时空转换耗去我带来总能量的一半,和李漪身体结合,又耗掉了三分之一,幸好我与人体的紧密耦合后,可以从身体之中获取微弱能量,来维持我的生存,…
我这心底最大的秘密,本来是打算永远尘封的,今日却和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说了,是因他将死,不会有泄露出去的危险?
“另一种形式的人?”
高炽重复着,“原来这世上还有这许多我看不懂,也不明白的事,…”
“我几乎要后悔了,李漪,”
高炽看着我,喟叹,“为我过去的骄傲无知,也为我对你家做过的事…”
“动手吧…”
我点了点头,另一只手猛然抽出佩剑,剑身发出长吟,在空中亮起一道寒光。
绝世剑,倒也名副其实。
“狗王纳命来!”
寂静的河边突然响起了暴喝,数道杀气凌厉地袭来,我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是什么武器,哪个方向的攻击,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埋伏着的暗影,我挥剑格挡,巨震令我虎口差一点迸裂,但我就着这一震之力,飞身而起,同时被我带着的,还有高炽。
我可不能让李漪的身体受到损失。
“什么人敢行刺本王?”
我一手拉着“李漪”,另一手紧握着长剑,在如潮的攻击下暂时找到喝问的时机,其实我已猜到了答案,只是想延长一点时间而已。
此时我们已在河边的大树顶上了,本来高炽体内可用的内力不多,但幸好我早有准备。在树上系了长索,必要时借一下力。
那些人发出怪笑,用另一波的攻击来回答我。
幸好我身在树上,减弱了他们的攻击,而我也才有余力,施行灵魂传输,好换回身体。当我完成之际,就是我独自逃走的良机,而高炽,就让他独自面对这些杀手吧。
这,算是借刀杀人吧?
我只要一秒…
我睁开双眼,胸前突然剧烈地钝痛起来,一支飞剑已经击中了我,巨震令我压折了几支树枝,幸有身上的百战圣衣,才没有真的送了小命,…咦,等等,百战圣衣?
我竟然还在高炽体内?
交换竟然失败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冷汗几乎瞬间冒了出来,
再看高炽,他闭着双眼,双手抚着头,好象十分头痛难忍,“啊…”
“你,怎么回事?”
我一边问着他,一边迎接着众多袭击,脚下的长枝开始晃来晃去,有断裂的迹象。
这回死定了。
我回不到原先的身体,就无法逃过这场刺杀,何况还要带着个几乎没行动力的“李漪”。
看来,我和高炽都躲不过去了。
卢湛死在这延清河渡口,我这卢夫人也死于同样的地方,听来倒也不坏,只是再也见不到爹娘了,不知他们会怎样伤心…
哎,不能再想了,…
“放开她!”
我正左支右拙间,突然从另一个方向窜出一个人来,这人衣着与那些杀手完全不同,出手的目标却是我拉着高炽的手。
来不及格挡,我毕竟只有一只手有武器,剑光之下,那只手臂眼看着就不保,高炽却发出一声惊叫,挡在剑的前面。
在这危急的关头,我心里忍不住微微一动,随即又想到那是他自己的手,他当然要保住了。
“放开!”
呼喝声伴随着我胸前受的一掌,那个人放弃了砍我的手,转而抢过了高炽,却不客气地将我打飞。
这人的武功高明多了,我被打得七荦八素,在空中就喷出一口鲜血,远远地落进延清河中,撞破冰面,沉了下去。
沉下去的时候我听到许多人的惊呼,似乎也有高炽的,不,正确的说,应该是李漪的嗓音才对,这家伙看到他的身体落水,一定是担心之极…
河中水寒冰刺骨,我胸口发闷,喉中腥甜,身体在一瞬间竟然失去了知觉,意识却仍然清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后那个人,是来救我的,来救李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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