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五 兄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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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鞑子都没有动静,只是在城外安稳地扎营休养。
长天城内,所有人都在加紧地修复千苍百孔的城墙,鞑子大军只是暂时的退却了,他们却知道,过个不久,鞑子还会继续新一轮更凶猛的攻城。
杨行就在尚洛礼女儿尚舒云的房中歇息,男女授受不亲,可现下却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也只有尚舒云的闺房还算是干净。
如潮水般的记忆一遍遍地冲刷在杨行的脑中,腿上的疼痛还在继续,杨行却管不了这许多,一遍遍地将那些记忆消化融合,与在新宋的这十几年生活完美的串联在了一起。
杨行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房内的一切笑了,笑的很诡异又很开心,门吱呀一声开了,却是尚舒云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到杨行那莫名的笑容吓了一跳,手中端着的碗摔在地上:“啊,你醒了?”
看着尚舒云那惊慌失措的在拣碎裂的碗碟,杨行缓缓走了过去,自顾自地帮着她拣。头一次与男人靠着这么近,就连杨行的每一次呼吸声都能很清晰地感觉出来,小脸蛋儿一下红了,慌道:“杨公子,你……你才刚醒,这些事,交……交给我来做就好。”
杨行也不理会尚舒云,将碗碟收拾好之后,独自站在门前,看着屋外略显阴沉的天气发愣,忽地朝身后问道:“你说,如果你遇到一些很怪异的事,怪异到你自己都不太相信,你会怎么做?”
他原本也没指望身后的尚舒云回答,只是想说便说了出来,哪知尚舒云走了几步,却道:“我也不知呢,我只懂得人生在世,心里得要有个愿望、有个念想。我的愿望就是陪伴着爹爹,看着爹爹将那些鞑子赶跑,我就可以去天圣原看看。看看那里的花儿那里的草,我听旁人说,天圣原的花草都是比这的香呢。”尚舒云这般小女儿姿态,却是罕见。
愿望、念想?杨行低头沉思一会,这才恍然,哈地一笑:“愿望、念想,好,比起你的愿望,我的却是太过于飘渺,不说也罢。等鞑子兵退了,我亲自领着你去天圣原瞧瞧,一看你便知晓那的花草,说不定还能遇上一个好夫家。”人却朝着天圣原的方向冷哼一声,心中默默道:我的愿望,自然是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再也不要像前世、像今生那十几年一般,任人想杀便杀、想虏便虏。
想明白了其中关隘,杨行这才释然,朝着尚舒云深深一揖:“多谢姑娘替我指点迷津。”尚舒云一愣,想扶却又不敢扶,就这么痴傻地看着杨行。
沉默半响,尚舒云这才想起来做什么,忙将那些盛着碎裂碗碟的小盘儿端起,小声道:“公子已昏迷了三天,这才刚醒,我这就去给你做些吃食。”
三天?竟然这么傻傻地躺在床上三天了?杨行摇了摇头,待尚舒云走后,在房中又显得无聊至极,那把庆王特地为他订制的铁枪还在房内的一角。想来无事,松松筋骨也好,腿上还是有些疼痛,却也不影响练武。
只是三天的时间,杨行就将那些前世的所有记忆消化干净,已然对自己的身份重新了解,更明白了要想朝着自己的那近乎不可能的愿望前行,必然要先学会自保,自然,那本杨家枪法是不能不练了。
还没等他拿过铁枪,却忽然看到门外不远处一个身穿校尉服饰的兵卒,像个小贼一样悄悄地朝着杨行这里溜来。
杨行心中一动,忙跑回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就如昏迷的那三天一样。
那小贼溜到门前,朝里悄悄地探了下头,发现房中除了杨行之外就无旁人,这才放下心来走到杨行床榻前,如同女子的细手抚过杨行脸庞,眼中再也盛不住泪。
杨行小心地将眼眯开一条小缝,看那小贼的模样显然是个男子,可手却如此嫩滑,脑中想起自己受伤时除紫衣外另一个熟悉的女音,便已了然是谁。
小贼哭了一会就停了,探了探杨行的鼻息,知道他没事,这才放心地一叹,转身却要朝外走去,那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杨行看不过眼,原想过个几日再揭穿她的身份,可此时却也忍不住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怜儿,你就不多看看我么?”
那小贼浑身一震,呆立当场,缓缓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杨行:“你……你早就醒了?你还知道我是谁?”
“我若连你都不知道,那我也不用活在这世上了,自己抹脖子算了。”杨行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手一抄,已经将她搂在怀中。仔细地看着怀中怜儿那张易容的脸蛋,却是十分别扭,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两个大男人搂在一团,怕是第二日就会传出杨行有断袖之癖。
怜儿又怎么会不知杨行所想,面上的人皮面具轻轻揭下,那张娇媚的令人心疼的面容完全展现在杨行眼前,眼中又是泪花闪现。
杨行赶忙替她抹去泪水,打趣道:“怎么,又要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瞧你,哭的和小花猫似的。”
怜儿小脸蛋儿一红,娇嗔道:“没个正经,要不是我易容后混在这些兵卒中陪你出来,怕是再也见不着你了。”
杨行那段失去的记忆复员,口也花花了起来,比起原本却是更加会抚慰女子,将怀中的怜儿用劲一搂:“那你说我该如何谢你?”手上用劲,却是一把将她的翘臀抓着。
怜儿毕竟和杨行有过几次,自然知道那无限趣味,人扭捏着缩在杨行怀中不答。哪知杨行只是轻轻捏了几下便放手了:“你当我还真要在这将你正法不成,这儿可不是地方,若是被旁人瞧见了,还不羞死你。”
怜儿眼中不由抹过一阵失望,更多的却是赞赏,哼道:“真不知道,我怎会瞧上你这个偷心的小贼。”
杨行哈哈大笑起来,拿过屋角的铁枪:“来,让你看看我的武艺如何,你是行家,正好指点我一番。”
“你这才刚醒,又有着伤,还是不必这么着急吧?”怜儿口中虽是阻拦,人却不动,静静地将人皮面具复又戴好,转眼间又变成了另一个人,着实让杨行羡慕不已。
腿上虽有伤,却也不影响杨行的武艺,大喝一声,双手紧握手中铁枪,顺着那杨家枪谱上的诀要练了起来。
枪法只有十三式,却是天下枪法中的精髓,杨行也只能依葫画瓢记得形式,却不能领悟其精髓,是以才会输给哈木厝。需知天下武功,并不是单单得到一本法决就能无敌于天下,就是杨行前世看的那些书中,靠着无意中得到的法决便能行走江湖立于不败之地,却是太过夸大了,要想真正的领悟法决中的要领,还得靠着不断的日夜勤学苦练和战斗才能掌握。
杨行现下已然将杨家枪谱全然记熟于心,第十三式依旧未能使的出来,不过枪法却突飞猛进,和哈木厝的一战,令他领悟颇多。
就连再次回来送食的尚舒云也看的心惊,但更多的是疑心,铁枪在杨行手中舞的密不透风,旁边竟然还有个校尉俨然一排尊师般地不住地点头,怎么不令她起疑。
舞到第十二式时,铁枪顿止,怎么也舞不出最后那一式,杨心中不解,自己曾看过的那些小说中,为甚都是如此轻易的都能信手拈来,轮到自己时,却始终停滞不前,不由暗叹一声,将铁枪丢在地上。
怜儿扑地一笑,道:“这么着急做什么,我看你才刚练不多时日,就能与哈木厝几乎战成平手,已然算是不错的了。”
砰地一声,远处尚舒云手中的碗碟再次掉在地上,指着怜儿讶道:“你……你……你是个女子?”怜儿和杨行两人都傻了,怜儿刚才太过于关注杨行,连身后的尚舒云来了都不知道,刚才说的话也是用的本音,现在却被她听到,怎能不慌。
三个人就这么傻呆呆地站在原地,谁也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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