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苏若和蒋思别特别有缘还是项莲生和蒋思别特别有缘，在街上溜达了没多久，苏若就听到有人大声喊“sifu，sifu”，她抬眼看，蒋思别在街对面欢乐无比地冲她招着手，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根玉米棒子，正啃得不亦乐乎。
项莲生对蒋思别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她怎么也在这里？”
“世界那么小，人就那么几个，遇到也不出奇。”苏若随口答道。
红绿灯变了色，蒋思别立刻冲了过来：“sifu！sifu！”。苏若没理她。蒋思别眼珠子转转，方才看到苏若旁边的项莲生，表情更加欣喜如狂：“我们又见面了！好巧！好有缘！”
瞧她一副花痴的样子，项莲生警觉地揽住苏若的手：“我们走吧。”
蒋思别目瞪口呆，一副下巴要砸在地上的样子，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们……”
“我是她男朋友。”项莲生一笑：“也就是你师公。”
蒋思别的世界崩塌了一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帅哥都有女朋友了？”
苏若看着她，忽然感叹道：“年轻真好。这样不加掩饰的悲喜。”
这句话听在项莲生耳中，别有滋味。
苏若抬头看他：“这句话也包括你。”
“我可不算年轻。”项莲生抗议。
“和我比起来，你们都年轻。”苏若看蒋思别：“带我去见你姑姑吧，我有些事情问她。”
蒋思别点点头：“好。”
到月牙村的时候，已近午饭时间，一下车，便闻到饭菜的香味。
“这里虽然怪人多，人间烟火气倒是一点不差。”
对苏若的话，蒋思别抓抓头：“再怪，人还是人啊，总是要吃饭的。”
“黄姑的厨艺很不错。”站在三只脚的门口，项莲生评价。
“闻起来确实很香。”苏若点头。
“吃起来会更香的。”蒋思别蹦蹦跳跳地推开门：“姑姑，我回来啦！”
黄姑笑眯眯地端了饭菜出来：“回来得正好，我刚刚做完饭。”
“那姑姑得加几个菜了。”蒋思别指身后的苏若和项莲生：“师父和师公来了！”
黄姑脸色变了变，一半是恐惧，一半是忧虑，却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在围裙上擦擦手，又入了厨房。
这顿饭吃得热闹非凡，从头至尾，蒋思别的嘴巴就没闲过，既要吃，又要说，兴奋到让项莲生怀疑她有躁郁症。
黄姑不用进食，却也坐在桌上。蒋思别说：“小时候，姑姑总是对我说，她已经在厨房里吃过了，那时候我还疑心过她给自己开小灶呢。”
项莲生本来也是话篓子，可是他不怎么喜欢蒋思别，更怕和蒋思别表现得太亲密苏若会不高兴，于是一直不搭腔。
蒋思别偷看他，然后撞一撞苏若：“师父，原来你喜欢这样的男人。”
“怎样的男人？”苏若问。
“好看，好酷。”
“他没你想得那么酷。”
“那他就是害羞啰？”蒋思别有点不屑：“这么大的人，还怕生，真是……”
“都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那还得了？”黄姑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儿。”
蒋思别嘴里含着东西，嘟嘟囔囔：“姑姑，你就别拿民国的那些老黄历来教训我了。现在是新时代，不一样啦！”
“再怎么变，女孩子还是女孩子，活泼虽然好，基本的矜持还是要有的。”黄姑语重心长。
蒋思别明显没听进心里去：“知道啦，知道啦。”她随便敷衍着，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了，师父，你找姑姑是为了什么事情？”
“吃了饭再说。”苏若淡淡地道。
“哦。”蒋思别风卷残云一般吃了起来，巴不得快点消灭眼前的食物好让谈话进入正题。
这顿饭终于吃完了，黄姑收拾好碗筷，出来坐着，双手颇局促地搁在膝盖上：“你想问什么？”她顿一顿：“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能想起来的都已经和你说了。总之，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我的确比你知道得多。”苏若幽幽地道：“我刚见过蒋惜惜。”
“什么？”这句话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撒了一把水，闻言三人都跳了起来。
“小姐都死了好几十年了。”黄姑嗫嚅。
“她一直没有去投胎吗？”项莲生问。
苏若点头：“是。”
“为什么？”蒋思别睁大眼睛。
苏若冷笑：“她不愿意喝孟婆汤，不愿意忘记徐潜。”
“徐潜么？”黄姑沉思：“小姐和徐潜……”她恍然大悟：“所以你杀了她！你为这个把蒋家人都杀绝了！”
“很有可能。”苏若抱着臂：“她肯定还有些事情没告诉我，但是……”苏若想起那一叠声的“对不起”，头就痛起来：“知道对不起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蒋思别想了又想，终于明白过来了：“蒋惜惜和你抢男人，所以你把她杀了！你把他们都杀了！”她努力回忆黄姑对她说过的那些只言片语，竭力拼凑事情的真相：“蒋惜惜是你的徒弟，可她和你的男朋友好上了。在你成亲的那天，你发现了这件事，你就杀了徐潜，又冲进对门的院子，把蒋家人都杀光了……”
黄姑捂住她的嘴：“别说了……”
项莲生偷看苏若的神色，在桌子下握住了她的手：“你还好吧？”
“还好。她说的这些话，我都想过了。所以，刺激不到我。”
项莲生往苏若身边挪了挪椅子：“我觉得，事情未必是这么简单。也许，那个什么徐潜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现在你只知道蒋惜惜喜欢徐潜，可是，徐潜对她，也许没什么意思。”
“是啊，是啊。”蒋思别打了一个很失败的比方：“我也喜欢师公，可是，你看，师公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连师公的名字也不知道。”
“项莲生。”苏若道：“他叫项莲生。”
蒋思别甜甜地笑着：“这名字真好听。怎么写？”
项莲生提笔写给她看，蒋思别欢呼：“你的字也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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