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对着电话愤怒地咆哮道：“什么？弄个身份证而已，要三万块钱？”
电话那头的声音云淡风轻：“如果你只是要一个身份证的话，一百块就够了。现在是要造一个完整的身份出来，三万还算便宜呢。”
王东无奈地说道：“打个折，行吗？”
“活得脚踏实地一点，好吗？”
王东咬着牙说道：“这个项莲生是苏若的人啊。”
“苏若又如何？你以为我怕她么？”电话那头的声音极力装作平稳，“一万，一万这是最低价，看来老朋友的份上我才给你这个价钱，不要告诉别人啊，省得坏了行市。”
苏若的名字还真是有用啊。王东心满意足地挂掉了电话。看来，那件事情，大家都还记得呢……
鲜血把洁白的婚纱染成大红的嫁衣，苏若的脸上挂着轻蔑的微笑，一步一个血的脚印向前走去，残破的尸骸在她身后堆积如山。
所以，谁也不要得罪苏若女王啊！他在心里惨叫道。想想，还是不放心，拿起手机重播，再三叮嘱道：“要快，一定要快啊！苏若没说什么时候要身份证！”想必电话那头也是满头大汗，点头如捣蒜。
肯定确定了明早就能拿到全套的档案，王东把手机抛到副驾驶的位子上：都打了两个电话了，还在塞车！看来赶到的时候，客户一定下班了，还是去喝酒吧。不过，这次要找好停车位先。他想起苏若冰冷的眼神，打了个寒战。和项莲生在一起之后，苏若的脾气好像没以前那么臭了。看来，谁都需要有人陪在身边啊。
停好车，王东随意走进一家酒吧，挑了个幽暗的角落坐下，点了半打啤酒。侍者托着酒过来了，盘子里还有一个钱包，王东打开一看，自己和于嫣合照的大头贴正冲着自己幸福的微笑，他也笑了：于嫣走之前，拿走了她所有的东西，于嫣的照片，他只剩下这么一张了。他感激地对侍者说：“我的钱包是在这里掉的吗？真没想到还能找回来，真是太谢谢了。”
白色小翻领衬衣灰色领结的侍者风度翩翩地一回头：“是我们老板收起来的。”
一个女人举杯向他微笑，王东没好气地别过脸去：原来，这里是她开的。嘴里的啤酒变得苦涩起来，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举起手来买单。
走出酒吧，坐上车子，王东面无表情地说道：“下车！”
女人笑了：“我要回家了，送我一程吧。”
王东粗声粗气地说道：“不好意思，不顺路。”
“你知道我现在住在哪里么？”女人嫣然一笑，说出一个地址，就在王东家楼上。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回家。”
女人一挑眉：“哦？要出去玩吗？带我去吧？”
“我去苏若家打麻将，你来吗？”
女人下了车。
王东一踩油门，车子飞速逃离，当然不是去苏若家，他还没有寻死的打算。回到家里，锁好房门，关上手机，拔掉电话线，戴上耳塞，王东把自己丢到床上：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搬家。
不过，以那个女人的本事，无论自己搬多少次家，她都能找上门来吧？要不，我搬去苏若家隔壁好了，恐怕只有那个地方是那个女人不敢靠近的。可是，我有那个胆子住到苏若隔壁吗？王东权衡了一夜，也没有想出“她”和苏若到底哪一个更可怕。
辗转反侧间，天色已经微明，王东甩了一句国骂翻身下床。
有人幽幽问道：“怎么？一个人睡不着吗？”
王东吓得摔在地上：“你跑到我家来干吗？”
女人挥一挥手中的牙刷：“我来借牙膏。”
“有人会从窗子里飘进来借牙膏吗？再说这里是二十八楼！”王东气急败坏。
女人吃吃地笑起来：“我又不是人。”
那些本该淡忘却未能淡忘的可怕回忆再度涌上心头，王东压制住反胃的感觉，平静地说道：“不是人刷什么牙？”
女人的眼中杀气凝结：“王东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
“当然知道，黄、泉、客！”
“我以为我是谢瑶环。”
“我不这么以为。我相信苏若也不这么以为。”王东再次抬出苏若做挡箭牌，“要不要试一试？我打电话给苏若说黄泉客在这里，你看看她会不会飞奔而来一掌把你打到灰飞烟灭？”
谢瑶环神色黯然：“你真的是为了逃避我一直呆在苏若身边？”
“不送。”王东欠欠身子，下了逐客令。
谢瑶环铁青着脸离开了。
烟罗诧异地看着空手而回的谢瑶环：“牙膏呢？没借到？”
谢瑶环不回答。
“真不懂你怎么老想着那只臭猫。”烟罗嘟囔着调了一杯淡盐水漱口。
“你不也和苏若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吗？离你三丈远我都能闻到你身上的猫味。”
“苏若是猫吗？”烟罗瞪圆了眼睛。
谢瑶环在心里回想苏若的种种丰功伟绩，冷冷地说道：“她做了那种事情，自然会被逐出猫族。”
“我也被逐出犬族了啊。”烟罗笑眯眯地说道，“连谢这个姓氏都被剥夺了。”
“只要你想回来，我愿意说服长老。”
烟罗急忙摆手：“我才不想回地狱去。”
红莲业火，鬼哭魂泣，谁想一辈子呆在这样的地方呢？但这就是地狱犬一族的命运。
烟罗敢于抛弃姓氏和责任，也就意味着她愿意遭受天诛。地狱犬族追杀了她几百年，直到她的姐姐谢瑶环当上了族长，追杀行动才停止下来。
谢瑶环叹了一口气：“我回去了。”
“你才来人界几天啊，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不在总觉得不放心。还是回去看看的好。”谢瑶环念了一个口诀，消失无踪。
如果当初没有逃跑，地狱犬族的族长本该是我呢！是我让姐姐如此忙碌劳累。愧疚归愧疚，烟罗可不打算回地狱去。
突然铃声大作，把烟罗吓得一个激灵，她抓起手机：“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三分慵懒七分调侃的男声：“美人儿，要不要吃正宗意式早餐？”
烟罗想了想：“好。”
“老地方。”电话挂了。
烟罗对镜梳妆一番，娉娉婷婷地下楼，经过王东门口的时候，她思考了三分钟要不要温柔地敲门然后把王东揍一顿，当想到揍王东的后果可能是招来苏若的一顿胖揍，她放弃了这个暴力的计划。拦了一辆的士，“到绿岛酒店”，坐在车上的时候，烟罗拿出化妆镜补了一下粉，司机自后视镜里看见她的动作，心里默默道：这世道，鸡都要上早班。
烟罗用余光察觉到司机的鄙视，却没有心情发怒：招之则来，挥之则去，还不收钱，我连鸡都不如。她靠在真皮座椅上，紧紧抓住手中的小包，看着车窗外尚很寂静的街道，一根根路灯孤独地亮在路边，她眨一下眼睛再睁开，灯已经尽数熄了。
“美人儿来得真快啊。”她被一把拉进房门，大手娴熟地褪去她身上的衣物。
她略微挣扎了一下：“叫我的名字。”
男人坏坏地笑着，把脸伸到她耳边，咬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道：“美人儿。”
烟罗想推开他，却被溺毙在一个霸道而急切的吻里。
三个小时之后，男人从床上爬起来去冲凉，洗完澡悉悉索索地穿着衣服：“我走了。房间订到十一点，要不要睡一觉再走？我帮你续房。”
烟罗背对着他：“不用。我躺一下就去洗澡。”
男人轻笑着：“要不要我抱你去浴室？”
烟罗沉默着，男人便没有再说下去。
躺了约摸一刻钟，烟罗赤身**地自被窝里钻出来，走进浴室，把花洒打到最大，发烫的水柱打在她的背上，生疼，她蹲下身哭起来。
午休时间,郑公子和小晴出去吃饭了，苏若叫了外卖，王东趴在办公室里睡觉。苏若狠狠赏了他一记爆栗：“很吵欸，你回去睡，好不好？”
王东懵懵懂懂地揉着眼睛：“什么？”
“难怪于嫣要和人私奔？啧啧，你的鼾声真吓人。”
“你现在春风得意，还请手下留情，莫揭我伤疤。”王东正色道。
苏若吃吃笑着：“哟。生气了。”她话锋一转：“新欢虽然走了，旧爱不是找上门来了么？”
“你怎么知道？”
“谢瑶环的味道，隔着一千里我都会闻到。她来人界的第一天我便知了。”
王东有些不快：“那你也不提醒我一声。我好找个地方避难。”
“黄泉客也可能是来人界狩猎灵魂的嘛，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来找你。”苏若把拳头揉地咔咔响，“要不要我帮你赶走她？你年底发我三薪即可。”
王东倒抽一口冷气：“三薪？还是免了吧！再说，你揍她，那是为了你们之间的旧恨，我为什么要给你三薪？”
“小气就算了。”苏若扭扭脖子，若无其事地说道：“回去睡吧。她一早便离开人界了。”
门铃响了，苏若欣喜地去开门：“太不可思议了！三分钟前叫的外卖，现在就到了！”
当然不是外卖。送快递的小弟站在门口：“请问哪位是王先生？”
王东急忙走过去：“我是。”
快递小弟递给他一个厚厚的快件袋和一支笔：“请在这里签名。”
快件袋上只能看清收件人的地址姓名，送件人的地址姓名如鬼画符般完全无法辨识，王东拆开快件，是项莲生的身份证明。
“这么快？”苏若有些讶异。
如何能不快？王东在心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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