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绝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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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通过陈家明,我们找来了庄里最好的大夫。大夫替我把完脉后,并没有多表示什么,只是问边上的玉书临枫是否是我的家属,可出去详谈。
我便和他说,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早有了心理准备。通常只有病人得了什么绝症,医生怕造成病人过大的心理压力,便会先告诉家属。
大夫看向我,叹了口气,慈祥地脸上露出婉惜神态,掠了掠胡须道:“姑娘正身中一种奇毒,毒已经渗入了心脉,不过,看样子还有一段毒发时间,从它的渗透速度来看,应该是一个月后。束老朽无能,此毒奇异非常,毒性极为阴柔,在老朽的见识中,还未有适合的普通药材,除非,是混沌时期的圣物,不过,那些也只是一直在人们的传说中,还有曾听说有人亲眼见过。”
圣物?我这是什么穿?平行古代,变成了魔法世界?可是,多年的异世生活,让我不再确定,倒底,我现在的生活是纯属偶然,还是,那些所谓的“现代生活”,只不过是我的一场梦或虚假的想象。
古剑山庄,我们呆得已经没了意义;回宫,如果我真的死了,必定会连累到玉书临枫,而对于宫里的那三人,一个渺茫的希望,总比绝望好,也许,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能晚一天,是一天。
次日,我们正收拾行李,庄内下人来传话,说,陈家明邀我独自去上苑竹林。我很好奇,他邀我去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原因,所以,我去了。
刚入竹林,便听到一阵琴音,若沧海浩淼,似幽兰空寂,技艺精湛,叹为观止。原来,相比之下,从前我不过是在献丑,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因此生气。
离他不远处,我停住,琴音也随之停止。他抬头看着我,眼里的温柔好像比以往又多了一分,还有,多出来的一抹忧伤。我想,从前那些我觉得怪的情绪,只是我没有用心去理解,现在,我可能懂了。
“为我跳一支舞可好?”他轻轻地对我说。
我摇摇头:“我要走了。”
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望着我的眼中有某种炽烈地渴望:“可不可以能我个机会,让我一直陪你到最后?”
我想要的那个人,并不是你。我摇头拒绝。
他叹了口气,略带忧伤的眸子,并未褪去温柔,微微笑地对我说:“江湖第一神医,元冥老人,他的住所在德洲的紫阳山上,只不过,老人很喜欢四处云游,不一定能碰到。”
我感激地看向他,他让我想起另外一个男生,他们虽然同样被我拒绝,却仍然能真诚地祝福自己喜欢过的女孩。
于是,我谢过他,离开了竹林。
德洲是九洲中最北端的一个洲县,倒达时,一共花了我们半个多月。本来是不需要这么长时间的,只不过,我并不想为了一个希望不大的得救机会,错过沿途,可能是我生命中最后的风景,所以,偶尔天气晴好时,不论是在城区还是郊外,我都会下马车走走,看着那些陌生人与我擦肩而过,想着,我们前世又有过多少次回眸;看着田野中那些生长旺盛的野草,会突然有些羡慕,草,世界上最顽强的生命之一。
而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第十二天。
那天本来是阳光明媚的天气,然而,走在郊外,身上照满阳光的我,却突然觉得寒冷刺骨。一个激灵,我抱着双臂直接倒在了地上,身体卷缩着,牙齿冷得打颤。

边上玉书临枫很快赶了过来,临枫抱起我,把我放在了马车的卧塌上(恩,高级型马车,咱好歹是只公主)。玉书一边拿来几乎马车上的所有被单和衣物帮我盖上,可是,却一点效果也没有,仍然深陷那仿佛极地的严寒中,我几乎要丧失知觉,只是不停地在喊着冷。
身旁二人都在紧拧着眉,满脸担扰,不久,他们像齐齐想到了什么。
一股热源,从右手手心传来,一直蔓延至全身,仿佛冷冻的细胞在开始解冻,渐渐温暖起来,那无法忍受的寒冷,终于得到了明显缓解。
我极中起冷得有些涣散的意识,感受到右手被人紧握,便明白,有人传了内力给我,而能克制阴性毒性的,玉书临枫中,只有临枫的武功是纯阳的。
于是,从那日以后,我们便加紧了赶路时间。我再也没有了偶尔散步的心情,这样的痛楚有一点尽早减轻的可能,我都希望可以早点。
而后,同样的路程,我们只花了四天的时间,最后,倒达了我们的目的地——德洲。
元冥老人在这应是极有名气的,通过一路打听,于黄昏前,我们顺利地到了位于紫阳山山腰的住所——微风草堂,一座不是很大的园子。
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被一个褐衣男童打开,见了我们便问有什么事情。
我们说明来意后,男童所给的回答让我们看到了一丝希望:元冥老人虽然现在不在,不过,几日前曾飞鸽传书说,可能不到半月就回来。
为了能及时见到元冥老人,我向男童提出了留宿几日的意思。男童热情地答应,并且告诉我们,像我们这样到这来求医的并不少,也常住在这草堂里,只不过,最近老人出了一趟远门,去了其它国家采集一些药材,草堂里便冷清了一段时间。
玉书临枫和我各分了一间相邻的屋子。入夜,我一通洗漱完毕后,几声敲门声响起,我开门,不无意外的看见了临枫。
几日来,我毒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一到深夜,便一定会有一次一直持续到黎明。这一路上,不是临枫在我每次毒发时输给我内力,我想,不用等到毒性完全发作的那一天,我就会在哪一次冻死。
夜深,我仍旧清醒。我合衣而卧,睡在床里,而外边躺着的是临枫。本来,他一直坚持只是坐在我床边,但,我没答应,道,一晚上坐着,不难受?并且,床上可以放两床被子。而后,又笑着说,我不会要你负责的,怎么样,放心吧?他眼中瞬间,似有什么情绪掠过,沉默地算是答应了。
我们的关系一直是这样,我很少勉强他什么,而,只要是我坚持的,他很少拒绝。
我身上的毒,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发作,我们的手,在两床被子间一直紧握,我能感受到源源地热量,从我们十指交握的手心传来,一直流遍全身,这一刻,连心都是暖暖的,寒冷早已不见踪影。
已深的夜,四周微弱地光,让人看不清任何物体,屋内寂静一片,只有自己心跳的声音。温热的液体,突然从眼中无声滑落。
临枫,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在此刻静止,而,那一天,可以永远也别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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