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情谈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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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西河滩,河滩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夕阳洒过来,金灿灿的。我正要沿着河滩往下游找,忽然听到河堤高处有人在说话。这正是毕国宝的声音。河堤与河滩之间,隔有一片小树林。本来,这河滩是与河联系在一起的。可是,这里有淅川县城。从明朝到现在,历朝历代的县官都要修河堤,保县城。为了县城的安全,河堤一次次地往河中间修,硬把河水向河南赶了几百米,赶出一片河滩来。我穿过柳树林,看到了毕国宝与白顺阳。他们两个人没有像我想像的那样大打出手,而是面对面地站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谈。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我藏在一棵树后,静静地听这两个爱着我的男人是如何谈判的。
毕国宝说,白顺阳,不管怎样,我还是得谢谢你。你用你的手指头救了我的女朋友,很感人呀!你有啥要求,你尽管说。你知道,我老爹是县人委会副主任,在这淅川县还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白顺阳听了,“哈哈”地大笑了几声。白顺阳说,毕国宝,要说有啥要求,还真有一件事要求你。毕国宝,毕大公子,你放过丹花吧。丹花是我的,他与你毕国宝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答应过我,她要做我的新娘。我是真心爱她的,为了她,我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你毕国宝,能吗?
我听了,心头一热,两行泪便挂在了脸上。白顺阳说的对,他确实愿意为了我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那晚,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可是,他的话也有言过其实的地方。我啥事说过要嫁给他?我仔细地想,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毕国宝听了,也冷笑了几句。毕国宝说,白顺阳,我记得你以前曾对我说过,李丹花只要没有与你结婚,就不能算是你的。在爱情方面,我们是平等!就算是丹花答应要嫁给你,但是,在你们没有结婚之前,我还是有机会的。是的,丹花以前是讨厌我的。可是,在我病重的时候,是她一勺一勺地给我喂药。我好感动啊!她答应过我,说要给我一次机会的。那晚,是我一时大意,让你拣了个剁指救美的机会。要是我在场。我是不会像你这么小气的。我会剁掉自己的左手,把那些小流氓吓得屁滚尿流。
白顺阳说,毕国宝,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十指连心,一个手指头也是自己身上的肉。不是为了丹花,就是给我一万块,我不愿意剁呢!要不,毕大公子,你也剁一个试试?
白顺阳说着,便拿出了一把刀。我一看,就知道是那晚白顺阳剁自己手指头的那把刀。白顺阳说,自从他挨了毕国宝的打以后,他为了防身,就经常把这把刀带在身上。他把刀递给了毕国宝。
毕国宝接过刀,冷笑了一声,说,你别把自己当英雄。为了丹花,我也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更别说只是一个手指头。咱们可把丑话说到前头,要是我把手指头剁了,丹花就是我的了。你白顺阳要发誓,要永远离开丹花!
白顺阳看毕国宝那个架势,相信毕国宝会像自己那样,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指头剁下来。白顺阳有些怕了。白顺阳读过很多书,心眼多。我知道,他不是怕毕国宝的手指头从手上掉下来,他是怕将来我李丹花知道了这件事,对自己不利。他就急忙把刀从毕国宝的手上夺了回来。
毕国宝说,你个龟儿子怕了?快把刀给我,我一定要剁给你看!
白顺阳说,毕国宝,你想的到美。你想用一个手指头把你在丹花心目中的地位提高到我的水平,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俺白顺阳能为李丹花剁掉一个手指头,你毕国宝也能做到。丹花的心肠软,同情弱者。俺白顺阳挨打的时候,李丹花就对我好,倾向我。你毕国宝为想李丹花想下病的时候,李丹花又对你毕国宝好,感情马上就倒向了你龟儿子那方。再说,我那个手指头是为救李丹花剁掉的,是万不得已。你毕国宝要是剁掉了手指头,那就是我白顺阳不是了。我白顺阳就成了剁你手指头的罪魁祸首。我白顺阳在李丹花的心目中,位置就下降了。甚至,我连那三个流氓也不如。这个损失,我就是剁掉十个手指头也挽回不过来。

毕国宝说,人们常说,读书人心眼多,看来这话不假。你个龟儿子咋把事情看恁透?啥事也瞒不过你的眼睛。你白顺阳不是喜欢赌吗?今天,咱们俩也都一把。你敢不敢?
白顺阳说,我连手指头都赌了,还怕赌?你说,赌啥?咋个赌法儿?
毕国宝说,这上天也真他妈的够坏的,只给了一个李丹花,却要两个男人来爱他。咱们赌,当然要赌李丹花。这条丹江河,来回又5里吧?咱们游过去,再游回来。谁赢了,李丹花就是谁的。
白顺阳说,好!咱们丹江岸边的男人,不会游泳,就不配做李丹花的男人!白顺阳说着,就要脱衣服。
毕国宝把他拦住了。毕国宝说,游过去再游回来,那太容易了。问题是,还有两个条件。一是不能脱衣服,这样,身子沉,难度大。二是咱们每人在赌之前,先喝一瓶白酒。然后,谁先把这酒瓶拿到手,谁就赢了。
白顺阳说,好,这个主意好。这年月,能喝上白酒,也不错了。可是,酒呢?
毕国宝从书包里拿出了两瓶白酒,放在了地上。毕国宝说,这是真正的贵阳大曲,两瓶都没有拆过口。为了公平,你先挑。
白顺阳从地上拿起了一瓶,用牙要开了盖儿。毕国宝拿起剩下的一瓶,找到瓶口上的机关,用手轻轻一拽,就开了。
我看到毕国宝那个拆酒的动作,就知道他平时喝过的酒比白顺阳走过的路还要多。我知道,这个比赛,白顺阳输多胜少。我的心里禁不住生气起来。这两个臭男人,非要把我赌上,真是气死人了。我是一个大活人,岂容你们随便安排我?我想走出去阻止他们。可是,我知道,男人一旦发了毛,女人不但阻止不住的,反而只会火上浇油,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我只好静观其变。
两个男人,咕咚咕咚地把酒灌下了肚。毕国宝看看白顺阳,白顺阳看看毕国宝。毕国宝吞吞吐吐地说,你个龟儿子,真个不醉呀!白顺阳嘴里打着乌拉,说,你个龟儿子不醉,我怎么会醉呢!
白顺阳把其中一个酒瓶扔到了远处,碎了。他又把另一个酒瓶,放到了河边。白顺阳说,咱……咱……可说好了,这酒瓶就是李丹花,谁得到它,李丹花就是谁的!毕国宝说,一……一……言为定!
两个人说着,扑通一声,双双跳到了丹江河里,不见了。我走出树林,上了河堤。可是,晚了。河面上,只有两个圆圈,荡着一层层的涟漪。我大声喊:国宝——,顺阳——,你们这两个傻子,我李丹花不是酒瓶,你们抓到了也没有用——
水面静静地,一点反响也没有。过了半个多时辰,才在河中心看到了两个人头,就像是语文书中的小逗点。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坐在了河堤上,伤心地哭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又游了回来。到了岸边,他们两个人的手同时抓住了那个酒瓶。这个说,是我先抓到的!那个说,是我先抓到的!两个人说着,在河里打了起来。
我站起来,大声说,你们俩都给我上来!
他们看明白了。站在河堤上的是他们争得死去活来的李丹花。两个人住了手,乖乖地上了岸。
我看了看他们俩。河水从他们的衣服上流下来,把河堤流湿了一大片。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酒劲儿都过去了。也难怪,早春时节,水还想刀子一样,刺骨呢。他们被这刺骨的河水一浸,就醒了呢。他们站在我的面前,就像是两个犯了错的学生。
我说,你们都傻了是不是?我李丹花是一个人,一个大活人,一个有理想有青春的女人,不是一只空酒瓶,你们想抓就抓,想扔就扔!你们有力气,就到丹江大坝上挖土方,抬石头,为丹江大坝建设出力。对,就这样,谁要是去大坝工地干上三个月,回来我就嫁给谁!
我说完,丢下这两个傻子,气冲冲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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