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夜(中1)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船在三官殿码头靠了岸。白家庄是三官殿区中的一个大队,就在三官殿附近。众人下了船,散了。我脱下了那套赛龙舟穿的衣服,跟白顺阳一起离开了码头。
三官殿街正在紧急拆迁,已经拆得乱七八糟。街上,到处是残垣断壁,没有个插足的地方。丹江口大坝的龙口已经合拢,丹江水在一点一点地往上涨。三官殿人很着急,丹江水一上来,这个繁华的集镇,就会变成一片汪洋。
本来,三官殿只是一个驿站,是中原人到武当山朝圣的一个歇脚点。后来,这里建设了三官殿庙宇,逐渐发展成为一个繁华的集镇。小时候,我曾随祖母一起,来三官殿上过香,拜过佛。
我记得,三官殿大门朝东,三进厅院。供奉的是天官、地官、水官。大殿挂有一幅篆书雕木对联。上联是:天官、地官、人官,只在心官不昧;下联是:求福、赐福、获福,还须积福为先。据说,这幅对联为宋朝大文学家欧阳修所写。欧阳修年轻的时候,曾随舅父郑生寄居在距此80里水路的淅川龙巢寺。一日,欧阳修来到三官殿,三官殿的方丈便邀请欧阳修为三官殿题一副对联,欧阳修欣然同意,提笔泼墨为三官殿书写楹联。后来,欧阳修成名,这楹联一直保存至今。
在民间,百姓对三官非常崇拜。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消灾。正月十五,是天官的生日,故叫上元,七月十五,是地官的生日,称为中元,十月十五,是水官的生日,称为下元。每年这三天,前来祈福、消灾之人众多,挤破庙门。
那年,祖母在庙会上给我买了一顶绒线帽子。我戴上,高高兴兴地去看戏。看罢戏,我摸摸头顶,光光的,没有了帽子。我要返回场里找帽子,被祖母拉住了。那么多人,上哪儿找?为此,我后悔了多日,所以至今还记得。
我们穿过破破烂烂的三官殿,又往北走了6里的平路,就到了白家庄。白家庄坐落在顺阳川里,到处是一马平川,黑土地肥得流油,麦子能长出双穗来。要不是移民搬迁,这里确实是一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顺便说一下,淅川县有三大川组成,这三个川分别是,淅川、板桥川、顺阳川。三川呈“丫”字型分布,左边的分支是淅川,右边的分支是板桥川,而下面的一竖则是顺阳川。因此,顺阳川是淅川最肥沃的地方,有“粮半县”之称。白家庄的村子前面,有一个古老的石牌坊,上面用繁体字写着“白家庄”三个大字。白顺阳说,他们的祖先曾经做过大官,所以,就立了这个石牌坊。我问究竟是哪朝哪代,做了多大的官,白顺阳也说不清楚。

白顺阳家住在村庄的中间,也属于核心位置了。他家有一院房子,院子很大,院内有一个小竹园。白家庄也要求搬迁,不过庄上的人没有一家开始扒房子。毕竟,这些房子,都是祖先留下来的,扒了心疼。再说,丹江水离白家庄还有10余里的地呢!白顺阳的父亲白马车又到丹江口大坝赶大车去了。三官殿在丹江口大坝建设工地上的民工营离不开大车。白顺阳回来,白马车就又被公社调了去。母亲是一个干练的中年妇女。小脚,挽着发髻,脸色白皙。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美女。我以前听白顺阳说过,他的母亲比他父亲小17岁。我不知道,这样一位美丽的女人,如何会看上比自己大那么多的车夫?爱情这个东西,真是一种奇怪而又充满神奇的红线,有时是清晰的,有时有时模糊的,让人琢磨不透。
白顺阳领着我进了门,对母亲说,妈,这就是我对你说的丹花。他母亲迎上来,仔细地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说,嗯,是比兰子漂亮多了,只是,不知道你爹同意不同意!
白顺阳说,妈,你说哪了,人家丹花还没有答应要嫁给我呢!
我看着这娘儿俩当着我的面谈论这件事儿,我的脸禁不住有些发烫。我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我一个大闺女,仿佛是追到他们白家,赖上他们白家似的。我甚至后悔自己不该逃出来。难怪人家说,找上门儿的生意难做。我在毕国宝家,人家是把我当仙女看,而到了白顺阳家,却得到如此冷淡的待遇。我的眼眶里贮满了泪水。想哭,真的想哭。可是,我不能。我怎么能一进白家门儿就哭呢!好在他母亲去烧火做饭去了,白顺阳把我拉进了他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