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更教相思添重楼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家宴进行的格外顺利与融洽,众位皇子都得到了不少赏赐。被废的太子也在这场家宴中出席,仍旧是一身的金色华服,品级也还是太子。但大阿哥仍旧被圈禁,没能参加家宴。
或许这就是暗示。
胤祥在这场家宴后,更加佩服胤禛。做到了四哥让朝东,他绝不朝西;四哥让跳楼,他绝不跳海……当然这也只是夸张说法。
眼见过了年,便是正月。八阿哥的好日子,在四十七年底宣告终结。之后的岁月,他便一厥不振。可笑此刻尚无人知晓,前去八阿哥那里拜年的人几乎要将大门挤破。云钰冷眼看着,不做任何评价,该来的马上就来,她何必着急?
只是云钰不急,自然会有人急。
烫金的请贴在家宴过后第三天,便送到了云钰的手中。指名宴请云钰,是九福晋则宁,为的是给她赔罪。
“她会是这样的人?”胤禛笑着从云钰手中抽过请贴,看了一遍,摇了摇头,“你想不想去?”他似是玩味的看向云钰,等着她的回答。
云钰挑了眉,又抽回请贴:“你觉得呢?”成功的把皮球踢还给他,唇边露出一抹浅笑,等着他的回答。
胤禛也笑开,倒了茶慢慢啜饮:“你不去呢,有些说不过去。不过则宁可不是那么容易服软的人,只怕这宴会是鸿门宴。”说到鸿门宴三个字,胤禛便拧了眉,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云钰知道他是怕之前自己中毒的事情重演,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放心,有司空伶保护我,不会有事的。”心头却突然一动,不如……
胤禛点点头,司空伶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有他在云钰身边,倒是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他又抬眼看了云钰,皱了眉:“可不能教人看轻你。今天也无事,正好陪你去选些簪子首饰。”
云钰抿嘴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不用,这次你得的赏赐都给了我,姐姐他们一件也没有,本就怨气很大了,若你再这么宠我,我非被她们撕了不可。”
胤禛也不多说,只是顺手拿了她的梳妆盒翻开:“哪有什么首饰,云铧那里要比你多……咦,这蝴蝶簪子哪来的?”
云钰心头顿时一紧,定了定神,笑道:“沐妍送的。”
胤禛听是沐妍,便不奇怪云钰脸上不自然的表情,顺手放在一边,又翻动起来。云钰身上倒是惊出一身冷汗,胤禛这人极爱吃醋,若让他知道这是胤禟送的,肯定顺手就砸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当初自己找胤禟合开赌坊的行为。
胤禛亲自为她挑了一挂红珊瑚项链和一袭浅色的旗服,旗服上绣了数朵水仙,十分精致。按胤禛的话说,这水仙便是凌波仙子,遗世而独立、高贵而典雅,正配她的气质。云钰无语,难道她要和胤禛说,这水仙在希腊神话中,是自恋美少年的化身……揽镜自照,她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就算自恋吧,反正自己也有自恋的资本。
次日巳时过半,则宁便派人来接云钰。这次举行宴会的地点并非在九阿哥府上,倒是选在了京郊的一处别院。马车一路颠簸,云钰甚至怀疑这则宁是故意。她不是没坐过马车,但这么颠簸的马车还是第一次坐到。
须知古代同现代一样,同样的东西,也分档次的。这皇家的马车不同于民间,皆用软垫丝绸裹了车身,行驶起来不但不颠簸,还很舒适。有的里面有小桌,桌上放茶,平常路上行驶时,茶水都不会从杯中泼出。可见这车的防震性已经有了一定的程度,这会云钰就如同晕车,难受的要死,浑身骨头好似散架,她哪里能够不怀疑则宁是故意的。
这次路途较远,又有司空伶随侍,她便没有带水色出来。或许是打了要和沐妍谈个清楚的心思,带了水色也不方便,只是苦了她自己,一路便只有自己服侍自己。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她了下车,眼前的景色却教她眼前猛的一亮。北京属于北边,山水多为壮阔,少见江南秀丽之色。云钰虽然名义上出生在北京,但她这个灵魂可是从现代的江南穿越而来。那里处处精致,片片秀美,亭台楼阁无一不烙上精致奇巧的影子。
而此刻眼前这片庭院却正如当年看之拙政园,秀丽奇美,而院中一角,竟然已经开了艳色的桃花。此刻方才正月,哪里会有桃花开?
云钰定睛看去,却见那处是玻璃温室,人为的提高了温度,促使桃花提前开。云钰知道这时玻璃极为珍贵,这样一间玻璃温室,怕是顶的上一间黄金打造的了。不由心底昨舌胤禟的奢侈,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还未等她回过神,却听见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云钰。”
云钰心头一惊,抬头望去,却见沐妍笑盈盈的站在对面,则宁也笑容僵硬的站在她身边。恍若电光火石,云钰顿时明白,这则宁宴请自己,怕是沐妍出的主意。
这些日子,沐妍来请自己都被自己回绝,而自己也再不去她那里。聪明如她,哪里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个念想?怕是想借这个机会,和自己说什么罢?
也好,云钰暗自点了头,借这个机会说清楚。之后尘归尘,土归土,自己和她之间,便再无牵扯。
她面无表情,停在那里。手心隐隐有汗冒出,扶着她的水色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云钰身上微微传来的颤抖,不由加重了力道。云钰深吸了口气,福身下去:“见过八福晋,见过九福晋。”
则宁的脸上闪过一道讥讽,转脸看向沐妍,沐妍眼睛动了动,上前一步扶起云钰:“你我姐妹之间,怎么行起如此大礼?”她语带惊异,似是根本没有想到云钰会有这样的举动。
云钰将手从她手中抽出,微退了一步,眼光落在自己的脚尖,淡然道:“八福晋严重了。云钰不敢与福晋称姐妹。”
沐妍微皱了眉,旋即又笑道:“天气冷了,我们进屋吧,则宁准备了不少好吃的。可是有你最爱吃的烤羊腿。”说着挽了云钰的手,便往屋内行去。云钰又欲抽手出来,沐妍却挽的极紧,她试了两次,却怎么也抽不出,便只能告罢。
屋内温暖如春,宴席早已摆好。分宾主入座,则宁做为主人,自然坐了主席。沐妍却让云钰坐了尊位,云钰刚要推辞,沐妍却道:“今天的酒席只有我们三人,为的就是则宁给你赔罪。我不过做个见证,你自然要坐主客位。”
云钰也不多说,便坐了那里。等侍女上前斟了酒,退下之后,则宁带头端了杯子,脸色却一下子涨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七彩的琉璃杯在她的手指上映衬出斑斓的花纹,好像动物世界里刊出的七彩蜘蛛。她的脸色越发的红,额上甚至隐约有汗珠渗出,云钰静静的看着她,知道她是因为说不出那些道歉的话。则宁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从小被家里人宠坏,虽然家世比不得沐妍,但却比她更加夸张。
云钰曾听沐妍说过,这则宁的父兄是将她当宝,“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从她出身,父母便期望她入宫为妃。谁知阴错阳差,却成了九阿哥的福晋。好在也是位皇子福晋,以后不是没有母仪天下的可能。
只是这些年下来,家里人也看透,九阿哥并无荣登大宝的可能,这才淡了这分心思。可这样一个女子,让她对自己这样连名份都没有的小格格道歉,可不是要了她的命?
沐妍见她举杯,却半晌不说话,自然也明白则宁心头的想法,她也举了杯,朝向云钰,微笑着打了圆场:“云钰,则宁一向鲁莽,做事只凭着性子,我先代她给你赔罪。”
则宁见沐妍开了口,气氛缓和些许,也跟着开口:“云钰格格,那天我是怒火攻心,什么也不管了,说的错话是一堆,做的错事更是太多……希望格格能……原谅我。”她的声音是越到后面越小,小的如同蚊呐,根本听不见。
云钰淡淡一笑,她本就没打算和这则宁计较。自己眼下是吃了亏,可将来谁笑谁哭,史书上可记得清清楚楚。
她和沐妍相处这么多年,怎么能够不明白她的心思?眼见已经是四十八年了,她虽然不记得历史,但主线也不会不明白,她请自己来,肯定也就是为了那些事。只是沐妍在这大清皇朝,似乎变的太多,有时候自己还真不明白她……只是无论如何,她连自己都能下的了手,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看她和这则宁的样子,恐怕关系已经好的不得了了,不然则宁怎么会听她的?又思及那日在得月楼,则宁冲口而出的话、沐妍和胤禟相视的眼神,恐怕他们私下已经达成什么协议了吧?
云钰突然心头一动,仿佛有什么一掠而过,却来不及抓住,只得暗中记下,待以后想到再说。她慢慢端起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随风而逝,恩怨尽消。”最后一句是对着沐妍说的,心底却是如同刀割。
从此以后,她真的是一个人了。
席间菜肴精致,美酒醇香,云钰却食不知味。看来那句话果然没有错,重点不是吃什么,而是和什么人一起吃。
她心头盘算了一下,约莫也过了半个多小时,也算给了则宁台阶下,这便可以起身告辞。不过告辞的举动尚未实施,便见一名侍女匆忙入内,在则宁耳边说了什么。那则宁面色一变,挥手示意她出去。随即拿起酒杯,语带歉疚:“刚才府里来人通知,说我阿玛急病,我必须马上赶回去。云钰格格实在对不起……还请八嫂代我招待格格。”
“啊,令尊病了?那你快回去,云钰和我本就是好姐妹,我自省得。”沐妍一听,忙催她回去,云钰虽然心底知道这极有可能是沐妍计划好的事情,却不好开口,只得在后面应了声。
那则宁便不多说,迅速离开。直到她的背景远的看不见了,沐妍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云钰,淡淡的开口:“刚若非则宁急事离开,恐怕要走的就是你吧?”
云钰面色不变,正如她了解沐妍一般,沐妍也了解她。毕竟那么多年的友情不是假的,她们曾经都是彼此生命中重要的人,只是这友情已经随着立场的不同,而渐渐变质。
她点了点头,垂首不语。
“为什么?”沐妍低低的开口,“我以为那天之后,我们已经彻底谈开,为什么你会如此待我?”言辞之间颇多质问之意,云钰挑了眉,嘲讽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之前坐下时,云钰在则宁的左手,沐妍在则宁的右手。现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却仿佛横着一道深深的鸿沟。云钰看着沐妍,和以前比起来,她要显得苍老得多。并非容貌,她仍旧美艳不可方物,只是原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有一丝浑浊。眼底轻微的黑眼圈显示她的睡眠并不好。
怎么好的了呢?云钰轻笑,笑到眼底泛出泪来。
“你先不要问我。让我来问你。”她抬手拭去眼底的泪,两眼盯住沐妍,一字一句,“你为什么要杀我?”
沐妍一听,顿时激动的站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要杀你?!!!!”
“你把我写给你的那些信,给了德妃,是不是?”云钰的手在桌下慢慢握成拳,指甲刺入掌心,传来微微的疼痛。也只有如此,她才能控制自己,云钰,别哭!
“嗯。”沐妍点了点头,刚欲辩解,却被云钰打断。“之后,你又把那信给了年羹尧。”她目光冰冷,手心隐隐出现些血迹。
沐妍目光一黯,又点了点头。
云钰突然笑起来,笑声在屋内回荡:“这就是我的好朋友?这就是与我同患难的好朋友?”她猛的逼近沐妍,“你明知我和年乐容是死对头,你还把这东西给她哥哥看,然后和八阿哥一起拉拢年羹尧,让他杀了我!!”
她句句带刺,字字滴血。原以为已经不会难过,却在述说的同时痛哭失声。

原来能够伤害你的,并不是你的敌人,而是曾经的朋友。
沐妍有些急乱的挥舞双手,神情慌张:“不是这样的,云钰,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她推开身后的椅子,想往云钰这里走,却不想被桌腿跘倒,摔在地上,淡绿的衣裳上顿时摔出一个口子,她却并不在意,爬起来拉住云钰,“你听我说,我承认这些事都是我做的,但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云钰只觉得很累,闭了眼,不想说话。沐妍的声音却从耳边传来:“我承认,当年给德妃东西的时候,我是想让德妃讨厌你,从而讨厌四阿哥。给年羹尧看,也不过是想利用他让你和年乐容矛盾升级,让你没有心思去管四阿哥的事情。而且,我给他的时候,是我们闹矛盾的那些年里,我发誓,我绝没有让他去杀你,我没有……”说到后来,沐妍竟然也泣不成声,拉住云钰的手无力垂下。
云钰咬住唇,低头看去,只见沐妍伏在地上,泪水将地面打湿,身子微微的抽搐着。她从未见过沐妍如此,即使每年她父母的忌日,她也没有见过沐妍如此。
心里一软,她弯腰将沐妍扶起,却在扶起她后又向后退了一步,与沐妍保持着距离,仿佛她是毒蛇猛兽。
沐妍眼神又黯了两分:“我从没有想过要杀你。我们曾经发过誓,同患难,共享福。我不过是不想有那么惨的结局……”她哭的越发伤心,一句一断,“我从没有想过要杀你……从没有想过……”
云钰犹豫的看着她,信与不信在心底挣扎。
“若你不信,”沐妍突然拿起桌上割羊肉的小刀,抵住了自己的喉咙,“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拿命赔给你。”她丝毫没有犹豫,猛的将刀向里刺去。
云钰惊呼一声,上前抢下了那刀:“你疯了!!”
掌心被锋利的刀刃划过,鲜血像是泉涌般流出,眼泪再度滑落,不知道是疼痛所致,还是因为情绪所逼。
她和沐妍抱在一起,任由自己的泪水浸湿对方的衣裳。
“云钰,我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好不容易分开,沐妍看向她,坚定的开口,“我在这里发誓:今后,如果你死,我一定陪着你。”
云钰心头滑过一丝异样,她知道沐妍这么说的含义,难道,之前自己真的误会沐妍了?
她却还是不甚相信,也罢,日久见人心。云钰心下计较,拉了沐妍起身,两人擦干眼泪,这才重新入席。
为自己和沐妍倒上茶水,云钰抬眼却望见一直站在门口守护的司空伶,心下不由一紧。方才……方才自己和沐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吧?
心底立刻慌乱起来,这如何是好?
她眼中闪过一道狠毒,摸了摸袖中的无常草,咬住下唇,微笑着开了口:“沐妍,看到门口那侍卫了么?”
沐妍点了头,不解的问道:“怎么?你别和我说,这侍卫暗恋你。”
云钰一下笑开,推了推沐妍:“怎么可能。他叫司空伶,是个江湖高手哦。”她知道沐妍素来对武侠小说里描写的江湖高手十分感兴趣,也只有借着沐妍的手……
果然不出她所料,沐妍顿时双眼发亮:“那快让他进来喝两杯,我还从没见过高手呢。”
云钰唇边带笑,唤了几声司空伶,他便转身入内,向两人行了礼。
只是司空伶长相并非沐妍喜欢的类型,所以,也只简单说了两句,便兴致全无。云钰微不可诺奶玖丝谄≈干弦丫绰蕹2莸姆勰戳吮丛趺匆参薹ń≈柑饺氡小1耸彼究樟姹;ぷ约旱木跋裨谀灾谐鱿郑夹挠肜碇潜悴欢辖徽健?p“格格?”司空伶似是疑惑的看了发愣的云钰一眼,“若是无事,属下告退。”
云钰这才回过神,点头让他退下,转眼之间却发现司空伶似是无心的看了自己的小指一眼。她心头一惊……莫非他已经看出自己的心思?
未及细想,却听门口有人道:“给九阿哥请安。”
门帘一挑,一个瘦削的身影带着满身的雪花进了屋,那宝蓝色的标志衣衫,却正是胤禟。他进了门,他见屋里只有沐妍和云钰两人,不由挑了眉,先是见礼道:“见过八嫂,云钰格格。”随后便问,“则宁呢?她不是说给云钰格格赔礼?”
云钰和沐妍都没有想到他会来,一时愣忡,沐妍先缓过神,开口道:“她阿玛急病,先回去了。”
“急病?”胤禟冷哼了一声,不置予否,却又换上一脸笑容,“这屋里真是暖和,再加上美酒佳肴,我到现在都没吃上点东西,八嫂和格格可同意我坐下?”
其实与礼真的有些不合,但此刻两人却在胤禟的别院中,也只得点了头。胤禟便命侍女取了碗筷,坐了下来。
好在三人并非不熟,三两句说开,气氛便热闹起来。
“那年啊,我们一群皇子在上书房上课,八哥闲着无聊,便问我们,你们谁能在半柱香内写上打破世俗伦理,又包含江湖门派之间多年恩怨情仇,同时情节还要扣人心悬,大有血雨腥风呼之欲来的文章。我们都愣了啊,只有十三弟,他拍着胸脯说,这有何难。”胤禟一面喝酒,一面给云钰和沐妍说故事,“没过一会儿,他便拿了文章,八哥一读,我们差点都笑晕过去。就连一向不爱笑的四哥也笑了,你们猜,他写的什么?”
云钰和沐妍对看一眼,同时摇头:“不知道!”
胤禟便是一脸得色,看向云钰:“妞,给爷笑一个。笑一个爷就告诉你。”
云钰瞪了他一眼,还没说话,胤禟便苦着脸:“不笑啊,那爷给你笑一个得了……”云钰和沐妍顿时大笑出声,胤禟这才接着道,“既然笑了,爷就说吧。十三弟那文章,只有一句话。就是……”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突然转成急促的声凋,大力一拍桌子,高声道“秃驴!竟敢跟贫道抢师太!!”
屋内顿时传来一阵狂笑,云钰笑得眼睛差点睁不开,沐妍更是连眼泪都笑了出来。胤禟见两人笑开,不由也露出一抹微笑,温柔的看着云钰。
笑声渐止,屋外的飞雪也似乎在笑声中融化,一时间暖意传至每个人的心头。云钰抬了眼,回望向胤禟。他眼中那深刻的温柔是那么明显,云钰不由心头一颤,却是飞快低下头去。胤禟,你的情意,我无法接受。心里默默的说着,却生出无比的歉疚,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再度抬起头:“胤禟,来,我敬你一杯。”
胤禟顿时受宠若惊,他知道云钰素不碰酒,这会却端起酒杯。他俊逸的面庞上不由染上一抹惊喜,眼角挑了起来:“你别喝了,我喝就成。”不等云钰回话,一口气灌了三大杯下去。直看的云钰瞪大双眼,而一边的沐妍看着两人,唇边也挑起一抹笑容。
“云钰,是你自己说要敬酒的,九阿哥喝了这么多,你总不能一口不喝吧?”沐妍清了清嗓子,面上带着一丝促黠,逗弄着云钰。
云钰点了点头,仿佛豪气干云:“我喝!”言罢举起杯子,便要仰脖。手中的酒杯却被胤禟一下子抢过,咕嘟一口又全给喝完:“你……不要喝,还是…还是…还是我来喝!”他的声音有些打结,是喝多了的迹像。
“你……”这回连沐妍也没话说,她怎么也没想到胤禟护云钰竟然护到这份儿上,实在叫人无语。
云钰也十分不好意思,胤禟先前已经喝了不少酒,这会喝的更是要有三两。他此刻已经面色鲜红,仿佛煮熟的虾子。她微皱了眉,抬手为胤禟夹了一筷子菜:“吃点东西,不然你一会可能连路都走不稳。”
胤禟此刻却不说话,两眼直直的盯着云钰。云钰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刚想收回手,胤禟却出手如电,一下抓住她雪白的手腕,紧紧握住不肯放开。
“我…喜欢你!”他双眼迷蒙,却突然对着云钰开口。云钰浑身一颤,见他眼中微有泪光闪烁,连忙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胤禟却不容许,突然逼近云钰,将她的脸扳正。云钰只觉眼前一片黑影,接着带着酒气的、滚烫的双唇便印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她像是被雷击中,脑中顿时一片空白。那嘴唇湿热,竟然**起她的嘴唇。云钰猛的反映过来,用力推开胤禟,转身便逃。
胤禟一时不察,被她推在地上,见云钰向门口逃,他起身便追。
云钰心头惊恐万分,她从未见胤禟如此,原来他的酒品如此之差。心慌之下,脚下便乱了章法,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眼见胤禟已经追上她,云钰有些绝望,一双手臂却将她凌空抱起,软剑闪着寒光横在胤禟的脖颈之间。
是司空伶。
司空伶冷冷的看着胤禟,仿佛他一动,那剑便会刺入胤禟的咽喉。胤禟却不屑一顾,看也不看司空伶一眼,径直往前走了一步,剑刃划破他的皮肤,染上一层薄薄的红色。
“九阿哥!”沐妍在一边大喊出声,声音听起来有着几分焦躁,“云钰,你快走!!”
云钰这才回过神,拉了拉司空伶的衣服,便听司空伶一声冷哼,收剑,抱着云钰以极快的速度窜出了院子。
司空伶一路策马疾行,云钰被他安置在马背上,靠着他的胸膛。
急促的心跳声从司空伶的身体中传来,云钰闭了眼睛,任由冰冷的空气吹在自己的脸上。风如刃,刮的皮肤有些疼痛。
冷风似乎带给她清醒的力量,方才纷乱复杂的心情在冷风的吹打下,竟然出奇的慢慢平静清晰起来。她从来都知道胤禟喜欢自己,只不过装做不知道而已。胤禟也知道自己的心思从没有放在他的身上过,却也一直压抑。若非这次的酒,他也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沐妍自是不会说,说出去,对她没有好处。
但是……司空伶呢?
云钰慢慢咬住自己的唇瓣,司空伶……是一个太大的变数。她只觉寒意从指尖蔓延,一直延伸至自己全身,冻的她嘴唇发紫,身体也不由微微打了颤。
司空伶似乎有所觉察,些许放慢了速度。云钰长长叹出一口气,晶莹的水珠自睫毛上落下,滴在那旗装上的水仙花蕊中。
风似乎越刮越大,雪也在风中疾速飘零,恍若一朵朵凋谢的花。
入夜。
夜深人静,云钰蜷在胤禛的怀中,久久不能入睡。她们回来后,胤禛还有回来,她慌忙换了衣服,整理容妆。心中却越发的担心。
司空伶是胤禛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他保护自己,维护自己,不过出于胤禛的命令。而这些事情,他会不向胤禛报告么?
越想越觉得恐慌,越恐慌越无法入睡。心中正烦乱无比,耳中却似乎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云钰皱了眉,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事?
那敲门声越发的响亮,在静谧的深夜里有如雷击。
“唔……”胤禛似乎也被这敲门声吵醒,蓬惺着睡眼,翻身坐起。门外又传来急促的声音:“爷,出事了,爷!!”
云钰识得,那声音是高无庸的。他是极为谨慎的人,若非紧急的事情,他绝不敢在深夜来打扰胤禛。心头不由一紧,什么事?
胤禛也听出了高无庸的声音,立时披了外套,推开内屋的门。
云钰不方便出去,却也下了床,贴耳在门框上,只听见高无庸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哭腔:“爷,司空伶死了!”
什么?!!!!
云钰惊的倒退两步,司空伶死了??!!心头却闪过一丁点火花,折磨了她一夜的担忧,似乎在一瞬间消失。
只是,自己并没有对他动手,他怎么就死了?
-------------
能回答你这个问题的,就是你命定之人。”
十四岁的慕容恪挑起一边眉,似信非信,“何时?”
“马上!”和尚诚恳回答,出家人不打诳语。
落雷一道轰鸣,惊破天地。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