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寂寞烟花开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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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渐渐充满春末的味道,风中已经微带了些热意,拂在脸上暖暖的,仿佛情人的双手。算起日子,云钰已经在胤禛府上待了半月有余。
云钰双眼无意识的看向窗外,虽然此刻风光正好,但却丝毫未入她眼。或许是因为胤禛对她的态度不同,也或者是因为云铧把年乐容叫去罚跪了半天,总之不论什么原因,在这半个月里,年乐容并没有来找她的麻烦。云铧也待她同以前不同,显得热情万分,不时请她一同品茶赏花。
但是,康熙的命令是绝不容许违背的,所以即使这半月以来,胤禛夜夜与她同眠,她却仍旧连“格格”的名号也不能拥有。这样奇怪的事情,很快便引起了众人的猜测。
流言四起。
不过再多的流言对云钰也丝毫不起作用,她每日与胤禛同进同出,同食同寝,任那些怨毒流言漫天飞舞,却不能对她有任何实质上的伤害。只是有时苦了水色,她不时被其他的丫头刁难,但也只是口头之上,别的还真没有什么。
此刻,云钰手腕轻转,一圈一圈的磨着墨,心里却回想起那天胤禛说的话。她这些日子并未与沐妍见面,一来是她初入府不好四处乱跑;二来……胤禛说过不希望她和沐妍来往,居然派了人盯住她,不让她去安王府上。三则,她需要时间来理清那件事情所蕴含的意义。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胤禛完全将她和沐妍见面的途径卡死了,根本不让她们有见面的机会。她见不到沐妍,要怎么去问那件事?
更何况,她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如果历史没有出错的话……沐妍便会是那位可怜的八福晋。虽然自己对八阿哥没有什么感觉,但如果能够避免悲剧的发生,那是再好不过了。毕竟正史上记载的事情是没谱的,只要书上的记载不错……私下做了些许变动,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或许历史上,八阿哥和福晋逃掉了也未可知。况且……她们的穿越时空,似乎已经造成了历史的改变。岳乐不是晚死了么?
如果她和沐妍能够联手,是不是可以改变那段血染的历史?想到胤禛和老八两人联手治理江山的样子,她不由在心底轻叹……能够实现吗?这两个心高气傲的男人?
“云钰?”低沉而温柔的男声轻轻唤了她一声,而她双眉紧蹙,眼神迷离,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那男声微提了一度,又道,“云钰?!”
“啊……”云钰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抓过一边的茶壶,“你要喝茶么?我方才刚沏的茶……”
她将壶口倾斜,却不见茶水有流出的迹象。
“咳……”云钰脸上飞起一抹淡红,她这才想起来,先前自己觉得茶太苦,全部倒掉。刚想重沏的时候,上朝的胤禛便回来,自己尚未来及去重泡一壶。
而自从她入了府,胤禛也只肯喝她亲手泡的茶,说什么这样才能显示出她的特别……难道她是茶娘吗?
胤禛抬眼看了看她,满脸无言,伸手指了指。云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羞愧的立刻想当场挖个洞将自己埋下去。她方才居然一直在拿胤禛的镇纸磨墨。可怜那砚台已经被镇纸磨的不像样子,而汉白玉的镇纸也沾染上无数的墨迹……
“你昨天果然没有把砚台洗干净。”胤禛强忍住笑,一本正经的指责她。
“我……”云钰一时语塞,脸上红云更浓。也不想想,她昨天为什么没能洗干净砚台?!!
见她红云染面,胤禛脸上笑意更浓,伸手包住她沾染墨迹的手:“云钰,你这两天……总是心事重重。有什么困扰的事情吗?”
云钰一愣,自己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转了转眼珠,她叹了口气:“我……还是想去见沐妍。”
胤禛听到这话,居然脸色一沉,包住她的大手猛的一紧:“最好不要。”见云钰一脸郁闷的表情,他放缓了声音,又道,“我不知道你和沐妍为什么突然间那么好,但是……她对你绝对不怀好意。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啊……不要别人稍微对你好一点,就把心和肝全掏出来了。”
云钰只觉得自己有些胸闷,胤禛为什么偏生认定了沐妍对她是假情假意?以前的沐妍并不是现在的沐妍,可她完全不能和胤禛说,沐妍和自己都已经换了个灵魂了。她得想个办法,如果胤禛一直阻止自己和沐妍来往,那恐怕自己到死也搞不清为什么那本《清史稿》会出现。而且……照这样发展下去,等以后胤禛上台,沐妍恐怕下场会很惨。做为好朋友,她绝对不能眼看着悲剧的发生……
“沐妍……”云钰抽出手,将墨迹抹到胤禛的脸上,“这么说吧,你觉得不觉得我和以前不太一样?”
胤禛一把捉住她乱抹的手,瞪了她一眼,点头表示同意:“没错,以前你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把墨迹抹到我的脸上!!!”
云钰见他被自己抹出两个黑眼圈,扑哧一声笑出来,脑海里顿时出现尚在现代时,那个著名的熊猫烧香病毒。
不过笑归笑,气氛轻松了,有些话反而更好说。
“沐妍自从那次差点丢了性命之后,整个人都和以前不同了。”云钰垂下眼帘,仔细斟酌着用词,“她……”
未等她说完,胤禛便一挥手,坚定的说:“不行!!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希望你和那个女人再接近!!另外……”他皱了皱眉,转移开话题,“最近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
云钰知道他已经不愿意再谈这个问题,也罢,无所谓,反正时间多的是,自己总有办法能说服他。自己和沐妍的友情,绝不会屈服在爱情之下。她隔两天想法子溜出府便是。这会她便顺着胤禛的眼神看向窗外,只见一抹浅黄没入,随即书房的门便被人叩响。
胤禛微微皱了眉,似是不喜有人打扰他和云钰的独处时间,但尚未开口,温婉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乐容给爷请安。”
胤禛对着云钰无奈的笑了笑,闷声道:“进来吧。”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股冷风随即从外面灌入,云钰缩了缩脖子,恭顺的站在胤禛身后。年乐容一身锦衣,手上提了一个食盒,衣带香风,步伐窈窕,款款而入。
而跟在她身后的,则是一位身着暗红劲服的少年。那少年个头高挑,身型翩迁,却显得英气勃发。云钰抬眼望去,只见他眉目之间与年乐容有着几分相似,心底大约已经知道那少年是何许人也。
待两人都进了房间,那少年抬眼环顾四周,一眼瞥见胤禛身后的云钰,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异的表情来。而年乐容则完全没有注意到云钰,而是瞪大了双眼看向胤禛。
云钰这才想起,方才自己为胤禛化的熊猫烧香妆此刻还在他的脸上,并没有洗去,她完全可以想像到年乐容此刻震惊的心情,掩嘴偷笑之余,却也不忘暗中观察那少年。若她没有猜错,此人是非常擅于控制自己情绪的。
果然,那少年迅速的收敛了自己的眼神,利落的行了礼,跪下道:“年羹尧叩见家主,给四爷请安。”
前一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一句表明了对胤禛的亲近之意。云钰不由暗自看向他,不愧是年大将军,果然厉害得很。
看来历史记载并没有出错,云钰垂下头,心底有几许矛盾。她现在,真是不知道希望历史按原定的轨迹发展,还是离开书本的记录,去开创一片新的天地。
不过她的心思并没有别人知道,胤禛见年羹尧前来,显得十分愉悦,声音也在瞬间轻快起来:“亮工快起来,我们很久没见了吧?最近可好?听小容说,你娶了房妻子,新婚的感觉如何?”
那年羹尧顿时一幅受庞若惊的样子,又磕头拜下去:“承蒙四爷记挂,奴才好得很。只是没能为四爷出上力,奴才心底甚是不安。”
云钰听了这话,顿时一愣,出上力?这会尚未到九龙夺嫡的时候吧?他出什么力?
一边的年乐容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一边的矮桌上,浅笑道:“四爷,哥哥,你们也别顾着聊天了,再聊下去,这芙蓉羹就要凉了,那可就走了味了。”
胤禛哈哈一笑,起身拉起了年羹尧,声音爽朗:“难得小容肯亲自下厨,看来我这个四爷还远不及你哥哥有魅力啊。”
云钰从未听过他的这种声音,一时间有些愣忡,站在原地看向胤禛。而胤禛也似乎完全遗忘了她的存在,一面坐下,一面招呼年乐容和年羹尧:“你们两个也别傻站着了,小容方才不是说了,要热的才好吃。一道坐下吧。”
“奴才惶恐。”年羹尧急忙谢恩,眼角余光看了云钰一眼,若有所思。
而年乐容则一脸得色,紧紧的挨着胤禛坐下,娇嗔出声:“四爷啊,您太不注意身子了。一忙起公事来,就忘了妾身的存在了。瞧您,墨汁都沾在脸上了。”她抬手用丝帕将胤禛脸上的熊猫妆小心的拭去,又端起碗,双手递给胤禛。
云钰只觉心头像是针刺一般难受,她只觉手脚一阵冰凉,虽然心底知道这是必然的……年氏,敦肃皇贵妃,被不少人认为是雍正帝最喜欢的女人。虽然知道胤禛这辈子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但自小受的教育,那种唯一的信念却还是在心底盘旋。她……真的能够适应古代的生活吗?
这种以夫为天,男尊女卑的世界,真的适合一个受了二十多年现代文化熏陶的女子吗?
云钰并不知道,她此刻只想逃离这间书房,但是……她不能。
她此刻,只是胤禛府中一个妾身不明的侍女而已,她只能静静的站在原地,站在那一片阴影中……等着胤禛回过头来寻找她的那一刻。
“四爷……”年羹尧似是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颇为担心的看了云钰一眼。
胤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仿佛此刻才发觉云钰在书房里,颇为冷淡的开口:“云钰,你和侧福晋一起下去吧。”
年乐容起身福了一福,脸上再度浮现得色:“是……妾身告退。”

云钰跟在年乐容后面,也躬了身,缓缓退下。
云钰轻轻带上门,跟着年乐容的步伐向外而去。
行至碧云阁,她便向左折转,那是她住所的方向,虽然她入府后从未住过,但却还是识得方向的。
只是刚行至三两步,便觉一股揪心的疼痛从手臂传来,她急忙回身,却见年乐容站在身后,手中的发簪在月光下晶莹闪烁,上面似乎沾了些鲜红的东西。
“谁允许你离开的?”年乐容神情阴郁,面色不善。
云钰微微皱了眉,刚想说话,年乐容却猛地向前行进几步,俏脸逼近她,一字一句,几乎将满口银牙咬碎:“本福晋……有说过你可以离开吗?”
抚至手臂的右手心里感觉到隐隐的凉意,带着一丝黏稠的湿意……云钰眼底蒙上一层淡黑,原来风雨只是晚来,并没有散去。这人此刻恐怕是见胤禛方才的表现,以为她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
她的确妾身未明,只是年乐容,你如果妄想用身份来压我……只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伤我者,我必百倍回偿。
云钰深吸口气,低头道:“你也没有说过,我不可以离开。”
年乐容一愣,没想到云钰居然如此回话,一时怒极,将那发簪再度举起。
云钰冷笑一声,慢慢开口,仿佛想将方才心底的憋闷全部发泄出来:“年乐容……莫要以为你是侧福晋,便可以为所欲为。要知道……你我生的却是一个模样。”
年乐容听到这话,身体一顿,表情却有些茫然,显然并不知道云钰话中的意思。但她随即又怒道:“你胆敢如此对我说话,不要以为你姐姐是福晋,我便怕了你!!!你不是和我长的一个模样么?我今天便划花了你的脸,看你怎么和我一个模样法!!”
言罢那年乐容便猛冲过来,手中的发簪闪烁着寒光,阴冷的有些怕人。云钰见她如此,心头却突然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匹夫之勇,不足挂齿。
她轻巧的一转身,躲过年乐容的袭击。
笑话,那日被那迦追杀过之后,她的逃命工夫上升不少,又岂会被这样的弱质女流所伤?云钰冷冷一笑,从腰间抽出短剑,直指年乐容。
年乐容见她一脸凶狠之色,当即被吓到,她手中的发簪“当”的一声落在地上,嘴唇发白的看向云钰,眼神不断的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年妹妹好有兴致,这么晚了,还和我家云钰交流剑术。”两人对峙间,只听有人笑意晏晏的开口,云钰和年乐容同时扭头看向来声处,只见云铧站在回廊处,身后跟着两名婢女。
云钰这才收起剑,福了一福:“云钰见过姐姐。”
年乐容恨恨的瞪了云钰一眼,一脸不情愿的拜下:“年氏见过福晋,福晋吉祥。”
云铧微微点了点头,又道:“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们若是要切磋,改日便是。”她缓步前行,牵起云钰的手,“我们姐妹好久没有在一起长谈了,今晚你便去我那里歇息。至于其它人,你们自去歇息吧。”
云钰微皱眉头,心下暗自揣度她的用意。
年乐容望着她二人的背影,慢慢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掉落的发簪,紧紧的握在掌心。那发簪嵌入她的掌心,划出一道清晰的血痕,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的盯住了两人的背影,不发一言。
等一切收拾停当,天色早已黑透。
云钰坐在铺了锦锻的椅子上,手心下意识的抚摩着自己的袖口,窗外不时有风拂过,吹得窗棂发出吱呀的声响。正从柜子中取东西的云铧听见风声,回头见她坐在窗口,顿时一脸不悦道:“你怎么坐在风口,春寒入骨,最容易伤身了。”
云钰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任由她将自己拉开。
云铧拉她在桌前坐定,一边的待女端上香气四溢的奶茶与小点,行了个礼,恭敬退出。
云铧看着那两扇木门在自己眼前缓缓合上,直到吹不进一丝风,这才微笑的指向桌上的小点:“尝尝看,这是你最喜欢的橘红糕。师傅还是以前的那位,我特意向阿玛要了他过来。”
奶茶的热气缓缓上升,云铧的脸在雾气中显得十分模糊。云钰点点头,抬手拈起一块橘红糕,送进嘴里。
唔……略有桂花的香气,甜而不腻,口感软绵。再嚼上几口,淡淡的甘橘味道也从里面溢出,两种香气仿佛在唇齿之间轮回,交夹在一起,的确是美味。
“来,再喝点茶,方才……啊!!”云铧似乎此刻才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面目在瞬间显得有些狰狞,“你的胳膊怎么回事??!!!!都流血了!!!蓝心,蓝心!!”
她大声的呼喝着贴身侍女的名字,云钰急忙拉住她:“不碍事的,一点也不疼。”
“是不是年乐容那个贱人?!”云铧双眼突的瞪大,看上去十分的愤怒,“是不是她伤了你?你是爷最心爱的人,她居然敢伤你!!!”
云钰看向云铧,只见她一身贵气,即使是这样狰狞的面孔,也不能掩去她尊贵的气势。盘蛟双凤对襟旗服,燕尾头上七颗东珠串成的发簪华贵无比,手上的玉镯晶莹透亮,耳朵上的红宝石也在烛火的映照下发出夺目的光辉。
这与她没进府时见到的装扮完全不同,她低下头,心里大约知道了云铧打的什么算盘。
云铧见她不回答,起身从一边拿出一些白药。一边帮她将药敷在伤口之上,一边皱着眉道:“你总是这样胆小怕事。今天她伤了你,不给她些教训,以后她会更猖狂。”
云钰虽然不喜欢年乐容,但她却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更何况,年乐容……是年羹尧的妹子,她不想拖胤禛的后腿。她低下头,声音势微:“她是侧福晋,我连普通的格格也不是。何来教训之说……更何况,她的哥哥……正是四爷器重之人。”
云铧眉头皱得更深,她放下手中的工具,长长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双眼紧紧地盯着云钰:“你可知年乐容当年是如何入府?”
云钰摇头。
“所有人都说,你离宫出走是因为四阿哥同我成婚。不光是旁人如此说,就连四阿哥…也是这么认为。”云铧的唇边浮起一抹苦笑,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我大婚的第三天,四阿哥便向皇上请了旨,去巡查盐道。皇上竟然也准了,有人私下猜测,四阿哥是借此之名,去寻找离宫出走的你。”
云钰抬眼望她,只见云铧眼神黯淡,端起奶茶小啜一口,又接着道:“他一连三个月不曾回京,好不容易皇上下旨召他回了京,回来后,又像是疯子一般悬赏。他允诺,谁有你的消息,一经证实,立赏黄金五百两。事情渐渐疯狂到连皇上都看不下去,秘密派出人手帮忙寻找。而且……”云铧停顿了一下,“皇上还答应,只要找到你,便让你做了侧福晋。”
云钰心头一抽,连康熙都震动……这是怎么样的疯狂?
“不过我们一直没有能找到你。报上来的消息没有一个是真的……我甚至以为你已经死了……”云铧的声音渐带哭腔,云钰看进她的双眼,底下的那抹情绪显而易见,她不由轻轻叹息,微微的摇了摇头。
“渐渐的,除了四阿哥还在找你以外……已经没有人关注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突然开始公开寻找你,而且将四阿哥召进宫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等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宛若行尸走肉,浑身冰冷。”
云钰心底明白,康熙和胤禛说的恐怕就是那本《清史稿》以及自己的后妃命格了。让一个人绝望的最好办法,无外乎是先给了他莫大的希望,然后把这希望夺走。
……
“年羹尧,爷今天并不在府上,你来做什么?”云铧撇去茶面的浮沫,漫不经心的开口。
“福晋见笑,奴才上次和爷说过,将奴才的妹子送来服侍四爷和您。嬷嬷说她的礼仪已经学成,奴才今天是将她带来,先给福晋过目。”年羹尧陪着笑脸,恭敬的回答。
“哦?”云铧心底虽然不喜,倒也无奈,只得淡然道,“你妹子?这会儿在哪呢?”
“年氏乐容见过福晋,福晋万福。”年羹尧点了点头,一名女子从门外款款而入,轻盈地拜倒在云铧身前。
“抬起头来,我看看。”云铧由蓝心扶了,下了台阶低了头,想仔细看看那女子的容貌。
年乐容慢慢的将头抬起来,唇眼分明。
“你……是年乐容?”云铧的脸色骤变,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一边的蓝心也吓了一大跳,一句话冲口而出:“云钰格格?”
年乐容仍旧微笑着,磕了个头,缓缓道:“年氏乐容,见过福晋。”
……
云铧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又看向云钰:“爷本来并没有将年羹尧送来的妹子放在心上,但自从见了她一面之后……便立即封了她当侧福晋。那耿氏入府一年,都还只是个格格。云钰,你明白吗?”
云钰低头小口的啜着奶茶,不知道如何回答。
云铧见她沉默,眉头深锁,又道:“云钰,四爷到现在没有给你名份……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云钰一愣,先以为云铧在宫中有耳目,可康熙对自己说那些话时,根本无旁人在场。转念一想,这也不奇怪。若胤禛对她真如云铧所说,怎么可能会不给她名份?给了名份是预计之中,这不给名份反倒让人心生疑惑。
见她闪神,云铧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诡异一笑,眼底生出一股杀意来:“云钰,听姐姐说,那年乐容和你长的一般模样,她虽然是侧福晋……可当爷在乎的,只是她的相貌。有了正主儿,谁还会将注意力放在赝品的身上?”
云钰看向她,再度想起那句话,这会胤禛只是个普通的皇子,倘若将来他登极为帝……她眼帘微垂,任由长长的睫毛挡住自己黑色的眼珠。
深宫多怨毒,从来不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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