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宁静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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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边的十有**就是那布陷阱的猎人了,不过肖毅现在顾不上想别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字——水,除了水,其他的事统统靠边站。一个劲扯着干渴的喉咙冲上边喊着:“水,水……”,声音嘶哑,一脸的急切。
但那猎人似乎听不懂他说话,看他在坑底大呼小叫的,露出几分诧异迷茫的神色,叽里咕噜问了句什么。
肖毅见状,自然也听不明白。见他不动,赶忙改变策略,两只手比比划划,做出仰头喝水的动作,嘴上还不忘“咕嘟咕嘟”的配着音。谁知那猎人竟然还不明白,把他急得直跳脚,又把动作来回做了几遍。
“啊~”猎人一笑,总算恍然大悟,转身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大皮囊,在肖毅头顶晃了晃,示意让他接好,就扔了下来。
肖毅在下边手忙脚乱的接住了,轻轻一摇,就知道里边灌满了水。二话不说打开塞子就往嘴里灌,一口、两口……突然停了下来,感觉有点不对。这水喝下去,并没有清凉的感觉,而是一团火辣辣的滚烫热流,从嘴直烧到胃,好像吞下了一块炙热的木炭。
肖毅又砸吧了下嘴品了一下,顿时明白了:他娘的,这里边装的哪里是水,这明明是酒。
刚才喝的太快,这时“嘎”的一个大嗝打上,一团酒气升了起来,一抹嘴,又拿起了皮囊咕嘟咕嘟猛灌。他实在是想不了那么多了,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喝下再说,这酒再怎么苦再怎么辣,里边总也得有些水分吧。
渴急的时候喝酒,就好像往干涸的地面浇上岩浆,别有一番爽快的感觉。肖毅一边喝一边扇舌头,直到后来舌头都麻了,只觉得肚子里有团火,浑身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头上热的嗞嗞直冒烟儿。大半口袋的酒下肚,补充了不少水分,身上呼的一下冒出了一层粘汗。
这时候那猎人从上边放下了一根长竹竿,肖毅抓着竹竿,手足并用,费了很大劲才爬出了陷阱。刚一出来,脑袋就嗡的一声发起了懵,眼前的事物都变成了三四重影,脚底下的地面也开始不老实的往上乱拱,让人站都站不稳,一个趔趄差点又跌回坑里。
他知道这是刚才喝的酒劲上来了,一阵天旋地转软坐在地,大着舌头含含糊糊说了一句:“不行,晕了。”接着两眼一闭,不省人事。
其实那猎人带的酒不是很烈,但缺水的时候喝酒容易醉,再加上肖毅本来有点生病,喝的又猛,所以不到五分钟就给喝翻了。等他醒过来时,太阳已经偏西了。他记得那猎人是上午来的,没想到自己这一醉竟然晕过去了将近一天。中间还起来吐了两次,只不过他几天来没怎么吃东西,呕出来的也全是喝下去不久的酒。
那猎人一直守在肖毅旁边没有离开,这里情形是明摆着的,即便不用语言解释,他也能大概明白个前因后果,作为这陷阱的始作俑者,他自然要负责任。看到肖毅醒了,冲他笑了笑,有些歉然的意思,又拿起了皮囊送到肖毅面前,另一只手做了个喝的动作,示意让他喝。
肖毅警觉的看了看那水囊,一时有点不敢去接,他那下晕的太猛,现在还心有余悸。醉的那么死,要是那猎人存了什么歹意,他也早就小命不在了。一下喝了那么多酒,反而渴得更厉害了,鼻子凑到那皮囊嘴儿边闻了闻,觉得没什么酒味儿,应该是水,这才拿了过来痛痛快快的喝了几口。想到自己刚才实在是够丢人,也咧开嘴,冲着那猎人一笑。
两人这么一笑,虽然语言不通,距离却拉近了不少。那猎人看肖毅歇的差不多了,把他拉了起来,连说带比划的让他跟着自己走。肖毅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收拾了下东西,发现什么都没少。酒力余威尚在,跟在他后边走的晕晕乎乎,一步三晃。
那猎人是个黑矮汉子,头包布条,身穿坎肩赤着脚,因为语言不同,也不知道是什么民族,他身上背的不是猎枪,而是把破破烂烂的美式步枪。
那猎人领着肖毅又检查了几个他先前布下的陷阱,把肖毅看的一阵阵后怕。原来除了他摔下去的那个大坑外,别的捕猎陷阱下边都是插满了削尖了的竹筒竹签,如果他是落在这种陷阱里,结果只有一个,肯定是肠穿肚烂而死,也会有后边被逼的差点喝尿的事了。
天黑的时候,那猎人捡回了几个猎物,带着肖毅穿过一片竹林后来到了他的家,一座低矮破旧的小竹楼。竹楼里,猎人的妻子孩子都在等着他回家。猎人把带回来的猎物放下,简单交代了几声,女主人看看了眼随丈夫回家的肖毅,没说什么拿走了猎物开始张罗晚饭。

肖毅找了个地方坐下,四处打量。猎人有三个孩子,年纪最大的女孩坐在火塘边怯生生的望着肖毅,第二小的男孩大概只有两三岁,和家里养的狗玩的正欢,一只小狗竟然叼着他的胳膊甩来甩去,而最小的那个,还正躺在女主人的怀里。
不一会儿饭端上来,热气腾腾的,是把兽肉撕烂了和米饭放在一块,煮成的一锅烂饭,做法粗糙,当然更不会有筷子,一家人和肖毅就围在一起用手抓着吃。自从和马帮失散后终于又吃上了热饭,肖毅已经很满足了,吃的幸福的直冒泡。
饭后,女主人竟然用洋铁罐炒茶叶煨出了一罐茶水,倒在脏兮兮的小碗里端给肖毅喝。这让肖毅心中不由得一暖,好像找到了久违的安宁,喝完了茶,他就倒在了火塘边,放心的沉沉睡去。
肖毅一觉睡到天亮,这是自从段大爹去了之后睡的最安心的一晚。醒来后神清气爽,走出竹楼一看,原来这附近只有这孤零零的一户人家,他要找的摆夷寨子还不在这里。
肖毅只知道要沿着河往上游走,却不知道那摆夷寨子的确切位置,也不知道具体要走多远。比划着向那猎人问路,但苦于语言不通,两个人打了半天哑谜,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看来肖毅还得应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想到在人家里蹭了一顿晚饭不说,还借宿了一宿,虽说要不是那猎人挖的陷阱,他也不会在坑里困上四天四夜,但这个事更主要还要怪自己不小心。要是就这么拍拍**走人,那跟《小兵张嘎》里边吃西瓜不给钱的胖翻译还有什么区别。
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吃了饭要给钱,这可是我军的优良传统,出了国就得更要保持,但肖毅这时候却不禁犯了难。他从北方一路跑到云南,身上的钱早就花光了,而且就算带着钱,也不知道人民币在这里管不管使。
临告别的时候,摸变全身,除了枪没什么值钱东西,在金三角枪是人安身立命的本钱,总不能把枪抵作饭钱给人家吧。想到枪,肖毅看了眼猎人挂在墙上的那支美制老式步枪,突然眼前一亮,走了过去,拿下来拉开枪机一看,心头大喜,二话不说,从包里摸出了十五发黄澄澄的子弹递给了那猎人。
肖毅跟着马帮走过几天,听说了不少金三角情况,这里经济极端落后,很少使用货币,贸易还基本停留在以物易物的阶段。猎人的那把破步枪和肖毅身上带着的那把美制小卡,都是美国在二战时候装备的,子弹可以通用。他拿十五发子弹换一顿晚饭,应该足够了。
那猎人起初不懂,后来也明白了他的用意,点了点头,却只是从肖毅手里数出了五颗子弹,把剩下的十颗连着肖毅的手一起推了回去。
缅甸全国各族大多信仰佛教,民风淳朴善良,即便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投宿,也会竭尽全力的款待。而金三角工业品稀缺,子弹极其珍贵,那猎人是觉得十五发子弹抵一顿饭是在太多,他不能占肖毅便宜,于是只捡了五发出来,把剩下的又还给了他。
肖毅全然没有想到,诧异之极,心想这生意恐怕是做反了吧?这猎人如此真诚待人,心中又是一股暖流淌过,坚持着要猎人把那十五发子弹全部收下。
两个人推来推去,猎人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又拿去了五发子弹,还有五发却死活不肯要了。即便这样,还是觉得太占肖毅便宜,冲着屋中妻子一声吩咐,女主人应了一声,赶忙捧出一堆绿色芭蕉叶包着的糯米粑粑和一些鹿肉干巴,让他带着在路上吃。
肖毅觉得要是不拿,也太过拂人美意,就收下了。上路不久,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要是整个缅甸的老百姓都跟猎人这家一样,过的虽然算不富足,但至少有吃有喝、与世无争。根本不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等待他们国际主义战士去拯救的样子。既然这样,他还干嘛参加游击队,还闹个什么劲的世界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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