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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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门的赫庆奎听说薛胜要探峡谷、钻高窑,惊得两眼直瞪:“高窑里去不得,去不得!那里头深得很,啥都看不见,说不定还藏着啥虫虫子。再说这峡谷底谁都没去过,怕怕得很,去不得!”赫庆奎确实有急事,薛胜只得遗憾地站在沟岸边看着峡谷出神。
簸萁斜是峡谷中段岸边一块地势稍低的簸箕形的地方,簸箕口对着峡谷,有一条溜水槽沟从这里垂直到峡谷底部,光滑得连一根草也没长,被严严实实地隐藏在林荫隧道中。薛家村人平时去麻家梁或神龙镇有三条路,一条是从端对着村口的沟岸下陡坡,经高窑旁边直接上对岸沟坡,这是一条最近的捷径。另一条从沟岸到簸箕斜绕半圈到峡谷尾段过沟,虽然绕了个大弓背,但路却好走多了。第三条是从村南的路经峡谷下游到鲸鱼沟,然后顺河而下从神龙庙上坡到麻家梁。簸箕斜的老窑和裴、赫两家新建的土窑,全都是依照地势在这个簸箕后的后背崖上开凿出来的,后背上是一块龟背形的高地,薛家的老祖坟就在那里。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雨水冲刷,峡谷已变得浑圆许多,远没有过去那么深陡可怕,但依然透发出凌厉险峻的气势。
既然来到这里,薛胜便下决心探一次险谷,他就是想去别人不敢去的地方看一看,走一走这个从来没人走过的峡谷沟道。薛胜已看好了一条下峡谷的路,他要薛勇和他从簸萁斜的流水槽沟“坐火车”溜下去。薛勇死活不敢冒这个险,他便让薛勇回去,自己去裴大婶家找出一双旧鞋底,骑马势绑在**上,从流水槽的中间哧溜溜像射箭般滑到沟底。这个“火车”还真让他觉得刺激过瘾,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也被重重地墩了一下,翻了个大跟斗,脸上也被荆棘划了许多血口子,幸好没受重伤。薛胜爬起来摸摸**,胯骨的棉絮都漏了出来,额头上也碰了个包。
薛胜从这个由大水冲出的槽窝里爬出来,本想沿着谷底走向峡谷尾端,但眼前却是被峡谷上部发大水时冲刷出的半人深的圆坑,坑上部是一堵像溜水槽一样坚硬光滑的瀑布样崖壁,根本无法上去。薛胜明白,如果不是这个崖壁,他肯定不是来到谷底的第一人,其他人也完全可以通过沟尾来到这里。现在,他只能从这里向峡谷下面的高窑方向走去。

峡谷中阴森森的可怕,头上只有窄窄的一缕蓝天,两边坡上浓密的丛林中不知隐藏着什么东西,掠过一只鸟或吹过一阵风都成为静谷中怒吼的涛声。他觉得自己就像被夹在一把巨大的铁钳中一样,又憋屈又恐慌,只想赶快离开峡谷。窄窄的沟底到处是锯齿般的倒钩大坑,他顾不得浑身疼痛,跌跌撞撞、绊绊磕磕地向下游走去。下面的沟底一直是漩涡坑崖,到处是腐叶、死猫烂狗和禽类尸体,幸好是下坡,走不成就向下溜,不知又摔了多少跟头,终于来到峡谷口的两扇大门----两座巨大的崖壁中间,一看头上正是高窑。
时间尚早,薛胜想先钻高窑,但犹豫了一下,又决定先去探一下对面崖壁上的那孔鸟洞,那地方谁都没有去过,也是一个从来都未解开的秘密。他已经把这里观察过多次,从下面攀上去根本不可能,只有从对面沟坡的流水槽溜到半坡的一块草坪上,再从草坪横越一段陡壁,就可以到达那个有鸟洞的崖头上,神秘的鸟洞就在崖头下约六尺的地方,这是唯一的一条路。
可是,当薛胜从那条越沟小路爬上沟对岸,来到麻家梁孩子和他骂仗的沟岸边时,才发现他的计划无法实现:因为他没带工具,如果有绳子和镢头,他就可以从流水槽挖脚窝下到草坪,再同样挖脚窝越过陡壁,来到崖头。当然他也可以像刚才一样“坐火车”溜下去,但很有可能冲出草坪跌入深谷,他虽然胆大超人但并不鲁莽,他没有把握是不会冒这个险的。再说,即使来到崖头,没有绳子绑着也到不了鸟洞,因而这件事就此作罢。
薛胜是第一次站在沟对面看自己的村子的。从这里看到的薛家村就像鲸鱼沟岸边一片半圆形的树叶,隐藏在绿茵中的每一户房子他都能看出那是谁家,当然最醒目的那座庄院就是狮子颡家了!此时,略略西斜的太阳照到峡谷,见不到太阳的谷底和背阴的地方更加黝黑,显得神秘莫测,与正对太阳的高窑崖壁形成强烈的反差。乌黑的窑洞在明亮的崖壁上格外显眼,洞口上的羊胡子草和死死抓在崖壁上的几株老酸枣树清晰可见,那抖抖索索的刺棘枝上的枯酸枣禁不住寒冷,纷纷落到崖壁下面,一切都是另一番的神秘与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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