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起舞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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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恨我吗?”与卫晟、周薏相视良久,绯幽幽的道。

现在,整个战场上,除却陷入迷惘的夜以及隶属于他的千人亲卫队,就只剩下周、卫二人了。听了绯的话,二人竟出人意料的异口同声:“不,我们不恨你。”

咦?绯微诧,以她对他们的了解,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可能在他们心中占据一席之地,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他们对夜茕的忠心。虽然他们拥有傲人的暗灵力,绯不认为他们可以无师自通识破“归元”的玄机。既然如此,亲眼目睹她“杀害”夜茕的他们,为何心中会没有半点怨恨?想不通啊想不通。

琉璃封印了一部分记忆,现在的她基本上还是天沐云绯的人格占大半,只不过多了些关于琉璃的回忆和一身足以傲视天下的神力。夜茕之于琉璃,也许是不可替代的唯一:而之于她天沐云绯,认真说起来,勉强称得上触动心弦,却万万取代不了天沐云清。所以,对于夜茕的“死”,她不能说完全没有感觉,但她认为相较周薏、卫晟大约只能算是小儿科吧。

“为什么?”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转了几圈,绯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并没有期待得到什么回答,或者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我们跟随主上最久,主上的心事我们也最清楚。称霸镜界从来不是主上所愿,当初,我们可说是亲眼看着主上坠魔,所以,虽然我们不想承认,但能由公主殿下亲手了结主上的痛苦,也许正是主上最大的心愿吧。而今,主上得偿所愿,我们应该替主上高兴,何须言恨?”

像接力赛似的,卫晟这边话音刚落,周薏也微笑着道:“我们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先主上而去,也便成全了我们誓死相随的诺言。如果殿下顾念旧情,愿意送我们一程,感激不尽。”

若说卫晟的话让绯惊讶之余尚能理解,那么周薏随后的发言则大大颠覆了绯先前对他们的认识。搞半天,他们无怨无恨,全因已经打定主意追随夜茕而去么?

暗灵王夜茕,若非立场敌对,确是一名相当具有人格魅力的领袖人物,也难怪琉璃会对他死心塌地,纵使历经千年,依旧痴心不改。奇怪,她竟然开始期待若干年后夜茕的转世了,那个时候,她和他不需要拔刀相向,应该可以愉快相处了吧。当然,这都是后话,目前她要做的是为他留住二名忠心不二的好下属。

“本殿并非嗜杀之人,二位的要求恕难从命。”斩钉截铁的回绝令卫晟、周薏神色一黯:这点小小的心愿都无法达成吗?自杀是懦夫所为,真的不想走这最后一步。

没等二人眼神交流出个结果来,绯的声音再度在耳旁响起:况且,他日再会,我上哪去找这么忠心的属下给夜茕啊?

啊?卫晟、周薏双双抬头,一脸的困惑与惊喜。因为这话绯是用灵语所说,除了他们旁人都没听到。

“去吧,回溪隐村好好修行,一百年、二百年,总有一天你们会看到奇迹的。”十九年的朝夕相处,面对他们,绯总是格外心软,扭过头,淡淡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凭他们的智商,话说到这份上,再想不明白,就太说不过去了。

卫晟、周薏本不是蠢笨之人,齐齐向绯施了一礼,相偕瞬移而去。绯静静地凝视天际许久,再回神,发现不知何时夜也悄无声息的走了。

希望,他能早日想通一切。

镜界历六九二二年十二月十三日,镜界有史以来第一场生死存亡大战以镜界联军的全胜而告终。但是,无论是《镜书》还是各国的官方史料,对于这场战争的描述都简洁异常,似乎均刻意地回避了某些事实,待到三百年后,直接参与战事的各色人等相继辞世,最后,关于这场战争,也便成了一个难解的谜团,做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流传后世。

《琉璃志•日皇篇》记载云:是年,大胜,帝子殉,举国哀悼。二十三日,天下公祭,帝女一舞,天地同泣。

回到皇宫,一杯茶没喝完,被宫人告知老祭师仙逝。母后受到双重打击昏倒于神殿,宫里已经乱成一片。绯头痛的闭了闭眼,换下战甲,开始马不停蹄地处理内务。父皇有大堆国事待办,母后又倒下了,这个时候,她再也无法推卸责任了。

神殿的祭师一般幼年入殿,日子久了,神殿就成了他们的家,倒与有血缘关系的家人疏远了。老祭师年迈,家中已无人,后事自然由神殿和皇室一手包办。按照惯例,祭师一生侍奉先神琉璃,死后火葬,魂魄会回到虚无,得以修身成道。

捧着《典礼》临时抱佛脚,再加上大祭师从旁协助,三日后,老祭师的葬礼有模有样的办了起来。葬礼上,心情稍稍平复的琉月也出席了,并亲自诵念了祭词。扶下泣不成声的母亲,绯甩袖弹指,出人意表的祭出天火焚烧老祭师的遗体。

据事后参加葬礼的人描述,天火整整烧了一个时辰,火灭地上不见半点灰烬,尉为奇观。当然,最神奇的是,老祭师的身体焚烧后竟凝结出一颗透亮的珠子,公主殿下把珠子放入琉璃湖一朵莲花的***之中,刹那间,妖艳欲滴的莲花变成一朵玉莲花,却依然漂浮于水面上。此后,便有流言传出,琉璃湖中的七十朵莲花代表七十个神位,如今老祭师功德圆满得以归位,还余六十九朵虚席以待。

关于这则传言,后来姗儿曾私下询问过绯,绯当时没有否认,只是神秘一笑,笑曰“天机不可泄露”。如此这般,传言愈演愈烈,最终造成了三百年后的大混战。此乃后事,多说无益,暂且不表。

回头再说绯,顺利办完了老祭师的葬礼,天沐昱大感欣慰。另一边,琉月经过数日修养,身体已无大碍,也开始协助天沐昱处理政务。各国联军本该各自启程归国,结果都不约而同地表示愿意留下来参加完“清帝”的公祭再行离去。于是,招待他们的差事便落到了绯头上。

天沐昱、琉月历经丧子之痛,心中的悲伤与痛苦就不必言说了。原来他们最担心的就是绯,清这么撒手一去,最痛的应该是绯。没想到,绯表现的异常坚强,不仅积极地帮着安排各项杂事,甚至反过来安慰他们。夜深人静之时,帝后二人常常感叹,如果没有绯,他们这段日子会艰辛无比。宽慰之余,小小的隐忧也是有的。绯儿如此懂事他们当然很高兴,可是,她真的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坚强吗?她会不会,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独自饮泣呢?

一国储君的葬礼本是件大事,更何况清是为国捐躯,再者这些年游走各国,在镜界也是略有薄名。他殉国的消息一经传出,各国纷纷谴使表达悼念之情,是以公祭一事事在必行。这事原是中书令和司仪官份属,可坏就坏在中书令风灵战后无故失踪,司仪官一人难掌大局,于是月就被临时抓来救场,军队那边和事自然一古脑扔给小洛了。其实,于情于理,绯才是最佳人选。可是,绯回宫后一早就申明过,什么事她都愿意做,唯独清的安葬事宜她绝不会插手。天沐昱多少也能体谅她的心情,默许了她的任性。

日子在忙碌中匆匆而逝,一眨眼,就到了公祭的日子。

公祭的会场设在虹之域,位于皇宫东南方,这是琉璃城最大的集会场所。此次公祭,不但琉璃城倾城而出,另有许多外国宾客,既便是完全开放虹之域,还是有很多城民无法进入会场,只能守在家中,面向虹之域的方向表达哀思。

清的遗体已于昨日下葬皇家陵园,参加葬礼的除了天沐昱、琉月、绯、琉璃国重臣,还有就是清生前的好友如水怀离、冽风等人。因为今天有盛大的公祭活动,所以葬礼仪式相对简单,纵使如此,仍有许多平时流血不流泪的沙场男儿忍不住痛哭出声,琉月更是哭昏过去好几回。相较之下,绯的表现就显得太过冷静,或者说冷静到近乎冷酷。不仅从头到尾没流过一滴眼泪,连安慰的话语也苍白无力,仿佛清只是一个与她宿不相识的陌生人般。事后,有相当一部分人颇有微辞,全被天沐昱强势压下。敏感的琉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忧心忡忡的目光从昨晚开始时不时地锁住绯:这个孩子,不太对劲,她太压抑自己了。绯儿,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可以挺过去了,我可怜的孩子。

公祭由大祭师主持,天沐一家人首先抵达会场,会场中央的长形玉石台上摆放的是清生前所着的白色战甲,权以衣冠代遗体接受众人的悼念。不多久,各国使者鱼贯而至,使者们身后是联军诸将以及清率领的帝师。聚集了上万人的虹之域,此刻却静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间都可以听见。

日上中天,公祭正式开始。
大祭师沧桑沉重的话语传入耳中,人们的心情也慢慢陷入哀痛。端坐在天沐昱身边的琉月却怎么也无法安心,不时地瞄向左下方的绯:今早姗儿来报,说绯整晚未回寝宫,早膳前才急急赶回澜穹宫,脸色惨白,满身疲倦。自从清儿去后,绯儿仿佛一夜间成长起来,接手的各种事务都能办的妥妥贴贴,可同时她的话也一天比一天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看不透绯儿的心。或者,是绯儿把自己的心伪装了起来?又或许,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女儿?


冥想间,大祭师的祭词念罢,月上台诵念悼词。在清十八年短暂而精彩的生命中,月无疑是陪伴在他身边最长久的人,甚至超过为人父母的他们。所以,由月来诵念悼词,是再合适不过了。

正因为月与清相处最久,从他的字里行间,人们认识到另一个“清帝”,一个不为人知坚强的惹人心疼的天沐云清。悼词念到一半,后方的民众代表中陆陆续续传出哭声,而清生前的亲军帝师中不少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双唇抿成一直线,强忍着悲痛。

琉月也被月的悼词深深的震动了,注意力自绯身上转移,落到面前的白色战甲上。一时之间,悲从中来,双肩微微颤动,眼瞅着泪水就要不听使唤的夺眶而出,一只强有力的大掌覆上琉月冰凉的手,含泪抬首:昱,她的夫君,眼中闪着泪花,眸底藏着伤痛和抚慰。是的,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他,她最心爱的人陪她一起痛、一起无声的哭泣。

帝后二人眼波交流的当儿,月的悼词也进入**,月本人几乎是哽咽着一字一顿地念完最后一段,众人压抑的哭声也渐渐此起彼伏起来,会场一片沉痛,以至于主位之上的绯何时离开竟无一人发觉。

月念毕,各国使者有序的上前瞻仰衣冠,接着由水怀离代表诸国发言,最后应是天沐昱、琉月和绯一起施展灵力将战甲送往清的陵寝,这一刻天沐昱和琉月才发现绯失踪了。

现场顿时一阵慌乱,天沐昱和大祭师凑在一处商讨主意之时,一阵若有似无的清脆铃声震动耳膜,一干人等有志一同地把目光移向发声音处,但见九名黑衣孝服的宫人各怀抱数根长约一尺的木桩徐徐行入会场,宫人们身后是绯的二名贴身宫女,每人手中一方托盘,盘中是以金线串成的各色响铃,刚才的铃声正是由于微风拂过而发出的声响。

九名宫人抵达预定位置,放下怀中的木桩,掏出锤子、铁钉等工具训练有素的开工,不消一刻钟,九九八十一根木桩排列成正方形,牵牵地立于会场正中。

干完活,宫人们自动排成一列,齐齐向天沐昱、琉璃施过礼,随后寂然无声的退下。

同一时间,二名宫女侧身行礼罢,直挺挺地立在一角,并无其他动作。不多久,会场入口处再度传来响动:头顶绵云髻,身着白衣素裙,腰系一根长的离谱的淡紫色纱带的绯缓步走进会场。走动间,细碎的铃音或轻或重,似乎有意无意地触动着人们的心弦。凝目细看,才发现,声音源自绯以细如发丝的银线系于四肢的串串铜铃。目光下移,僵,不自在的迅速移开,绯月公主殿下竟然足不着履,仅以白色棉布缠足,足踝处打了如意扣,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取过盘中的串铃,手腕轻抖,耀眼的金光上下穿梭,在人们惊叹的注视下,金线串铃巧妙的缠绕于木桩上部的凹槽中,清风袭来,悦耳的铃声随之响起。目睹此诡丽、奇异的一幕,哭声渐止,会场再度陷入了一片寂静。

一朵云、二朵云、三朵云飘过,许是贪恋温暖不欲离去,刚好挡住了一半阳光。刺眼的光芒不再,柔和的阳光遍洒大地。传言曾于观日之耀舞大会夺得“舞后”桂冠的绯月公主旋身跃上木桩,足尖技巧性的拨动金线,清风为调、金线为弦,仙乐飘飘,似真似幻。

调不成调,欲诉还休。指儿轻挑,玉臂长舒,缠在腰间的紫纱顺势滑出,舞向高空。足下重重一踮,娇躯鱼跃而上,精准地接住紫纱,侧身,双臂齐扬,轻柔的紫纱仿佛注入了生命般舞动起来。

好美!单单一个开场动作,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所有,眼中只有那抹舞动的紫纱、灵动的白色身影。来不及眨眼,耳边蓦然响起天籁之音:

天涯望断无觅处,碧落黄泉,梦入江南烟雨路。
修得百年恩几许,天上人间,岂能三生如梦魇?
水也幽幽,云也知愁,安得往昔皆似梦,错、错、错?
清风如梦,斯人何在?醒来断肠君不见,叹、悲、泣!

明明是那般剧烈的动作,朱唇间逸出的歌声却听不出丝毫喘息之音,再配上时轻时重、偏又时时刻刻萦绕心间的铃音,美则美矣,但那凄凉之意不知不觉间渗入人心,挥之不去。

一曲毕,吐出浊气,身体重重地落回串铃之上。万铃齐响,宛如众人的心脏在一同时刻遭到重击,心神稍滞,忽闻歌声又起,词还是一样的词,曲调则由刚才的平缓转为激昂,音域一声高过一声,神人转世的绯月公主好像想要吼尽世间悲与痛,字字句句扯痛人心。一时之间,再无人有心欣赏歌舞,每个人都真真切切感受到绯的哀伤,眼前白苍苍的战甲,无声的诉说着什么,万人泪下,听不见饮泣之声。

“清风如梦,斯人何在?醒来断肠君不见,叹、悲、泣!”唱至最后一句,绯的声明显带着呜咽,“泣”字出口,泪如雨下,身子顺着风势下坠,足尖勾,双膝一软,铃音嘎然而上,低垂着头,无人看得清面容,啜泣声渐渐响起,一声、二声、停顿,三声、四声,“清!”时断时续的哭泣转为撕心裂肺的大哭,现在,此刻,没有公主,没有责任,有的只是一个失去至爱的女子的悲鸣。

琉月哭倒在天沐昱怀中,小洛用手捂着脸,指缝间不断淌出滚烫的液体,月的娃娃脸上涕泪交错,握在手中的悼词稿纸已变成了一搓粉沫。水怀离双眼圆瞪,苍白的嘴边挂着几缕红丝,与不小心滑出眼眶的泪水混在一起,化成一条条淡红色的水流流入颈项间,冽风的灰眸血丝满布,以至于流出的眼泪都带着些许刺目的红……

不知何时起,虹之域内哭声震天,就连驻扎在城外的各**队都可以清楚的听见哭声。默默地收起色彩鲜艳的旗帜,自动在腰间系上孝带,无须军令,众将士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做着。

公祭是在一片哭声中结束的,琉月和姗儿合力扶走了哭到近乎虚脱的绯,天沐昱和大祭师强忍着悲痛勉力主持完公祭。

绯因为连日的紧张和压抑,回到宫便一睡不起,足足睡了二天才转醒。后来又被琉月押着在床上休养了数日,待到获准可以下床之时,子明、冽风等熟识之人早已离开了琉璃国。斯无音也得到了特赦,被旦日王染星领了回去。总而言之,她第一次发现父皇、母后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不过几日光景,什么事都没有她插手的余地了。唉,真是,他们怎么就讲不通呢,现代医学研究表明,适当的运动对孕妇而言是必需且无害的。像他们这般整天把她像猪一样养着,反倒会增加难产的机率好不好。啊,呸、呸、呸,她当然不是在咒自己难产。

是的,她怀孕了,大约七周左右,毫无疑问,是清的孩子。以前听人说,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就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也因此,好动的她才会乖乖听话在床上扎扎实实的躺了几天,怀孕初期是胎儿发育的关键时期,这是她和清的宝宝,唯一的宝宝,她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的。

母后说过,天沐家的人生育率极低,很多夫妻可能一生都无法孕育一个孩子。像父皇、母子这般生育了一子一女,非常罕见,所以母后再三叮嘱她好生养胎,其他事什么都不要管。

其实按照遗传学规律,近亲婚配生育率低下很好解释,绝非母后所说的这般那般原因。可惜,她现在说什么母后都听不进去的,也只好任人摆布,希望能让父皇、母后安心。她知道,这个孩子不但对她很重要,对父皇、母后而言更是弥足珍贵。她也是明事理之人,只要不是太过份,她都认了。

可是,天天被人当成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样供着,日子实在不太好过耶。十二月底,琉璃城迎来了第一场瑞雪。绯嘟着嘴,裹着厚厚的冬衣,目带哀怨地望着窗外:好想,好想出去堆雪人哟!

捧着补汤推门而入的姗儿进门就看见主子的呆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殿下,别在那里坐太久,该喝汤了。”

恶!闻着味道就想吐,绯扭曲了一脸俏脸,闭上眼,一口气灌下,随即丢了颗糖入口,呼,真的好苦。“姗儿,小媛,那个圣和公主的婚期定下没?”圣和是心媛的封号,三日前子明送来官文,正式恭请天沐昱派人参加风国与南楚国的联姻。

“听说是明年二月初二,皇上正与皇后商量人选。”姗儿笑吟吟地接过汤碗,每次见公主喝药都憋笑的好辛苦。

“姗儿,摆驾御书房。”小媛的婚礼,说什么她也不能缺席,磨也要磨到父皇、母后点头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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