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吾兄阿越,吾师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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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飞身扑向小郭的房间,踮起双脚蜻蜓点水般的避开了地上密密麻麻的卫生纸团和方便面盒,跳到了小郭身后,在失去平衡之前双手搭在了小郭肩上。
小郭吓了一跳,“我日,黑老子一跳,你干啥子哦,练轻功唛?”
“我那本书在哪里?”
“啥子书?”
“《九阴真经》!”
我有两本秘笈,文西把《方寸智慧经》称作《独孤九剑》,把我现在找的那本秘笈称作《葵花宝典》,而我则称这两本秘笈统称为《九阴真经》上下部。
小郭右手依然自如的操纵着鼠标,左手则在显示器旁的书堆里翻找,不一会翻出了一本书扔给我,头也不回的说,“《九阴真经》没得,《玉女心经》倒是有一本,拿去看吧,不用还我了。”
我一看,果然是本《玉女心经》,随便翻开几页,全是不堪入目的文字和详尽的插图,我顿时感觉呼吸急促,脸红茎涨,再看下去恐怕要走火入魔了。于是我赶紧清醒灵台,强压气血,把《玉女心经》卷了起来,放进了裤兜。
“九阴真经是我给它取的名字,那是一本没有名字的书,文西说上次你从我们房间里拿过来了,再找找。”
小郭停下点鼠标的动作,沉思了一会,“好像是拿了一本书,里面是不是五线谱那些的?”
“是啊是啊,就是那本,在哪里?”这小子还知道五线谱,不容易。不过那本书上的不是五线谱,而是六线谱。
“这个要仔细想一下了,我记得上次借来翻了几下没看懂,就顺手甩在了旁边。你帮我打到起,我起来找。”说着他站了起来,直到我握着鼠标坐下了,他才转身离开电脑,“不要死了哈,掉经验的。”
妈的鼠标上面全是小郭的汗,我顺手拿起旁边的卫生纸擦了擦鼠标,但是擦过之后我发现这张纸是他用过的,纸上不知道是鼻涕还是什么,反正是乳白色黏糊糊的。我不再碰鼠标。
“哎呀,要死了!吃血!砍他!砍他!”小郭风一般男子似的冲了过来,操起鼠标就一阵猛点,并趁零点几秒的空余时间扔给我一本书,“看看是不是这本。”
“就是它,谢谢了哈!”我抱着《九阴真经》下半部,开心的笑了,它终于又回到了我的怀抱。不对,封面上有异物,卧槽,是精斑!
我怒火中烧,但是看着小郭专注打游戏的样子,又想起裤兜里的玉女心经,我忍了。我悄悄的退了出去,并轻轻的带上了小郭的房门。
我为有小郭这样一位同居室友,而,而不知道如何形容心中那百感交集的感受。
我盘坐在床上,双手抱着吉他,正研究着《九阴真经》,不时弹出悠扬的琴声。
西躺在床上,双腿夹着枕头,正研究着《玉女心经》,不时发出呵呵的傻笑。
如果不出意外没有热闹可看,比如隔壁小夫妻没有打架,楼上两口子没有揍儿子,楼下那个老美女小姐没有和客人吵架,我们的夜生活通常就是如此浓厚的学习氛围中度过。
弹了几首曲子,我合上《九阴真经》,叹了一口气。
《九阴真经》下半部和《方寸智慧经》一样,都是手抄本,世间都仅此一本,并且都在我的手上。而我却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人,手中握着绝世秘笈,却如文盲般看不懂秘笈中写的是什么。
可怜的人,可惜了这两本秘笈。
《方寸智慧经》是麻神所著,而《九阴真经》下半部则是另外一个我觉得类似于神的人写的。如果非得要给他封神,我想歌神琴神这些名头,他都适合。

他是谁,他就是我一直念叨着的改变了我的命运足以让我用一辈子来纪念的那个奇人。
他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要我叫他阿越就行了。
但我一直觉得他很像一个已经不可能存在的人。
那本书的前半部分全是吉他琴谱,都是阿越谱的,只是没有一首流传于世。我试着弹了几首,悦耳异常,但是有些精妙的华彩部分我不能很好的演奏出来,对于我现在这种吉他水平来说,那些华彩还太难了。
不过我想,如果我的吉他水平提高了,把这些歌曲都演奏了出来,那么出名就指日可待了。因此我翻到了后半部分,那是详细讲解吉他技巧的章节,由易到难,层层递进。
我早就注意到了,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的纸张不一样,前面琴谱章节的纸张明显要黄一些,显得成书时间比后面的技巧部分久远。
大概后面的技巧章节是阿越专为我而写的吧,我感动的想着。
从四年前我跟着阿越学吉他以来,我的吉他水平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很难有提高。他说学琴经常会遇到不同的瓶颈,一旦突破了瓶颈,水平就会有质的飞跃,达到新的高度。
而突破瓶颈的办法,就是练习,不停的练习,大量的练习,疯狂的练习。
我跟着阿越学琴的时间一共是九个月又二十一天。
这个时间段,有如十月怀胎。
但我怀的不是胎儿,而是怀才。怀才就像怀孕,日子长了就看出来了。
能不能把才华孕育出来,就看关键时刻会不会难产。
如果难产,那就叫怀才不育。
才华生了下来,能不能得到世人的肯定,那就得看自己如何让它成长。
如果自己的才华不能得到肯定,那就叫怀才不遇。
在这段日子里,我们像久未谋面的兄弟,喝酒,抽烟,唱歌,吃肉,相望大笑,相拥而泣,相见恨晚。
我们谈人生,谈理想,谈音乐,谈女人,仿佛风华正茂的同学少年,指点着娱乐界的未来,仰望着娱乐界的光环,鄙视着娱乐界的肮脏,无奈着娱乐界的无奈。
九个月又二十一天,过得很快。回忆这段时间,才明白何谓岁月如梭,就像离弦的箭,拉不住。
在阿越离开的那一天,他把一串绿色的项链送给了我。
他说他在这里耽搁了太长的时间,这是因为我的缘故。他对我很有很高的期望,他期盼着哪一天能从收音机里听到我的音乐。
我和他一场大醉之后,他就飘然离去了,就像他飘然而来一样。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
我只知道他继续着他的流浪生活,他又继续去寻找他自己的音乐,又继续结交着像我这样的热爱音乐的朋友。
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吟游歌者!
我曾经问过阿越,你的歌写得这么好,唱得也好,怎么不出唱片让更多的人听到你的音乐,那样肯定能大红大紫。
他笑着说,每个人追求音乐的方式不一样,有人喜欢让大家分享自己的音乐,有人喜欢用自己的心感受自己的音乐。他属于后者。
听了他的话,我觉得我很俗。没办法,我和许多人一样,就是一个俗人。
阿越背着吉他走了,我再没见过他。
他是我生命中的过客。
或者说我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尽管我们此生可能再没见面的机会,但我坚信我们的友谊可以长存——因为音乐。
音乐不死,我们的友谊也不会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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