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戾气血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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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红半白的月亮让整个天地看起来都那么奇特,赤红色的光晕闪耀在月亮边缘,浩瀚无边的天空却一个星辰都没有
昆仑山玉虚峰常年银装素裹,山间弥漫的云雾缭绕,林深谷幽。山巅之上,一名道骨仙风的老者,在鼓荡的风中耸立,寒风吹得长袖道袍猎猎作响,须发飘飘。仰天长叹:“三月三,妖月天。”
西南梵净山山峦起伏,古树参天,群芳争艳。万卷书巅凉亭之中,正在对弈的儒装的老者和穿赤黄色交绫袍,手执纸扇的老者仿佛从远古时期都不曾移动过。两位老者齐齐望着遥远天际的奇特月亮,心中沉寂,片刻,儒装老者道:“今年的三月三似乎来的有些早!”另一名老者头也不回的道:“早迟都是要来的!”
王屋紫微宫,千年银杏树下,清凉宜人。树下一方石桌,一名头顶金冠,身着皂袍的道人玉面无须,仿佛二十来岁,坐在石桌旁边的石凳之上。旁边站立着一名头束草环,以宽袖八卦长袍裹身的道人,长须及胸,双手收缩在长袖之中,看起来年纪似乎比坐着的道人要大得多。两人双眼都紧紧地盯着天边的奇观,目不转睛。坐着的道人端起石桌上的清茶泯了一口,道:“清微,你看,变天了!”站立着的道人弯腰垂头,缓缓恭敬道:“是啊!祖师,变天了!三月三,终究是要变天的!”而后再无言语。
东海溃绝岛,四面环海。此刻海风清爽,风平浪静。海边一块突兀在山崖上的石头上,盘膝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女子,奇异的是满头白发,面目却仿佛少年女子一般清秀明丽。看着被妖月映照成血红色的海水,女子好像蚊呐一般轻吟着:“三月三,三月三!这溃绝岛的几十个春秋还是平复不了!”
方秋水在鬼庄石室之中尚不知道此刻整个神州修道界因为他的一番举动掀起了多大的惊天波澜。方秋水眼见卦象破解,九道石门砰然关闭,仅余一门,心知这道门必定是生门无疑。这道张开的门便是上刻秦广王眼望黄泉陌路的那道门。
方秋水大喜过望,遂举步走向通道。刚行至门前,忽然石门迅速翻转过来,立马关闭,封锁了本来畅通的通道。方秋水眼见本来生死明朗,此刻却又陡生变故,心中一沉,手足无措。他徘徊不定,心中苦寻良策,却终究无法可施。
他只得仔细的观察这道门和其他九道门有什么区别。只见石门上秦广王睁眉怒目,塑像威严,显示出了执掌生杀大权的气势和伟度。黄泉陌路幽冥昏暗,偶有死气飘荡,隐隐约约可见有个别幽灵鬼魅藏于其中,让人不寒而栗。
方秋水暗自揣测,莫非此门也并非生门。他转身向后面望去,九道门各自紧闭,只有头顶上方的夜明珠灼灼闪亮。猛然,他掉转头,望着秦广王的雕绘,只见秦广王的两只眼睛似乎黯然无色。两只眼睛虽然怒目相向,睁的圆碌碌的,但是仿佛被俗世的风尘掩盖了一般,毫无光彩一般的迷茫,没有地府阎君看透世间一切污浊生死的深邃有神。
方秋水心中思索:既然从开始都是白无常头顶长帽上的珠子为引,为枢纽,那想来此番必定又是从这颗珠子着手。想到这里,他便腾空而起,从地藏王菩萨宝冠之上取下珠子,迅速走向石门。走到跟前,他又感到茫然无措,秦广王两只眼睛,而手中却仅有一颗珠子。莫非这机关并非在这双眼之上?
正在方秋水迷惑不解的时候,他忽然想到地藏王手中所持的法器有两颗宝珠,一为如意宝珠,一为无名宝珠,正好两颗。仿佛恍然大悟一般,他快步将两颗宝珠取下,安放在秦广王的双眼之上。宝珠凹陷进去,秦广王的双眼顿时炯炯有神,变得清澈闪亮,然而石门依然纹丝不动。
秦广王观世间污浊,当非双眼,必定是心眼观世界,双眼辩善恶。想及此处,方秋水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将手中剩下的珠子用力安在秦广王栓没中间,意在天眼。顿时,异象发生,那道石门轰然张开,一片光幕映在了他的眼前,露出了门后面深邃下场幽幽的通道。
只见那片光幕仿佛泛着波光粼粼,呈银色,在四周火把和头顶夜明珠的映射下发出五彩斑斓的光影,绚丽无比。光幕之上慢慢显现出几行蝇头小字:“鬼庄禁地,前方戾气血池,望来人三思而行。来人能行至此处,必是具大智慧,但是血池阴寒,凶险异常。故三思而举步,百折不回头。轻推后方石门便可重返人间。”

方秋水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一入鬼门,便无回首之路。想到鬼庄外和蔼的智能大师和学识渊博的龙渊先生,切切的期盼的眼神,方秋水义无反顾的穿过光幕,走向通道内。他刚踏进狭长的通道,身后的石门便自动关闭,终究还是没有回头路。
方秋水在幽暗的通道内行走,没前进数十步,通道两边便闪出点点鬼火,墨绿之色,诡异无比。手摸着两边的石壁,冰凉坚硬,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有一个时辰,方秋水在弯曲蜿蜒中终于走到了通道尽头。
映入眼帘的情景让方秋水惊诧的嘴巴张的老大,屏住了呼吸。只见眼前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殿,东南西北四方有四根环抱粗的石柱撑起整个大殿。方秋水此刻正站在通道尽头,下面是数丈高的石壁,他正站在一个悬崖边上,处在石壁中腰。
大殿内没有一丝光亮,大殿中央一个圆形的池子,只是池中却不是清澈的水,而是翻滚汹涌的血池,时不时的有许多气泡从血池中冒起,偶有几缕血红色的气体袅袅飘起。此大殿让方秋水感到阴寒刺骨,即便修道多年,身强体健,不惧山间寒风,然而此地却让他感觉从心里而起的凉意。他只有运转紫府真元,行遍全身,才能将寒气阻挡在体外。
没有一丝光亮的大殿,只有红得发紫的血池映着整个大殿,大殿四周全是鲜血般的红光。四根石柱上雕刻着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凶猛威严。血池正中央开放这一朵黑色的莲花,在激昂的血波中纹丝不动,花瓣中间花蕊上一缕手指般粗细的黑气笔直而上。在血池前面有一方高台,高数尺,四方形状。高台左边插着一柄宝剑,右边插着一方剑鞘。宝剑柄中置有一颗硕大的明珠,不知几长,只是剑上布满冰霜,寒意凛然。奇异的是剑鞘上也有明珠一颗,剑鞘满身被红光所笼罩,不知是血池的映射还是自身的光华。
整个大殿空空荡荡,上方和四周都是光滑无比,没有其他东西,显得如此诡秘,如此奇特。
方秋水看到此番景象,心中立马生出警戒之心,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遍周遭的情形,看到没有别的异象,这才凌空飞起,落下大殿。
沿着血池四周缓缓踱步而行,方秋水满怀惊叹。汹涌翻滚的血池仿佛大海一般,点点气泡好像提醒着它是具有灵魂思想的。黑色的莲花静静的仿佛飘漓在血海狂浪中一般,一缕黑气从花蕊中腾起,笔直而上。方秋水感到整个大殿的阴寒之气便是这缕黑气散发出来的。
方秋水回想龙渊先生之言,鬼庄乃天地戾气之源,内中透着无尽的神秘和诡异。徐徐而起,连绵不绝的黑气在方秋水瞳孔中化成一条黑色的巨蟒一般。尽管鬼庄来历不明,被封印数千年,此时的方秋水却仿佛有些明了,戾气之源,主阴寒,当是人间贯通幽冥地狱的通道,才有这天地间至阴至邪的戾气冒出。
黑色莲花,绽放九朵花瓣,分两层,外面五瓣,内里四瓣,中间蕊丝上按蕊头下接花心,蕊头形似米粒,均呈黝黑色,在血红光芒的映照之下发出幽幽红光。方秋水本想飞身道血海中央一探究竟,终究还是因为捉摸不透而止步不前。
方秋水心神不定,又走向血池前方的高台面前。他弯腰垂头细细打量这一把宝剑和剑鞘。只见高台面上剑身边刻有几行小篆,剑名幽璇,受法於金精之灵,采五精之寒链,衔金铁之英,吐银锡之精,寄气托灵,用阴脉之候,取至柔之力,历时九载方成。旁边剑鞘边上也有几行小篆,鞘唤纯阳,采五精之阳链,衔熔火之英,接三昧之精,用阳脉之候,取至刚之力,历时九载方成。
方秋水暗暗称奇,自古宝剑仅有一名,却不曾想此剑剑身剑鞘都有名号。方秋水不知这大殿是何人所建,也不知这宝剑是何人所铸,不知其来历。只见剑身剑尖在石台中冒出一点,方秋水心算幽璇当长三尺八寸,剑颈圆柱之形,剑身淡炎焉若有物存,莫有其状。细细观之,腹上刻二十八宿,背记山川。剑鞘之上明珠斐然,两行阴刻篆字铭文:方昼则见影不见光,方夜则见方而不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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