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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蟒蛇将头往里探了探,却伸不进脑袋,不由地缠在了树干之上,但这又有什么用,除非它将这颗古使给卷断了,不然休想伤到躲在凹槽内的周琳半分。
周琳就这样被一条蟒蛇蜷着,眯着眼看了一下外面,又恐慌地将眼合上,哪敢再看这一幕,死亡并不可怕,但是如果明知道自己要死,却迟迟迎不来那一刻,那时候的心理是最可怕的。
一颗参天巨树上难免有一些坑坑洞洞的,这便是其中一个,洞中的味道很不好,不光是腐烂的树叶味,更有小虫子的尸体脓化味,而此时,周琳再度晕厥过去……
就这么耗着,周琳必死无疑,她在这水中已经漂流了三天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那蟒蛇似乎觉得眼前的食物可望而不可及,便识相地走开了,感觉树身微微的摇晃,周琳也慢慢苏醒过来,当她看到蟒蛇已经盘身离去时,嘴角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意。
确定周围没有危险之后,她便从那洞中爬着身出来,已经漂浮了三天三夜了,她腹中自是饿极,为了维持体力,便捡起一些地上散落的松果以及飘落的树叶为食,有了刚才的教训,她在袖中摸索,眼角间显露出欣喜的神色,而后自袖中掏出一叠竹签,在周围布下了阵势,防止野兽偷袭。
脚上被金羽君的箭羽所伤,行动不便,进进出出都是爬着身,甚是不便,索性找了根树枝作为拐杖,一步一瘸地走,一天以后,她也渐渐熟悉了周围的环境,有了野果充饥,力气也增了几分,便在四周摸索起出去的道路来。
当她拄着拐杖走到一颗大古松柏下的时候,突然咦了声,看到前面那颗足有三四个人围抱粗的古柏下有一个两丈宽的大洞,好奇之下便往前走去,她走近两步,鼻中闻到一阵阵冲鼻闷脑的污浊气味,令人作呕。
周琳心忖道:“这树洞定是有些时日了,年深日久,不透空气。”
少倾,她稍稍习惯那气味,然后举步缓缓而进。
一进洞内,她差点失声惊叫,只见洞口对面有一人影,全身奇瘦,白发皮散在肩上,盘膝坐在地上,双目深深凹陷,似乎连眼球也没有,就那么默默地对着周琳。
周琳定了定神,才断断续续开口问道:“前辈……晚……晚辈周……周琳,冒……冒昧打扰,还……望前辈……海涵……”说罢偷偷看了那人一眼,她已经被这古怪的人影吓得舌头打转了。
过了盏茶功夫,却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周琳低头忐忑不安地等了半天,没见有动经,不由壮着胆子抬起头来,又朝那人影望去,这一望真个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那破旧的衣衫内露出了白森森的枯骨,她杀过人,却没见过这般惨状,只觉得浑身上下冒冷汗,脸色苍白,脚上更是迈不开步子。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本来已经停滞的思维也重新有了,她突然明白过来,眼前的人早已死亡,只是死前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而已。
如此一想,她心中大定,踏步上前,俯身一看那人,不对,应该说是那枯骨,见他腿上居然还捆着一条大铁索链,铁连的另一端深深地插进树身之中。
周琳心忖道:“无论他是谁,人都已经死了,怎么还用这铁连捆缚着,那岂不是到了阴间还不得安宁么?”如此一想,同情心由然而生,不假思索一跨进去,左手用力拉着铁索链,向后用力一扯,想把那铁连从树身上扯出来。
不料那铁索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扯,她这么一用力,那铁索便呼啸而出,一端上还捆着一只方方正正的东西,向周琳迎面飞来。
周琳一惊,忙右手扬出,抓住了那件东西,拿捏在手上一看,却是一只有半尺见方的檀木盒子,盒子上精工雕刻着一对龙凤,煞是好看。
她缓缓打开盒子,才知道这么一个盒子竟然却分为三层,每一层放着九块柔韧的洋皮,纸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写下的一些请色字迹,每个字都笔画工整。
周琳借着洞外的余光细细地看,只见上面写道:“感谢你替我抽出此铁索,事实上,这铁索本是我自己安设上后,再把自己的腿扣在另一端的,你是否觉得奇怪?”
周琳看着字迹,不由哑然失笑,心道:“这人倒是好象能够未卜先知似的。”
接着往下看,那纸上写着:“我如此做,是因为我想做个人情,然后送帮我解锁的那人两样东西,现在你便是我要找的善心人,因为你是一个见一道枯骨被铁索捆着,也会感到同情的人。”

周琳不由暗暗地佩服这人的聪明,只是他又为什么要如此寻一个善心人呢?难道他生在世上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或者朋友吗,否则从他们之中选一个不就行了吗,后来转而一想,自己在这个世上又何尝不是孤苦伶仃,除了千绝郎君对她如同亲生父女般,对她好的人,譬如柳梦竹,缪倦天……都已经殒命,本以为柳羽与柳之柔与自己关系尚为密切,却不想被他打入山崖低下,想到这里,她摇头苦叹,对眼前的白骨,也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转而她带着疑问,继续往下看着,只见上面写道:
“我本是江南第一世家‘曾家楼’的第十三代楼主曾飞,‘曾家楼’不但富甲天下,而且有惊世骇俗的武功,在我祖父那一辈,我们‘曾家楼’几乎就相当于江南武林的领袖,与江北的‘金堡’相齐名,共同主持江南一带的武林局面,所以年少时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于是我养成藐视一切的性格,在我十九岁那年我便成了曾家楼的第十三代楼主,二十二岁那年娶了个美丽的妻子,对于那时候的日子,我甚是满足,但是,我满意了,却有许多人不满意,有一天我起床时,突然感到全身无力,我的妻子就坐在那儿冷冷对着我说道‘你已经中了李若的无影毒,必死无疑!’”
看到这里,周琳心中打鼓,心中想着这人自负的性格和她爹倒是有几分相象,又翻开了下一张来看:
“李苦便是‘曾家楼’的大管家,一向对我忠诚,没想到他竟会对我下毒手,更可怕的是我妻子竟也是主谋之一!他们以为我中了毒之后,定是必死无疑,所以才敢现身出来,但他们却没想到‘曾家楼’能雄立江南二百多年,自有独到之处,只有各代楼主才能知道曾家有一种解毒奇法,那便是逼毒于尘根处,然后点了‘曲骨’**、‘横骨’**,便可将毒封于尘根上,而不再重回体内,但必须在半个时辰内解开**道,否则会下身靡烂而死!”
“我乘那贱人得意之际,按家传密技在自己身上施为,然后准备击杀这贱人,不料李苦己从门外飞身而进,用的已不是他平时的刀,而是一把软剑,武功也暴增许多!”
“我与他们二人一番苦斗后,我的二哥冲了进来,与我并肩而战,我信心大增,心想这下再不杀了你们这对狗贼,‘曾家楼’的名号也算白叫了,哪知此时却有一把剑毒蛇般刺入我的下腹,我一看,却是我二哥的剑。”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猛劲,我竟在他们三人的夹攻中逃出房外,没想到门外己有众多的‘曾家楼’的下属围看,见我满身血迹出来,竟一起向我杀来!”
“我疯狂地砍杀,无数的人在我身边倒下,倒下的人都是平日我认为最可信的属下,现在,他们却用冷冰的刀刃来饮我的血!我也不知自己伤了几处,最后竟让我逃出了‘曾家楼’,保全了性命,但我的尘根却因积毒时间太久,被毒所腐,靡烂而断了。”
看到此处,周琳不由自主地忍着羞涩,红着小脸向那枯骨的下身看了一眼,果然如此,接着又往下看:
“我忘命于江湖,本欲伺机报仇,但接二连三的消息却改变了我的主意,先是听说我二哥已成了‘曾家楼’的新楼主,因为原来的楼主也就是我已变得疯颠,离家而去不知所踪,接着,不久后又有消息说‘曾家楼’的大管家李苦突然暴病身亡,最后的一则消息便是我妻子又成婚了,结婚后她成了我二嫂。”
“听到第三个消息之后,我在一个乡下的破酒店里喝了三天三夜的酒,醉了醒,醒了醉,酒店掌柜躲得远远的不敢来劝,三天之后,我突然大彻大悟,我发觉我根本没有理由恨我二哥和我二嫂或者说我妻子,因为一切的祸害都是我引起的,我如此说法,对朋友你来说,自是无法理解的,但如果你也经历一次这样的劫难后,你就会明白的。”
周琳心道:“这人料想得真没错,我是无法理解他这种奇怪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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