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玩命男人(望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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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当我刚从大马飞回盛夏的北京,推开力哥宣武那套大宅子的门,首先蓦入眼帘的是大恶正抖着一身迷人又恼人的肥膘,在地上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毯子上狂甩乱蹦。听见我进来连头都没抬就开始给我介绍,说这是国外进口的新产品,叫跳舞毯,时下北京最流行的健身器械,好久没运动了,锻炼锻炼。
靠,肯定又是从力哥那芥了回来的。这色鬼死胖子,还不是为了减肥出去泡妞。
看他折腾了半天,一**坐在地上。整个地面都象跟着一颤,幸亏住的不是楼房。
顺手扔过来一包软中华,操起电话开始定饭;过不一会,胡同口那家东北菜馆的老板,屁颠屁颠亲自端着一大瓷碗热气腾腾刚煮好的东北大陷水饺来了。
大恶说了声开整,气没喘匀一句整话没说完,自己先干了半盆。抬头才发现送餐那老板还跟那矗着呢。这时见胖子终于注意到他了,忙堆着满脸假笑开口道:“鄂老板,身上有零钱不,那上个月饭钱…..呵呵,您看是不”。
行,晚上我让二毛子给送过去。
“哎,好好好,那我先回了,呦,这不是李老板回来了吗?这顿算我的、算我的,呵呵”。
胖子吃了个半饱,肚子里有了底,开始跟我摆开龙门。原来这小子打我走后交了个女朋友,北京女孩,还是个大学生,二外学俄语的。
我说好啊:“你是大鹅,她是学‘俄’语的,方便交流啊”。
这时我才透过半敞着的门缝看见一光不出溜的女孩,正里屋床上睡着呢。
好个屁,胖子叹了口气说:“这段时间从力哥那借了好几万花的一分不剩,还是说给我妈看病才骗出来的,昨天逛了趟西单,把兄弟们吃饭的钱都给这败家娘们缠着买名牌了”。
我一听,本来还打算从他这先倒点钱,好把小红在大马替我交的保释罚款还有住院的费用先还一部分给她,现在看来是没戏了(由于赢小卿死后,嬴氏一直没人出头过问这件事,公司是最现实的,只象征性的承担了一小部分我出事后的费用,那可是十几万啊),我知道小红工作时间也不长,也就那点积蓄。本来打算和男朋友订婚后,两人一起在市里买套房子用的,可事情赶到要命的节骨眼上,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又聊了会才知道,真是无巧不巧,刚好上午大恶他姐来了个电话,他妈是多年的老糖尿病,现在并发眼底症,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家里人商量的意思是要到全国有名的北京同仁医院眼科来瞧病。
看把胖子愁的,真是说啥来啥,难怪一回来就发现他不太一样。
我说让你满嘴跑火车,要钱就要钱,连自己亲妈都咒。
他说你不知道,力哥的钱虽说不用还,可谁成想这么准,娘的,这叫不幸言中吧,好事没见这么灵过。现在想编瞎话都编不出来了,愁啊。
通常力哥那边要不是逢年过节或是家里有事,也给不了太多;再说最近一直待着没什么特别的事,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要钱也得有分寸,这点道理自己还懂。
其实我一直觉得力哥这么做有道理,这样还能帮他攒下,过年过节好有钱给家里寄点。因为大恶这人是天生跟钱有仇,多少钱到了他手里都是没等捂热乎呢,转眼就没了。
不过别看大恶是个浑人,平时好赌好色花钱如流水,可对他老娘那可是真孝顺,一听要来看病,满口答应了下来,跟他姐说所有开销都是他的。
可剩下的就是砸锅卖铁想折弄钱了。
本来还指望我把那十万美子带回来,所有问题就能应刃而解。现在一看这情况,才知道我比他还惨!哥两啥也不说了,哭吧。
转过天来,我去公司报了道;不用说,公司同事对我都是避之惟恐不及,尤其陈西松那英国进口老丫挺的,看我跟一怪物似的。哎!不过也难怪,一起去了五个人,小红还好没进禁区,进去的死了三个,就我一个活着回来。
而我心里一直放着个事,想跟小红道歉解释一下。可一见她对我那种冷漠的态度和带着恨意的眼神,就感到浑身冰凉,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这一天我在公司里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总算是吴倩儿和同在一个部门里平时要好的两哥们,中午陪着一起吃的饭。不过看他们的表情也是充满了好奇,但又忍住了没问我。
晚上大恶告诉我,他弄到钱了,先从三宝那拿两万救急。
我知道他这是真没招了,虽说和三宝是打小的朋友,可毕竟现在不在一起,也就是过年见个面,他这人又要面子,张这个口还真不容易。
不过大恶跟我说,他正在谈笔生意。这事要是能成,别说这点钱,就我欠小红那十几万也是小意思啦。
原来,最近他通过力哥认识了个叫乔皎的人,这乔皎小名皎儿,年岁不大,可江湖人称乔老爷,连力哥都说这小子挺神通广大的。
皎儿刚出来混那会儿,力哥没少照顾他。他那时虽然还没啥大本事,会点功夫,也就是帮人收个帐,看个场子啥的。可办事狠辣老练,力哥交代的事不管多难,从没办砸过。
就是看人那眼神挺奇怪,跟鹰儿似的,连老江湖看着都有点糁的慌!好多人都说看见皎儿一见血,那两眼通红的就象是放光。平时在外面打打杀杀,从来是第一个往前冲,可说也奇怪,从没有人见他受过伤。
当时力哥就觉得这人不简单,于是有意交了他这个朋友,有什么赚钱的生意两人常伙着干。后来皎儿得罪了大人物,在北京混不下去,就去了国外发展。最近两年听人说在澳门那边跟上一大有来头的老板,才渐渐的风声水起。
这皎儿上半年突然回到北京,象是发达了,连着开了几家酒吧,KTV,桑拿夜总会。当然这还只是一小部分投资,私下还从资本主义国家引进了好些新鲜玩艺儿,按大恶的话说就是“咋说人家也是海归派呀,就是比咱国内这些土鳖大哥有见识”。
又在靠近北京,河北蒗县那噶塔弄了个什么龙骧武场,表面上是和当地政府、电视台联合搞的一个宏扬中华武术的表演场地,每月搞几次公开表演赛,不光收门票,电视台拿着转播费。还收了一帮学员培养后备力量,预备以后用人的时候,可以直接给全球需要打手拳手的帮派输送中国武术人才,也算是为咱国家劳务输出做点贡献吧。
但其实武场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基础打好后,私底下是个组织严密,滴水不漏的赌黑市拳的娱乐场所。(在当年这也算是个新鲜事,搁现在都是轰轰烈烈,媒体大张旗鼓的明着干了,另一波人暗着干,换个方式罢了;欧洲各大足球联赛为啥搞的那么火啊,没有大庄家赌球、没有足球彩票,哪那么热闹啊,按大恶的说法是,以前人常说小赌怡情,大赌发家,那都落伍啦,现在管这行叫博彩业,可是绝对的朝阳产业;只是国内从文化大革命开始,对黄赌毒这些东西严格管控了这么多年,所以老百姓对赌还保留着一层神秘面纱;不过在很多地方也早都是半官方的运作了,这可不是我瞎说,大家留意的话可以去看新闻;就说我家乡有个著名的滑雪场,就是举办过冬亚会雪上项目的地方。现在它原来的大股东,国内一家金融公司,就把股份和经营权都转让给了澳门博彩业巨头何家。新规划要建一条街,走的就是娱乐博彩的路子,好在它暂时只能对少部分国内外高端人群开放罢了;说到这提一句黄色产业中的妓女,也就大家常说的小姐,也叫‘鸡’。以前一直是心照不宣的在默默发展,这项和赌博业同样是人类最古老的商业项目,近些年国内也开始逐步规范化了,既然明知禁不得,早早规范自然才是科学的态度。否则底下的人暗箱操作,官商协定潜规则,最后受害的只能是老百姓。其实象英国和很多国家的妓女早都是拿执照营业的啦,定期体检,这才是对消费者负责的态度)。
大恶这几年跟着力哥,钱是没赚到多少,可也混出个名。出来混图个啥,好多人就是图这个名。现在可不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的年头啦,现在是人一出名就来钱,甭管好名还是恶名。
喝过几回酒,办过几把事,和乔皎也混的熟了。皎儿就让大恶找些靠得住的兄弟过去帮着看场子,毕竟他刚回国,再有实力,也是那句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大恶跟我说“他跟力哥混了这些年,力哥也有意捧他的场,扶他上位。等接了这活,他自己也算是大哥啦,手底下少说养着几十个兄弟,还占着干股,钱自然少不了;眼下是咱哥们最艰苦的岁月,不过黑夜已经降临了,黎明还会远吗?肯定不远啦”。
看我也没心思上班,又急着赚钱,就劝我跟他一起发展,说是知道我这身手,怕给埋没了。靠!
明白我这人不愿意矮人一头,就说我去了还是和以前一样,跟他不分大小王。

还说他最近正招兵买马呢,这事得是自己人才靠的住,上阵子弟兵嘛!把老家原来一起玩的几个哥们也弄来了。
“我说对黑社会没兴趣”。
他说:“开导了你半天,你这人悟性挺高啊,这事咋就不开窍呢?啥黑社会啊,这就是社会。你可别说我黑,我还不愿意听呢!俺们可都是有执照、有公司的,不信给你看,我还有名片呢(说着掏出张名片递给我,我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列了好多职务,其中还有一个什么大赛筹备工作组的头衔),照章纳税,不伤天害理,不欺负老百姓,毒品那东西,更是从来不碰,也不劝别人碰,哪儿黑啊?末了一句,俺可是个有原则的混混儿”。
一个月后,我辞了工作,找小红递辞职信那天,她还是一副冷若冰霜、公事公办的态度,听说我要走,什么也没问就同意了。
我憋了半天,只说了句,“钱我会尽快还你”。
没想到她突然抬头瞪了我一眼,嘴微微一张,似乎想说什么,可又咽了回去。
和吴倩儿道别,她也是低着头不理我。
我当时一种穷途末路的凄凉感由然而生,怪谁呀?这就叫自作自受!
于是,终于下了个狠心,答应大恶跟他一起搏一次。两个走投无路,负债累累的男人,一起鼓劲发誓要闯出一片天下。金钱债、人情债,今儿个要在自己手里一朝偿还!
哪怕搏命也不能让自己沉沦下去,更不能再连累身边的朋友,小爷此番定要混出个样来。
刚巧三宝来北京办事,大恶请他出去潇洒。当天晚上,鑫海KTV的包厢里,大鹅、三宝和我,仨人又聚到了一起。
大恶新交那女朋友也去了,叫楚楚。是典型一物质美女,个子高挑,骨感时尚,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但可绝对不能说俗,得承认是挺漂亮一北京小妞;长得也是柳叶弯眉、杏仁眼、瓜子脸,一颦一笑透着狐媚,我都不禁暗赞一声,“好一副败家女相”。
我第一次见她当时的感觉就是,大恶算完了,他这辈子的噩梦打从现在,就算是正式开始了。这就好比钟镇涛遇见了章小惠,西门庆邂逅了潘金莲,注定的。
还带了个同学来,叫露露(果然是该露的地方都露了)就是有点肥。坐我旁边还真感觉不太习惯,说了会话就让我给弄三宝边上去了,看把丫乐得,省台费还泡妞,这越是有钱人越抠门,这话真一点不假。
大恶见我回来这段时间一直沉默寡语,整天苦着脸,对大马发生的事又绝口不提,也很是好奇。就变着法想让我说话。
“咋了兄弟,让人给煮了啊?来,到底啥事不开心?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
靠,知道啥叫哥们了吧,正因为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根本不会给这帮哥们儿任何的机会。
想知道啥是兄弟吗?那你就试着把你认为最窝囊、最失败的经历讲给人听,如果有人听完一脸满不在乎,甚至还有没听过瘾的意思,甚至还要给你正在流脓的伤口上撒把盐,撒完盐还要撮一撮,撮完还要取笑你大老爷们还怕疼,那这人八成就是啦!
几杯酒下肚,我想让自己装着高兴点,可偏偏想忘的怎么也忘不掉,想记得的又记不起.
象是控制不住喝了好多酒,渐渐总有些想哭的冲动!这可是从来没有的感受,只能强忍着。
三宝那孙子打小就是个祸害,小时候打架十回有九次是因为他,还有一次是他没去。尤其有我和大恶在场的时候,他更是从来不怕乱子大。
本来还以为这么大的人了能有点长进呢,结果上个厕所的功夫,跟隔壁屋的几个客人不怎么就吵起来了,让人给扇了两大耳刮子,按地上就是一顿踹。
包厢里露露正扯着嗓子练女高音,我和大恶又都已经喝的上停了,楞是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总算是后来听着三宝在走廊里杀猪般的惨叫声有几分耳熟,拉开门看了一眼,豁,快给打变形啦。
我一看,浑身上下的血噌得一下子都上了脑门子,感觉自己今天要控制不住,就是想发泄,想借酒撒疯。
和大鹅两扑上去就开打,边打还边喊,耳边都是呼呼的拳头打到骨头和大喊大叫的声音。
也不知在喊什么,好象打架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对方人多,走廊里又狭窄,我两人身上都挨了几个酒瓶子,也不觉得疼,躲也不躲,完全是硬碰硬的打法。等到把对方都打爬下了,我竟忽然发觉身上越是疼,心里难受的滋味反倒没那么痛苦啦,奇怪?
仨人打完架回包厢继续喝(这是典型的东北风格,我见过最牛X的一次是在我们老家那边一乡下夜总会里,两人坐在一起喝酒,喝着喝着打起来了,打完继续喝,喝完再打,最后打了两次都挨揍那哥们,终于是下了黑手,把另外那哥们用敲碎的酒瓶子给眼睛扎瞎了,这才算是不喝也不打了)过了会,服务生和妈咪经理的进来陪不是,三宝这丫挺的又开始装B啦,说人家是黑店,还没等我们说话,上去挨个给了两大嘴巴。
还多亏大恶面子大,说他喝多了耍酒疯,人家才没跟他计较。
楚楚劝大恶别喝了,大恶在我们面前耍性格,说我们兄弟的事你少管,滚回家待着去,把人也给哄走了。
可从歌厅刚出来的时候,仨人已经彻底喝大了,我和大恶走路也开始打晃了,眼睛看人都是重影的。
可能那天我和大恶心里都有事,存心想把自己灌醉似吧,要不是这样,就我两这酒量,一般人想把我两喝倒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三宝出了门蹲墙角就开始吐,我当时正扶着桑塔纳2000的后**,本来还没想吐,可喝醉的人最怕看见别人吐,这时再也忍不住啦,只感到喉头一腥,胃里翻江倒海的往外涌出了一堆黑呼呼的东西。
大恶坐在驾驶坐上发动车子,一条腿还搭在车外面。
就这时,突然从旁边胡同里无声无息窜出几条瘦不拉几的黑影(当时可没看见),先是照着大恶腿上砍了一刀,我就听大恶嘟囔着说“三宝你丫别闹,还他妈闹?越说你还越来劲是吧……”(这时他已经挨了两刀了)。
我正忙着吐呢,直到自己胳膊上挨了一刀才明白过来,叫了一声,胖子你傻X啊,挨砍了你。翻身踢倒一个,吓得一机灵,立马清醒了不少。忙倚住车身,使劲晃了晃脑袋,盯住对方的胳膊,看一出手就夺刀。
胖子这时也从车上跳下来,叫了声小兔崽子,活拧味了是吧?一脚把离的最近那孩子射出去半条街远,接着又是一拳打爬下一个。
趁着对方一楞神,跳到后面和我站成背对背,顺手把车后备箱打开,抽出两根镐把(流氓专用器械);这时才看清楚,原来对方有五六个人,都是二十不到刚出来混的小毛孩子。
可在我们东北那边,这种刚出来混的小孩天不怕地不怕,是最有马力的时候,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就是一人打倒他十几个也就那么回事,可他要是把你撂倒可就出名了。
这时代虽然是不同了,可江湖还是江湖,还是那点破事。
不过我两手上有了家伙,这时酒又醒了不少,也就不把这几个孩子放在眼里了,看来他们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偷袭,不敢跟我们硬拼,这时见我两刚操起家伙,一招呼,掉头就往胡同里跑。胡同里黑洞洞的,岔路又多,我和大恶左拐右拐追了几步也就算了,身上中了刀还流着血呢,心想这事只好改天再算吧。
这时刚好三宝吐完了,他到是一点事没有,过来看了我两一眼,说了句,“你两是不喝大了,我这才刚离开一会,就打成这样,玩自残啊”?
其实这次挨刀完全怪不得别人,打完架没走就已经埋下伏笔了,说不定根本不关那波客人的事,也许就是刚才被三宝打过的歌厅的人,他们挨了揍心里不舒服,又不愿意当面得罪我们,所以找了几个小孩在外面等着我们下黑手呢。
要说我两平时警惕性还是挺高的,可一来这歌厅常来,老板又跟力哥很有些渊源,二来我和胖子只要是在一起联手的时候,小场面轻易不会吃亏,也就没太在意。
虽说是阴沟里翻船,可我两到没觉得窝火。直接去了一小诊所,把伤口缝了缝就回家了。力哥后来还买了猪蹄过来看了看我两(因为伤了手脚,所以要吃猪蹄补补,中国人这都是啥理论嘛),又给扔了几千块钱医药费。
我两坐在屋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感到一阵发泄后的轻松,对望着哈哈大笑起来。力哥叹了口气,鼻子都快气歪了,说这两疯子,挨砍了还乐成这样(没过多久,就有人给胖子报信,说看见那几个小孩正在歌厅附近一网吧上网,二毛子领了两小弟开着摘牌的破桑它纳就去了,冲进网吧挨个给放了点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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