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起程
叶赛宁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我心里有些焦急，因为出来有几天了，山寨是什么情况我一无所知。要是出了什么乱子，那会是件非常令人沮丧的事。那可是我的第一样可以依托的东西，虽然寒酸了些，但毕竟是自己的，无论如何要让它好好的发展下去。
我不好意思叫阿格来西赛带我去找他，只能坐在屋子里暗暗着急。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实在忍不住了：“阿格来西赛，最近的小镇离这里有多远？在什么方向？”
阿格来西赛温婉地回答：“往正东方向十多里，就有个小镇。我们平时都在那里买东西的。”
“哦”我盘算了一下：“这样好了，我们今天要离开这里了，不是我，是我们三个，阿格来西赛，我要带你去过新的生活。你在屋子里收拾一下，把要带上的东西整理好，我到镇上看看，很快就回来。”
我在她的鬓角轻吻了一下：“好吗？”
她看着我柔顺地点了点头：“你快点回来啊。”
小镇果然是小镇，从头到尾不过是两条街。我没有停留，找了户人家直接租了一辆马车，跟他许下了一个金币的报酬，又买了一些食物酒水，放到车上就回去了。
我特意看了看这辆马车，空间很宽阔，里面铺着软软的垫子，还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碳炉，关上车门升起火后里面倒也不显得如何寒冷。那车夫提出的要求是一天一个银币，我计算能力实在太差，就告诉他来回要十天左右，那么就是一个金币，并当场先付给了他。快到了阿格来西赛家的时候我才想到100个银币才是一个金币，心里有些后悔，只是看到那车夫一脸的欢喜，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那车夫见我脸色不对，连忙说他会服侍得很好，我也就算了。
回去以后叶赛宁先生已经在屋子里了。
阿格来西赛手脚很是麻利，她已经把要带走的东西放进了两个大木箱，另外还打了几个包袱。
阿格来西赛突然轻呼道：“哎呀，我们没有锁啊，这房子只能合上了，路过的人都可以进来呀。”
叶赛宁先生淡淡说道：“有没有锁别人不是一样可以进来。既然决定走了，我看把它一把火烧了还干净。”
阿格来西赛急促说道：“那绝对不可以，以后我们还可以回来看看的！”
按我的意思也是烧了算了，不过看她阿格来西赛焦急的模样，我倒也心软了：“先生，就留着它吧，这房子…确实不错，以后有空可以回来度假。”
他点点头，不再言语。
我把他们的行李都拿到了车顶上固定好，并叫车夫升起了碳火。又在车厢里放置了一张小小的桌子，把买来的酒菜放了些上去。车夫要把我们服侍好，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有生以来倒是第一次这样尽心尽力地为别人考虑。
“先生，天色不早了，我们连夜赶路吧。快的话，三四天就可以到了。”
“好！我们这就走。”
他和服侍一起进了车厢，我则背着装满金币的口袋跟在车旁步行。
阿格来西赛惊奇地问我：“你怎么不上来啊？”
我笑笑：“这口袋太重，放到车上恐怕不行，我走路也习惯了，在外面空气还新鲜。
车夫，你要走快点，还要平稳，不然小心我收拾你。”
那车夫点了点头，手一扬，鞭子挥了出去，车轮滚动，马车向着东北方向起程而去。
阿格来西赛应该是第一次出远门，她也顾不上寒冷，总是伸出头来看着茫茫的雪野，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我闲聊。我背着重重的口袋，迈着大步跟在车旁，和她谈谈说说倒也不觉得辛苦。
夜幕开始笼罩了大地，车厢里点起了灯笼。看着它我心里温暖，随意吟唱起火烈鸟教我的歌。
“奶奶离东方兮队伍长，
公公离东方兮队伍长。
走走又走走兮高山头，
回头看家乡兮白云后。
行行又行行兮天坳口，
奶奶和公公兮真难受。
抬头望西方兮万重山，
越走路越远兮哪是头？”
我的嗓音应该有点问题，因为阿格来西赛从我开始唱就开始笑，而且越笑越大声，到了最后笑得花枝乱颤，眼泪也流了出来。
我心里感觉有些羞愧，可也不能这样就停止，只好硬着头皮把它唱完，唱到后面，由于是在坚持的缘故，连自己都感觉有些干巴巴的，只恨不得这首歌能短些再短些。
我干笑一声解释道：“阿格来西赛，这是我们家乡的歌曲，不是我唱错了，它本来就是那个样子的，要听多几次才能感受它的美妙。”
她娇笑着回答：“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其实无双没有唱错，也没有走调。”
她娇艳的脸闪着明快的光，嘴唇湿润动人，我不由得冲她古怪一笑。她脸一红，马上拉下了车窗的布帘，躲了进去。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叶赛宁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刚才你唱的那首歌古朴苍劲，有味道呢。野蛮人的文化倒是另有一份厚重，实在不错。”
“先生，世界上有这么多好的东西，拿来为自己所用就是了，倒也不必在意它是什么种族的。前次阿格来西赛给我唱过一首魔族的歌曲，我很是沉迷呢。那是另一种不同的感受。哈哈，生命就应该这样，哀伤，沉重，还要有欢乐，放纵！”
我昂头迎着风雪，满不在乎大笑起来。
叶赛宁注视着我，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时也？命也？”
他的视线投向漫漫天际，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
我开口问道：“这方圆两千里内，数千年竟没有个统一的国家出现，倒是个不小的奇迹。不知道先生有什么见解？”
叶赛宁思索片刻回答说：“原因有几个。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部分领域一直被魔族视为当然领地，任何想要在这块土地有所作为的人，都必须直接面对魔族的压力。这个压力嘛，是可以让人胆寒的。”
“二来这块土地上种族实在太多，而且混杂不清，开化的程度也不够。从你身上我可以看到，你出身的坦普族实力一定不弱！”
“种族多了，矛盾就多，小矛盾多，在大的方面反而没有矛盾了，那么国家就不会出现。因为这些小部落都缺乏足够的实力。”
我听得明白，笑着说：“先生的意思是这些部落连形成矛盾的能力都没有？”
他摸摸自己的胡须：“可以这么说。他们也没有解决矛盾的实力。”
他的眼神又变的深沉：“看得到，和做得到是两回事，嘿，一件大事，又要做多少小事才能让它变得完美！”
我充满豪兴说道：“先生放心，我不想做个半途而废的人。我会找很多人来，只需要先生教会他们怎么做好小事就行了。”
“先生，请恕我愚昧，刚才先生所说的矛盾，我其实听得似懂非懂，还请先生说明白些。”
叶赛宁谈兴也上来了：“简单的打个比方。现在这块土地有上百个小部落，他们吃得饱，穿得暖，更上面的东西，比如文化，比如享受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
“引领他们向上看会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所以你要反着来。”
“你要想办法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然后告诉他们原因，并说明只有跟着你才能过上安稳的生活，你要大胆地向他们许诺。”
我灵光一闪：“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帮他们找个敌人？”
叶赛宁朗声笑道：“正是如此，而且要找个足够大的敌人！要让人们相信只有跟着你，才能打倒这个敌人，以后就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在这个过程中，要制定很多约束他们的规则，甚至是道德。等到你结束它，呵呵，那你就是不同的你了。”
他的笑声在黑夜里回荡，我们不再言语。
阿格来西赛已经睡着了，我耳朵里听到的，除了风声，就只有车轮压碎冰渣发出的声响，刺耳，但是清脆。声声在我的心里也碾过一道痕迹。
※※※
第二节野草疯狂地生长
这一路我们都在加紧赶路。按照我原来的速度，两天是绝对可以赶回去了。跟着大车步行就大大延缓了我的速度。每天我都会和叶赛宁先生交谈，他说的话有很多我只是似懂非懂，不过我还是很认真地思考话中的含义，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的。
叶赛宁先生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不只是对形势方面的判断，在具体的经济、制度等等方面，他的见解都象黑夜里升起的明灯，让我眼前一亮。
之前，对于几个人的掌握和指挥，我还是有一定把握的，但是偶尔想到要控制几百人，以后甚至会控制上千人，我心里总是有一点恐惧和不安，因为自己对那样的情况一无所知，脑海中完全是一片混沌，所以一直在想办法能得到解决。
此刻拥有了叶赛宁先生，感觉找到了一个强硬的依托，心中倒逐渐踏实在起来。
看来狗娘养的老天这次对我还不错，在我最无助慌乱的时候，给了我一件最好的礼物。
他为什么如此容易地就跟我走？我心里一直有些迷惑，不过却忍住了不问他，此刻我的身份并不再是一个普通野蛮人，我有一个部落，我是族长。不能再无所顾忌。
难道是自己魅力太强？他一看到自己就决定跟着我了？
似乎不太象。
也许，是他闲下来太久了，想换种另外的生活吧？
或者，是我那天说得话打动了他，他确确实实是为了阿格来西赛？
不管了，反正叶赛宁先生已经和我走上了同一条路。想到一个学者居然跟着自己去做山贼，我倒忍不住笑了起来。
几天前芮妮说过阿玛兰塔会去热泉沐浴，我一直很想知道这个神秘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原来也想过去那里埋伏下来，到时候仔细偷看的，恩，最好是潜到水底，从下面认认真真看个过瘾！想到那情形，我心里热乎乎的，情不自禁笑出声来。只是现在的情况看来是不可能了，心里倒有点惋惜。
阿格来西赛正好探出头来：“呀，无双，你怎么笑得傻乎乎的！”
※※※
马车在雪地上很难行走，一直到第七天的中午，我们才来到了那条大峡谷。对了，它的名字是杰夫峡谷，我心里欢喜，径直走到峡谷的入口。
在路的一边，距离山壁几米远的地方已经竖起了一块高大的石碑。
黎黑的颜色显得古朴厚实。
我抚摩着它，已经看到无双的字样，心里在也按捺不住，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叶赛宁先生，请过来观赏！”
叶赛宁慢慢走了过来，把石碑上的内容看了一遍。
他忍俊不禁，失声笑道：“这…这石碑选用的是上好的青石，刻的字倒也……倒也工整。呵呵。”
我得意洋洋：“先生，事情和想象中一样顺利，无双族在此开枝散叶，是件再美妙不过的事了，先生这次来和我族共享繁荣，更是件喜上加喜的美事！”
“先生先在这里停留片刻，我上山去叫人来搬行李。阿格来西赛，别怕冷呀？快出来看看这无边的美景！”
阿格来西赛出来后四处看了看，皱了皱眉头：“高高低低的树木岩石挤在一起，又美到那里去了？”
我哈哈大笑：“等我，好快就回来的。”
※※※
我迅速地赶到上次的平台所在地，放眼望去，果然是在大兴土木。一大片房子已经初具规模，很多人正在那里忙忙碌碌。相隔才十几天，他们能搞成这个样子也是很不容易了。
家，甜蜜的家，米饭在桌子上，鸡肉在灶台上…
距离还有几十米，我心中喜悦难当，已经发出一声长啸，身子一飘，眨眼就到了房子那里。
“大人！”
“呜…大人回来了！”
几个人惊喜欲狂，跌跌撞撞地向我奔来，我兴奋之极，浑身的气势鼓涨起来，衣服头发都开始飘扬。
他们冲到我跟前，也不顾地上的冰雪，突然全部伏倒在地：“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刀疤老六冲动地说：“大人，我们先找了将近三百个族人，他们早就想看看大人了，今天终于可以等到了。”
杜兰居然呜呜哭了起来。
“都起来，谁起来慢了我就踢他！”
“对了，杜兰哭什么？被谁欺负了啊？”
“大人，不是了，是我看到大人回来太开心了，呜…”
“哈哈，好了好了，还怕我不要你们啊？有造好的房子吗？先去把东西放了。”
红头杰夫粗声回答：“大人住的院子还有我族的库房是最先造好的了，其他的都还没有做完。”
“哦？”我饶有兴趣地问：“我的院子？是什么样的？”
杜兰微笑着回答：“大人……，您的院子是按照我的意思来修建的，恐怕不会让您满意呢，他们在那里种了几棵树，看起来很干净，也很安静。”
上次相处的时候，杜兰一直都有怯怯的神情，这时候看来则大不一样，脸上多了些沉静，也有着见到我后的兴奋。
我直接和他们去了库房，咣的一声把金币丢在地上。
在整片建筑的后面就是库房了，依着山壁建造，显得很是牢固。这库房倒密封得好，整个是用巨大的石块砌成的，连个窗户也没留，不过点上了十几枝火把，倒不显得黑暗。里面空间挺大，长宽都是十米左右，看来可以放不少东西。
系住大口袋的绳子松了开来，里面的金币顿时散落在地面，发出金黄色的耀眼光芒。
在场的所有人离开张大了嘴看着这一奇特的景观，毫无疑问，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多的金币。
我来不及细说，叫上两个人就和我赶到山下，临走对杜兰说：“把金币的数字点出来，铁腿斯万和快手小七到外面继续工作，大家一起努力，争取早日把总部建设好。”
从山下来这里不过是十几里的路程，不多时间我们已经把他们父女二人接了上来。
连续的几日赶路，我没觉得有什么，但他们两人脸上都是疲惫之色。向众人引见后，我就让杰夫安排他们到我的小院休息。
我心里全是兴奋，一点休息的意思都没有，在红头杰夫和杜兰的陪同下，慢慢地走在整个建造中的总部，不时出言询问他们各种情况。
“对了，刚才刀疤老六说新找了三百多人，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离开的时候不是安排他们到家乡找人吗？现在是冬天，大家在家乡眼看也过不下去了，而且乡下又没什么事做，那些兄弟简直要闷出鸟来了，一听有好事做，就全部跟着来了。”
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那他们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我是问他们为什么这么积极？他们原来的家怎么办？”
“嘿嘿，大人，别的我不知道，我三个表弟这次也来了，他们的情况我就知道得比较清楚。我叫老六给他们带了口信，叫他们过来跟着大人干大事业，他们听了想都不想就把原来的房子一把火烧了，带上全部的财产马上赶了过来。”
我哈哈大笑：“果然是好汉！这么说起来其他人也差不多了？”
红头杰夫也笑得乐不可支：“嘿嘿，大人是大英雄，大伙能跟随大人是大家的造化！
本来兄弟们就闲得发慌，在家里只是混吃等死，能跟着大人杀人放火，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三百多人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天，食宿是怎么解决的？”
“大人，那里修了个很大的工棚，大伙儿晚上就挤在那里睡觉，人多还是很暖和。他们来的时候也带了点钱，到了以后我全部收了上来，对了，杜兰知道是多少。”他眼睛望向杜兰。
杜兰忍俊不禁：“大人，一共是15个银币、7582个铜币。总共不到一个金币……”她脸上露出担心的神情：“幸好大人及时赶回来了，我们现在欠镇上的工匠各种费用差不多十个金币，要不是这三百多人充当免费劳力，恐怕还要欠更多。我们的钱光是用来买食物了，现在也只剩下两百多个铜币，只够吃一天。”
听着他们的话，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三节一个浪人在冬日下午的愁思
他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抬了一上午的石块，不，准确地说，自从他从村里来到这里后，是抬了五天的石块，虽然他的身体一直很强壮，但到了这时候也感到酸痛难当。每天喝的稀饭才下肚不到一个小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现在感到有些头晕，所以他就向上司铁腿斯万请了假，一个人走到后山休息一下。
菲德南在这方圆上千里的土地上，是个难得的纯种半兽人。如果往细处说，他应该是属于纯种狮人。他的身高足有两米五，手臂粗得象一般人的大腿。棕黄的头发披在肩头，他的头总是半昂着，一张大口张开来可以毫不费力地吞下一个羊头。
滑稽的是菲德南的武器却是两把剑，一长一短。从他记事起，这两把武器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就算他爬在女人身上辛苦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微微靠在一棵大树上，眼里满是迷惘。
一只飞鸟在他头上惊起，菲德南本能地拔剑，银光闪过，一只小鸟飘坠下来。他张开了嘴，连毛带皮整个吞到嘴里，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太阳挂在天上，但是没有给这该死的大地带来一点温暖。菲德南呼吸还是**了粗重的白气。他有点渴，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
雪，雪，雪，操他妈的雪。菲德南转头咬住粗糙的大树，猛烈一撕扯，一大块树皮已经被撕落下来，路出了青白的树干。树枝上的积雪纷纷掉落。他在低吼，是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的声音。
那时候是同样的雪。
在菲德南六岁的时候，那一年有一场让他心碎的雪。
那一年，他和母亲流浪到一个城市的边缘。没有理由，狮人妈妈一直带着自己的孩子流浪。
他们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吃的。
母亲带他来到城市外的垃圾堆，从里面翻检还能食用的东西给他吃。
虽然是六岁的记忆，可是那样的情景似乎就在他的眼前。
同样的是白雪在飞舞。
母亲戴着一顶破旧滑稽的草帽，一双粗大的手已经开裂，呈现出可笑的黎黑色。
她找出了一块麻布，把它紧紧裹在小菲德南的身上。
菲德南站立着，无助地把自己的脸颊贴在母亲手背上，来回摩挲。
母亲的笑容一直很温暖，她把手伸进菲德南乱糟糟的头发，贴着头皮整理着，试图让它看起来平整些。
那时候，有风吹起。
她的身体摇了摇，就倒了下去，倒在垃圾堆上。
她的笑容还凝结在脸上：“哦，我的小南瓜…”
“不！”菲德南震天的悲吼彻底爆发出来，六岁时候稚嫩的嗓音和此刻交混起来，眼前重重叠叠满是母亲的影子、飘舞的白雪、还有那腐臭的垃圾堆。
他狂暴地击打着大树，大脸贴在树上剧烈摩擦，出了很多血也不清楚。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母亲，凭着您的名字发誓，我要坚强地活下去！
菲德南粗重地喘息着，身子软软地从树身滑下来，他呆呆地看着前方。
菲德南不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事实上，他来这里是经过两天的考虑的。
他曾经参加过魔族的军队，在军队中他战斗在第一线长达六年之久。到了最后，他已经成为一个中等的军官，手下有两百人。
在魔界，种族的歧视是十分严重的，如果他是魔族，按照他的功绩早就做到了更高的官。或者说，同样的人只需要三个月就可以做到他的职位，他却需要六年！
而且他也看出来，他是不会再有向上的机会。同时，所谓的友情、爱情，还有随之而来的背叛，也让他全部享受到了。在这样的时刻，菲德南选择了离开。他离开了魔界，一路向南方流浪，就这样又过了几年。
因为大雪的缘故，他在一个村里逗留了一段时间，正好碰到铁腿斯万来招兵买马，他问了很多问题，最后终于下了决定来这里试试运气。
流浪的这段岁月让菲德南越来越怀疑自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是什么。他选择过酗酒，也选择过女人，但是都不能解决问题。事实上，勇敢强壮的菲德南，已经生存在崩溃的边缘。
这世界上没有太多的事能引起他的兴趣，但是当他听到铁腿斯万说到他们将要拦路收税的时候，菲德南立刻为之精神一震。他立刻追问了是谁提出的这个说法，又追问了关于那个首领无双的其他问题。
他仔细考虑了两天，终于做出了决定：既然这个人有做事的热情，那么，就让他安排一些事让我来做吧！
菲德南认为自己的生命不会太长久，能做出的决定是做出一个就少一个，或许，在他剩余的人生中，这会是他唯一的决定了。
结果事实却和他想得有些出入。
他来到这里后，第一件事是把全部的财产——两个银币还有87个铜币上交给红头杰夫。第二件事就是每天抬石头建造房子。如果说还有第三件事就是每天吃两顿吃不饱的稀饭。
至于他渴望见到的首领，却一直没有出现，听身边的同伴说是无双大人出去办大事了。
菲德南这时候在感觉到脸上有血在流，他抓起一把雪，胡乱抹在脸上。
看着太阳已经渐渐往西方掉了下去，他才意识到自己出来有几个小时了。不过，后山人迹罕至，以后倒是可以来散散心。
菲德南爬起身来，打算回去吃稀饭。
这时候，却从山壁拐角处走出来个人。
菲德南心里立刻升起一丝异样，他立刻靠在树上不动，专注地看着对方。
是个年轻人，身高在两米左右，一身深黑的衣服，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看着十分醒目。头发很长，几乎垂到了腰间。只是简单地用步条扎住了散在脑后。
他的脸线条很分明，鼻子秀气地挺着，不过除了鼻子其他的都显得太一般了，嘴唇很薄，露出些刻薄阴狠的味道。只是组合在一起形成的脸，慢慢看着倒是有些魅力。
应该是个野蛮人，菲德南下了结论。
年轻人的神态很悠闲，他走得不紧不慢，向着菲德南走了过来。
菲德南正犹豫是否要和他搭话，对方却先开口了：“你穿的这身衣服很古怪，不过应该很实用。”
菲德南与其说是穿着衣服，不如说是披了几块大布，外面用布条紧紧的捆住，他的手上，手掌与手背也用青色的布紧紧缠住，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剽悍利落。
年轻人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菲德南呆了呆，倒不知道怎么回答。
菲德南看着他，虽然年轻，却有股安详的气度。菲德南心里古怪地升起了折服的感觉。
年轻人又微笑着开口了：“你看来很有力量，来，我们两个较量一下。”
他的语气十分坚定，似乎不容置疑，菲德南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两个人激烈地摔打起来。
地上的积雪立刻被激扬起来，两个人的身体不断腾越。
菲德南向来以自己的力量为荣，此刻和年轻人一交手却有些暗暗叫苦。他的力量居然大的出奇。
转眼间，菲德南已经被重重摔了几次。
他怒火上冲，开始全力撕扯着对手。
年轻人却不闪躲，两个人就硬碰硬地冲撞着，你一拳我一拳的互相痛殴。
顷刻间两人打进了树林里，在两人巨大的身躯猛烈碰撞下，一棵接一棵的树被拦腰折断。
菲德南被摔得头昏眼花，打到最后实在没有了力气，撞倒了最后一棵树后就躺在那里，再也起不来。
那年轻人却哈哈大笑：“过瘾啊，很久没试过这样了。”
菲德南羞怒交加：“你…！”
“哈哈，别生气了，我请你喝酒吃肉，跟你赔礼道歉怎么样？”
菲德南立刻精神一震：“你说的，不许反悔！兄弟你可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力量的人！”
年轻人走了过来，把菲德南扶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走，我们过去边吃边聊。”
菲德南笑着拍拍他肩膀回答：“我叫菲德南，是半兽人。”
年轻人眼光闪动：“你现在是什么人？是半兽人吗？我说的是现在。”
菲德南灵光一闪：“对了，我现在是无双族的人。呵呵。”
菲德南继续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也是无双族的，我的名字就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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