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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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华经常做一个相同的梦。 在梦里看见昔日的兄弟大黑一身的子弹洞,向他伸出血淋淋的手说:“华子兄弟……我冤啊……”在出狱的前晚,这个梦境尤其的清晰。
“咣当!”监狱的铁门在陆华的身后被重重关上。岗楼上那个年轻的军警平日里就与陆华熟识,此刻便善意地对陆华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我都想走还走不了呢。你们犯人是有期,我们反倒是无期了,什么世道!”
陆华淡淡的笑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出狱后回头看是刑满释放的人最大的忌讳,陆华现在熟知监狱的各种规矩,他是不会犯忌的。
“高尔基曾经说过社会就是他的的大学,我的大学就是这所监狱。今天,我毕业了!是到了使用这些知识的时候了!大黑哥,我会为你报仇的,也会让嫂子和晓雪侄女过上好日子的,不过我要做的一切可不全是为了你。”陆华在心里拜祭着大黑,顶着渐渐升起的毒辣日头,背着“老三样”的简单行李踏上了他第一天的自由之旅。
也许是命运之神不愿意让他这么快的就和监狱完全的摆脱关系吧,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原来是监狱去镇子上买菜的车从后面开过来了。陆华就因为表现好,以前就经常被派出外勤,和监狱的卡车司机也认识,于是陆华幸运地坐到了卡车的大货箱;里,不用走路去镇子上了。
说起镇子,其实不过是一个看上去规模像个小城镇的村子,在国家的行政编制上并没有这个镇的编制。
这个镇子开始是因为监狱的建立而逐渐产生的场集。监狱里上万号人要吃喝,于是有了集市,犯人家属要来探视就有了旅馆,上级领导要来检查工作就有了饭庄歌厅,总之镇子上的人都是直接或者间接靠监狱吃饭的。 有段时间风传监狱要搬走,结果弄的人心惶惶,不过后来风头一过,监狱要搬走的话头再没有人提,日子也就又恢复了平静。
虽然这个镇子不是正式的编制,最大的行政组织也不过是村委会而已,却有一个建制齐全的镇派出所。更有意思的是这个派出所不是当地警察局派出的,而是监狱派出的。而一切的起源于8年前的大越狱事故,当时有20多个犯人参加,至今还有3个没抓回来(大黑就是那次越狱被打死的)。从那之后,在这个所谓的交通枢纽上就有了一个由监狱派出来的派出所。
派出所的现任所长叫蓝冬,是个长的挺漂亮的女人,短暂的婚史没有破坏她的身材。她个子高佻,细腰翘臀,丰满的胸部总把制服顶的鼓鼓的,走动起来微微颤动着,令人遐想连篇。
派出所的工作虽然说起来十分重要,可实际上这种非正规的派出所往往处于两不管的工作范畴,因此十分的轻松悠闲。就在陆华出狱这天,百般无聊的蓝冬正在不大的街面上闲逛着,思量着晚上市里的一个酒会到底参不参加,远远的就看见有个留着犯人特有平头年轻人在镇口等车,正是刚出狱的陆华。
“臭小子!出狱也不和我招呼一声,差点给你溜掉,今天就是你了!。”蓝冬心里恨恨地骂着,悄悄从后面摸了上去。
陆华和蓝冬的缘分不浅。当陆华因故意伤害入狱的时候,蓝冬也刚才政法学校两劳班毕业被分到了这所监狱,不同身份的两人在监狱门口第一次见面了。
“有这么一双清澈眼睛的人怎么可能犯罪呢?”这是蓝冬见到陆华的第一感受,后来出于好奇还特地查询了陆华的案情,才知道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这个年纪不大,眼睛清澈的男孩子居然是个金牌打手,手上还有人命,只是因为证据不十分充足,本人又未成年才轻判了1据相关规定,未成年犯人不得与成年犯人混押,但本书为了情节需要,故忽略这一规定,特此声明。)

不过人就是这么一种奇特的动物,一旦对某个人有好感了,一些不足也可以被原谅,况且通过接触,蓝冬发现陆华的人品和案卷上的记录简直判若两人。因此在服刑期间,陆华受了蓝冬不少照顾,日子好过了不少。大约四年前,本地爆发泥石流,陆华机缘巧合地又救了蓝冬一命,这样一来,两人的关系就又近了一层,曾有好事者说:如果不是两人一个是犯人一个是警察的话,说不定会演绎出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俗套佳话来,也有人说:两人失踪了一天两夜,恐怕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了。暧昧的评价对于陆华来说这不算什么坏事,对于蓝冬来说却多少有些影响,至少是声誉上的,但是蓝冬本人对此并不在意,对陆华越发的关爱有佳。
在山沟监狱了待了十年,蓝冬的变化不小,从一个天真的女孩变成了一个泼辣的女人,并且学会了抽烟,大杯的喝白酒,总之用她自己的话说:已经异化了。
开始时,为了调出这个山沟沟,蓝冬屈从了一桩婚事,不过这段婚姻持续的时间不长,至于离婚的原因,众说纷纭,不过从那之后,蓝冬就不再提要调出这山沟儿的话了,只是高兴的时候和男警打情骂俏,不高兴的时候对男犯人打拳踢脚的消磨时间。
“不许动!”蓝冬悄悄走到陆华背后,用手指一戳陆华后腰。
陆华立刻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体,随即又听出了这是蓝冬的声音,就稍稍松弛了身体说:“蓝警官,我今天出狱了,是提前释放。”
蓝冬噗哧一笑说:“抓的就是你这个提前出狱的,走前也不招呼一声,目无领导,就凭这就应该再判你二年!”
陆华知道蓝冬是在开玩笑,也觉得两人平日里关系不错,自己走前不打招呼是有些不像话,但是鉴于二人之间的身份差别,也不好用开玩笑的方式回击,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企图把这个问题规避过去。
蓝冬见他没什么表示,就走上前一拽陆华说:“走!”
陆华稍稍挪动身子说:“去哪儿啊。”
蓝冬说:“闲着没事儿,吃饭去!给你送送行啊。”
陆华说:“我现在是归心似箭啊,正等车呢。”
蓝冬佯怒道:“你敢不听管教的话?不想活啦!”话一出口又觉得陆华现在已经出狱了,老拿这个话题开玩笑也不太好,就换了个口气说:“有我在你还等啥车啊,等陪我吃了饭我帮你找个车,还可以省几个车费,你里面一天几毛钱的攒下来也不容易。而且你老家也没什么人了,啥箭不箭的。”
陆华依然为难地说:“不太好吧,我……”
蓝冬知道他想说什么,就骂道:“磨磨唧唧的,你还是爷儿们吗?你现在是自由人了,和我吃顿饭有什么了不起?人家想请我吃饭的排着队呢,难道我请客还请不出去?”
陆华没办法,怕蓝冬继续发飙,只得从了她。
在走进镇子上最大的饭庄四海香之前,一辆难得一见的好车开进了镇子,陆华认识这车,就说:“赵克非的爸爸来了。”
蓝冬笑道:“一定是为他儿子保外就医的事情,这下你的交通工具有着落了,一会儿我联系一下。”
陆华说:“算了吧,那么高级的车。”
蓝冬点了他一指头说:“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就算不看我面子,就凭你在里面照顾他一场,还不值得搭个顺风车?”
陆华无语,和蓝冬讲话,光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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