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醉仙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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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老道不是别人,正是独臂道人叶至善。此番白亭宇命白运翔和肖朝天所押的镖物清风剑,原本是这独臂道人的贴身兵刃。那独臂道人素好云游,四海为家,几年前来到江南临安的龙吟山庄,颇受山庄主人龙长德的款待。独臂道人临别时,遂留下自己的贴身兵刃以为馈赠,说道:“此番承蒙庄主厚待,贫道不胜感激之至。他日如若用得着贫道,请派人将这清风剑送到北朝,贫道见到此物,自然会来效命于庄主。”
如今龙吟山庄托玉淑派北来送剑,必是有甚么十分要紧之事须独臂道人相助。玉淑剑自是武林中之大派,那龙吟山庄也是江南豪门,声名赫赫。是以,这托剑一事自然便是轰动江湖。如今遗失了清风剑,武林中更是人尽皆知。令人着实费解的是,这独臂道人此刻就好象还不曾听闻这件事的一般,非但不去龙吟山庄,竟然还在这“醉仙楼”饮酒作乐。
独臂道人当年曾经为难过白亭宇,似乎对白亭宇的武艺很是不屑。白运翔这时与他相见,怕他为了失剑一事又与玉淑剑派为难,丢了自己的颜面事小,若让他乘机辱没了爹爹的名声,岂不糟糕之极?是以急忙下楼,便欲避独臂道人而去。
“贤侄回来,贫道有话问你!”独臂道人头也不抬,突然冷冷说道。
那声音内劲十足,虽然语气和缓,但其中蕴涵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凛然之气。白运翔猛打一个激灵,知道避不开,便又和肖朝天转身向东首走来。
“拜过叶老道长!老道长一向可好啊!”白运翔恭恭敬敬地作揖道。
“嗯,好孩子!”独臂道人微笑道,遽然间一伸手搭上白运翔左肩的“缺盆**‘。白运翔心中一惊,暗暗叫声“不好”。霎时间只觉得肩头一沉,如压千钧;随即浑身乏力,膝下一软,登时瘫倒在地,动弹不得。白运翔心道:“这老道武功高强,连爹爹也不是他的对手。现下我玉淑派遗失了他的清风剑,他岂肯善罢甘休?他必定会向我索要,我若交不出,他会怎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说道:“你,你要怎样?”
肖朝天在一旁看得甚为真切,急忙按剑上前,嗔喝道:“老道休得无礼,快放了我家少主人!”但白运翔落在他手里,随时有性命之虞;投鼠忌器,一时也不敢妄然而动。
独臂道人冷笑一声道:“一介家奴也配与我搭话么?”一边说着,一边丢开白运翔,冷不防凌空一掌,拍向肖朝天。
肖朝天急忙闪身让开,只听得一阵掌风擦着自己的衣襟“忽忽”而过,早听得楼梯口有人“哎呀”惨叫一声,紧跟着又是“扑通”一声。肖朝天回头看时,原来适才那位酒保正抱着一坛酒走上楼来,不巧被掌风击中,立时跌倒,酒也洒了满地。他喷出一口血,捂着胸腹好半天也站不起来。另一个酒保壮着胆子,悄然过来扶他下楼去,两人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那独臂道人,神色惊惧之极。肖朝天亦是又惊又惧,倒吸一口凉气:“好厉害的‘劈空掌’!”
这“劈空掌”本是一种极为普通的道家掌法,但凡行武之人,只要武功修为不低,兼之悟性机敏,人人都可以练得成。但是凌空发掌,已是极为不易,似独臂道人这样出掌如此刚劲迅猛,可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白运翔被独臂道人丢开后倒在地上,虽浑身动弹不得,可知觉尚很清晰。只听得独臂道人一掌击出,便拍得丈余外的酒保哇哇哀嚎,早哆哆嗦嗦打起了冷战。他右腕恰巧挨着一只桌腿,这一颤抖,只震得那张桌子微微作响。
独臂道人见了,冷哼一声,愈加得意。他面露微笑,饮一杯酒,冷冷说道:“贤侄,你看贫道这点微末功夫如何?”
白运翔眼珠子骨溜溜一转,急忙应声答道:“叶道长的武功高深莫测,算得上是当今的武林第一!”情知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里还敢不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
独臂道人捋捋青须,哈哈笑道:“说得好,说得好!不错,贫道武功便是武林第一......”
“呸,放屁!就凭你这牛鼻子也敢自称是武林第一!”独臂道人话音未落,只听得有人大喝一声,跟着从楼下跳上来两位中年汉子和一位中年美妇。其中一位中年汉子不过四十七八岁左右年纪,体态魁伟,神情潇洒,着青衣。另一位中年汉子髭须虬髯,约莫四十一二岁,却又矮又胖,满脸尽是怒气,也着青衣;看那神色便知,刚才出言不逊的便是他了。那美妇显然也刚刚四十出头,乌发如漆,明眸似水,身形妙曼,步履轻盈;虽上了年纪,举手投足间依然流露着一种风韵。
独臂道人见突然间来了三位不速之客,稍一愣神,但随即便隐去愠容,故作坦然。他缓缓起身,冷冷说道:“阁下既出此言,自然是有高招教诲贫道。如此,若有得罪之处,还盼不吝赐教!”说话间,袍袖一卷,连出三掌。
这三掌与刚才拍向肖朝天的那一掌又是不同。适才拍向肖朝天的那一掌出掌较缓,仅仅用了二三成的功力,只不过是想杀杀对方的威风而已;而这三掌却使出了七八成的功力,招招欲置敌人于死地。
那身形魁伟的汉子武功高强,叫声不妙,纵身跃起,闪在一边;那美妇武功稍弱,不及躲闪,被击中丹田,吐口鲜血,倒在一旁。那矮胖汉子挥掌去接,显然不支,连退了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跟着也吐出血来。两个中年汉子见了这情状,都是大惊失色,哪里还敢还招,急忙回过头去扶那美妇。
白运翔和肖朝天皆是大吃一惊,只道那三人不速而来,必是独臂道人的敌手,哪知仅一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独臂道人微微一笑,鼻子里哼一声,冷冷说道:“似这等身手,竟也配与贫道过招!”说着,猛提起桌上那坛酒来,咕咕咚咚一饮而尽,跟着又是一阵冷笑。突然间摔碎酒坛,伸手往白运翔的衣领上一抓,“噌”的一声,从窗口跳下楼去。
肖朝天一惊,喝道:“兀那道人,留下我家少主人!”一边说着一边追上前去,亦从窗口跳下,四处找寻。
此时天色已晚,济南城内灯明火暗,闪烁不定。肖朝天四处寻找察看,哪里还能见到独臂道人和白运翔的一点儿踪迹呢?当即心念俱灰,又垂头丧气地回到醉仙楼,想与那二汉子一美妇商议商议,寻个对策。
及至再走上楼来,这里早已是空无一人,那两个中年汉子和那美妇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地上留下斑斑血迹,以及桌上留着被那独臂道人吃得杯盘狼藉的残羹冷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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