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妖的眼泪多金贵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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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天过去,清宛一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对铺向第二美女表白,被拒后心有不甘,借酒装疯,赖在她班门口不走。第二美女在其长久追求者的誓死捍卫下得以脱身,余怒未消,就传来了对铺被殴打进医院的消息。
这一消息在人群密集处依次炸开,彼时,课间,叶子坐在阿宁前面,两人正在闲聊。叶子悠悠叹了一声:“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我看着她不屑的神情,只觉得好笑,她对班头也未必就不是不自量力自取其辱。叶子的目光跟过来:“你笑什么?清宛喜欢诗卉的有如过江之鲤,比他帅的,比他有钱的,比他成绩好的,比他真心的比比皆是,凭什么非得看上他呀!真真太把他自己当回事!”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的确,对铺思想有些偏激,与人争论时往往别人一与他针锋相对他就翻脸,弄的别人觉得特没劲,以后碰见这种情况就哼哼哈哈地敷衍过去。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唠开,阿宁说:“你找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啊?”
叶子说:“第一,身高一米八三;第二,会唱歌;第三,帅;最后一条,当然这是最重要的一条,我看着顺眼。”我对她的些微轻蔑随着她的话烟消云散,又是一个将什么都**裸摆在你面前你却看不懂她的人。
“那你碰到了吗?”
“碰到了,而且呀,他也看我顺眼。”
“真的?”
叶子点头,两个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阿宁问:“那现在呢?”
叶子笑笑:“问题是不但我看他顺眼,别的女孩子看他也顺眼。”
“那他呢?”
“他看谁都不顺眼了!”
“哦!”
“你呢,你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样的,不过肯定不是李子暮这种的,你看他都死缠烂打一年多了,要是他早就是他了。”叶子捂着嘴窃笑。
阿宁也笑:“坏叶子,明知故问!”
叶子拉过她的手,看她的手腕:“都把你伤成这样了,还对他痴心不改的!”
阿宁嘻嘻一笑,示意叶子凑过头来:“本来很生气的,不过你也知道,他那晚被恪打的有多惨,第二天硬是强撑着跑到我面前,一句话不说,脸埋在手掌中,不一会,双肩抖动……”
叶子一脸诧异:“不是哭了吧?”
阿宁点点头:“我还没见他哭过呢!”
叶子悠然一叹:“一群小傻瓜。”
下午放假,被关了一周的学生蜂拥出去,我在空荡荡的校园里闲逛,不知不觉到了那片人工湖,不过它现在叫做上弦月。主任说队长为学校作出了很多贡献,特奖励他命名学校的一项建筑。队长大笔一挥,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就这里,看,多像一月牙。”旁边一人接道:“月牙湖?”队长笑笑,用一种你很白痴的眼神看那人:“上弦月,谢谢!”
湖面覆着厚厚的一层雪,光滑如镜。记得前一阵子,工人往外捞小鱼,秋叶飘零,湖水混浊,有的鱼儿在网里直挺挺的,一想到往日它们也曾游戏于光阴的间隙,舞动着倾城,让人分外伤感。
湖边有一些凌乱的脚印,两个小雪人遥遥相对,大树下的石椅上坐着一个人,白色的羽绒服,粉色帽子,神情不豫,我走近了一些。
第二美女突然爆发,双脚轮流敲地,全身乱晃,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同时“啊啊”一通乱喊,她最后一声拔了高音,有穿云破月之势。估计她心中的烦躁发泄的差不多了,她渐渐安静下来,头埋在膝盖处。
我静观其变,终于她一跃而起,恢复了往日自信满满笑意盈盈的模样。她慢慢走到我面前,明眸暗转:“李子暮!”
我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有话请直说。”
第二美女嫣然一笑,又勃然变色:“你混蛋!”
我只得回撤一步:“美女怎么一个人躲这儿来了?”
第二美女笑:“钓鱼呢!”一声鸟鸣,我与她皆望向湖面,三五只雀儿掠过,平滑如镜的雪面留下轻微的爪痕,它们扑棱棱的翅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一道的痕迹。它们在雪面停留了一两秒,黑豆似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扑楞楞飞走,整个画面如同水墨画一般轻远悠扬。
第二美女轻缩眉头:“李子暮,天寒地冻,它们为何不走?”
我说:“也许它们不善迁徙,也许它们眷恋故土,也许它们迷恋冬日的雪,也许它们只是很固执地要在这里等待着春天。”
“我喜欢你最后一个理由。”她说,“这些固执又可爱的小东西!”
不远处传来错乱的脚步声,我和第二美女相望,同时窃笑,撒腿就跑。校园里人少不代表没人,第二美女那最后一嗓子惊动了好几拨人。途中与好几堆人相遇,我和第二美女摆出同他们一样的神情,惊惶又隐含着一丝兴奋,叽叽喳喳。
“看见人了吗?”“没有啊!”“真是奇怪,听声音就在这附近。”“大家再找找吧!”“对啊,再找找,可别出什么事。”“我们去那边。”“我们这边,电话联络。”“知道!”
人群散去,只留下我和第二美女,第二美女面上浮出一丝尴尬的红晕:“好了,你想笑就笑吧!”
我摆出莫名其妙的神情:“我为什么要笑,有什么好笑的,你觉得这很好笑吗,哪里好笑了!”
“李字暮,我是不是对你太和颜悦色了!”她咬牙切齿,不用想,一秒钟后我们两个谁也绷不住了,笑弯了腰。
桦园,相对席地而坐,第二美女举杯:“冬天快乐平安夜快乐圣诞快乐元旦快乐新年快乐元宵节快乐!”
我讷讷:“快乐!”举杯相撞,各自一干而尽。
吃饱喝足,她凑过头来:“我觉得你们寝室的那人这里有问题!”她指指头。
“给个理由先!”我说。
她坐正:“在他的想法里我要是不答应做他的女朋友,那就充分证明了我是一爱慕虚荣见钱眼开的庸俗女人。”
“他这么说的?”
“怎么可能,我说的可比他婉转多了。”
“那你就让人打他?”
第二美女手中把玩的筷子飞过来:“触到你心伤了是吧!”

我躲过:“我是真想知道你们女生在这种事上是怎么想的!”
她冷笑一声:“不说,你的话已经严重地伤害了我!”
在清宛这一摊子事上,第二美女是唯一一个有意愿向我透露一二的人,但前提是,她想说时,我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她不想说时,估计我就是再死缠烂打也没用。
我说:“叶子说,在清宛追你的人如过江之鲤。”
她应着:“是挺多的。”
“那你一般都是怎么拒绝的?”
第二美女一手托着腮,一手把玩着一个高脚杯:“我的成绩一直是清宛一中的前十,如果继续在国内,我上的肯定是数一数二的大学,我小时候在美国待过几年,托福雅思一考一过,跟的上我的脚步再说吧。”
“如果那是一个学习也特别优秀的人呢?”
“我自负花容月貌,还是跟一玉树临风的男子站在一块看起来显得比较赏心悦目是吧?”
“那就龙行的头脑加上班头的相貌。”
第二美女的眼睛悠地亮了,又慢慢暗淡下去:“我是家中独女,家里的产业肯定归于我的名下。我爸打拼一生的事业我不发扬光大也不能砸在我手里。没有与我相衬的家庭背景,一,我怀疑他的动机,二,我怀疑他的能力。”
“那再加上李恪的家庭背景和主席大人的手腕。”
“哼,李子暮,你知不知道,一个人有了龙行的头脑,端木飒的相貌,李恪的家势,洛痕的手腕意味着什么。一个人拥有了太多的资本,我们就很难在他身上找到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一朵花开的幸福,一些单纯甚至幼稚的梦想,一点点真心。”
我说:“那就再加上李子暮的执著,陈狸的纯良。”
第二美女托腮的手慢慢向脑后滑,她的额头轻轻抵在桌上。
我说:“怎么,动心了?”
她缓缓抬起头,眼角有泪悬着,倔强地不肯落下,她展颜一笑:“我说你兜兜转转的是要干什么,原来是想说冷灼啊!的确,面对冷灼,很少能有女孩子不动心的,只是他太完美,那独一无二谁也替代不了的存在,给他周围人太大的压力,再骄傲的人在他面前都会自惭形秽,我没那个自信能成为与他比肩而立的女孩子。唉,君生我未生,如果我出生就与他相遇,十几年的情谊下来,我或许会比别人更与他亲厚一些,但大抵不会成为携手白头的恋人。天平的两端,他甫出现就占了上峰,也只能是敬仰多过爱慕。”
她眼神清亮,愁绪渐循,她本是心气极高的女孩子,见了在谁口中都被奉作神明的酷爱桃花的漂亮男人,不免起了争锋之心,是对手而不是谈情说爱的对象。只是日后想起,难免有一丝怅然若失。
她双手托着下巴,悠然叹了一口气,我想着第二美女心高气傲好不容易为一个人动心,却从一开始就摆错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而冷灼,说他惊世决绝也好,举世无双也罢,到如今已是风流唱罢,黄土一抷而已,不由的陪她叹了一口气。我们都是有烦心事的人,借着机会,轮流长吁短叹。
好一会,第二美女凑过头来,双眸熠熠:“其实我刚刚那些话都是托辞,真正的理由是冷灼有喜欢的女孩,而且还是死心塌地的那种。”
我跟着问:“谁?”
她掩嘴咯咯笑:“我不告诉你。”
我失笑,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我坏吗?”
“坏!”
“恨我吗?”
“恨!”
第二美女眉眼俱弯,眸中有恶作剧得逞的狡黠光芒:“我偏不告诉你,因为你的好奇心实在是太强了,我要你时不时地想起这件事,一日不弄清就一日不得安生!”
我失笑:“我不是对什么事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的。”
第二美女单手托腮:“妹妹说过,近乡情怯,人们面对自己在乎的东西时,往往装出一幅无动于衷的表情,心里越在意,面上就越不动生色。我提起冷灼时,你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什么也不问,心里却巴不得我一直说一直说不要停。”
我慢慢低下头去,额头抵着桌角,右手大拇指无声地竖起。她得意地笑笑敲桌面:“别跟我装死人!其实我对冷灼了解的并不多,你要是真想知道些什么可以去问你女朋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想想上次提到冷灼时小妖的过激反应,不由得苦笑。其实就算让我问出什么又如何,人已不在,能做的只是缅怀和感慨缘分的不济了。我抬起头坐直,潇洒放言:“不问了,死者已矣,还是怜取眼前人吧。”
第二美女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恢复神色,一杯酒泼过来,怒叱:“你才死了呢!”
我脑子空白了一秒,接着面上一凉,我顾不得这些,抓纸胡乱擦了一下:“你说冷灼没死?”
“还敢说!”她挥挥手要把酒杯砸过来。
我忙道:“霍涟漪说他死了!”
她手中的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冷哼一声:“他要是真死了,霍涟漪还能活的这般安生?”
“没死,太好了!”我狂喜,一时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二美女盯着我:“你也不用这么高兴,冷灼活着对别人或许是好事,对你未必!”
一盆冷水迎头泼下,见她左顾右盼,眉目间有掩不住的对方才失言的懊恼,我反倒不好多问。
她见状,岔开话题:“美女今天心情好,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与冷灼有关的除外。”
我轻咳两声,正了神色:“阿宁,涟漪,李恪,龙行,陈狸,端木飒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谢谢!”
第二美女目瞪口呆,想不到我会如此难缠,她无力地哀叹一声,下巴抵在桌面上,怒:“李子暮。你不是人!”
我静听下文,她的脸慢慢滑下去,我耐心地候着,心里有一点点感激,在清宛的这些秘密面前,我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第二美女看似对我横眉冷对,却每每知无不言。
她终于坐起,笑若夏花:“青梅竹马。谢谢!”
现在换我无力哀叹:“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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