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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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20年,阿许克隆城,公共浴室的地下室希伦笑着说:“怎么,见到我很意外?”
伊底斯问:“不意外。你能出现在角斗场,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利奥呢?”
希伦走上前来,近距离地盯着伊底斯的眼睛:“你很关心你这个小朋友吗!有没有想过我?”看伊底斯瞪圆了眼睛,又暧昧地笑了:“放心,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他现在正在别处风流快活呢,等完了事儿找不到你,他自然会自己回去。他也是个角斗士,不会有人敢欺负他的。当然如果你真的很在乎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伊底斯懊恼地转过头,希伦离他太近了,说话时几乎脸对着脸。但是伊底斯现在不敢翻脸,他担心利奥的安危。希伦话中隐含的威胁不容轻视,伊底斯以前是希伦的奴隶,眼见别人因为比这轻的多事情受到严厉惩罚。希伦对于他喜欢的东西有一种出奇的占有欲,不希望别人染指。如果伊底斯露出很在乎利奥的样子,利奥肯定会倒霉的。可是伊底斯是在乎利奥的,不是希伦想象的样子,而是因为他当利奥是很好的朋友、伙伴。
伊底斯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希伦趁伊底斯出神的瞬间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意外地发现他没有挣扎,满意地笑了:“你怎么来的,我就是怎么来的。我也是从阿尔贝托嘴里得到的秘密。很简单是吧,只要给钱,阿尔贝托连他老子都敢卖。”
伊底斯说:“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来找我?”
希伦半真半假地笑:“我想你,我的小鸟,回到我身边来吧!”
伊底斯冷笑:“别再叫我小鸟,肉麻死了,我已经不是你的男孩了。回到你身边?这是命令吗?好像我不再是你的奴隶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现在还是我的奴隶。私逃的奴隶要被钉上十字架,罗马的法律应该是对每个人都平等的,即使那个人曾经是贵族。这不是罗马人的梦想吗?”
希伦脸上的笑是真的了:“哦,伊底斯,你总是让我吃惊,你不会是真的这么想吧?那你想过没有,你做了我的主人,我还是会在你身边。不过我好像真的疏忽了,主人,要不要我跪下来亲吻你的脚?”
伊底斯突然回肘撞向希伦的胸口,希伦闷哼一声,向后退开了两步,一手扶墙站着。伊底斯把油灯往地下一放,一只手压制住希伦的微弱反抗,另一只手撕开了希伦的长袍。希伦的胸口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破裂了,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绷带,还在不断地流出来。
伊底斯看着希伦苍白的脸色,还有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不悦地一边撕开自己的长袍帮希伦重新包扎,一边皱着眉头说:“你果然受了伤?你疯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去参加角斗?还来泡浴室,你是不是活够了,嫌死的太慢?”
希伦不再挣扎,低头看着伊底斯给他止血,无所谓地挑挑眉毛:“你早知道我受了伤?那你还专挑我受伤的地方打,你可真会报复哇。可是你怎么会知道的?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伊底斯不动声色地说:“猜的。坎色正在大战,阵前的两个指挥官之一居然不在战场而突然出现在罗马,只有一个可能,他受了重伤,不适合再上战场。而那天在角斗场,你除了右肩被狮子抓伤,头颈、胳膊和腿上都没有伤痕,跑跳也没有明显障碍,那么最有可能让你受伤后失去战斗力的部位是胸口。我没猜错,你在角斗场晕倒也不是因为肩头受伤失血过多,而是胸口的伤又破裂了是不是?你早预料到你的伤势可能会给你惹出大麻烦,所以预先买通了那些马车夫,布置好了退路,是吧?狡猾的家伙!”
希伦笑了:“猜得不错。你在关心我吗?”
伊底斯撇撇嘴,他已经重新包扎好伤口:“自作多情的家伙,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奴隶呢!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财产受到什么损失而已。”
希伦笑着摇头:“你居然还记得这句话?看来你还是没有忘记我呀!”
伊底斯说:“当然没忘,是哪个魔鬼打得我奄奄一息,然后再治好我供他折磨?那个魔鬼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法忘记,简直是噩梦!”
希伦不笑了,说:“是吗?我是个魔鬼?!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魔鬼做的其他事情?”
伊底斯羞怒地瞪着希伦,是呀,他记得,而且该死的记得非常清楚,他每次想起希伦就会觉得快感往下身聚集,希伦已经成了他血中的毒药,这种该死的感觉象附骨之蛆,经历了就无法忘记,简直让人发疯。而现在他一切噩梦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居然一脸很无辜的样子简直让人气到极点。
希伦点点头:“看来你还记得。回来吧,我不会再伤害你了,这是我向神明发的誓言,我一定会遵守的。”
伊底斯摇头:“不。你要我回去做什么?再做你的玩具吗?”
希伦说:“伊底斯,你明白,你不是任何人的玩具,从来都不是,即使是做奴隶也没有真正的臣服于我。回到我身边吧,我相信你的才能,你将会是我最得力将军、助手和爱人。”
伊底斯一把推开希伦:“去你的爱人。你这个魔鬼难道不能正常一点去找一个女孩来解决你的需要?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这么变态?你知不知道你不正常的需求毁了多少男孩?”
希伦无所谓地耸耸肩:“谢谢你的忠告,主人。我会好好考虑你的话的。”
伊底斯很生气,希伦带着调侃意味地叫他主人,很明显不拿他当一回事儿。是呀,希伦一向这样,他的智勇双全,仁厚爱民让他赢得了广泛的支持和敬仰;但是睿智的另一面是固执,这也是希伦的弱点,他固执劲儿上来时会听不进任何反对的意见,就象现在这样。

伊底斯说:“锡拉库萨的公民们只知道你勤政爱民,勇猛善战。他们知不知道他们只有二十三岁的王的特殊嗜好?知不知道他们年轻俊美的王在宫中都做了些什么?”
希伦说:“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那只能是谣言,恶意损害我的威名的谣言。”
伊底斯说:“是呀,我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相信。所以,留着你那一套虚情假意去骗别人吧,别打我的主意,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希伦的脸色变了:“说得真好!真够绝情!那你介不介意我把你的小朋友请到宫里去?他虽然年龄稍大了点儿,也还长得很漂亮嘛!”
伊底斯说:“你在威胁我?!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别伤害利奥,他与此无关。”
希伦说:“你还是在乎他的,是吗?我拿他来威胁你是很卑鄙,但是这一次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就不会有事。”
伊底斯快气死了。希伦是这样的人,他不怕人说坏话,你骂他恶棍、变态、卑鄙、无耻等等,他反而会哈哈大笑,把一切都承认下来,然后笑着让你再说再说。伊底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可他现在怎么办?难道他能不顾利奥的安危吗?虽然希伦是带着玩笑地口气说这些话,可是他眼中的光亮让伊底斯觉得他是认真的。
伊底斯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希伦笑着伸手将伊底斯揽在怀中。
伊底斯说:“我跟利奥不是你想的那样!”
希伦说:“我知道,你拿他当伙伴。所以即使不是情人的关系,拿他威胁你也同样有效。伊底斯,你知道吗?我很了解你,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你的心肠太软了,这会是你的致命弱点。即使你在角斗场放过了没杀我,我还是要说,你并不适合做角斗士,这个弱点会害了你。”
伊底斯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到你想问什么,快说!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忙,没空和你罗嗦!”
希伦沉默了一下,突然伸手揽住了伊底斯的腰。伊底斯微一挣扎,看着希伦的胸口,又恨恨地不动了。希论说的一点没错,他的心肠是太软了。本来很容易挣开,可是看在希伦身上有伤,怕震动他的伤口就是不敢挣扎。最可气的是,希伦很明显是利用伊底斯的心软故意这样做。
希伦问:“如果那一天我没有逃走,你会把我怎样?”
伊底斯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希伦说:“假话、真话都要听。”
伊底斯说:“假话是感谢尊敬的王看上了我这个无知小民,求你将我收入宫中。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希伦忍俊不禁:“那真话呢?你当时把我捆那么紧,这种尊敬我到真的没见过。”
伊底斯恶狠狠地说:“我想把你扔给一群男人,让你也尝尝你的男孩们以前受你折磨的滋味;倒要看看你那个时候还能不能维持高贵俊美的形象!”
希伦轻轻抚摸伊底斯的**肌肤,依然笑着问:“真的那么恨我?”
伊底斯恼怒地按住希伦的手:“你别摸我,你是故意趁我今天没穿衣服来占便宜吗?”
希伦说:“伊底斯,你讲不讲理呀!这里是公共浴室,每个人都没穿多少衣服,好像不止你我。你先回答我的话。”
伊底斯想了想希伦说的确是实情,他们是在公共浴室,所以没穿多少衣服。可是那也不是说希伦就可以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实在让人气愤。于是伊底斯大声说:“是呀,就那么恨你!你满意了吧!”
希伦仍然轻声细气地说:“不满意。你真的会把我扔给一群男人?”
伊底斯叹了口气说:“假的。我当时是狠不下这个心。不过现在我倒是真的这么想,可惜又没有机会了。”
希伦在伊底斯耳边说:“伊底斯,你知道我为什么想你吗?你是一个率性而为的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敢说真话,而且敢于坚持说真话,甚至连宫廷生活、角斗场上的压力都没有让你改变。我听假话已经听得太多了,可是我又不得不依仗这些说假话的人办事。很多时候我自己也不得不说谎,所以我钦佩敢说真话的人。”
伊底斯晃了晃头,希伦说话时的哈气让他的耳朵很痒,而且希伦是故意这么做的,好像希伦总是能找到机会占他的便宜,这到底是谁造成的?他怎么会这么倒霉在公共浴室也能被他堵住?
就在伊底斯正要张口发火的时候,希伦突然吹灭了手里的油灯,同时伸脚踢翻了地上的油灯。没有油灯,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伊底斯吃了一惊。伊底斯刚想说你发什么疯?希伦已经先一步掩住了他的口,在他耳边极轻的说:“别出声,有人来了。”
伊底斯在这个时候也听到了脚步声。本来他的反映应该是很灵敏的,要不是希伦在他身上乱摸,他怎么也不会心烦意乱,到现在才听到脚步声。想到这里,虽然四周一片漆黑,还是狠狠瞪了希伦一眼。
远处不但传来脚步声,还有微弱的婴儿啼哭声。咦?怎么还会有婴儿啼哭呢?并且脚步声和婴儿哭声让这个原本就阴森恐怖的地下室更加诡异。伊底斯觉得心骤然紧缩,不知不觉间握住了希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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