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安身立命 第三章 飞来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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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卓二人闻言不由一愣。跟在后面的衙役身材瘦高,像根豆芽一样,这时凑上前来,喝道:“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俩!”
李志远身型魁梧,平日里从来没有谁敢找他麻烦。听到二人喝骂,心中极为反感,冷哼一声,道:“哥们儿,我们兄弟一向奉公守法,二位想必是认错人了。”
那两名衙役素日里横行霸道惯了,见李志远言语毫无服软之意,心头火起,瘦高个儿抽出盘在腰间的铁链,就往李志远脖子上套。李志远冷笑一声,迅如闪电般出手扣住瘦高个儿的右手腕。瘦高个儿只觉得手臂酸软,好像全身的力气都沿着右臂流了出去一样,心中惊恐莫名,惨叫出声来。
矮衙役冷哼一声,腰间的铁尺便已出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绕过同伴的手臂击向李志远的手腕。李志远手中并无兵器,不敢硬抗,只得松手后退。矮衙役并未停手,紧接着铁尺横削,直奔李志远咽喉而来,疾如流星,发出尖锐的破空声。李志远头往后仰,脚下发力,向后跳出一丈远,这次躲过这凌厉的一招。孙卓深知这场架无论大哥输赢都不会有好结果,忙跃到二人之间,道:“且慢动手!有话好好说!”
李志远沉默不语,那矮衙役冷笑道:“没什么好说的,要么乖乖跟我们回衙门,要么老子动手‘请’你俩回衙门。”
饶是孙卓颇富智计,一时间也无法可施。李志远冷静下来,考虑到家中还有老母,也只有忍气吞声,于是取出五辆银子,强作笑脸,道:“二位差爷,小的脾气不大好,冒犯了二位虎威,着实对不住。些许碎银,您二位买壶茶喝。”
孙卓知道这位大哥面貌粗豪,实则见闻广博,心细如发,只是性子高傲倔强,今日要他受此大辱,当真是难为他了。那两名衙役其实就是看到二人赚了些银子,便有了恃强夺财之意,见李志远肯服软,心下大喜。矮衙役结果银子,在手中抛了抛,笑道:“算你识相!”言罢二人一前一后离去了。
李志远望着二人的身影,大骂不止,孙卓安慰道:“大哥,算了,破财消灾,犯不着跟这些家伙计较。”
李志远也知道事已至此,再无可为,于是推起独轮车往城外走去。
二人行到到城门口处,只见六名官差守住城门盘查来往行人。二人互望一眼,都是疑惑不解。进城时只有两名城卒坐在一旁聊天,现下却突然盘查的这么仔细,莫非真的是出了什么大案子?孙卓不由得想到了十里坪西边林子里的尸首,莫非是那个人被发现了?
这时恰有一名官差来搜身,孙卓乘机问道:“这位大哥,莫非城中出了贼了,怎么查的这么严啊?”
那官差哂道:“贼?是蒲江县秦老爷的大公子失踪了。”
孙卓暗忖:莫非林中尸体就是秦公子?
李志远见他失神,忙拉他一下,道:“二弟,咱们过去吧。”
孙卓心想此地不宜久留,颔首应是,推着车随李志远出了城。
正在这时,却见迎面驰来一批枣红色骏马,马上端坐一名绿衫白裙的少女。兄弟二人急忙避在道旁。那少女纵马来到城门口,这才勒住缰绳,身下骏马“唏律律”一声长鸣,人立而起。门口的官差见到少女,纷纷迎上来招呼道:“三小姐!”
少女三小姐飘身下马,落在一名身材中等,微胖的中年官差面前,道:“李捕头,辛苦你了,可有我大哥的消息?”
李捕头尴尬笑道:“呵呵,不瞒三小姐,我们兄弟没什么线索,一直在这里盘查,没什么收获。”
三小姐沉吟道:“嗯,我记得我大哥出门时穿的是一件月白长衫,脚穿白底黑帮的官靴,系着一条镂有双龙戏珠的玉带,头戴漆纱襆头。”
李捕头眼睛一亮,道:“有了三小姐这番描述,再找秦大公子就容易多了。”
三小姐嫣然一笑,道:“有劳诸位了。我先进城拜访一下齐员外,然后还要去丹棱县一趟,就先告辞了。”
李捕头连连施礼,送她进城了。
李志远苦笑道:“人比人气死人啊!”
孙卓亦笑道:“有钱有权好办事,古今皆然。”
二人回到家中,取出饭菜,热了热,一时间满室生香,母子三人都是心情愉悦。饭后,孙卓将西边林子中藏有尸体的事儿说给二人听。古人注重入土为安,李母听完之后,心生恻隐,道:“远儿,卓儿,你们报官吧,好歹让他的家人知道,尽早入土为安,免为虫兽噬咬。”
李志远道:“二弟是三天前发现的尸体,不知如今还在不在。这样吧,我与二弟再去那里看一看,倘若尸体还在,我们再去报官。”
李母点头道:“如此甚好。”
孙卓凭着印象找到那片树林,二人进去一看,那堆树枝还在,只是树叶多都已经干枯脱落,下面的尸体显露了出来。兄弟二人走到跟前,拨开树枝,因为天气较热,尸体已经开始散发出尸臭。死者面部朝下,趴在地上。二人将尸体翻过来,只见死者是位30来岁的男子,五官端正,颈部被割破,血迹已成乌黑色。看他的装束,身穿月白长衫,脚穿白底黑帮的官靴,头戴漆纱襆头。除了没有玉带之外,竟与中午遇到的少女描述的完全符合。

孙卓叹口气,道:“这位想必就是秦大公子了。”
李志远点点头,道:“报官吧。”
二人来到月都镇,找到李捕头,报告了所见的情况。
李捕头闻言不禁又惊又喜,喜的是死者极有可能就是秦公子,惊的是秦公子如果死了,秦老爷很可能会迁怒到县令身上,自己免不了也要受牵连。只是如今无暇多想,李捕头留下两名捕快,交代他们如果见到秦家的人就转告他们这个消息,自己召集了其余的九名手下,在李志远二人的引领下直奔出事地点。
薄暮时分,一行十二人终于在此来到事发的小林子,李捕头察看了死者的体貌特征之后,又在四周详细的搜索一遍,这才吩咐手下做了副担架,将死者抬回月都镇。同时问明白了二人的住处,叮嘱二人不要远行,等候传唤。孙卓兄弟二人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母子三人闲坐聊天,李志远问起孙卓身世。孙卓知道如果实说二人必然不信,于是亦真亦假的讲述了自己的身世,言道自己祖籍荆湖南路潭州府长沙县望麓村,父母双亡,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来到成都府,只是记得好像自己有一段时间失忆了一样,直到前日与大哥谈话时才忽然恢复记忆。李志远与李母本来也觉得孙卓出现的蹊跷,听完孙卓的话,都猜孙卓是失忆期间流落到这里来的。孙卓心中苦笑,自己也算是流落来此的吧,只不过走的不是路,而是时空隧道罢了。
李志远也告诉了孙卓自己的身世。原来,李志远乃是李世民嫡孙,祖籍京兆府泾阳县。在李志远十三岁时,李家得罪当地权贵,方才避祸到此。李父来到这里后不久染病身亡。孙卓听后感慨不已。
如此一连三日,官府竟然再也没有找过孙卓二人,他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道第四天将近中午的时候,家中忽然拥来大群捕快,说二人谋财害命,不由分说便将二人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径直带到蒲江县丢到了大牢中。二人心中挂念老母,托牢头带话给邻居,请邻居暂时帮忙照顾母亲。但是那牢头不但没答应,反而将二人嘲讽辱骂一番。兄弟二人在狱中请见县令,但一干狱卒却不通传。是夜三更十分,二人心中担心母亲没有饭吃,商议之后,决定越狱。二人趁着狱卒夜半懈怠之际,李志远运起铁砂掌,斩断锁链,打昏狱卒,越墙而去。当晚月色甚好,二人心中焦急,是以行路速度极快,原本两个多时辰的路途,二人在刚刚五更时分回到家中。李母担心二人的事情,难以入眠,见到二人回来,欣喜异常。但是当她得知二人是越狱而逃时,惊得呆了。如果让二人回到大牢中,不知道何时才能被释放;但是如果就这么逃回来,无论原先是否清白,必然难逃这越狱大罪,一定会遭到官府追捕通缉。为今之计,只有逃的远远的,隐姓埋名而已。母子三人商量后决定立即启程,往南方避去。三人匆忙收拾了一些细软干粮,李志远孙卓都带了一把短刀防身,这才由李志远负了乃母,往南方逃命去了。
三人刚刚离开,还未走出十里路,就见身后家的方向升腾起一片火光,显然是官兵追来,见人去屋空,一怒之下放火烧了茅屋泄愤。三人自己性命攸关,不敢懈怠,孙卓李志远兄弟轮流来背负李母,一刻不停的往南走。黎明时分,已经逃出50里左右,孙李二人都已筋疲力尽,于是在一处茂密树林里歇息。这时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还见有火光闪耀,接着有人叫道,“弟兄们,跟上!这里有足迹,散开了,搜!”
孙李二人相顾苦笑,这可真是无处可逃了。李母望着二人,叹道:“我儿,看来今番是我们母子合该遭此大难。倘若你们能够逃过此劫,定要查出真相,报此大仇!”
孙卓想到自己兄弟身陷囹圄,刚刚认的母亲身有残疾,无人照料,凄惨之处可以想见,不由恨极这一干官吏。李志远亦是怒极,想想几日前平白无故被衙役讹诈几两银子,如今官府又毫无情由的拘捕二人,迫使一家人连夜出逃,不由得怒火中烧,拔出刀来,只待杀几个官差来泄泄火气。李母伸出手来,按住李志远的手,摇头道:“远儿,不可冲动。娘相信你们是清白的。但倘若今日杀了人,便终身要背负罪犯之名,永无洗雪冤屈之日了。”
李志远长叹一声,丢掉手中的刀。忽听一声高叫,“快过来!逃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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