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安身立命 第一章 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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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孙卓只觉得全省酸痛无力,仿佛身上所有的骨骼全都碎了一般。
睁眼看到的是一片湛蓝澄澈的天空,点缀着几团洁白如棉的云朵。孙卓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山谷之中,四周绿树成荫芳草萋萋,林间不知名的鸟儿正唧唧喳喳的欢叫着。
孙卓一下子就蒙了,自己分明记得现在是冬天,昨天才陪导师过完腊八节,怎么今天就是暮春时节了?自己明明是正在实验室做实验,怎么就来到了荒郊野外?
孙卓忍着剧痛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草丛,心中默默祈祷能够尽快走出山谷,遇到一辆车带自己回到原来的城市。然而走了三十多分钟,才找到了一条林间小径。孙卓心中暗喜,找到了小路便可找到人家,那样最起码可以避免露宿野外。看这里到处是山林,没准儿会有野兽出没。于是孙卓便沿着小路往下走去。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走出了山谷,但是令他失望的是,放眼看去,没有马路,没有汽车,甚至没有行人,面前出现的只是一条宽约6米的土路,路上只有窄窄的车辙,还有几摊干牛粪一样的东西。这分明是到了偏远的农村了嘛!孙卓心中暗骂,MD,多少年没见过牛粪了。无奈之下,孙卓只好看看太阳辨出方向,沿着坎坷的土路朝着东方走去。
没走出多远,孙卓发现路面上出现几摊暗红的血迹,断断续续的血迹绵延进入了路旁茂密的树林里。难不成有人杀人抢劫?孙卓虽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还是禁不住好奇心循着血迹走进树林中。进入林中30多米处,他发现了一堆树枝,树叶依然青翠,显然是刚折下不久。树叶下到底遮盖着什么?死人?孙卓突然感觉到周围环境变得阴森森的,后背不禁升起一股凉气。但是他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并没有退缩,一心想看个究竟。于是孙卓轻轻移开了树枝。移到第六枝的时候,孙卓的心开始嘣嘣嘣的剧烈跳动起来。枝叶下面露出的带血的衣衫已经明白告诉他,里面掩藏的的的确确是个死人!
孙卓的第一反应就是报警,但是摸了摸口袋,才记起自己平时出门从来不带手机的,这里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走了这么半天,人影都没一个,怎么办?孙卓匆匆退出树林,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沿着土路小跑了一阵。终于,路边出现了几间土坯房,那些房屋结构极为简陋,茅草屋顶,墙面上依稀可见雨水冲刷的痕迹。最靠近路边的茅屋屋门半开,几只母鸡在屋外来来回回的转悠。
看样子这里还住着人,孙卓跑了这么久,再加上身上莫名其妙的疼痛,早已是身心俱乏,便想来讨碗水喝。于是来到屋前,轻轻扣了扣破旧不堪的木门,扬声问道:“有人吗?”
屋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谁啊?”听口音好像是四川一带的乡音,孙卓暗忖,莫非这是四川境内?灼热的嗓子迫使孙卓来不及细想,忙回道:“您好,我是过路的,路过贵处,十分口渴,前来讨碗水喝。”
“进来吧,老婆子我下不了地,水缸就在屋角,客人自己舀着喝吧。”
孙卓迈步进入屋中,屋内光线很暗,屋子东边相对放着两张床,北面的那张上面斜躺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妇,拥被而坐,眉目慈祥,正微笑着望着孙卓。孙卓微微躬身,道谢道;“谢谢您!”
那老妇人见到他,不由一愣,旋而笑道:“孩子,别客气。水缸在那儿,老婆子我动不了,你自己舀水喝吧。”
孙卓沿着她的手指看去,屋子西北角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陶缸,水面上扶着一个水瓢。那水漂是葫芦剖成,孙卓小时候见过,只以为这东西早已进入博物馆了,没想到现在有缘再次见到,倍觉亲切。舀了半瓢水,他咕咚咚一口气喝个净光。放下瓢,抿了抿嘴边的水渍,孙卓来到老妇人近前,微笑道:“伯母,谢谢您。”
老妇人道:“你这孩子,不过一瓢水,哪用得着这么客气!”
孙卓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道:“还有个事儿想跟您打听下。”
妇人问“什么事?”
“您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妇人一愣,旋又笑答:“迷路了吧。我们这里叫做十里坪,离月都镇刚好十里。”
月都镇?孙卓确信自己没听过这个地方。只得继续问道:“伯母,那月都镇属于哪个省啊?”
“省?什么是省?”老妇人疑惑道。
“啊?”孙卓郁闷了,心道,怎么可能?难道还有人不知道什么是省?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有人叫道,“娘,家里有客人了?”
老妇人答道:“远儿,有位路过的客人打听些东西,你来。”
门外人应了一声,走了进来。孙卓打量着进来的这个人,比自己高一些,约有1米8左右,肤色稍黑,浓眉大眼,面相颇为威猛,留着短须,看样貌大约在30岁左右。奇怪的是,他头发甚长,全部拢到脑后用麻绳系住,身上穿着蓝色斜襟薄衫,下身穿黑色长裤,却在足踝之上束住,脚穿一双蓝布鞋,样式颇为古怪。看样子好像是古代人物一样。一首拿着猎叉,另一手拎着一只野兔。

这男子进入屋来,看到孙卓,也是愣了一愣,眼中流露出戒备之色。孙卓不由心下奇怪,刚刚那老妇人看到自己时也明显错愕了一下,莫非自己长得像坏人?不会啊,自己明明很面善啊。那到底是怎么了?
孙卓不愿多添麻烦,转向那男子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知道这里属于哪个省吗?”
那汉子疑惑道“省?什么是省?”
孙卓傻眼了。却又有点不甘心,问“那么你知道月都镇上面那一级是什么吗?”
那汉子道:“哪一级?我只知道月都镇属于成都府,成都府是大宋十六路之一。”
孙卓心中一惊,“成都府路”?据孙卓所知,路确实是宋代的行政区域。莫非这汉子是拿自己开玩笑?
那汉子抱拳道:“敢问兄台来自何处?”
孙卓被他的动作与措辞弄得一愣,这分明是古代的礼节与措辞!
孙卓学他的样子抱了抱拳,答道:“我来自长沙。”
那汉子思索一下,问道“荆湖南路?那可是里这里有几千里啊。”
孙卓几乎要崩溃了,他可以确定对面这个男子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那么说,自己现在所处的时代是宋朝!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孙卓又问“敢问大哥,现在是那一年?”
汉子回答:“四年前皇帝改元宝祐,现在应是宝祐四年了。你不知道吗?”
孙卓脑子里嗡的一声,只觉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那汉子见孙卓双眼无神,神情怔然,好似痴傻一般,不禁推了孙卓一把,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孙卓搓了搓脸,长叹一声。他终于想起来了,正在做实验的时候发生了事故,实验器材剧烈爆炸,自己的身体突然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中。想必那就是所谓的时空隧道了。高速的旋转中孙卓晕了过去。而身上的疼痛想来是穿越时空坠入这个时代的时候摔的。
宝祐四年,应是南宋理宗赵昀的年号,自己竟然穿越800年的历史,回到了南宋末年了。没有了父母朋友,仿佛一个罪人一般,被放逐到了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年代。
想到父母,孙卓不禁心中一痛。自己来到了南宋,那父母怎么办呢?他们是不是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儿子?想到慈祥的二老,老来丧子,是何等的凄凉悲伤啊!孙卓只觉得心如刀绞。情不自禁的跪在地上,泪如雨下。老妇人与她儿子颇感诧异,纷纷来问因何哭泣。
孙卓止住悲声,叹口气道:“对不住,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母子二人互望一眼,不再劝慰。孙卓走出屋子,做到路边草丛中,遥望远山,仿佛痴了。
汉子走到孙卓身边,拍了拍孙卓肩膀,道:“兄弟,我叫李志远,别走远了,待会儿过来吃饭。”
孙卓微微颔首,道:“多谢李大哥!,我叫孙卓。”
日暮十分,茅屋中飘出一阵肉香。李志远冲着屋外叫道,“孙兄弟,回来吃饭了!”
孙卓叹了口气,走回屋里,冲李志远笑了笑,道:“多谢李大哥!”
李志远亦咧嘴一笑,递过来一碗兔肉。
孙卓接过来,尝了尝,直觉入口一阵香辣,滑嫩爽口,竟是颇见功力。不禁由衷赞道,“李大哥好厨艺!我从未吃过如此鲜嫩可口的兔肉。”
李志远不由脸一红,讪讪道:“兄弟别取笑我了!”
孙卓正色道:“李大哥,小弟绝无半分取笑之意。我也学过做菜,但是没什么天分,作出的菜只是勉强入口而已。但说起美食,小弟却吃过不少。各种做法的兔肉也没少吃,但是从来没尝过这般美味。”
床上的老妇人笑道:“我看孙公子器宇轩昂,应该是读书人吧。煮饭做菜原是下九流的东西,孙公子怎么会学这些?”
孙卓笑答道:“伯母,小侄不敢苟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厨艺也是一门大学问,与读书一样,须有天分,外加勤学苦练方可有所成就,依我看并无贵贱之分。”
李志远母子都愕然望向孙卓。的确,在这个时代,理学昌盛,读书人谋的都是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故而读书人一般不下厨房。孙卓说出的这番话,无异于石破天惊,也难怪他们母子诧异了。
老妇人沉思片刻,摇头不语。李志远却是眼前一亮,若有所悟。
孙卓知道这些观点难以被他们接受,况且他本不是好辩之人,见他二人沉默不语,索性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专心吃碗里的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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