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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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羡鱼边抚平两臂的衣袖,边望进门去,见了来人,不由大声叫道:“炫麟!你来得正好!快让我进去!”
来的正是古秋阳的亲生儿子古炫麟。他一袭白衣,身材健硕,却又不失秀气,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印象。
李羡鱼与古炫麟两人是一同玩到大的。因此,李羡鱼此时见到他,觉得分外亲切。
古炫麟淡淡地说道:“你进来吧。我娘在等你。”他面无表情,不复当初。
可李羡鱼如今哪里还计较这些,他对着几个门卫重重地冷哼一声,便大踏步地进了将军府。
古炫麟在前走着的时候,李羡鱼才想起来,问道:“炫麟,李伯不是说你娘已经……难道李伯是骗你的?”
“哼!”古炫麟的肩背一耸,嘴角升起一抹嘲弄的笑容,说道:“骗我?是啊,他,他居然骗了我十八年!”
“这么说,你娘真的没有死?她还活着?”李羡鱼听了,也替古炫麟高兴,“那真是太好了!你就不用再望着我娘说想娘亲了!李伯也不用一个人过了。”
李羡鱼自小便养成了洒脱的性情,如今知道古炫麟的找到了娘亲,是真心的为他高兴。反而将刚才门卫拦他的不快抛诸脑后了。他想起古炫麟儿时羡慕自己有娘亲疼的神情,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
“哎!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李羡鱼却发现古炫麟一言不发,却加快了脚步。这条路,乃是去后院的一个佛堂的。
李羡鱼自幼患病,且一直无法治愈。将军夫人便着人在后院建了一座佛堂,天天都要到佛堂静坐,敲鱼念经,以祈求佛祖能够保佑她的儿子一生平安。
“莫非你娘就在佛堂里?那真是太好了,我先去见过我娘,然后就去给你娘请安吧!”李羡鱼说道。
这时,古炫麟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依然背对着李羡鱼,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她……她们都在佛堂里。”不知为何,古炫麟就是无法说出心中要说的话。他心里暗叹一声:“还是让娘给他说吧。”
李羡鱼听了,乐道:“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就不用再跑到李伯那里去问候她老人家了!”
一路行进,不时出现的男男女女的仆人,都对着李羡鱼指指点点的。可是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留意。
快到佛堂时,古炫麟放慢了脚步,而李羡鱼却加快了脚步,超过古炫麟,飞奔进佛堂,嘴里叫道:“娘!孩儿回来了!”
佛堂并不宽敞,正对门的墙上有一神龛,上面是一尊塑了金身的观音佛像。神龛下有一张长桌,正中摆着一只香炉,此时正有三支檀香燃烧,袅袅的蓝烟徐徐上升。两旁是一些祭品,有苹果雪梨,也有糕点大饼。这些都是李羡鱼所熟悉的。
长桌的前面,是两个蒲团。一个宫装妇人此时正跪坐在右边的蒲团,敲击着面前的木鱼,嘴里念念有词。听到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娘”,她的身子不由一颤,手中的木槌也掉落地上。
这个宫装妇人正是将军夫人。
这时,李羡鱼已经扑到了将军夫人的旁边,跪倒在左边的蒲团,就势搂着妇人的双肩,头埋在她的左肩,泪流满面地边哭边叫道:“娘!孩儿想死你了!娘!孩儿的病全好了!你再也不用为孩儿的病操心了!……娘!”
将军夫人此时亦是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伸出双手,想要搂上李羡鱼的双肩,却在就要及肩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挣扎。但最后她还是忍不住用双手抱紧了李羡鱼的双肩,嘴里喃喃说道:“鱼儿,我……我,我的鱼儿啊!”双眼亦忍不住落下泪来。
两人抱头痛哭。李羡鱼是对思家思母思亲人的发泄,而将军夫人的哭却复杂多了。李成林已经坦白了一切,她悉心照顾了十八年的儿子,却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要知道,为了李羡鱼的病,她付出了多大的心血,曾经多少次哭肿了双眼?
可是有一天,她却得知自己曾经倾注了十八年母爱的儿子,竟然是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该如何自处?该如何面对一直在身旁长大,却甚少关注的亲生儿子古炫麟?该如何面对自己叫了十八年,为之哭了笑了十八年的儿子小鱼儿?她怎能不哭?
就在这时,古炫麟突然叫了一声:“娘!”
他的这一声叫唤,把两个抱头痛哭的人唤醒了,然后都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双手,两人分了开来,趁机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
将军夫人是有点慌乱地分开,望向李羡鱼和古炫麟的神情都有点不自然,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李羡鱼听了古炫麟的叫唤,则是以为古炫麟的娘亲来了,觉得在外人面前不应如此,便分开了。
他抹了泪后立即起身向古炫麟问道:“炫麟!你娘来了?她在哪呢?”说着,李羡鱼的眼睛还不停地往古炫麟身后望去,以期能够见到古炫麟的娘亲。

古炫麟没有吱声,却望向了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见了,脸色渐趋平静。尔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唤道:“羡鱼!”
“是,娘。”李羡鱼听了,不由应了一声。他有点不适应,将军夫人往常都是唤他“鱼儿”的。
“娘有话要对你说。”将军夫人脸色近乎肃穆地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希望你听后不要过于激动,毕竟你才刚刚治好病,身体要紧。”
“娘,您有话就说吧。就算是天塌下来,孩儿也不会皱一下眉的。”李羡鱼见状,知道接下来的肯定是极为重要的事情,所以也脸色一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十八年前,洪武皇帝尚未建立大王明朝,还在与中原各路割据势力周旋。当时元朝还在,群雄并起。元朝派出几路大将军四处镇压起义,其中一个汉人将军却不愿残杀族人,拒绝出战。于是元朝当即将这位将军一家关入大牢,以待秋后问斩。将军有一个孙子,刚刚出世,他不忍心让一个无辜婴儿白白送死,却又无人可托。”将军夫人缓缓说道。
虽然将军夫人像是在讲故事,可李羡鱼知道她讲的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便安心地听着,并没有不耐。古炫麟立在一旁,就更没有不耐了。
“就在将军绝望之时,一对夫妇挺身而出,提出愿意把他孙子带走。当时四处风声鹤唳,出城极严。正好这对家仆夫妇也是同一日产子,他们对外宣称生了一对双胞胎,便安然出城,躲到了乡下。”将军夫人继续说道。
“可是那将军一家最后并没有被杀。在当年皇上的谋臣刘基的谋划下,顺利把将军一家救出。自此,将军一家便誓死效忠大明王朝,并在后来的争霸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将军及其儿子都官拜大将军。战局稍定,将军便寻到那对夫妇家乡,找到了自己的孙子。当时,那对夫妇中的妻子已经病逝,丈夫只好带着自己的儿子寄居到将军家里,一直过了十八年。”将军夫人继续说道。
“哦!我知道了!那个将军就是祖父,是吧?那对夫妇就是李伯夫妇俩,是不是?”李羡鱼听了,自然猜到了将军夫人所讲的人物是谁。但随即他又提出疑问:“不对呀!既然那对夫妇中的妻子已经病死,那炫麟怎么说他娘亲在府上?难道是我猜错了?不是李伯一家?”
“不!你没有猜错。”将军夫人断然说道,“那对夫妇正是李伯李成林夫妇。李伯的妻子也的确死了!”
“那炫麟他说……”李羡鱼还没把话说完,将军夫人却左手一扬,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说道:“羡鱼,你先听我说。”
“李伯的妻子是病死的。可是你知道她患的是什么病吗?”将军夫人问道。顿了一下,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她跟你一样,患的是心脏衰竭症!”
“哦,原来是跟孩儿患的病一样!”李羡鱼先是一副恍然的样子,但随即又脸色大变,大声问道:“什么?!心脏衰竭症?!这,这这……怎么会这样?难道说,说说……”
李羡鱼心里震惊不已。他自幼就听宫中太医说过无数遍,心脏衰竭症属先天遗传疾病,只要上一代有这样的病史,下代便有九成会患上这种病。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一阵煞白,心中有一个可怕的结论——而这个结论有九成是准确无误的——他与李伯的妻子有着血缘关系!
很快,古炫麟就说出了李羡鱼心中的可怕结论:“不错!你是李成林的儿子,你叫李羡鱼才对。我才是将军之子,我叫古炫麟!”
“不……这不是真的。”李羡鱼冲到将军夫人面前,捉住她的手臂说道:“娘,您告诉孩儿,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将军夫人已是泪流满面,可是血缘关系怎么可能假得了呢?她无力地点着头,哽咽道:“羡鱼,这是真的。娘,我我无法骗你啊。”
得到将军夫人的确认,李羡鱼宛如受了电击一般双开了手,身不由己地往后连退两步,竟然站立不稳,一**坐倒在蒲团上。他嘴里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不是这样的,他在说谎,他在说谎!”
突然,李羡鱼又跳了起来,他叫道:“李伯李成林呢?他在哪里?叫他出来,叫他出来……”他望了望将军夫人,又转过来望向古炫麟。
古炫麟脸色淡漠,却用下巴往神龛处扬了扬,说道:“他在那。”
李羡鱼立刻转过身去,先前李羡鱼一心要见将军夫人,根本就没往长桌上看一眼。只见神龛下的长桌上立着一块灵牌。上面刻着五个大字——“李成林之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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