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紫箫断 风云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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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词曰: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桃源望断无寻处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
砌成此恨无重数。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秦观
小竹山(已由原来的竹笏山改为小竹山)。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澹台扶风这么想着。
秋风中那段被割断的衣袖如一片枯叶般盘旋在两人之间,仿佛在嘲笑扶风的无能为力一般。昨夜的那场雨到了辰时初刻(晨7点左右),天空依然乌云层布,黑云流连于小竹山和大竹山之间,不时沙沙地带来一阵阴风,好不寒颤人骨。
扶风头脑昏沉,体力几乎耗尽,身体动弹一下都要带来一阵疼痛。扶风呼吸急喘,整个肩膀都随着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却才挥舞的长枪此刻还是嗡嗡作响,手臂上流出的血顺着长枪滴在湿地上,他的脸瞬间趋近于月光那样的惨白。
刃气!
扶风心里一惊,看来从一开始自己就轻视了此人。
刃气不同于剑气,旨在攻其不备,击中人之后,劲气会使被击中部位几处经脉断裂,并造成肌肉下血管中血液流速增快,从而使被击中之人流血过多。因而,扶风的脸色才会如此迅速惨白。
扶风一言不发,挑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对方,那人那把几乎与他一样高的大刀此刻被他单手将之地面,从大刀之后闪现出来的眼睛也目不转睛地冷冷地盯着扶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就像那旷野中的孤月,无端端地令人心生恐惧。回想起那人自出现以来,扶风就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想到胜败的关键往往就在于不要过度信任自己的理智或者力量,而过于相信自己的理智或者力量,就如那水中捞月一样,明明知道是徒劳我功,却还固执的极力去捞,后果可想而知。
思及此,澹台扶风的心里越发的劻勷(劻勷:急促不安的意思)不安,身后的韩昕不知几时已引开其他青衣人并与之在另一块竹林里斗得不可开交,而更让扶风惶恐不安的是,客栈里的那一幕就在却才又一次复制在此地,自己明明已经在十招之内一枪刺穿了他的胸膛。可令澹台扶风无法置信的是,那人看着自己的胸膛被刺穿之后,居然无动于衷,只看着胸口上的枪洞冷冷笑道:“你的武功不过如此。”之后那人的脸突然就变成青色,皮肤逐渐变得松弛,再之就是土黄色,最后变成灰烟在风里飞散不见了。扶风第一次看到如此诡异的事情,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那么人们选择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作者言:我感觉自己好象在说废话!)
扶风道:“哼!老鬼,我失算了。但是,你刚才施展的到底是什么武功?”
奇丑之人道:“都快要死的人了,还有必要知道这些吗?”
扶风道:“少废话!我就想知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回道:“好说。傀儡之术听说过吧。”
扶风低着头一字一字念道:“傀,儡,之,术。”
“哈哈哈哈......”
“......”
“怎样?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扶风抬起头蹙着眉道:“唐门段三郎?”
后世有书曰《武林旧事》,其文有载:“段三郎,有仪容,以傀儡术见称,独步蜀川之间,莫与为对。”又有诗喻其曰:“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就是说此人善于隐忍,不到关键时刻不露锋芒,但这都是后来之事,此时的段三郎远没有达到这种境界。需要说明的是扶风小时亦曾听闻段三郎的事迹,人说他形貌奇伟,骨体不恒,但眼前的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与之不符,也就是说不止相差个十万八千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暂且不表,其后便知。
话回正文。
听得澹台扶风之话,那人道:“依你之见,我还会是谁!?”说完之后又哈哈大笑来。
扶风道:“段三郎又怎样!我可不会怕你!”
段三郎拔起插在地面的大刀,用刀尖指着澹台扶风说道:“还嘴硬!你准备接我最后一刀吧!接招!”
说完脚尖一点,手提大刀直攻扶风面门,眼看扶风已毫无生还的机会,但就在这生死关头,扶风手里的长枪不知什么时候已换到了他的左手上,缩成二丈多长的银枪的枪尖不可思议地抵在了段三郎大刀的刀刃上,迅时挡住了他的置命一击。段三郎顿时大惊,以为这一击就可以要了澹台扶风的性命,没想到却被扶风的惊艳一枪所化解。一惊之下,段三郎望后急退了五步的距离,只听扶风道:“没告诉过你,我使枪最厉害的不是我的右手,而是我的......”扶风话还未说完,突觉身体似乎发生了一丝难以被常人所察觉的变化,非常微弱,可以说是感觉不到,但是扶风就感觉到了。他只觉得变冷的身体逐渐暖乎起来,失去感觉的右手突然感到了一丝疼痛,手指也有了力气。这一切都在说明他断掉的经脉已慢慢在恢复,并且被刃气所伤的伤口已不再流血,惨白的脸色也渐渐变得红润。段三郎眼看着扶风的变化,心里诧异不已,不知道扶风究竟吃了何药,居然可以在他那样的情况下迅速恢复。“速战速决,此事不可再发生意外。”段三郎想道。来不及多想,段三郎已全身扑了上去,意欲置澹台扶风于死地。于是,两人又再一次交缠在一起,顿时,刀光枪影,一时再也分不开。
02
再来说说韩昕这一方面。
当时,段三郎的刀尖指着他的时候,他就想上去跟其交手,但是站在屋顶上的澹台扶风叫住了他说道:“韩昕,就让我来对付他吧。”
韩昕道:“你行不行?”
澹台扶风道:“行!那老鬼从昨晚起我就看不顺眼。”
韩昕道:“好,那你小心一点。”
澹台扶风道:“就他我还对付得了。其他人就交给你了。”
韩昕语气怪怪的道:“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谁叫咱是兄弟呢!”扶风眼瞧着韩昕揶揄说道,说完干笑了两声,又接着说道:“争奈我悾悾之意,竟惹你误会,实是我的过错。”
“那你就自己小心了。”韩昕头也不回说道。
......
山风。
阴寒。
如冰寒彻人的心骨。
空气。
沉闷。
如山压在人的心头。
一切都仿佛不再是是我们所认知的那样,就这样,在暗密的竹林子里,一个身着青灰色粗葛布衣服的少年人在此孤零零地走着,要在常人常眼看来,确是如此。但是真实的情况是韩昕的身后已不知悄悄的跟上了几人。
昨夜至今日的阴冷的秋雨,使竹林里落叶层湿漉漉的,人走在其上极为难受,竹叶上的水珠不时滴落在地,也落在韩昕的身上,但他依然丝毫不在意,继续望前走。在未了解敌人的真正实力之前,绝不轻易暴露自己的实力,谁沉得住气,不贸然发动攻击,才是真正掌握胜利之机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不变的真理。
“梭梭”一枝箭破空而来,劲气十足,但目标并不是韩昕的要害,韩昕毫不理会,依然往前走,那枝冷不防的击在韩昕左边的竹子上,竹子瞬间裂开了好大的口子。就在这时,韩昕停住了脚步,后面有一人叫道:“站住!”语气间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与激动,仿佛恨不得要撕了韩昕才还不能解心头之恨。韩昕不语,缓缓转过头来,只见那暗林中转出一人来,却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汉子,目光直盯着韩昕的脸,他自己的脸也不住地抽搐着,跟着大怒道:“你这个畜生!”说完手中的连弩已对准了韩昕,眼眸中闪过一阵杀意。见此,韩昕的手紧紧地握在鱼晚剑上,他不解那人为何无缘由地如此骂他,但他时刻知道的是,此时兵戈相见,在所难免。暗暗的运起了真气,周身运行了一通,提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清香甘冽,顿感畅快,遂说道:“报上名来,我让你死个明白。”

那汉子闻言,心里不受用,怒道:“黄口竖子,休得胡言,今儿让爷痛快点,了结了你性命,报我昨晚上被你杀害的两个兄弟的仇罢,以泄我心头之恨。”
“少说废话,你要来便来,我还怕你不成?!”韩昕冷笑道。
青衣汉子不听则罢,但听此言,两眼暴翻,心里的业火陡升千丈,举手作了一个手势,那些在竹枝头的众人瞬间都活动了起来,只待发言,致韩昕于死地。
“放箭!”仿佛一身的怒火都放在了这两个字眼上。
一声令下,弩箭飙射,破空而来,来势甚为凌厉。韩昕再没有半分迟疑,立即拔剑出鞘,鱼晚剑光芒陡展,化作道道青芒,乱箭中他犹如一只轻灵的青鸟飞舞其间。展眼一看,剑芒仿佛在空中组合成了一个网罩,那些细雨般密集的箭愣是没有伤到他一分半毫。那青衣汉子见此,亦有些惊骇之意,实没有想到韩昕小小年纪,长剑使得出神入化,直追惊世骇俗。
韩昕手中鱼晚剑刹那间顿展霹雳光华,一息之间厚厚的落叶层布满了一曾落将下来的断简,二十尺范围内所有的竹子尽数被弩箭穿透,地上竹上,簇簇箭头颇露狰狞,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可知此时此景的可恐。
一柱香之后,密集的箭簇渐渐稀疏下来,天地间一时又静谧下来,剑尘中再次显现出了韩昕的身影,手握长简,目光直逼那中年汉子,两人相对静默无言。韩昕的心沉了沉,面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左肩上传来的疼痛令他有一阵的眩晕,鲜血逐渐浸透了他左胸的葛布衣。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子,滋味如何!”说着“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韩昕的心气不由得一窒,回想却才的那一瞬间,恐惧就如浪涛般层层袭击而来,肩上的抽痛时刻在提醒着他这个男人有多么的恐怖,脱弦的利箭在乱箭中直取他的心脏,尽管他奋力使剑阻挡,仍无法改变它悍绝一切的攻势,只微微的略偏击中他的左肩下一点的位置,瞬时灌音而入。也许我命中该断绝于此,韩昕痛苦地想到,这个想法令韩昕的心不由得紧了紧。身形欲前,倏忽而至的绞痛令韩昕的脸突然一紧。怎么回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那男人的箭还伤了我的心脉不成!念值此,韩昕越来越摸不透此人的实力,刚开始的时候他本可以要了自己的命,为何还要如此麻烦?伸手拔出弩箭,还好,幸亏没有穿胸而过,要不然自己只要拔出此箭,伤口就回流血不止,到那时,谁都无法再救自己了!
“哈哈......,兄弟,今天我必为你们报此仇!”那中年汉子在冷风中仰天长笑,接着又将目光对准韩昕,目眦欲裂道:“小子!我必杀你!”说完身形飙动,全力袭向韩昕,冷森森的刀气从那人的身后抽出,刀光中映出一张扭曲的脸,“纳命来!”话音刚落,只听“铿”的一声,电光火石中,韩昕挥剑格挡,但已有些慢了,鲜血突然劈空飙出,汩汩而出的血浸透了韩昕的衣服,瞬间地上已全是血,形成了一朵妖异的花。为什么会这样?韩昕自出道以来从为遇到过如此强劲的对手,这一连串的攻势令他一震数惊,真气控制不住杂身体内乱成了一团,喉间一甜,一大口鲜血自他嘴里吐了出来。
韩昕眼看着深嵌入他的肩骨中的剑连带刀,感觉手上的力气正一分一分地散去。剑,是他自己的鱼晚剑;刀,是那人的宽刃刀。这一剑,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依然不能阻止刀势的进攻。想要抽身退开,身子却软软地使不上力,微曲的双腿跪倒在落叶层上。
今天,就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么?!韩昕无奈地想到,因失血过多,脸色顿时煞白,身子猝然一抖,有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韩昕左肩上的伤,加上右肩骨被大刀几乎砍断,剧痛一阵阵地如潮水般奔涌过来,几乎使他连感觉都要丧失了。可就在这时,韩昕只觉从腹部有一阵暖流袭遍了他的全身,刚开始还只是断断续续的,渐渐地,暖流卷身而来,左肩上有一蓬淡淡的烟气自伤口处腾起,一息之间,刚才拔出箭的还在流血的伤口倏忽之间止住了,左手慢慢地恢复了一些力气。心脉确实在重新聚合而生!韩昕心中一喜,看来上天并没有放弃我这条命。
韩昕的胸口起伏着,暗暗将内息提聚起来,他决定冒一次险,尽管这比被刀砍中的代价还要惨重,但横竖是死,何不来得轰轰烈烈一些?!最起码不用死得太难看。好吧!最后一击!
03
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在段三郎的眼里看来,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都无法再挽回,这一切都出现得太突然,自己奉命来此地追寻狼武士(即朔日武士)的踪迹,以期找寻回祖师爷的断决神剑,而现在他终于见识到当年狼武士之所以能傲视天下逐浪江湖并不是虚传。
据《燕皇传》和《神州志异录》其中一段极为简短的文字记载,朔日武士是对光军的一个称呼。而光军,正是燕国(燕国为青族人建立,而夔国则由白族人所建立)建国初期的护国三卫之一。后来,南方鬼族人屡屡进犯,边界极不安宁,燕皇决定派遣光军去守卫鬼族进入中原的唯一通道——长弗一线天。一度控制了武关以南大片领土。(注:鬼族是南海越人一支)
可以说,朔日武士正是起源于此。但是
后来,他们却神秘在此地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又是怎样失踪的。这一切到现在以无法再考证。
燕国末期,律政,军备松弛,再也无法控制京畿以外的大片领土,各方国诸趁机作乱,割据一方,皆欲鼎足中原,遂互为征伐,史载:“天下大乱!”
虽各方诸侯国名义上还是燕的封国,但越是到后来,都不再听从燕皇的调令,燕国名存实亡。
后来,北方三大蛮族(戎蛮、山戎、骊戎)联合晋国余孽大举入侵燕疆,羽山之北,半被蛮族兵团占领,渐渐逼近燕京,势甚猖獗。而究其原因,皆是北方各诸侯不采取御敌之策,领地失陷之后也不举兵收复,为了保存各自的军事实力,他们眼睁睁地任由蛮兵侵略。
人间世2103年,三大蛮族集合兵力在北方大泽云梦泽牵制大批燕军(即开国初期的除朔日武士之外的护,而后晋军率领雪狼兵团攻破燕京,燕皇于天宇殿自杀身亡,燕国遂亡。从此,黑暗的战国时代到来。据《列国志传》记载:当时中原各地百八十国,各国连年战争,互相兼并——各相吞并裂封疆,局势混乱而分裂。
战国末期,各国通过兼并战争,最后只剩下了十三个国家,其中实力较强的有七国:钟吾国、唐国、夔国、东夏国、北燕国、鲜虞国、颛嵛国。而七国中又以钟吾为最强。钟吾,位于东海流波渊(海域)之滨,是七大强国中领土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经济军事实力最强的国家。五十年以六十万军队打败了唐国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一国可以与之抗衡,大有一统中原,统一天下的势头。可事与愿违,钟吾王江胤死后,国内陷入内乱,领土被三位公子瓜分,国力被大大削弱。
人间世2267年,史上规模最为宏大,兵力投入最多的中原大会战战役开始。十三个国家为了各自的利益分成两个集团,相互征伐不休,而决定中原各国命运的最后一次战役在云梦泽之南展开,众多史料皆有记载:血流漂杵!!!
(初稿,未完)本章节预计有一万字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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