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地狱异世,监狱还是战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天涯,你怎么来了?”看着她形单影只,忧心自然而起,“你一个人吗?”可看她手中大包小包的购物袋,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是的。”天涯点点头,见天逸先生的目光一落在自己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上,就变得有点促狭了,她也挺不好意思的。“妈妈说买东西可以调节心情。”
“那你调节好心情了吗?”天逸先生的心中真得有点想笑。刚才的情形是个好兆头,看起来大家的心情都还不错。
“本来快好了。”提到这里,天涯禁不住黑了脸色,“先是莫郧猫哭耗子假慈悲地问流星好不好!再是那个哀夜对我指桑骂槐的。都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那你打算?”天逸先生神情未变,心中已在计量。
“我想去一趟地狱异世!”天涯已没了刚才那般怯怯的神情,淡定而从容,“您能帮我安排一下吗?”
“你想一个人去吗?”天逸先生隐约猜窦着。
“是的。”天涯也没想隐瞒天逸先生。毕竟,他比自己高了两辈。
天逸先生负手而立,神情闲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似乎,她是昨天才来到这个世界上。可现在,她已有了睨视众生的气势。“女娲的继承者!?”天逸先生的心中疑窦、怜惜、敬畏,诸多感觉不能自辨。“可这气势已隐然有了盘古族人的风范!但刚才的稚气与怯意又是从何而来呢?在父母身边时一副小女儿的依赖神情;在敌人面前时傲气视之为无物。时而单纯得不知世事,时而诡异得令人胆颤心惊,时而圣洁得让人不得不昂首而视。况天涯,我们到底要当你是个孩子,还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哀夜步履轻巧地行走在时空宫殿中,心情却重若千钧。莫郧不可一世的霸道,他已习惯到逆来顺受。初识不久的况天涯,那双看似单纯无邪的明眸澄澈无比,不经意间却是千变万化,端得若水晶般晶莹又幻变无常。每见她一次,哀夜心中的敬惧就多一分。想到此,他不由地苦笑着轻叹出声:“况天涯,只怕日后再见你的时候,几乎跟见主上没什么分别了!”
“那是当然!”一声淡不可闻的轻笑传进哀夜的耳中,惊得他心头狂跳,近乎失态。转身回眸,”主上!”神态语气虽是极力保持镇定,但惊诧之音仍是清晰可闻。
“主上!”哀夜嚅嚅着不知在说些什么。看着莫郧一派闲适安逸地缓步行来。哀夜不禁有一丝的闪神:”这是主上莫郧吗?!”这念头刚刚闪过,只觉得身心尤如火焚一般,不由得缩成一团。
“我很不喜欢你刚才那种神情和那种想法。”冰棱般的话语如寒风刮骨。冰火两重天的交织折磨让哀夜呻吟出声。
“这一点疼就经受不住了?”淡淡的话中满是嘲讽,”你的慈悲呢?你的智慧呢?这样就经不住考验了。”昏眩间,哀夜被莫郧拖进了大殿。
“地府的情形怎么了?”冷漠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莫郧面无表情地看着极为勉强站立着的哀夜。邪猊阴沉、高高在上-这才是莫郧,真正的莫郧!
“他在我无法到达的地方。”哀夜痛苦的闭上眼睛。那里此刻是何等的情形,他不愿去想。
“地狱异世。”莫郧轻勾嘴角,笑意永远无法到达他的眼底。”真不愧是地藏王的高足!在这种情况下还忍得住。”眼中阴狠与得意让哀夜心悚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看他还能忍多久?”冷笑,还是从唇边溢了出来。看哀夜低头敛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眼光,让哀夜如受刮刑,却依然不开口。
“你想隐瞒什么?”莫郧的眼缓缓地眯了起来,”除了地府,你还去过那里?还见过谁?僵尸公主,对吗?”话是疑问句,语气是万分的肯定。”看来,她也没给你好脸色。”一想到天涯那般的神情,莫郧的心情也恶劣到了极点。
“滚!”不待哀夜说话,莫郧狠狠地低喝着。哀夜神情一怔,心中疑窦丛丛。眼中不由得闪过异样神情,却因为他低着头,莫郧又正在生那一股无名火,自然没注意到。
哀夜几乎感觉自己是被莫郧给’扔’出大殿的。“他怎么了?”哀夜心念刚起,巨大的恐惧让他在宫殿里根本站不住,不知是怎样的速度逃出大殿的。等回味到自己这般失态时,哀夜已经远离了时空宫殿的范围。
“哀夜大人。”柔酥入骨的声音并不能让哀夜的心中有一丝的涟漪,反而脸上更加凝重。
“胡媚小姐!还是该称你为族长。”看着眼前的绝妙人儿,哀夜语气淡漠,与平日没有一点差别。似乎刚才的失态是一时的幻觉,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有区别吗?”胡媚轻颦浅笑着,水魅红唇隐泛着桃色的诱惑。“主上,”微挑着波光粼粼的丹风眼,“近来似乎很不一样了呢。”看哀夜蓦得沉下去的眼,胡媚丝毫不以为意。她很清楚:哀夜,是会在某些时候是会帮助‘她们’的。“最近,主上的心情起伏过于频繁了点儿。而且,”尽管如此,她还是注视着哀夜的一举一动,一点儿蛛丝马迹也不放过,“喜怒于形!”
“胡媚,你很聪明。”哀夜不知是该称赞她的胆大心细,还是怜悯她的自大无知。“你应该知道有这样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在主上面前,你我都是无所遁形的。你是还不明白这一点,还是有意挑衅?如果是后者,请你想想你的妹妹和族人们。”
“你也说我很聪明。”胡媚轻轻兜着圈子,“自然不会做那般愚蠢的事。我又不是胡宗。”提到胡宗,语气中难掩鄙夷和愤恨。“只不过,”有意刻意扬起的笑意似乎在掩饰着什么,哀夜平和而缜密的注视着她-这个比胡宗郎旺更加狡猾阴狠的女子!“况天涯和流星,似乎让主上很是苦恼和无措啊?!”隐下心中那份不为人所知的苦涩,以往日见惯了的媚笑应对于人。
“往日,有胡宗与郎旺挡在前面,主上就算对你有所防范,也不过当做游戏一场。可现在,”不理会胡媚话中的试探连连,哀夜自顾自地说道:“胡宗郎旺皆已不在,狐族尽握你手。经此一战,狼族是死伤无数,高手所余无几。如果我想得不错:狼族中,已有不少人向你投诚,以求保命。毕竟,”哀夜的眼中,不屑与讥讽尽现无遗,“你和主上的关系,多少能让你行那狐假虎威之事。”
“我是狐狸精,不是吗!”似乎根本不把哀夜的不屑放在心上,胡媚无所谓地耸耸肩,眼中的自鄙一闪即逝,任是哀夜也没有觉察到。“让自己活得久一点好一点,也是罪过吗!?”她总是用这样的论调来说服自己,反驳别人。
“若是只把你当成狐狸精,那真是死到临头都不知道为什么!幸好,能碰上你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哀夜不想再和胡媚说下去了。也许,知道的越少,胡媚活下去的可能越大。但胡媚能明白这一点吗?况且,她只愿意满足于这一点吗?哀夜很怀疑。可他却不能再多想多说什么。
莫郧的视如草芥,哀夜的爱莫能助,都不能此时让胡媚有一丝的动容,她已是过河小卒,只能进不能退。可是,“姐姐!”软糯中带着哀求的声音让她的心不由的揪了起来。
“丽儿。”胡媚转过身去,看着身后渐渐清晰的纤弱身影,是那般的惹人怜惜。
“姐姐!”胡丽儿泫然欲泣的神情让胡媚更加揪心,几乎是立刻将她抱入怀中。“丽儿,发生了什么事?谁又欺负你了?”抱着胡丽儿,胡媚急切地说着:“别怕!现在,除了主上,没人再敢欺负我们了。”
“姐姐,”胡丽儿那双如天空般澄净的双眸第一次带着决绝的神色。“不要再和莫郧演戏了!我们去人界,和天涯他们一起,与莫郧做战吧!”
“丽儿!”胡媚变了脸色,机警地打量四周,确定无人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将丽儿带回狐族中,只有她们姐妹知道的密室中。
“你疯了!”定下心神,胡媚低声呵斥着胡丽儿。“刚才的话,要是传到主上的耳朵里,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吗?”
“死!也许更可怕。可是,”胡丽儿说得出奇的冷静,好像与自己无关一样。“死了之后,还会有什么感觉。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呢!”
胡媚一怔。丽儿这般的神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姐姐,这样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丽儿的平静中带着无比的哀凄。“你曾经说过:莫郧和天涯是两头正在厮杀的猛兽。我们不过是夹在其中的小动物。只能给他们磨爪子。可现在,你却指望着能从他们的厮杀中得到好处。我不知道天涯会怎么想怎么做,可我知道:莫郧是不会让你得逞的。要是他真得要和天涯开战,他一定会先扫除掉所有他认为可能存在的障碍。叔叔和郎旺刚刚让他给解决了,下一个,也许就是你。可你还以为得到了狼族与狐族所有力量而沾沾自喜着。战斗,已经开始了!”
“丽儿!”胡媚有些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一直以来,胡丽儿都只有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份儿。可现在的胡丽儿,看得似乎比胡媚还要清楚。“你骗得我好苦啊!”冷下脸,胡媚第一次这样对待丽儿。
“丽儿从来没有骗过姐姐。”感觉到胡媚似有防范之心,丽儿的心好苦涩啊!”天涯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我们一心想借助外力来摆脱莫郧,就算这一次成功了。下一次,还会有别的生物、别的力量来奴役我们。”看着胡媚,胡丽儿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一心依靠别人是不会成功的。”
“看来,在你的心里:况天涯比你的姐姐更值得你信任了。”胡媚声音冷峻,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信任,是双方给予的。天涯给予了我信任,同样,我也信任她。”胡丽儿认认真真地看着胡媚,“姐姐,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从我懂事起,我就信任你、依赖你,这份信任与依赖已经深深的溶入到我的骨血之中。可你何时给予过我信任呢?也许,你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涉足其中,给我保留一步退路。可你有没有问过我:是否同意你的安排呢?你只要我信任你听从你的安排。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否同意你的所作所为呢?即使是为了保护我!?”听到胡丽儿的这番话,胡媚除了震惊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你想怎么做?”好半响,胡媚才说话。
“我要去人界。”胡丽儿清艳的容颜上是不可更改的坚决,“和天涯他们一起,向莫郧宣战!”胡媚低下头,她没有劝丽儿。而丽儿,也没有看见她眼底的思绪。
地府孟姨对着不请自来的天逸先生和况天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都把她带来了,还问我允不允许!”孟姨实在没什么好气地说着,“真是多此一举!”
“对不起!”看得天逸先生从容之下难掩尴尬的样子,天涯很歉然地主动接过孟姨的不满。”我知道是我太唐突了一点儿。可是,”一想到莫郧,天涯的心就怎么也安静不下来,”我真得很想知道流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莫郧步步紧逼,让我是见他一次,就想打他一次,脾气也越来越大了。可他似乎很乐在其中。”剩下的话,天涯没有说出来:她,怕再见到莫郧。因为,她已经有点分不清流星和莫郧了!
孟姨禁不住认真地打量着天涯。自从这个女孩儿诞生以来,她的心就一直悬在嗓子眼,不曾放下过。疼惜流星的她也不止一次地怨怪着:为什么会有况天涯的存在?
“你!?”沉吟思索了好一会儿,孟姨欲言又止。况天涯现在的气息淡定而悠长,和以前比起来很不一样。往昔,仅仅是她的气息就能让地府陷入恐慌甚至是瘫痪;而现在,她人就在地府。地府里安静从容,有条不紊却透着一点儿敬惧。况天涯!孟姨不得不将目光长久的放在这个女孩儿身上,她到底已经到达了什么样的境界?她还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惊奇?
“地狱异世不是一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孟姨的神色恢复如初,淡然中带着拒绝。“若无地藏的准许,是不可能进入地狱异世的。流星是目前地府最高的执行长官,因为他所处的职位与身系的特殊情况,才可以进入地狱异世。他现在是等于是在自我囚禁。”说得这里,在场三人的神色都不由自主的凝重起来,“你要进去?仅凭你刚才的理由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个莫郧,”孟姨虽然没见过莫郧,可经过这么多事,对他的印象早已跌到谷底了,“你们就这样束手无策吗?”话语中,指责意味颇浓。

“他有一个很有力的武器。”天逸先生不愿让天涯一直单独承受孟姨的炮轰。“流星!”看着孟姨质疑的眼神,天逸先生继续说道:“还记得流星上次为什么伤得那么重吗?!”不意外地瞧见孟姨脸色微变,眼神犀利,天逸先生明白自己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倒是物尽其用啊!”孟姨的声音冷唆唆的。莫郧!可恨!孟姨几乎快咬碎了牙。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去地狱异世?”见孟姨的话越扯越远,天涯有点不耐烦了,脸色不由得冷了下来。见到天涯此时的神情,孟姨不由地怔忡了。她的目光转向天逸先生,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眼神中已问出了一切。天逸先生同样也是以眼神回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啊!看到天涯此时冷凝的模样儿竟让孟姨都有点儿要俯首听命的感觉!孟姨心中轻叹一声,妥协似地拉起天涯的右手,在她的掌间轻点虚划着,“如果掌心感到热烫,你就得马上离开地狱异世。”说不服,挡不了,无能为力的感觉已经充满了孟姨全身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三个到底要纠缠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呢?不知这片饱受摧残的天地还经不经得起这番劫难?”她现在除了担忧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再一次见有人主动走向地狱异世,孟姨长长地叹息着!
负手挺立,站得笔直;若不是偶尔间有几道轻浅的呼吸声,真会以为这里不过又多了一座着黑衣的人型石雕。不知不觉中,一股淡淡的、特别的、让人无法忽视的气息以最温和又最无法抗拒地力量进入到这里。轻轻的一声叹息在这个安静到几乎怀疑是否有生物生存的地方显得很突兀。
“我们是不是太宠你了?!”着黑衣的‘人型石雕’说话了,“连这个地方都由着你来!”转身,回眸,深遂如海的眼看着薄雾中渐渐清晰的身影,还是那般熟悉。不过,好像更见纤弱了。本是平静的尤如一汪深潭的眼眸轻起一丝涟漪。“最近,你太累了点儿。”
“为什么不关心你自己累不累?”晶莹中透着丝丝凉意的明眸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身黑衣,冷静自矜中那一点点儿的疲惫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来人的动作很快。说话间,人已经站在了黑衣人的面前,纤细白嫩的手指也抚上了那微颦却不失清雅的眉宇之间。那动作、那神情,再自然不过。
“呃!”心中微微一怔,直觉得是要避开的。他-地府首席执行官流星一向不大与人过于亲近,就算是地藏孟姨也是一样。可眼前的这个人儿此时的举动让他连一丝回避的念头都没有。
“怎么了?”秀致的眉,灵动的眼,本是澄润无畏的,竟再染上一层轻忧。“到了这里,他还能扰你清修吗?”况天涯-现在时时担心的是那个与眼前此人同生共死却又截然不同的莫郧,又给他引致怎样的折磨与试炼。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轻轻拉下那抚上眉头的柔夷,心中贪恋那份暖心的感觉迟迟不愿放开。指间滑过的温润是那般地让他恋恋不舍。就这份的悸动,心中那本坚不可摧的意志不由得软了几分。可,接下来的竟是~已是被抚平的眉宇又皱了起来。
“你骗我!”天涯反抓住流星的手,直盯着他的眼睛:那里又出现了灰色的血光!“他又在做祟了,对不对?”
“天涯!”流星正想安抚天涯,却觉得被天涯紧紧抓住的手一阵灼热。“你的手怎么了?”他眉头皱得更紧了,翻看着天涯的掌心。
“我没事。”想到孟姨说过的话,天涯猛得醒悟过来,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流星不允许。
“你啊!”流星无奈的声音中还是藏不住那份疼宠。拉着天涯的手,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拇指轻按住天涯的掌心,一股清泫之感慢慢地渗进了天涯的掌心。
“你!”天涯若有所思地看着流星,“提升了不少啊!”从容的神情,清亮的眼睛,刚才那一闪而逝的血光似乎是天涯的幻觉。
“他也提升了不少!”流星垂下眼帘,避开了天涯的视线。
“哦!?”感觉到了流星的回避,天涯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流星若是想说,自然会说。流星若是不想说,再逼也是枉然。
“舅舅来过了?”虽然是在问,天涯心中却已有答案。“他有什么指点吗?”
“接纳!完全的接纳莫郧。”心中更是沉重,流星不由地闭了闭眼,疲惫尽现。手中忽得温温一紧。
“别急!总会有办法的。就算~”想到那个人,天涯不由得撇撇嘴,不经意的,小女儿的娇态流露无遗。“就算他再怎么难搞,我们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他也在干扰你吗?”看到天涯的神情,流星惬意一笑。可是,与天涯一样,一想到莫郧,那份笑意硬生生地凝固在了唇边。就在这一瞬间,流星的神情蓦得变得阴沉起来。
“流星!”因为流星拉着天涯的手,天涯几乎是同一时刻感应到流星的异样,
“挺自在的吗?”淡然嘲讽的口吻在时空宫殿中刮起了凛冽寒风,连倘未进入宫殿中的哀夜都不由得哆嗦了起来。“是哪一个又触怒了他?流星?还是况天涯?”哀夜无力地想着,就连想走进时空宫殿都无力举步。
“他又来了,是吗?”天涯看着流星,倍觉无力。流星闭着眼,眼帘轻轻抖动着,肌肤几近透明,隐隐可以看到肌肤下的毛细血管颤抖着,似乎就要爆出来了。交握的手,指节轻凸,气息极力保持着稳定轻慢。而天涯手腕上的蓝色守魂石,也循着流星的呼吸,闪烁着。天涯什么也不说。缓缓地阖上双眼,也同样保持着与流星同一步骤的呼吸吐纳。
“你知道‘冥想’吗?”流星的声音很突然地进入到天涯的脑海中。虽然略感惊讶,天涯阖上的双眼还是没有睁开,地狱异世现在只有他们两个,根本没必要这样。但是,天涯心中的疑虑未消,流星的声音又起。“将思想抽离于身体,飘浮在意识界中,锁定这个空间里不属于你的意识。”
“不属于我的意识?”天涯的眉心轻轻地皱起来。“是他吗?”虽然是猜测,但天涯很是肯定。“这个空间里不属于我的意识,那就是你的意识。锁定不属于我的意识,也就是说他现在想凭着个人的意识来左右你?”流星轻轻叹着气,有些试探着说着:“对莫郧,态度要平和一些。。任何过于情绪化的言行都会激起他极大的反噬。他,太敏感了!”说到这里,流星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想来,他已经无瑕分神了。天涯虽然一时还无法同意流星的说辞,却也不再多说,全神贯注地进入冥想境界。
地狱异世里,明明有两个力量极大的生物,却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整个空间如死亡一般的寂静。不!是比死亡更为恐怖的寂静,而在这份可怕的寂静中,却又是那般的安详与和谐。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绝对的空间里,截然相反的气氛正在急剧的膨胀着。令人窒息的空气中,戾气无处不在。干净得不见一丝尘埃的宫殿里,总觉得血腥在鼻间飘散着。莫郧端坐高椅中,一向慵懒带笑的神情无比凝重,双手紧握着扶高椅的扶手,指节隐隐泛白。华丽的银袍无风自起,周身弥漫的气流似乎正在呼啸。但是,左耳畔的蓝色耳钉却出奇的平静,不见一丝异光闪动。此时此刻,哀夜在这宫殿中是举步维艰,可他还是忍着身体几被撕裂的痛苦。一步一步地挪向莫郧。看着莫郧妖异更甚往日的脸孔,哀夜连说话都成为了一种奢望。“主上!”他已经说不出第二句话了。
“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吗?”在只有莫郧与流星能体会到的意识界中,流星的声音如山泉清洌,拂入莫郧的耳中。。
“现在?!”莫郧还是那般笑语嫣然却寒杀凌厉。“占尽上风的时候,你说什么我都得听着。不是吗?”
“你我同生共存,无论时空如何变幻,这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六道生存,各有法则。我不认为你我非要弄个你死我活才算完。莫郧,你很清楚我的原则。保持现状,对你我而言,是最好的局面。”流星淡定从容、平静如常,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相持战斗中的火气。虽然,在意识界中比拼是比在任何空间中比拼要消耗更大的灵力。
“我不喜欢!”莫郧语柔气和,却字字如刀:“我就是我!这个天地时空、无涯宇宙中,只能有一个我。哪怕是分身影子,都不允许与我竞色争锋!”莫郧与流星在伯仲之间,并不会比流星轻松多少。
“你以为你是什么!”听到这里,天涯忍不住叫了起来。每次面对莫郧,她都一再告诫自己要静心宁神,可莫郧就是能信手挑起她的怒意,影响她的情绪。
“不好意思!竟将僵尸公主置之不理。我是不是太失礼了。”戏谑笑语下,是一触即发的狂怒火山。
“我们需要单独的谈谈,你保持着这里与其他空间的平衡,可以吗?”没想到天涯竟也可以进入他们俩的意识界!流星惊讶中有点无奈。天涯终归年纪小、经验浅,经不起莫郧这种级别的有心挑动。
天涯微微一怔,心中不禁感到歉然。莫郧蛊惑人心的本事,她已不是第一次领教了,可不经意间还是会中招。想到流星现在吃力的情况,天涯打定主意不再理会莫郧。一时间,三方都静默了下来。
天涯对流星信任听从,将莫郧视若无物。真好似在炸药筒上玩烟花。莫郧几乎就要爆炸了。可他很清楚:现在,他是绝对处于下风的。唯一能反败为胜的契机就是~诡异的弧度浮现在莫郧的唇边。那弧度很诱人~诱人得可怕!
“流星,我该怎么做,你才不会再碍我的眼呢?!”好像在和朋友闲话家常似的,说得那般理所当然却不由得让人想抓狂。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我和平共处呢?”这也让流星很头痛。他已经很努力地包容着莫郧的疯狂妄为了,可莫郧却往往因为他的包容而得寸进尺。
“这样吧!我再让一步,”莫郧说得好像是天大的恩典似的,“再一次的封印你,好不好?”
“莫郧,你!”流星早就预料到他会这般说,也不想再争辩什么,正打算放弃这场纠缠千年却始终没有结果的辩论时,尖锐而不易觉察的杀气已迫到他心灵最深处。紧闭的双眸没有睁开,眼皮轻轻颤动着,密长的睫毛如蝶翅般扇动着,引得坐在身边的天涯微微一动。
时空宫殿中,哀夜费力地抬头看莫郧。莫郧刚刚还弥漫着诡异妖色的面孔上竟泛着少见的柔和光泽,竟让哀夜生出一种见之详和平静之感。如烟似雾般慢慢由他的脸上弥漫开来。渐渐的,整个人都笼罩在这股烟雾中。看得哀夜都不由得恍惚起来:眼前的,是莫郧还是流星?!
“莫郧,你总是这样。”流星的轻声叹息在此刻莫郧的心中分别清晰。“你能做的,我也能做。只是你做得出,我却不愿意做。可是,曾经经历过一次,我还不会学乖吗?再次封印,就算我愿意,自身本能的反应也不允许我这样做。况且,我不认为你只满足于再次封印我。”
“原来,宽容慈悲的地藏王也只把你教到这种境界。不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莫郧轻言淡讽着,在意识界中给流星的压力不减尤增。
“如果我入地狱,能超渡你,我不会犹豫半分。怪只怪我太了解你,明白你不会受任何力量或诺言的束缚。所以,我才提出保持现状的这种平衡。我会不遗余力来保持这种平衡。”在意识界中相持拉扯着,势均力敌、旗鼓相当。不管流星还是莫郧都有点晃晃悠悠,意识界似乎也不再安静。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