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真道：“我若能以合乎剑理之招取胜，便不须刺此一剑，如果不能，也只有刺刺看了。只是我不能光明正大地取胜，对手武功必然高强，胡刺一剑只怕……只怕也难求必胜。”
田潜龙道：“真儿，你悟性虽高，这一关也难以勘破，若处处只挂念取胜，剑术终究难有大成。”四人都听不懂，齐问：“若不想取胜，学剑还有何用？”
田潜龙道：“剑术玄奥，与棋理、医理、世间万象变化相通，钻研透彻，本身便其乐无穷，那时比剑纵欲不胜，又岂能得？也难怪你们不懂，我在剑庐一住年余，也没能最终领悟。
“那日我从草舍出来，神情恍惚，由那看棋侍立的青年僧道送我回去。这两人你们也能猜出便是后来与我一同下山的彭莹玉和张中了。
“我们三个处得多了，喜好在一起谈些山下的军情国事，交情日趋莫逆。这一日我与彭张二人长谈归来，孔师父问起我最近读《论语》的心得，我忽然想起那盘棋来，便问道：‘孟子说，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危急之时可从权乎？’
“孔师父道：‘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我听他仍用《论语》中的话答我，追问道：‘弟子愚鲁，请师父明示。’孔师父微笑道：‘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这也是《论语》中的话，要我自行领悟。佛学讲究顿悟，武学又何尝不是如此？我资质孥钝，想来想去，不得头绪。
“孔师父见我迷惑，叹一口气道：‘看来你不喜拳理，那就试一试实战拳路吧。’领我出了院门，来到一处竹林旁。我见他要教拳，不禁喜出望外，却不知这一喜令我毕此一生再无领悟上乘武学之机。”说着，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华真等人依然听不太懂，只是见他说得伤感，也都不敢细问。田潜龙叹息一阵续道：“孔师父见我高兴，随手摘下一片竹叶向我肃然示意，现在想起那竹叶黄斑赫然，宛如泪痕，当是点化我人生多难，要舍艺而求道。
“我那时只顾高兴，哪里想得到这些？拉了个架式道：‘师父，您要施展摘叶飞花的绝技吗？弟子只听过没见过，可要手下留情啊。’凝神屏气，使了一招‘排云掌’攻去。师父当时又好气又好笑，只道一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糊也。’将竹叶轻晃，拂向我掌心。
“这‘排云掌’也是我得意招式，曾经在北六省镖行比武演示中被誉为第一，一招击出后忽觉这一掌不仅只是平时感觉的力道浑雄，而且运力收发自如，游刃有余，几个平时怎么也加不上的后招加上去也决无问题，脑中忽地一闪：‘这些天我只顾读书，并未如何苦练武功，武功怎么会大见长进？’就在这一瞬间，又觉掌心一痒，劲力全消，定睛看时，方才知道师父手持那片竹叶正拂在我掌心‘劳宫’**上。‘排云掌’刚猛无俦，掌力所罩半丈之内就是拳头大的石头也要震飞开去，师父竟能以一片竹叶攻入我掌心要**，又不伤我掌臂，其拿捏之巧，真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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