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花亭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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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亭上众人但见那青袍汉子将那管玉箫抡起,眼见着一道电光闪去,说是迟,那是快,仿佛一瞬之间那玉箫就会击中那雪胜衣的面门。
那一众人但觉那雪胜衣也未躲闪,竟然仍不管不顾的摇奏着那个小小木瓮,虽如天界仙音,但那舞步竟也暗含玄机,但凡你听上一听,看上一看,便也觉着那心神已随着它上了天,入了地。
仿佛那眼中真似有那无数的天仙玄女飞来飞去,花样的容貌,玉样的风骨,都飘然若捻花微笑的异世之神女一般,散着花似的顿足而舞,那缥缈而乖觉的感觉竟久久不能忘怀!
边就是在此时忽听得一声高叫,“慢来……!”就见一身影如紫燕穿帘般的斜飞至那青袍汉子的身前,那亭上的众人还未看清那飞来之人是谁?
那飞来之人是谁啊?
就看见着那人两腿连速,疾飞于那青袍汉子的身前,将到未到那汉子眼前时,就见他已挥掌来袭,一边挡着那管玉箫去势,腾身连转两个飞旋,双掌齐发,那来势汹涌,竟也不容人有丝毫懈怠。
亭上的众人一时间无不惊惧,惊见那青袍汉子瞬间幻若荆龙,早已跃起,挺起那身来,却也连连出掌,掌式怪异,凌风劈来,还未等着那亭上的众人回过神来,等再睁眼来看,但见那青袍汉子早已连发数掌,两脚唧唧,身子也腾于半空之中,就看得那眼前拳来掌去,眼花缭乱的,“呼呼”几声,这二人便已战在一处。
众人但见那雪胜衣立地转身,也腾空而起,那身子上的白衣也凌空飞舞,那衣袖忽也变成无数白绸般的锦缎,迎着风,翻飞浣纱般的流动着,看起来都有那丈余长短,挥舞之间但见气势如虹,翩翩然如疾风闪电;那人影也左右而动,那木瓮也刹那间音律一变,由角转商,但觉一时余音缭绕,优雅而略带着一丝丝的伤感,……
这美妙的乐音,听上一听,现时还较为受用,等再听上一时,再看一阵,那亭中的众人便都一个个闭起那眼来,凝神端坐起来。
这一时那亭上众人竟无一人敢听她的所奏之乐,也无一人还敢看上她一眼,虽眼看着她命悬一线,只恨不能挪的那一步去,似但凡有那么一些功夫的,具都动弹不得。
在这当口,那“神龙小子”潘子骏一脚踏出,想来是要稳住身形,却料不到早一个跟头跌落那亭外。那秦妩儿靠他最近,见他如此,急忙伸手相扶,却也一不留神,左脚踏空,连带着也从那亭子的阶梯上滚落而下。
那“飘舟神隐”袁不休正稳稳地坐在那亭上的木椅之上,眼见他们如此情势,已不容他想,忙抽身飞奔而下,一手揪起那潘子骏的后衣领子,一边连连点击他身上的数个**道,从那“膻中”、“巨阙”,而到“志室”,最后直到“尾闾”,并轻声说道:“在此等候,不能动气运功……”,那一边同时已飞身联纵数次,单手将那秦妩儿推出一丈多远,跟着手臂伸张有度,在空中几个腾身旋转,终将那秦妩儿几处大**也一径封住,扶她在亭外的空地上坐下,起身待要再回那亭中,已深感力不从心,只好站立住,深呼吸几次后凝神屏气,并将那双掌合拢,盘腿蹲坐在那地上,与那秦妩儿、潘子骏二人端坐一起,再不出声……
那袁不休端坐于地,再一次放眼望去,但见那二人大战酣畅,似互相间已摸熟了对方的套数,但见那凭空飞来之人所使的掌法现在方才一一使将开了,到此时已经对拆了有三四十招,看那招式竟也招招毒辣,胡如飞天,或如顿地,招招皆有出处,终忍之不禁,轻叹数声,道:“江湖代有才人出,无怪隐者生怅颜……”
心中也禁不住对他心生数种揣测,一来,看他掌法如此精妙,想来必有名师教诲,然对阵磨枪,杀敌的经验太少,缺陷使得他的掌法发挥受制,那套掌法本已精绝,却在短时间之内被这青袍汉子一一接过,并能一一的化解了,照此看来这洞主的功夫果真厉害非常。
明人眼里都看的出来那人自也不甘示弱,一劲的出招,又不断的进招换式,跟这青袍汉子连番对垒,方才显出他的轻灵卓绝。这侃侃而战的气势,竟也有那说不出的好处来。
二来,那人虽连续攻出几掌,看他使来,想必都是他自己引以为傲的精要掌法,他自己许是也料不倒又都能被那青袍汉子一一拆去,这就是那年轻人的心高气傲。
第三,看到此时,心中已逐渐明白那雪胜衣的苦心来,先时但觉众人为何这没一人敢于在此此时,相助那洞主,今众人不敢前行一步,俱都是听着那雪胜衣的所奏,被其乐音克制住了心神,那功力浅的自是不会出手相助那青袍汉子一二,但求自保。
这姑娘的这一绝技,能用那音乐声来克制众人的心神,到最终被其收用的功夫,还是在那二十多年前见过的,不知道这小姑娘可是那个人亲眷否?伊人已逝,不知她从何处学来的,一时间百转交际,心乱如麻,怔怔的出神,……
那一边那潘子骏心里不住的犯着嘀咕,想起自己先一时还想等待时机飞将上去再与那雪胜衣单斗一场,彼一时早耐不住心神,乱了自己的步伐,欲待稳住身形,却又失去了自家的颜面,如我是那人,可怎么好!……这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猛抬眼,正与那秦妩儿双目相对,见她温柔秀媚,禁不住心情欢畅,犹如酒醉,乐陶陶的,一时进入那忘我的妙境中,不能自拔。
那雪胜衣见制住了那亭上的众人,用眼也看去,见那二人对招拆拳,好不热闹,自思自想原来他并非浪得了这虚名,料不到在今日遇上一个劲敌,一场随缘之战,必是找着了英雄用武之地了。
此际见他越战越勇,初时掌法羞涩,虽精绝,然有着一丝笨拙,后面真是越使越灵动突兀,越有那虎虎生威的豪气,禁不住在心中大叫一声:“过瘾!……好掌法……”

一时那好强之心顿起,想起一路上缩手缩脚,无一日可施展自己的武功,那种蹑足前行的寂寞之心,默然地便在心中横生出一层英雄相惜的心境,心道:“今日终遇着好手了!……”
一边也不停息那摇奏之乐,那一边舞步翩跹,却也分了几瓣心神在那战中,不断的抬眼看来,但见那人正横空飞起,一掌已破风而来,在半空中忽将那凌空一掌转成一去势平平的一抓,这情势……
那一边观战的袁不休看到此时不住地摇头,正大惑不解,想来这人如何在这个紧要关头犯此种的兵家大忌,这个打法,竟将自己身前胸部以上尽都暴露于那对手眼前,于无形中将自己放在劣势,这是为何?
那青袍汉子突见那人将那刚猛的一掌、瞬间化作了若有若无的一抓,一时竟不知道他的用意,只好也退身来接,还未等接到,竟发现那人飞转了身子已又向那雪胜衣身旁掠去,原来虚张声势,只为了靠近那雪胜衣身旁尺余,并在转眼间将那管玉箫撰于手中,看得那青袍汉子大叫一声:“好!……”
能在如此情势下,转眼间便能这样的顺势一抓,即在陡然间便免去了那雪胜衣一时的迎头棒喝,又能顷刻中将那玉箫作势着,便挡于那身前,一下子竟能把这管玉箫当成了他那护身的一件武器,真是由不得人不叫一声“好”来,此时那青袍汉子虽眼见他如此做法,心里也直恨恨的牙痒,但也有说不出的一种叹服,真是一个好对手,打尽了这平生的快慰!
那亭上的众人没有一人不晓,想起那管玉箫原本就是件说不得的宝物,并且又正是那洞主的心爱之物,如此的被他这般的糟践,真是让人急在心里,又都没有气力能说得出来。
此时那青袍汉子双眉紧皱,心绪不定,似有那一种不愿让他的心爱之物有丝毫的损伤,又不能就这样便宜这凭空飞出来闹事的人,虽心里也有着那一层英雄惜英雄的骨气,但是仍不想就此做罢,正踌躇之间,似此等……一时无计可出。
从这二人对战以来,那亭上的一众人犹未看清那横空飞出之人的长相如何,此时但见他剑眉、阔口,竟然也是个相貌修伟的年轻人,身着青衣,愈显得他那出人的仪表,卓越的风姿,一种清爽干练,看得人心动不已,亭上众人疑惑间,似有面熟之感,却一时想不出是谁?此人是谁?
想起他先前忽飞走身形,忽摇落在地,此身如飞转的陀螺一般,身随着那青袍汉子掌风,趋避进退,有时刚猛有度,有时又于张弛间尽显那锋锐的意气,两人俱拳脚相搏,战况凶险万状的,忽见他夺过玉箫作为护身的兵器,再与这青袍汉子短兵相接,交手相搏,俱都在心里叫好,一边赞他随机应变,一边又为那青袍汉子担心……
那青袍汉子在片刻间,嘴角忽现一丝狡诙笑意,转瞬即逝,那一边已侧过身子,伸手便从自己的背囊里摸出一物,左手单扬,只见两只菱形的梭子当空飞出,一枚打向那人的面门,一枚却直攻其下处,可谓首尾相击,料它,必有一中!一边已掠起身形,遥然而起,飞掌便来夺他的那管玉箫。
亭上众人禁不住大张嘴巴,此种凶险可还未见过,心中暗叫:“不好!…”
但见那人却将那管玉箫抓过手来抵挡那飞至而上的那枚梭子,只看他单手扬出那管玉箫,一个借势,那另一只手也飞袖而出,甩出一个小铁铃来,而那管玉箫也自在空中翻了一翻,又滑落于那人的手中,被他顺手放入衣袋,再不拿出!
转眼间但见那空中,二物相互碰撞,只听得“砰、砰”,又是两声。那枚梭子却不落地,在空中转了两转,竟然便和那小铁铃互转了方向,一径向这青袍汉子的腰际打来,同时那人一手单接着自己的小铁铃,一边已变矮了身形,另一手就是一记狠极的一掌,劈空使来,已稳稳的将那向下的梭子截住,直惊的那青袍汉子就是一个愣神,心道:“好功夫!”
等他反手已接到之时,那人又将那下面接到的梭子顺势迎头便又扬起、掷出,那准头刚劲有力,只见那梭子劈空而来,一个滴溜又飞转到自己的身前,这时方才听他说道:“还给你……”,声音也浑厚而富有磁性。
那人边说边转身,待那亭中众人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早已飞转身形出了局来,这时那雪胜衣的摇奏竟也嘎然而止,看她笑颜如花,早已将那小小木瓮放进随身的口袋,转身走近那花亭,那人却也跟着她行走,相互间只隔着半尺,却也不偏不倚的,就走在那雪胜衣的身旁。
等那亭上的众人放眼望去,愣神细观,只见他玉面丰神,人物秀雅。内中的那花惜晚一看再看,不由得便是一声娇呼:“啊!…这不是‘春归公子’吗?…”神情大窘,却又尽显出一种娇羞迷人的风范。
大家一时都议论纷纷,那雪胜衣一边笑看众人,一边手指着那人,便说道:“这个人,想必大家已认识!…花姐姐说的‘春归公子’嘛,便是我罗家的哥哥,世人都称他“山居雅人”,大名嘛,就叫做罗慧生,通过就是他一人了!”
那雪胜衣边说边看向那花亭中的花惜晚,又道:“花姐姐,似我哥哥这般的人物可当得起‘山居雅人’这个名号?”
那亭上的一众人无不拍手称快,赞道:“好绝技也!真英雄少年呀!……”
那青袍汉子听得此言,不禁仰天大笑,清啸数声,转身方才说道:“今日一见,果真有趣紧,好!罗家兄弟,请在这亭中座座,容我说上一说,……绿萝,快看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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