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气窄中午开战26主仆情深半夜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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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我梦中得到仙翁授书,回来又添油加醋地说给郭大嘴听,怂恿他找二螺螺决一死战,以雪前耻,不想二螺螺竟然自己跑过来叫阵,当真叫人三分惊讶中更带着七分怀疑,一时倒也不敢便宜答应于他。却说郭大嘴心头这把无名业火,憋了将近一个月,早已忍耐不住,当下道:“捣就捣,还怕你不成?”二螺螺道:“那就一言为定。”二人当时就立下了战书。
等到吃了中饭,二人中觉也顾不上睡,直奔台球室。那老板见到我们,把两眼睁多大的,一定要我们包时才行,不然就不让我们摸杆子。我三人好说歹说,言明我三人台球水平已今非昔比,请老板格外宽心,决不会一局球捣上一个半钟头的。那老板被我三人纠缠不过,又见中午生意淡薄,球台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顺水做个人情,方才答应下来。
这厢郭大嘴擦掌摩拳,发誓要剃二螺螺光头;二螺螺也是捋袖甩手,一定要再给大嘴一个下马威看看,二人火势熊熊,一触即发的样子,叫我在旁边看的人都暗中捏了一把凉汗。二螺螺道:“你先来开球吧。”郭大嘴道:“那我就当仁不让了。”说着依照我交给他的那招“天女散花”,把球炸开,然而他虽有缘得窥精妙的‘沈子台球兵法’,无奈初学乍练,并不顺心应手,这一球炸得始终不够尽如人意,叫我暗暗替他着急。
二螺螺逮着了好机会,一竿扫进一个,第二个却撞在洞口,被反弹了会来。郭大嘴用我教他的“塞翁失马”,也跟进一个,想再使一招“一箭双雕”的,哪想撞墙上去了。二螺螺又扫进一个,第二个仍然不进。郭大嘴再使一招“反客为主”,再进一个,紧追不让。二螺螺又捣不进,郭大嘴又捣也不进。二螺螺再捣不进,郭大嘴再捣竟然也不进。二人一连捣了十几球,左一个不进,右一个仍然不进,完全陷入低迷状态。
怎料他二人只是前两球打了一个小**,后来就冷场了。那老板又把两眼竖起来,盯着这边望。我趁郭大嘴到我旁边,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意在说:“大嘴,你怎么把我教的招数全忘了?”郭大嘴也朝我回了一个眼色,意在说:“你教我的招数不管用了。”我连忙就道:“你再试试。”郭大嘴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二螺螺率先打破僵局,捣进一个中洞。郭大嘴一连使了“浑水摸鱼”、“顺手牵羊”、“见缝插针”三计,方才勉强追进了一球,仍旧同二螺螺持平。底下二人又是一连十几球不进,不止我看不下去,那老板也看不下去了,就想从椅子上站起来。
郭大嘴把我教的三十六计先从头到尾使一遍,又从尾到头使了一遍,不想这二螺螺竟也变得厉害起来了,牢牢压住郭大嘴,不让他有丝毫喘气的机会,如此二人始终保持三比三平。约莫僵持了半个钟头,郭大嘴总算用一招“声东击西”,再进一球。二螺螺紧追不放,也打进了一球,变成四比四平。
底下三个球,二人拼了足有一个钟头,郭大嘴分别使的是“隔山打牛”、“釜底抽薪”、“深入虎**”三招,他不进球,二螺螺也不进;他一进球,二螺螺必定追上,如此变成七比七平,二人终于开始“逐鹿”了。
郭大嘴连使了两回“二雄逐鹿”,均是无功而退,急得我没头没脸都是汗。二螺螺看似不紧不慌,实则也急得要命,一连打了几个滑竿。我暗暗朝郭大嘴使个眼色,叫他使出最厉害的那招“一竿定江山”,把二螺螺一举拿下。郭大嘴会意,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他一竿打过去,当真有球进了。我正要欢呼,定睛一看,那黑小八还在台面上来回滚,原来是母球掉洞里去了。
如此二螺螺争得一回“考试”,就是把黑小八放在正中,由他来打,打得进就是赢,打不进再由郭大嘴跟上。亏得二螺螺没能逮着好机会,不止没打进,还卖了老大一个好破绽,叫道:“真是天亡我也。”郭大嘴喜道:“哈哈,天助我也。”不想一个得意忘形,竟然又没打进,反而把球送到洞门口去了。二螺螺握竿轻轻一推,终于赢了这场球。
郭大嘴急得哇哇直跳,说输得不服,前后要重开一局,不然就死命抓住二螺螺不放,逼得二螺螺点头,争奈那老板跑过来,气势汹汹地道:“呔!你们这三个泼才,从今往后,不许再踏进我这店门半步,要不然我敲断你们驴腿。”说着也不跟我们要钱,就把我三人轰出门来了。
我粗略算了一算,这局球总共耗时两个半钟头,比之上回犹有不如,这是怎么回事呢?我这套台球兵法乃是太白仙翁所赐,货真价实,怎么可能不灵验呢?难道是郭大嘴天赋不够,未能尽情发挥这套兵法的威力,亦或是二螺螺也掌握了甚么更高明的秘诀,所以郭大嘴才打他不过?
二螺螺一路上比上回吹得愈加厉害,郭大嘴脸色雪青,却只能隐忍不发。我心中疑惑,就想拿话套他一套,因道:“二螺螺,怎么你台球水平会忽然提高了这么一大截呀?”二螺螺道:“那是因为我天赋比旁人高的缘故。”我道:“我不相信。你必定是你受了甚么高人的指点。”二螺螺脱口道:“咦,你怎么晓得的?”一见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改口又道:“哪里有这回事?小沈,你真会胡说八道。断无此事,断无此事。”
他这话说得无心,我听得却有意,心头一动,面上暂且不漏声色,仍然同他敷衍了两句,等快要到宿舍的时候,我有意落后一小截,悄悄把这话告诉了走在后面的郭大嘴。二螺螺神采奕奕地走在前头,哪里看得见?
郭大嘴道:“哦,今日倒要在这里做做文章了。”说着仍旧不说话,装作心情很失落的模样。等我三人一进宿舍楼,郭大嘴忽然跳了起来,喝道:“小沈,给我狠狠打这个王八羔子,一定要逼他说出实话来。”说着一个出其不意,又把二螺螺按在地上。我也不管他三七二十几,两步冲上去,又在二螺螺**上蹬了几脚,直把他蹬得哇哇乱叫。
二螺螺死命叫道:“大嘴,小沈,你们为何又来打我?”郭大嘴道:“你方才说是受了谁的指点?”二螺螺还在装憨,叫道:“甚么受了谁的指点?我不懂甚么意思。”郭大嘴道:“小沈,你给我往死里打,看他老实不老实。”我得着有郭大嘴这句话,拼命又使劲蹬他几脚。二螺螺道:“不打,不打,有话好好说。”郭大嘴又问:“你到底是受了哪个指点?”二螺螺哭丧个脸道:“大嘴,你这话真叫我无从答起。”郭大嘴道:“再给我狠狠打。”我又踢了几脚。
二螺螺连道:“不打,不打,我招了。”郭大嘴道:“快说,免得多吃苦头。”二螺螺道:“说来你们可能不相信,这话源自我做了一个怪梦。”郭大嘴道:“你既然晓得我们不相信,那就不要说了。”说着又要招呼我打。二螺螺忙道:“可这事千真万确。”郭大嘴心中诧异,就道:“那你快说,不得有一丝隐瞒,不然要你好看。”二螺螺连连点头,心中那份苦楚,真正叫人下泪,歇了一会,方道:“我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天上有一个神仙,下凡传我一套天书。等我醒来一看,那天书竟真的躺在我枕头旁边,我连忙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本台球兵法,教你如何打好台球的,所以我今天才敢来找大嘴挑战。”

郭大嘴哪里肯信这些无稽之谈?意思叫我再踢他几脚。我心里却有数,晓得二螺螺这话非虚,暗道:“原来如此,难怪我这‘沈子兵法’克不住他。”又问道:“那神仙甚么样子,是不是一个**十岁的老头?”二螺螺道:“不是。那神仙长着三只眼,两只同我们一样,还有一只长在脑门上。”我道:“那是天上的二郎神杨戬,他为什么要传你天书呢?”二螺螺道:“我不晓得。”郭大嘴一跳跳多高的,指着二螺螺鼻子骂道:“放你奶奶的臭驴屁!我看你是白日撞见活鬼了。小沈,给我再打。”
我忙道:“先莫急着打他,等话问完了再打不迟。”又道:“二郎神为什么会来找你?”二螺螺道:“我确是不晓得。我只记得从我记事起,每隔几个月,他总要到梦中找我一回。”我忙道:“找你有甚么事?”二螺螺道:“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我而已,顺道给我带几个桃子吃吃。”我二人听得口水直淌,忙问道:“桃子好吃不好吃呀?”二螺螺道:“都是在梦里吃的,我也不记得了。”我道:“天上的蟠桃,味道必是不同凡响的。”
郭大嘴又道:“少扯闲话,问你正事呢。”二螺螺道:“我说的全是真话,若有半句不实,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郭大嘴道:“还有没有了?”二螺螺道:“旁的我也不晓得。”郭大嘴道:“你不说我又叫小沈打了。”二螺螺忙道:“我真没说假话,你们今日就是把我打死,我也还是这句话。大嘴,你就饶了我吧。”
郭大嘴又威言恐吓了好几回,无奈二螺螺始终说不出旁的所以然来,料定他没骗我们。大嘴于是道:“你把那本兵法拿来,给我同小沈看看。”二螺螺一听这话,又不舍得了,只是道:“大嘴,你不能这么样过分。”郭大嘴眼一瞪,喝道:“你拿是不拿?不拿再给你些苦头吃吃。”二螺螺忙道:“我拿,我拿。”
郭大嘴把手松开,二螺螺爬了起来,当先在前领路,我二人跟在他后头。到二螺螺宿舍,只见他把柜子打开,里头乱糟糟的,堆了满满一下全是衣服。二螺螺两手把衣服刨开,从最深处掏出一本古书来,就是二郎神给他的那本台球兵法了。
我接到手一看,竟同太白仙翁赐给我的那本如出一辙、毫无二致,不禁暗暗跷蹊。郭大嘴随手翻了几页,也道:“咦,小沈,他这本书上说的招数,怎么同你教我的一模一样?”我暗叫不妙,就有意装憨,说道:“这个我也不晓得,或许是我同那位编书的英雄想法一样的缘故吧。高明的道理,到最高境界都是相通的,这就是‘法无异辙,殊途同归’的意思。”郭大嘴道:“这话在理。”又道:“这本书先借我琢磨两天。”二螺螺急道:“大嘴,你怎能这样呢?”郭大嘴瞪眼道:“你借是不借?”二螺螺不敢不从,忙道:“那你就拿去看吧。千万不要弄坏了,尽快还我。”
我同郭大嘴退了出来,二螺螺一人在宿舍闷闷不乐。郭大嘴欢天喜地,拿着那本书仔细抚摩,连道:“宝贝,宝贝。”我也故意装作好奇,拿过来左看右看,心里越发抱怨那太白老翁,这老头真不地道,不是说这本书只传授三个人么?头两个是小丁和晓婷,第三个就是我,怎么又会落到他二螺螺手里去呢?越想越是不对,真想找这老爷子当面责问两句。
郭大嘴道:“我先把这书拿回宿舍去看了,早上听你讲,始终懵懵懂懂的,不如自己看书钻研来得实在些。”说着当真就闷宿舍去不出来了。我一人闲着无趣,便也回宿舍睡觉,不在话下。
列位看官,我回去睡觉,你们不要也跟着瞌睡呀,等会我来邋两个春,给你们提提精神,怎样?
却说我一觉睡醒,郭大嘴也钻研够了,兴高采烈,跑到我床头道:“小沈,我已经把这套兵法的至理融会贯通了,想再找二螺螺挑一局,还由你去作个证吧。”我道:“大嘴,你这回有把握吗?不要再像前两回那样,只差最紧要的一步了,输得才叫可惜。”郭大嘴心有成竹地道:“你只管宽心吧,这回我再不会输给他了。”我道:“既然你有这话,那我也就再辛苦一回,替你作一回证。我真想看看二螺螺被你杀得屁滚尿流,是怎么一副嘴脸呢。”郭大嘴笑道:“你这回去了,保证不叫你失望。”我道:“那就好。”连忙把衣服穿好,下得床来。
我二人一同去找二螺螺,他也睡在床上,见我二人去,无精打采,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郭大嘴把话说了,他就推说肚子疼,起不来了,哪里还有精神去捣球?我二人晓得他又要发刁,就在肚里暗骂。郭大嘴软硬齐施,威逼俱到,二螺螺被他纠缠的没法子,方才答应下来,但说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起来,要去就后天下午再去。郭大嘴道:“那你明天下午干甚么去?”二螺螺道:“去市里买东西。”郭大嘴道:“有甚么东西后天买不好,非要明天去?”二螺螺道:“也不全是我要去买东西,许多东西是小妹托我买的,她叫我明天去,我敢违抗吗?你要说同她说去。”郭大嘴一听这事牵联到二嫂,当下不敢再说,于是道:“后天就后天,不准赖了。”二螺螺道:“一定不赖。”
我二人退了出来,郭大嘴道:“这两天里,正好把我再钻仔细研一下。”我道:“万一到后天,二螺螺仍然放你鸽子怎么办?”郭大嘴忿忿道:“他敢?我瞧他有几个胆。”
第二日,二螺螺租了一挂电瓶车,上市里买东西去了。郭大嘴就在宿舍揣摩了一天,等到掌灯时分,我去看望看望他,二人坐在一块闲话了片刻。正在这时,我电话响了,竟是二螺螺打来的,我就按了接听,正说:“二……”后头“螺螺”两个字还没出口,就听二螺螺在电话那头“妈啦”一声哭了出来,慌得我还以为他被坏人打了,忙问:“二螺螺,你怎么啦?”二螺螺一面哭,一面说,言无数句,话不一席,说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来。有分教:
只怪眼馋看美女
怎知腿断成伤员
列位,上文说要邋两个春给你们提提神的,不想事出有变,这春今天就不邋了,等下回有空再邋给你们听吧,对不住了。毕竟这二螺螺遭受了多大的委屈,为何未语先泣,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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