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呼叫原是虚惊5受威逼屈做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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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我和那大汉左等管理员不来,右等那管理员不来,心里着急,一齐到办公室去找他,眼望就要到办公室了,忽听里面传来一个少女惨叫的声音。当下我与那大汉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蹿到窗下,偷偷朝里一望,只见那屋里只有管理员一个人,并没有甚么少女在里面。咦,这事怎么回事呀?难道是我听错了?就算我一人听错了,难不成两个人都听错了吗?我二人定睛一看,原来那管理员正倚在椅子上看电视呢,电视上放的是《还珠格格》,正好放到紫薇被容嬷嬷拿针头戳后脊梁那一集,原来方才这些尖叫乃是电视里头紫薇喊出来的,真是叫人空自出了一身凉汗。
列位,很失望是吧,本以为要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结果却是虚惊一场,也难怪你们要失望了。不怕告诉你们,我就是要叫你们失望,不泼泼你们凉水,你们就要上天了。
好了,废话少说,还是看看这钥匙的事吧。却说我与那大汉见是虚惊一场,渐渐定下心来,打了几下门,那管理员道:“门外甚么人?天这么晚了,还有甚事?”我二人推门走了进去。
管理员盯着我们望,问道:“你二人姓甚名谁,来此何干?”我道:“管理员,我们在那里等你拿钥匙的呀,如何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们了?”那管理员道:“拿甚么钥匙啊?我怎么就不记得了?”我正要发话,那大汉早已忍耐不住,叫道:“呔,管理员,你这人怎的如此健忘?才将是你叫我们在楼上等你拿钥匙来,才屁大工夫,你就不记得啦?”那管理员道:“你是甚人?为何在此大呼小叫?”那大汉道:“你连我都不记得啦?今个下午,我来你这拿宿舍钥匙时,你还朝我笑哩。”那管理员道:“今个一天,从我这拿钥匙的,少说也有一百多个,每个人我都对他笑的,怎记得你是哪个?”这句话一说,直把那大汉气得脸色发紫,暴跳如雷,连道:“气煞我也,真正气煞我也。”
那管理员忽然一拍大腿道:“哟,我想起来了,才将我是叫你们在那里等我,由我回来拿钥匙的。我走到办公室,忽然一下就把这事弄忘了,正好电视剧里广告放结束,于是我就看起来了。”我忍不住道:“管理员,你怎能这样玩忽职守呢?”管理员道:“上了岁数的人,不比你们小青年,这记忆就跟不上了,将来等你们到了我这岁数,自然就晓得了。”
那大汉叫道:“好了,好了,没空闲听你啰唣,快些拿钥匙上楼去开门吧。”管理员道:“不忙,等我先把这集电视看完再说,看看这紫薇怎样了,有没有被容嬷嬷弄针头戳死。”那大汉听了,很是不耐烦,叫道:“你把钥匙拿来吧,我们自己上去看。”那管理员道:“那也好,等会你们送过来就中了。”
那大汉拿了钥匙,与我上得楼来,把我宿舍门开了,说道:“快把你身份证并入学通知书拿来我核对。”我连忙打开行囊,还好身份证与入学通知书都在,不然我今日必要被他几拳打死,连忙把这两样物件交给那大汉,说道:“请好汉寓目。”
那大汉看看我通知书,冷冷道:“原来你叫沈帅帅,是吧?”我忙道:“在下正是姓‘沈’,草字‘帅帅’。”那大汉道:“瞧你长成这副德性,也真难为你了。”又盯着我身份证望了望,自言自语道:“恩,这通知书上名字果然和身份证上名字是一样的。”我暗松一口气,心想如今终于把这泼厮打发了,说道:“我说我是你同班同学,如今证实我不骗你吧。”那大汉正要点头,忽然又盯着我刷了几圈,喝道:“呔,慢来。我瞧你明明是长头发,这身份证上照片怎会是个小平头的?”我道:“这照片是我高考前拍的,如今几个月一过,头发自然就长长了呀。”
那大汉一跳三尺高,喝道:“呸,我高考前也拍了照片,前后变化为何就不如你这么大呢?”我道:“你是你,我是我,我怎会晓得你变化为何没我大呢?”那大汉怒道:“我说不是就不是。”说着又要上来揪住我打。我道:“你这人如何就这等粗暴,不讲一点道理呢?”那大汉道:“我就粗暴不讲理,看你能把我怎样?”
诸位,那俗话说得好:好汉怕赖汉,赖汉又怕歪死缠,歪死缠还怕个死不丢呢。不怕你鸡蛋里挑骨头,就怕他非要在骨头里找鸡蛋。想我今天欢欢喜喜来学校报名,怎么就会撞见这么一个活无赖呢?莫不是我上辈子在哪里惹着了这个煞门星,今世专门寻我晦气来了?想到往后要跟这等泼皮无赖同班同学,浑身不自禁就泛起了一层鸡皮。
我正想跑出宿舍,去喊管理员,那大汉一步赶在我前头,顺手一带,把宿舍门关了,冷笑道:“今日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乖乖巧巧把脖子伸过来,给我打上两拳,万事皆休;若不然今日你死也莫想踏出这宿舍门半步。”你看我这么瘦小,他那么强壮,叫我如何吃得消他这一拳?可是不照他这话做,我今日又跑不出去,这可如何才好?只见那大汉两拳乱挥,我就左避右闪,猛可间我一个闪避不迭,看看他那拳头就要碰到我脸上。
眼见我这么一张英俊的脸庞,展眼就要一去不复返,急得我大叫一声:“娃哈哈。”那大汉一顿,问道:“在哪里呢?”我道:“瞎叫的。”哪大汉怒道:“竟敢戏我?真个气煞我也。”我道:“我并非有意戏耍壮士,只是一时情急,随口乱叫的。”那大汉道:“瞧我不把你这张臭嘴打烂。”说着又是一拳。我又道:“泡泡糖。”那大汉一怔,又停手问道:“哪里有?”我道:“瞎……”正想说“瞎说的”三个字,忽然一转念,改口道:“你不打我,我去买给你。”那大汉道:“买几个?”我道:“你要几个?”那大汉道:“最少五个。”我道:“你说五个就五个。”那大汉忙道:“孙子骗我。”我道:“孙子骗你。”那大汉道:“爽快,够朋友。”这才停下手来。
我松了老大一口气,说道:“壮士,你老兄千万高抬贵手,就别折腾我了,我实实在在就是你同学不假。我俩不打不相识,这就住手交个朋友,你说如何?”那大汉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看出你是个爽快人。”我道:“有壮士这句话,我一颗心也就放下来了。不敢动问壮士的贵姓和台甫。”那大汉道:“我姓‘罗’。”

却说我当时听到这个“罗”字,浑身就不爽,心惊肉跳,只觉得好似曾经在哪里听过这个姓一样,究竟在哪里听过,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那大汉又道:“我单名还是一个‘罗’字,家里共有弟兄四个,我排行老二,因此道上朋友就送了我一个匪号,叫‘二螺螺’的就是。”我心想:“乖乖,岁数不大,匪号都混出来了,这还了得?”又不禁暗自庆幸:“原来还有‘大螺螺’、‘三螺螺’、‘四螺螺’呢,幸亏没同他一块来念书,若不然他弟兄四个这么朝我跟前一站,真正不给人活路哩。”连忙拱手道:“幸会,幸会。”
那二螺螺又道:“兄弟可混到甚么外号没有?”我心想:“这铁锅脸都有匪号了,咱也不能太丢人。”就道:“兄弟匪号就叫‘铁嘴铜牙沈半仙’,江湖之人都晓得我是‘江北第一才子’,承蒙各位朋友抬爱,江湖上还流传着两句口号,道是:‘为人不识沈帅帅,就称英雄也失败。’”那二螺螺道:“哎哟,真正看不出来,那我为何不认得你呢?”我道:“因为你还不是英雄。”那二螺螺笑道:“哈哈,果真爽快,我就是欢喜同你这种直肠子的人做朋友。”我道:“兄台金口谬赞,万万担当不起。”
那二螺螺又道:“兄弟,想全国这么大,有几百万考生,你我能考来一所学校上学,真正巧遇;再说你我二人又是今日班里最先到的两个同学,真可谓拣日不如撞日,我俩如此有缘,不如结为异性兄弟,你说如何?”我听了这话,吃了一大惊,连连摆手道:“断断不敢高攀,罗兄还是与旁人结拜去吧。”二螺螺把脸一歹,说道:“莫非你看我不起,才不愿与我结拜。”我忙道:“罗兄不要误会,在下万万没有这个意思。”二螺螺道:“那是怎的?”我道:“想在下一介无名之辈,怕玷污了罗兄威名。万望罗兄去寻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来结拜,方才显示出罗兄的本事来。”二螺螺道:“眼下这么一大楼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叫我另找何人结拜?难得我二人这么一见如故,想也是上天的安排、前世的注定,若不结拜,岂非辜负了上天的一番美意?”我暗道:“罢了,罢了,今日碰到你,是我倒霉,必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你今世寻我茬子来了。”嘴上却道:“总之在下是万万不敢跟罗兄结拜的。”
那二螺螺听了这话,一跳三尺高,骈指喝道:“咄,你这厮推三阻四,必是心里瞧我不起,是也不是?今日你要点头,我俩欢欢喜喜磕个头,甚么事也没有;你要再敢说半个‘不’字,瞧我这两只拳头认得认不得你?”一面跟我说话,一面把拳头在我桌上敲得砰砰直响。
哎呀,妈妈哩,世上怎有这等蛮不讲理的人呀?无可奈何,眼下只有先答应下来,日后再和他周旋,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二螺螺道:“早这么说,何必要我多废口舌。”等了等又道:“你哪年生的呀?”我道:“我是八六年五月三十一日。”那二螺螺两眼一亮,笑道:“哈哈,我正好大你一天。我是八六年五月三十日。”我道:“你莫不是拿现成话赚我,想占我便宜吧?怎会不偏不巧、不多不少,就大我一天呢?”二螺螺道:“你不信我?我有证明。不信你看。”说着从口袋把身份证掏给我看。
我接过来一望,先入眼的是一个铁锅脸,黑黢黢的,端端正正摆在身份证上呢,好不渗人。下面身份证号中间确是有数字‘一九八六零五三零’的字样,原来这厮当真没有拿假话赚我。不禁暗暗恨我妈,当年为什么不早两天把我养下来,如今我做他小弟,只怕日后活罪要受大了。
那二螺螺道:“我比你大一天,你就叫我一声‘罗哥’吧,我往后叫你‘小沈’就行了。”我道:“‘罗哥’这名字多恶心呀,不及‘二螺螺’来得好听,又有派头,我还是叫你‘二螺螺’吧。”二螺螺想了一会,说道:“也罢,二螺螺就二螺螺。”我道:“既然我二人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先下楼把钥匙还给管理员去吧。”二螺螺道:“该当这样。”说着我二人一并来道楼下。
管理员那屋黑灯黑火,早已关灯睡觉,想来电视结束了。二螺螺伸手打了两下门,管理员在里头应道:“甚么人?”二螺螺道:“管理员,是我们呀,给你还钥匙来了。”管理员道:“还甚么钥匙呀?”我道:“才将我们在你这里拿了宿舍钥匙,你忘了吗?”那管理员下地把门开了,说道:“你们几时把钥匙拿去了?”二螺螺道:“才将电视上那紫薇怎样了?后来有没有被容嬷嬷弄针头戳死啊?”那管理员道:“紫薇是哪个呀?”我道:“才将你看的那电视剧《还珠格格》上,不是有她呢吗?”管理员道:“我认不得。”二螺螺道:“我们快走吧,这老头马上就成老年痴呆症了。”
我二人上得楼来,忽听楼上有人“哇呀呀”大叫了数声,二螺螺叫道:“是甚鸟人,敢在这里作怪?待我上楼去,给他一顿乱拳吃吃。”说着几个箭步,火气冲冲追上楼去了。我连忙也跟了过去,到楼上一看,只见二螺螺左边那个宿舍门口,站着一个身长八尺的汉子,长得很魔兽,你看他耳肥头大,膀粗腰圆,面如獬豸,神似狻猊,大膀比我大腿还粗,大腿更比我腰粗,一张大嘴,跟锅膛似的,身后背着一个大背包,左手拎一个大皮箱,右手拿着一个小包,不晓得为什么事,在那里大吵大叫哩。正是:
一场险峻方化解
二度风波又滋生
要想知道这人是谁,为何在此大吵大叫,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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