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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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可是阿九姑娘?”刚才宣读大赦令的刘统领问向我道。
“是。”不敢不老实作答,禁不住又心惊肉跳起来,这皇宫大内的禁卫军统领如何知晓我的名字?
“末将刘青奉皇命接阿九姑娘进宫。”刘统领神色恭敬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加瞠目结舌起来,这唱的是哪一出啊?难不成皇帝还强抢民女不成?韩俊见我挣扎起身,忙上前搀起我一只胳膊,将我扶起,孙大勇则一步跨到我身前,拦在我和刘青之间,有些紧张地问道:“官爷,刚不是说要放了俺们,为何这晌又要将俺妹子带走?”
“就是,就是。”韩俊也帮腔道。
听出二人言语之中的袒护之意,眼眶竟有些发热,素昧平生的人带来的感动原来是如此温暖人心。
“二位不要误会,圣上只是想见见这位姑娘,并无他意,末将能以项上人头作保,阿九姑娘回时不会少一根头发。”刘青微微一笑道。
“孙大哥,韩大哥放心,阿九一定会回来找你们喝酒的。”我伸出双手拍拍这两个差点和我共赴黄泉的搭档道。
“俺家就住城西孙家村,日后有什么难事,只要俺帮得上忙,大兄弟,大妹子尽管来找俺!”孙大勇拍着胸脯,憨厚笑道。
“小生韩俊,家在互济巷的衡元印社。”
“都记下了!”我轻快道。其实有时相知相熟并不需要太多的相处,一个关怀的眼神,一句温暖的话语便可以办到。
跟在刘青身后沿着长长的宫道行进,一路经过不少宫阁楼殿,雕梁画栋、气势巍峨,形形色色的龙纹凤饰将皇城装点出庄重尊贵的气派,不时有身着蓝衣的太监和青衣的宫女从红色宫墙内外进出。真是个华美的笼子啊!心中不禁暗叹。
七转八弯来到一座偏殿,刘青伫足转向我道:“阿九姑娘在此稍候,末将前去通报。”
我忙回了个礼道:“有劳刘统领。”
见刘青背向而去,我两眼开始不得闲的四下张望起来。眼前这座宫殿造型颇为怪异,和先前所见的殿宇风格是截然不同,竟有些西方建筑的味道。黑漆匾额上提着两个苍劲有力、笔走龙蛇的金色草书,辩了半天,像是“慕归”两字,配上尖顶穹隆,半圆形孔窗,显得不伦不类。细看殿柱上的彩漆纹饰居然是黄、白、蓝、紫的各式花朵,和一路上多得看到麻木的龙凤图案是大相径庭,倒显得生动有趣。转念又觉得有些不对,这花竟然是鸢尾花!真是邪门!鸢尾花原产地是地中海地区,虽说这貌看像蝴蝶的花在二十一世纪的花店随处可见,但现在应该还没传入中原吧?“尖顶拱窗”,“波斯鸢尾”,我喃喃念叨着,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难不成这设计建筑的人去过西域?
“阿九姑娘,末将还要当差,请随这位张公公进去罢。”冷不防刘青已回转到身前发话,见他身旁立着一位头戴堆纱帽、手持拂尘的中年太监,这太监身上的袍服是宝蓝色的,料子也比之前见到的太监身着的靛蓝袍服要好上许多,想必是个级别高的。
“哦。那待会出来,我上哪找你?”这皇宫这么大,总不能到处瞎转吧?惊了什么龙御凤驾的,可不是又要倒霉?
“姑娘找末将所为何事?”刘青一脸疑惑道。
“喂,你把我带进来,不负责送我出去啊?”我着急道。
未等刘青答话,他身边的张公公已然开口道:“姑娘,先随咱家入内面圣,而后的事自有妥善安排,不必担心。”
坑着头,蹑手蹑脚如做贼般跟着张公公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口,心卟嗵卟嗵跳得一阵紧似一阵,心底一个劲地鄙视自己,穿越文里面的女主哪个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只要会背**诗词,会唱《精忠报国》,康师傅都能被蒙混过关,我这么抖呵作甚?要不一见面先给熙元帝来首《沁园春•雪》?

“姑娘。”促不及防张公公停下转身面向我道:“这皇宫不比民间,待会见了皇上行礼可要规矩些,皇上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不可欢笑戏谑。”
“嗯嗯嗯,阿九粗莽惯了,多谢张公公提醒!”我头如捣蒜道。
“姑娘过谦了,咱家琢磨着姑娘是个玲珑之人呢。”张公公尖细着嗓子说道,听得我头皮发麻。
伏跪在殿内铺着的波斯地毯上,我再次肯定自己的想法没错,这座“慕归”宫确实是西域海归人士所设计。只是这熙元帝倒古怪得很,皇宫里那么多宫殿,为何要在这“慕归”召见我?也让俺们见识下金銮殿的气氛咋!虽然改不了越紧张越习惯性神游的坏毛病,嘴里还是大声冒出一句:“民女叩见皇上!”
话音一落,我继续连手带脚伏在地上不动。隐约感觉有些气氛不对,怎么还不让我“平身”啊?糟了!入殿之前,张公公提醒过我行礼要规矩些个,可我竟忘了问他怎样才算规矩来着?究竟是姿势不标准,还是言语不规范啊?
内心兀自哀号,头顶上已飘来一个极富磁性的中年男声:“起来说话。”
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仍是低着头,虽然极想看看这声线低沉优雅的熙元到底长啥模样,可想到要因此冒犯天颜,给治个“大不敬”的罪,便硬生生把能害死人的愚蠢好奇心给压了下去。
“抬起头让朕瞧瞧。”磁性男声再次响起。
呵呵,是你让我看的,我可要看了噢!只是你别被我的样子吓着才好!心中有丝小得意,我急不可耐地抬头向殿正中坐着的人猛瞅过去。
双目相对,两个皆是吃了一惊。我吃惊的是这中年帅哥和林锐那狐狸长得倒像,熙元吃惊的怕是没见过这么直勾勾的花痴眼光。见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之色,倒是在我意料之中。后宫想是佳丽无数,没见过像我长得这么搭僵法子的。没办法,要是我没在大理寺待过那么几日,再抹点脂粉,穿身好衣服啥的,可能要对得起观众一点。
“南爱卿,确是有些像你。”熙元淡淡说道。
我吃惊地向两旁看去。额滴神!右下首坐着一头戴长翅帽、身着紫色蟒袍的男子不是南靖是谁?
“皇上圣明!”南靖紧盯着我,神情略显激动。
被南靖看得有些心虚,虽说我没毒害过他,但供状上头头是道是签着我的大名,而且我这副精神头也不像是屈打成招的结果,难保他不信大理寺的定论。可是熙元说我像他是什么意思?这南靖难道还想收我做义女?或是今日被赦还有什么别的机巧在内?想到这,脑子里已是一团乱麻。
“张喜,传夏成其进来罢。”熙元轻声吩咐立在一边的张公公。
“是,皇上。”张公公应声出去,转瞬之间身后又跟着一名身着朱袍看上去年事已高的官员进来。
只见这姓夏的官员行至我左侧,放下肩负着的藤箱,倒地跪拜起来:“臣夏成其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爱卿平身。这辨认失散已久的骨肉可有什么法子?”熙元发话道。
“人先天后天或多或少会有些体征与众不同,大如多指、义耳,皆会遗传;小如胎记、疤痕,也是经久不变。”夏士其恭敬答道。
听了这两人对话,心头大惊,看这夏士其打扮谈吐倒象是个太医。对了,他也姓夏,不会正好是夏惜朝他老爹吧?难不成南靖为了救我,要冒认我做女儿?这也太离谱了。莫不是阿九真的是南靖的女儿?可连我都不知道阿九的身世如何,这南靖又从何得知呢?
“若是当时胎儿还未降临人世,又该怎样?”熙元继续发问。
“那唯一之计便是滴血认亲。”夏士其应对如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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