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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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班主,今日这事既与你们无关,南相也是有福之人,未受损伤,你们班中众人也可回去了。至于杀害你族弟的凶手,元大人,作为地方父母,定会给你个交代。”林锐温言道,已是把个烫手的山芋扔向元芳。
什么叫有福之人啊!也太抹煞我舍命堵枪眼的功劳了吧?差点就挂了,我摸摸左肩心中忿忿不平道。
“下官定当尽力、定当尽力!”元芳战战兢兢道。
“谢北平王体恤,谢相爷体恤。”劫后余生,杨家众人齐齐跪拜道。
眼看狮班众人已是鱼贯而出,走在最末的班主突然停在沈离身前,一脸感激之色道:“在下杨宝成,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杨班主抬爱,小弟名唤沈离。”沈离抱拳道。
最欣赏的就是沈离这种宠辱不惊的性格,时而高贵,时而朴素,不带一丝矫揉造作,无论是高贵如王爷或是低贱如乞丐,他都可以与之称兄道弟,不同于一般的江湖市侩,而是一种出于内心的平等。穿到这个文化、生产力落后千年不止的异时空,能和一个有着这样认同感的人相识相知也是一种幸运吧。
“大恩不言谢,沈兄弟今日对我杨家再造之恩无以为报。这把家传的冷月剑还请沈兄弟莫要推辞才好。”杨宝成说着已将冷月剑递于沈离。
“杨大哥,不必客气,你本光明正大,救你的正是你自己,与小弟何干?”沈离淡淡道。
“沈兄弟,这把剑本是家父所有,到愚兄这一辈已是与之无缘,搁那也是无用,宝剑赠英雄,权当大哥赠于兄弟的见礼如何?”杨宝成诚恳道。
“大哥莫要难为小弟,这柄冷月沈离实不能受!”沈离语气坚定道。
真是一对死心眼,那么好的宝剑都不要,给我好了!真替这两人着急。
“好兄弟,后会有期!”杨宝成知多说已是无益,在沈离肩头击了一记依依不舍道。
“后会有期。”
片刻,连同元芳一干地方官也走得一个不剩了,厅内一下静了下来。我屏住呼吸暗想怎么没趁他们寒暄道别之际溜走呢?现在拔脚,怕是这一屋武功高强的人都会发现吧?这帮子人精,万一盯住扎烈对我手下留情一事追根究底,我可怎么解释才好?说我知道易筋经还是说我已认贼为师,拜入天神门?额滴神,显显灵吧!
“阿九,站累了吧?”
我猛然一惊,回过神来,是师父的声音,原来他们早发现我躲在这照壁之后!失败啊失败,心中悲号不已,很不情愿地蜗速挪到堂前答道:“一点点啦,师父。”
“天行兄,今日花会之上多亏阿九舍身相救,子坦才能安坐于此啊。”南靖笑向师父道。
“子坦,阿九这丫头倒是与你有缘,当日你将她从扎烈手中救出,现下她又能舍命于你,冥冥之中上天早有定数。”师父感叹道。
只知道师父曾在前朝为官,想不到他与南靖竟是旧友,称兄道弟的亲热劲看来关系非比寻常。缘分?有这么玄乎嘛!脑中突然想起个经典笑话,国王的女儿掉进鳄鱼池,一位青年跳下去,拼命游泳,救起了公主。国王决定把女儿嫁给青年,青年却愤怒地对着岸上的一群人问;“是谁推我下去的?”倒是没人推我,我当时只是有些行动不听大脑指挥而已。
“阿九,脸色怎么如此苍白?伤得不碍事吧?”云飞看着我,一副关切之色道。
我脸色很不好吗?听五哥如此说话,我不由自主地摸上脸颊,可能是惊吓过度吧?“大夫看过了,一点皮外伤不妨事的,谢五哥关心。”我低头垂目道,眼角余光却向沈离瞟去。这个家伙仍是副无所动容的样子,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至少该有个关怀的眼神吧,可他看都不看我,真够冷血的,和刚才那把冷月剑倒是绝配,不收下那把剑真是可惜了。我忿忿地想。
“阿九,你可知道那刺客是向着南相而来,为何却剑下留情放过你?”师父缓缓道。
就知道这两个老人精没那么好糊弄,小命差点搭上了,才夸了两句,就开始琢磨我了。“阿九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呢。”我无奈只好打起太极道。

“武功如此之高,又精于狮伎,现在在这西津城的,怕是只有松辽国师了。”林锐开口道。
“是的,是扎烈,那双眼睛我永远都不会认错!”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双鹰隼般的眼,我激动道。
“难怪如此,这次定下的和约想必是大大超出松辽底线,扎烈怕是在为渡口未对我下手心有不忿,故有此举。”南靖缓缓言道。
“阿九在想,扎烈放过我,可能是他执意要收我为徒的缘故。”心中既无愧于人,何不洒脱一些。我鼓起勇气道。
“阿九,多亏殿下、南相将你及时救回,天神门的手段可是诡异残忍之极!这扎烈与晋王渊源颇深,阿九你回临江要多加小心才是。”师父轻吁道。
连素来镇定自若的师父提到天神门脸上都露出一丝讶然之色,我不由得心中惊恐起来,脸色想必也已是死灰一片。想起老鬼当初正是躲在临江练他的邪门功夫,他不会再跑去吧?也不知这血蛊是真是假,为何老鬼那日在渡船之上曾说我一定会再去找他?
“丫头莫要担心,不如随本相去梁城小住,散散心如何?梁城不比西津临江,扎烈纵是再嚣张,断不敢在天子脚下贸然行事。”南靖温言安抚于我道。
“这样也好,老三你就先将阿九送至怀渊处住上一阵子,等形势稍明,再接回临江不迟。”师父点头道。
“是,师父。”沈离应道。
我惊恐望向他,难道才相聚竟又要分离?“不,我不要去!”我摇着头脱口而出。
“九妹,三年不见,已是大姑娘了,大哥竟快认不出呢,倒和大哥说说,为何不愿意去?”
耳中惊闻一个温润的男声,竟是和我说话,我惊讶回头。却见一个头戴长翅帽,身着红色蟒袍的青年男子正笑看着我,应比沈离年长几岁,一脸温和之色,给人的感觉是温润如玉,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意。陆-怀-渊。我心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这就是石远那小子嘴里才高八斗的状元大哥?当朝的驸马?“陈世美”,不知怎么的竟想到这个名字。该死!满脑子瞎想什么呢?我暗暗鄙视自己总是关键时刻尽想些不着调的事儿。
“大……哥?”我喃喃道。
却见温润男子从身后随从手捧的锦盒之中取出一卷黄绢高举过头,朗声道:“圣旨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呼万岁之后,堂下已是跪了一片。
“崇文馆大学士,同平章事南靖接旨!”随着哧啦一声轻响,黄色的卷轴已是展开。
“微臣南靖谨聆圣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崇文馆大学士同平章事南靖亶承圣意,之于西津约定燕云松辽友好之盟,止两国纷争,开太平之象,居功至伟,朕心甚慰。为表其忠正贤良,特加封太傅,赏御马代步回京。钦此。”陆怀渊念罢旨意,向跪在前首仍是默不作声的南靖笑道“太傅接旨谢恩罢。”
“微臣谢皇上隆恩,只是这御马乃皇家尊贵,为人臣者驾之有僭越之意,南靖惶恐,实是愧不能受,还请钦差大人明亶圣上。”南靖倒是个明白人,这历史上功高震主被卸磨杀驴的多了去了,韩信、张居正、年羹尧莫不是如此,今日的圣宠优渥,可能就是他日弹劾自己的罪过。我暗道这熙元帝够刁,南靖也够滑。
“老师请起,怀渊定将老师心意带于皇上知晓。”陆怀渊将圣旨交于南靖,缓缓扶他起身。
我的去留再次证明了封建社会妇女是没有人权的,不顾我的再三反对,师父他们一致决定还是将我扔在京城驸马府比较安全,好不容易在四展堂混熟了,又要去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要寄人篱下,这驸马府的NO1应该是公主吧?也不知道大哥在家地位如何,要是和打金枝上面的郭暧差不多,那岂不是日子很难过?还好沈离提议让石远伤愈后进京历练,顺便可以陪陪我,否则真是前途一片昏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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