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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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掌灯时分,贾宝玉第一次走进应天府的大牢。
说是应天府的大牢不如说是地牢更为贴切一些。地牢里每隔两米的墙上都插着一个点燃的火把,火光将整个地牢照的灯火通明。看样子这个地牢的年代应该已经很久了,四壁被烟灰熏得东一块黑,西一块黑,斑驳陈旧之极。地牢里到处都挂着铁链,枷锁,老虎凳这些刑具,但都十分陈旧,很多上面都有着铁锈。地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显然日久无人维修。
在这牢狱之中待了半年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尤其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女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贾宝玉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几个刚才坐在那大吃大喝的狱卒此刻见到自己来了,慌忙起来拜见。
贾宝玉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牢房很大,里面的犯人极多。两边的牢房里关押的犯人个个都伸着手,喊着冤枉。
贾宝玉紧皱着眉头,这一地之父母官,所做的事莫非是替人伸冤,替百姓作主。那些官宦恶绅虽然得已王法制裁,但也的确有很多的刁民,有些百姓虽然可怜,但落草之后杀人越货,残害无辜的人也的确不少。分辨忠奸也不是想象般那样容易,自己真的多找一些人来帮自己。
“贾宝玉,你个王八羔子,老子在这里不会待太久的。等老子出去,一定将你千刀万剐。”靠外面的一个牢房里一个人蓬着头在那大骂。正是前天刚关押的李星月。
贾宝玉见这李星月都如此地步了,还这样死性不改,不禁又怒又惊。自己虽是应天府的知府,但看起来自己在这群人眼里压根就算不上个人物,仿佛那抚平侯轻易就能将自己整死似的。
贾宝玉招来一个捕快,在他耳边耳语一番。这个捕快是捉拿李星月的那七八个人中的其中一人,名叫李二狗,甚是机灵。
李二狗点了点头,招了两个衙役出去了。
在鲁飞的带领下,贾宝玉等人来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牢房门前停了下来。由狱卒打开了牢门。
贾宝玉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一股发霉的臭味扑鼻而来,熏得贾宝玉差点窒息。
贾宝玉站住脚,只见一个穿着囚衣的女子正蜷缩在牢房的一角瑟瑟发抖,脏乱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样子。显然她长久未见生人,对自己等人明火执仗的走进牢房十分的害怕。
看到那女子的慌乱的样子,贾宝玉不禁大生怜悯之心。对其他的人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出去。然后走到跟前蹲了下来,轻轻地道:“你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那女子听到这话,转过了头,结结巴巴地道:“来救我?”
贾宝玉看她的脸上全是泥土烟灰,几乎分不清鼻子眉毛,头发上全是泥土,不禁同情得道:“不错,我一定会救你的,你受委屈了。”
那女子看着贾宝玉一身的官服,一动不动地愣了半响。
然后眼泪竟吧嗒吧嗒的落到了地上,伏在贾宝玉的肩膀上痛哭起来,显然心中有天大的委屈。贾宝玉没有因为她浑身发霉的臭味而躲避,因为他明白她需要一个肩膀来发泄压在心中多年的委屈。
贾宝玉一动不动蹲在那,只是看着她扶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
贾宝玉的心里也被这女子的痛哭弄得挺难受的,首次感觉到了自己双肩上那沉甸甸的责任,不仅仅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子,也是为了那千千万万个百姓。自己一定要为民请命,做个清官。不管他是谁,只要他害了好人,如果犯到自己手里就决不轻饶。
过了良久,贾宝玉在她的耳边温声地道:“不要哭了,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贾宝玉扶住了那女子的双肩,只见那女子两眼红肿,脸上显出两道明显泪痕,于是用手帮她擦了擦眼泪,依稀的露出往日秀气的面容。
那女子哽咽着点了点头,显然刚才痛哭已经让她现在心里好了许多。
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竟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一关就是半年,有冤无处伸,有恨无处发。整天与蟑螂,老鼠为伴,这是多大的委屈啊。更为熬心的是这种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也许是三年五载,也许则是终身监禁,这种心灵的煎熬足以让每一个人都发疯的。
贾宝玉望着这个那女子坚定地道:“你受的苦我全都明白,你受的委屈我也全都明白。相信我,从今天开始你不会再过这种日子,绝对不会。”
那女子抬起泪痕满面的脸,望着贾宝玉被地牢里的火把照的闪闪发亮的眼睛,突然明白了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这双眼睛。坚定,热情,关怀,悲天悯人,这一切都仿佛能在这双眼睛里找到答案。自己真的获救了,这绝不是做梦。就是眼前这个人,一双有力的手正抓着自己的双臂,将自己拉出了绝望,给了自己生的力量。
“你受的苦我全都明白,你受的委屈我也全都明白。相信我,从今天开始你不会再过这种日子,绝对不会。”
那女子知道自己这一生不会会忘记今天的话,因为这份了解,因为这份关怀,因为这份坚定,更是因为这是这双眼睛的主人说的话。
回到房内,天已经很晚了。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贾宝玉还坐在案边看这薛蟠打死冯渊一案的卷宗。
来到这古代,贾宝玉是越来越不了解这个世界了。红楼梦一书里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就说这薛蟠打死一案,显然情形与书中所叙述的大不相同。这场人命官司虽是冯渊和薛蟠两家争买英莲,各不相让,以至殴伤人命。但其中细节却是更为曲折。
那冯渊本是本地一个小乡绅之子,自幼父母早亡,又无兄弟,只他一个人守着些薄产过日子。长到十**岁上,酷爱男风,最厌女子。曾娶有一妻,却因其厌恶女子,将其虐待致死,但因死因不明,又是他的内人,所以官府只是对其训斥一番,便不再管。后四周乡里无人再敢将女儿嫁他。但他一脉单传,日日寻思着要买个小妾传下他冯家的种。那日他遇到拐子卖英莲,便一眼看上了这英莲,立意买来作妾。所以三日后方过门。谁晓这拐子又偷卖与薛家,他意欲卷了两家的银子,再逃往他省。谁知又不曾走脱,两家拿住,打了个臭死,都不肯收银,只要领人。
这薛蟠最是天下第一个弄性尚气的人,岂能让人,两家在推嚷间,那冯公子倒在地上头撞在石头上了,抬回家去三日死了。薛蟠见弄死了人,官差也来了扣下了拐子和英莲。也没了意兴,又因早已择定日子上京去的,所以便丢下英莲,只管带了家眷走他的路。让兄弟奴仆在此使了银子料理这些后事。而冯渊的老仆人告了半年的状,都被官府压了下来,以意外论处,将引起事端的拐子和英莲关押起来,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拐子因为受了打,又关进大牢,没两天就死在牢中,只有这英莲被关在这牢狱之中,一关就是半年。
如是单从这卷宗上来看,这倒真是一件意外,只是委屈了这英莲半年来的牢狱之灾。
正想间,书房的门被推开了。小翠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打扮的人低着头,头发乌黑披散遮住了半个脸,让人看不清楚她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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