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良久,李金鑫沙哑着声音问道:"王大哥呢?"
徐小暖眼睛红肿,蓦地叫道:"我倒给忘了",往那洞口处走了几步,说道:"在这儿呢?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喊不醒他."
李金鑫全身无力,挣扎着爬了半晌,数次跌倒,根本就站不起来.徜若是平常时候,便是伸了一根小手指头儿一点,也能借力跃起.徐小暖泪流满面,抱了他右臂,左肩拼命使力支撑住他的身子.李金鑫弯腰驼背,便如同一个烤熟了的虾米,缓缓的向着洞口挪动.
到得近前,方才发现洞口往里有一大片黑影,灯火烛光照不进来,只能大致瞧出一人靠着墙壁而坐,面目轮廓像极了王照亮.
徐小暖强忍悲痛,说道:"当日白姐姐和王大哥下了此洞,我也想跟去,可是他们偏偏不让.谁知……"说到这里,眼圈儿一红,泪水跟着潸潸洒落,又道:"后来那恶女子见过了许久,他们还没上来,就派了十多人下去相寻.可是除了王大哥,再……再无一人上来.便是王大哥上来时,也只是跟我说上一句白姐姐死了,他自己身中剧毒,万万不可动他.接着便神智迷糊,不管如何相唤,都始终不曾醒来.也不晓得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当真令人好生着急!再后来这恶女子又遣了四拔人下去,均是不见回转.算起来,王大哥也是昏迷上数天之久了."
李金鑫精神一振,道:"如此说来,你并未亲眼见到白……"
徐小暖知道他要问些什么,当即微微点头.
李金鑫轻轻喘了口气,寻思:"天可怜见,或许白燕还能脱身也说不定."心下慰藉,平静许多.说道:"小暖,你且休息,我得寻些东西好下洞去,救你白姐姐脱险."
徐小暖神色一紧,急道:"李大哥,你也要下去么?"见他点头,抓了他的手臂,说道:"万万不可,白姐姐陷在里面,还不知情形如何.王大哥又成了这副模样,倘若……倘若你再出了什么意外变故,可叫我怎么办?"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天真少女,这些日子以来,既痛心白燕之死,又要强打精神照顾王照亮,是以神色极为憔悴.
李金鑫沉声道:"便是因为白燕陷在里面,我才要下去.纵便是下这洞中一千次,一万次,好歹我也要救她上来."语气中包含着莫大的决心.
忽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若是一万次也救不上来呢?"
李金鑫身不动头不回,知道说话的正是那祸魁罪首唐静儿.当下咬了牙齿,一字一顿地道:"一万不成,一万零一."意思即是说一万次也不成,那么就用一万零一次.
徐小暖听他说得斩钉截铁,明知他的一般不发火,发火不一般样的犟牛性子,即知此事再无转圜余地,忖道:"他,他就是这般的爱怜于她.可是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和王大哥却怎么办?"将心一横,心道:"说不得,生也好死也罢,我便是陪着他.大伙儿作了伴儿,黄泉路上也不寂寞.瞧王大哥这样子,也是性命只在朝夕之间.说来说去,都要怪这个白莲教的小妖女."
却说李金鑫坐在王照亮身边看了半晌,但见他满身泥土,衣衫破烂,也不知中了什么毒什么伤,竟能昏迷这般久.伸出手便欲搭上他右腕脉搏.却被徐小暖及时拦住,说道:"王大哥说他身中剧毒,必然有他的道理.如今情况未明,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李金鑫缓缓收手,心中一阵难过.徐小暖说得极有道理,自己这么愣头愣脑的一摸,若是不打紧也就罢了,倘若真有什么剧毒,由此而节外生枝,到得那时,还有何人肯卖心卖力的相救白燕?
微一凝神,心中便有计较.问徐小暖要了一根细微发丝,在王照亮手腕绕了两圈儿.他虽不懂医理,但内息流转,通过发丝上行,登时便探到他的脉搏时有时无,一阵疾一阵缓.疾时直如快马之奔腾迅捷,缓时又若蜗牛之拖泥带水.查探良久,终是不知为何如此.叹了一声,转身说道:"唐教主,不知可有冷烟火,探阴爪,阴阳铲,红丸妙枢丸……诸如此类的工具药物?"
唐静儿心中也是矛盾重重,忧喜参半.喜的是李金鑫自行要求下洞,说不定会再有所得.忧的却是白燕生死未卜,但过了这许多日子,便是饿也饿死了,焉有生机尚存?倘若她毙命身亡,便是李金鑫得了<大梦天书>的丝毫线索,也未肯给了他啊!"思虑半天,才道:"有是有的,不过咱们丑话儿可得说到头里.我派人跟你一同下洞,<大梦天书>之类的东西归我.当然,我自吩咐属下助你相救白姑娘."
当此情形,她所记挂的无非还是<大梦天书>,天本花帖之类的东西.李金鑫怒不可遏,气极反笑,轻声问道:"唐姑娘,你脸上的肿印儿可消了么,现下还疼不疼?"
唐静儿听他言语关心,微觉赧然.柔声道:"多谢李大少侠关心,适才我令属下送来药物搽过,此刻已不大疼了."
李金鑫冷冷一笑,怒道:"还想再痛一次么?"
唐静儿稍一愣神儿,这才明白李金鑫是戏耍她来着,也是怒火上升,森然道:"你武功非我之敌,信不信我拼着<大梦天书>不要,也要将你几人碎尸万段?"
李金鑫傲然挺立,笑道:"李某大好男儿,死则死耳,唐教主若是有心杀戮,尽可出手一试."
唐静儿一张俏脸气得煞白,伸手摁在墙角,别过了脸不去看他.
忽见一个白莲教众匆匆奔进,叫道:"教主……"
唐静儿霍然回首,喝道:"掌嘴!"
那教众大是惊愕,却还是提起手来,在脸上用力扇掴.只瞬息之间,两边脸上已渐渐肿张起来.唐静儿又道:"退下."那教众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骂,不敢再说.躬身行了一礼,施施然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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