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鑫戏耍了小暖,只感到大出了一口气,喝酒也喝的更为痛快淋漓.饭局一散,笑呵呵的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第二天一醒,头疼欲裂.忍不住骂道:"妈的,小日本的酒是上头的!"正坐在榻榻米上发愣,听得门响,见徐小暖一脸的关心,捧着一壶茶走了进来.
"你醒了,李大哥!"徐小暖在他身边坐下,倒了一杯茶递过.李金鑫大是纳闷,按理说自己捉弄了她,她应该想法设法报仇才是.这时见她容颜娇美,手指葱盈如玉,心头突的一跳,其实这小姑娘对我挺好的啊!迷茫之中接过茶杯,一口饮下.喉头一热,心头大痛,李金鑫不由自主的跳起来,口中连连呼喝.徐小暖也是一惊,随即咯咯娇笑:"对不住,对不住,太烫了,忘记跟你说了".
李金鑫不忿之极:"你这哪里是忘记了,明明就是报复.对,报复!"
"真的,李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李金鑫捂住嘴巴,气的眼前发黑.徐小暖连忙上前搀住他的胳膊.李金鑫强忍怒气,说道:"扶我出去."
"干嘛去?"徐小暖的声音清脆,悦耳动听.
"喝水,嗯,去厕所."他本想先去喝点冷水漱口,再去厕所解决一夜积蓄.但舌头还在疼痛,话也说的不清不楚.
这次徐小暖真的是大吃一惊.高手,真正的高手,果然与众不同!
"你太有品味了!"徐小暖一点也没有小姑娘矜持的样子,张嘴大笑.称赞的啧啧有声.扶着仍在"哎呀,哎呀"呻吟的李金鑫往门边走.
李金鑫这才想起自己话里的语病,又羞又恼.身子一挣,意思是让徐小暖放开,自己能走.又是"咚,哎呀"两声,已然摔倒在地.徐小暖刚被他挣脱,正想提醒他前方有门,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伸着脑袋往门上撞,这份感觉实在是难以形容.拼命止住笑,很诚心的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这次可不怪我!"
李金鑫走路不看路,一股火无处发泄,正憋的难受,听到徐小暖道歉,忙使"借力打力",迁怒于她.怒道:"你就是故意的!"
"不是."
"是."
"这次不怪我!"
"不怪你怪谁?"
"好吧,就算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
"不是."
……
李金鑫坐在地上,听着徐小暖在身边一遍遍地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气的差点没哭出来,心中只道:"我不信,我不信,我再也不信你了!"
黑龙会着实如孙中山说的一样,内松外紧.李金鑫在此闲住了几日,每日被徐小暖拉扯着游山玩水,累的不行.二人时而亲如一家,时而脸红脖子粗的形如斗鸡.李金鑫不止一次的暗劝自己忍耐,习惯就好了.但不知是怎么回事儿,每次徐小暖一找碴,自己心底里的怒火就会噌噌噌的灼烧起来,无可抑制.最后得出结论:"这丫头片子非常地招人厌,简直是人神共愤".理由即已找到,二人吵架吵的更是热火朝天.那两名保镖以前没少受徐小暖的折磨,对她是又怕又怒.这时见到受罪的不是自己,一腔怒火早不知跑那去了,只是躲在角落里暗笑,劝架还是不敢劝的.孙中山这两日比较繁忙,偶尔看到这种情形,只是神神秘秘的一笑.这笑每每都让李金鑫心虚无比,琢磨了半宿,心想:"难道是我以大欺小?人家是女孩子,我从此便让着她些就是了!"一念及此,便告释然.转日徐小暖又率先挑起战火,李金鑫谨记着昨日的想法,不再还嘴,改为双目怒视.只是徐小暖的语言杀伤力远比他的怒视历害,李金鑫忖道:"师傅曾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于是二人又"呯呯啪啪"吵了起来.
这几日孙中山在宫崎寅藏的介绍下,与黄兴首次会面.黄兴与张继、宋教仁请孙中山在神乐阪凤乐园饭馆入宴畅谈革命。孙中山建议把革命小团体联合起来，得到黄兴的赞同。28日，孙中山偕同宫崎亲往20世纪支那社，与陈天华、宋教仁晤谈。孙中山强调说：“现今之主义，总以互相联络为要。”次日，华兴会讨论同孙中山联合问题。陈天华主张以华兴会与孙中山联合，黄兴主张形式上加入而精神上保持独立，刘揆一则不主张加入。最后，作出了加入与否个人自由的结论。
随后几日,蔡元培,吴敬恒,张继,黄兴都已陆续来黑龙会住所,只差一个宋教仁.众人不免担忧,转念一想有杜心武护卫,料也无事.李金鑫在江湖中也曾听过黄兴的名声,这时见到其人低矮微胖,长相虽不及孙中山英俊,但精光内敛,说话掷地有声,料想必定是性直,果于行事之人.
又过一日,宋教仁也到了.李金鑫大为诧异,杜心武称呼这人为老弟,不过着实未料到这人居然如此年轻,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
杜心武见到众人都安然无恙,很是开心.拉过李金鑫道:"遁初,这便是我多次提起的多宝兄弟了."
宋教仁字遁初，号渔父，湖南桃源人,与黄兴关系极为密切.宋教仁笑着拱手:"李大哥!"
一番寒喧之后,孙中山等都进了房内开会.杜心武与李金鑫,徐小暖等叙说别情.原来在上海别后,他便到了日本,一来清廷密派了几名高手追杀流亡在日本的宋教仁,二来也顺便为这次筹建"同盟会"开路.光绪三十年二月，华兴会在长沙正式成立，选黄兴为会长，宋为副会长。该会的宗旨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华兴会成立后，立即着手扩大组织，准备武装起义。宋教仁在华兴会的活动初步显露出卓越的组织才能。第二年７月，宋教仁在武昌发起创建“科学补习所”，以此为掩护，在新军和学校中开展革命活动。是年，华兴会策划在慈禧太后七十寿辰时在长沙、岳州、衡阳、宝庆、常德分五路同时起义。宋教仁负责常德一路的组织发动工作。９月，宋教仁回常德，在城内五省客栈设“湘西联络总站”。１０月初，在常德笔架城举行的会党集会上被推为龙头，大家议定：起义时，会众扮作朝五雷山的香客，到笔架城边的文庙集合，听候指挥。１１月５日，为筹备经费，宋教仁到长沙，发现起义事泄，湖南巡抚陆元鼎下令搜捕。是年底，宋教仁经武汉、上海登轮潜赴日本。
李金鑫道:"原来杜大哥一直在日本,怎么来的这么晚?"
杜心武道:"我与遁初老弟联络在日本的洪门兄弟群起而护,还要躲避那几名高手的追杀,是以耽误了许多时间".
李金鑫问道:"遁初兄也是我洪门中人么?"
杜心武点头道:"正是,不过他名望虽尊,在洪门中只是个普通兄弟罢了!"
李金鑫低头不语.这人如此年轻,便心系国民,做出天大的事来.自己却还在为黄姑往来奔波,与之相比,几如井底之蛙.又想及自己是宜宾哥老会"仁字旗"的副山主,几时做过心怀家国天下的事儿来?难道自己便不能联系各部兄弟,为国为民出上一份力么?汗颜之余,复又赧然.
其实这倒怪不得他,以往他在江湖上奔波流离,只是一心一意的寻找黄姑.在上海认错人后,对寻找黄姑已觉绝望.这些日子以来,较多的接触了孙中山等志气高尚,为理想而奋斗,悍不惧死的革命之辈.两下相较,余人虽大多是文弱书生,却有豪气,有担当.而己则不过徒具武力罢了.心相往之,是才自愧不如.
徐小暖这些日子与他绕舌斗嘴,见他面有愧色,猜着了他几分心意.轻声说道:"君子立志,不为晚矣!"
柔声念道:"天将晨，雷声滚滚震忠魂。震忠魂：倾洒热血,造福万民。熊肝虎胆尚铄今，捷报纷飞传佳讯。传佳讯：今日少年，明朝伟人。"
李金鑫听她一吟,便知此诗为白玉所作.白玉本姓葛，名长庚。为白氏继子，故又名白玉蟾。字如晦、紫清、白叟，号海琼子、海南翁、武夷散人、神霄散吏。南宋时人，祖籍福建闽清，生于琼州（今海南琼山）幼聪慧，谙九经，能诗赋，长于书画，曾举童子科。及长，因“任侠杀人，亡命至武夷”。后出家为道士，师事陈楠九年，陈楠逝后，游历天下，后隐居著述，致力于传播丹道。
曾作,,等历志诗词.读起来锵锵有声,振奋人心.谓强秦之余音，大汉之古韵，盛唐之遗风.就像激发斗志的一首永恒战歌。徐小暖念的,便是一词.词曰:"天将午，鹏程万里任崎岖。任崎岖：文能降龙，武能伏虎。百万壮士从天出，奋臂为我击天鼓。击天鼓：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杜心武一到,李金鑫得以避开与徐小暖争吵,心情大爽.便整日价与他泡在一起.哥儿俩本就情投意合,又都嗜酒如命.每日钓钓鱼,比比酒,好不快活.只是日本清酒度数小,稍显甜腻,未免美中不足.
闲来无事,闻知日本风吕别素盛名,几人相邀去钱汤泡澡.风吕,就是温泉.钱汤,就是日本的公共浴室，可以理解成中国的洗澡堂。频繁的地壳运动造就了日本星罗棋布的温泉，从海上小岛到山中秘境，处处都有可养颜、健身的泡汤或各式观赏性温泉.对于日本人来说泡温泉是一种享受，更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徐小暖这些天与李金鑫吵的不亦乐乎,突然吵架对象被人霸占,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现在众人又要抛下自己去泡什么日本风吕,愤怒不依,硬要跟去.
杜心武岁数远比众人为大,人老成精.知道徐小暖虽通晓日语,却不大懂得日本的东洋风情.日本曾模仿古代东方习俗，一度盛行温泉男女共浴，直到20年代时还有鲁迅在仙台就读时就曾误入男女共浴温泉，捂住下身狼狈地蹲在温泉里不敢站立，有些日本姑娘光**前来批评他封建。后来被许广平所嘲谑.
男女自由共浴一直持续到明治天皇掌权。明治天皇提倡全盘西化，出现了所谓的“男女有别”的观念，于是，男女于浴室共浴开始不被认同——其实变化也不是很大，也就是在男女中间挡上一块1米长的布帘，就算是分开了，有些地方仅仅象征性地挂根绳子而已。在今天，日本还有部分实行男女共浴的温泉，通常分别设有女性浸浴的专用时间段和男性浸浴的专用时间段，其余时间则是男女共浴。但这些话如何同一个姑娘家说得?无奈之下,坚决不允.
徐小暖吵吵嚷嚷,杜心武却铁青着脸,只是摇头.二人争执良久,徐小暖向李金鑫哀求道:"李大哥,我师兄不疼我了!".
李金鑫瞧着她泪珠盈眶,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滚落下来.心中一软,迟疑道:"杜大哥,让她也去便是!"
杜心武叹了一声,拉着他走向一旁,说道:"老弟,实在是让她去不得啊!"
李金鑫奇道:"这是如何?"心里虽觉去洗澡不好意思当着徐小暖的面讲出来,但几人去男汤,让徐小暖去女汤便是.又低声嘟囔道:"难道这小日本的钱汤是男女一块洗的不成?"
"是啊!"杜心武压低声音回答.
李金鑫目瞪口呆.半晌才说道:"开,开什么玩笑?"
杜心武正色道:"你看老哥像是开玩笑么?"
"不像,不像."李金鑫木然回应.暗想就算你不想让你小师妹去,也用不着找这个个借口啊.玩笑,一定是玩笑.
徐小暖见他二人鬼鬼祟祟的不知说些什么.一时情急,叫道:"李大哥,我能去么?"
"不能."二人同时转身大声拒绝.
徐小暖气极,一言不发,奔回房间.暗骂二人狼狈为奸.
几人甩掉小暖,来到钱汤处.李金鑫犹自将信将疑,待见到钱汤口处坐了一个收费的老太太,身后各有一门.一些人正在鱼贯而入,男进男门,女进女门.丝毫不乱.心道,果然是玩笑,并没有这老狐狸说的不堪啊!
不料进去之后才发现进的竟是同一间屋子，只不过中间有一扇木板墙将屋子一分为二而已。男池、女池也是一墙相隔。墙只有两米左右高，双方可以看到同一个屋顶，也可以听到彼此的说话声。由于水声，浴室的独特结构，加上弥漫在上空的雾气，很难分辨对方说什么。就算如此,已足以让李金鑫惊讶万分.
下水之后,初觉极热,李金鑫强自忍耐,过不多时,已然适应.只感到被包裹在一片暖流当中,全身每个毛孔没有一处不舒服.
杜心武笑道:"李老弟,比咱们那儿的澡堂子舒服吧!"
李金鑫点头称是.忽听得隔壁一声高亮的女人声音响起.然后几个男人急急的爬上浴池.一名保镖"扑哧"笑了出来.见李杜二人惊奇的望向自己,那保镖笑着说道:"刚才那个女人在喊:“孩子他爸，我在门口等你。”结果，这几个男人都以为是自己的老婆，便争先恐后地出去了。"二人一听,也觉好笑.
泡得良久,皮肤通红.几人口干舌燥的上得岸来穿好衣服.李金鑫无意中一转头,赫然瞧见对面的女更衣室房门未关,一个**裸的女子正对着自己穿衣服.那女子也看到了李金鑫,冲他一笑,微微点头.刹时之间,李金鑫眼前只是晃动着那女子一身雪白的肌肤,一颗心砰砰直跳,面红耳赤.飞也似的逃出去了.
日本的钱汤一般都是午后才开门营业,并一直开到深夜.此时已近七月底,虽然天色已经黑透,有轻轻的风吹,但是依然闷热.李金鑫在一棵樱花树下站定,心里通通的跳个不停.咒骂杜心武卑鄙无耻,居然带自己来这种地方.
此时树静人稀,远处的钱汤灯火通亮.照得这边的光线也有些昏黄.但见一个穿简式和服的年轻女子，沐浴后的面颊泛着绯红，头发上冒着热气站在樱花树下。离自己只有丈许距离，微风吹动衣衫,显得风情万种.充满东洋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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