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遇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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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鑫艺高人胆大,寻了些干草,枯枝。燃着之后丢下墓道。一般墓道中阴暗潮湿,所生之物也多忌火,怕光。旋身跳下墓道。甫一跳下,便觉一物直奔面门而来。左脚微支,右脚一旋,背心贴紧墙壁。飞刀早握左手,迎向那物。那物在空中转折却快,似通灵性,晓得危险一般,又飞往里面了。李金鑫修习武功多年,内功也颇有造诣。那物速度虽快,身体又小,他却已看清正是赤眉青蠼。黄姑说的果然不错,那赤眉青蠼果然形象,眼睛上面两道红线犹如人的眉毛一般粗细,大小无二。赤眉青蠼在一张石棺椁面之上缓缓爬动,前两肢泛着隐隐的绿色光芒。身子却不过巴掌大小。宽头细尾。其腰弯如弓形。李金鑫知它储势待发。运功全身,暗暗戒备。自己肌肤若是被它的抓上一下,只怕救人不成,反受其害了。
眼前暗影一闪,赤眉青蠼又已扑到近前。李金鑫一口真气吐出,吹的它在空中身形一滞,手起刀落,瞬间已将赤眉青蠼斩于刀下。赤眉青蠼断成两截,落在地下。断处流出白青色的脓汗,臭不可闻。其时动作虽快,却暗含着极大的危险。若不是料定这物的目标便是面门,现在倒在地下的必定是自个儿了。
李金鑫不敢耽搁,迳自往里闯去。古墓大都含有机关。如火龙油,含金沙等。经历千年而不坏,岁月腐蚀而不朽。古墓越大,机关越多。似李金鑫现在闯的这座古墓的规模,入地之浅,不过是个官宦之家罢了。往里一走,宛如别人家的后花园一般,居然别有洞天。两边是石壁,墙面上有各式石刻及壁画。李金鑫不及细看,画面上的人物服饰均似唐朝所穿,画的是古墓主人的生平介绍。由于墓道已见空气,氧化极快,壁画剥落,模糊不清。
李金鑫眼尖,已瞧见墓道末处正生着一支七彩仙菇。仅有手指般大。色呈七色,看起来艳丽绚烂。疾冲几步,正欲采下。蓦地里眼前石壁晃动,耳旁咯咯之声不绝。脚下一空,往下摔落。李金鑫急提一口气,右脚点在左边墙壁上,硬生生拔高二尺有余。左脚在前方墙壁一点,又上升二尺。双手已近地面了。右脚又要再点墙壁,两边石壁中“嗖嗖”射出十多支箭来。箭身幽黑,尖端青白。定是喂过药了。双脚一磕,身子左移半尺,躲了过去。真气一浊,眼看着离地面已近,却无论如何也升不上去了。
不由暗骂自己太过大意。初时见那石壁之上有数个小洞,呈梅花形,不以为然。谁知里面竟暗藏
箭支。这时第二波机关发动,又有十多支箭斜地里袭来。陷坑里面雪光闪亮,密密麻麻。竟全是尖端朝上的长枪。无任何落脚之处。这机关设计者极为高明,箭支虽然不多,却有谁能想得到躲得到第一波,还会有第二波。李金鑫暗忖:“这古墓虽小,却丝毫马虎不得。看来自己要毙命于此了。”眼见第二波箭支还未来得及抵挡,咯咯声起,第三波箭支又已发出。想是暗藏极具匠心的诸葛弩。这诸葛弩原是三国时蜀丞相诸葛亮所发明。诸葛弩是一种具有极高机械技术和工艺水平的先进武器,箭矢用铁制造,矢长八寸,谓之元戎,可以同时发射出十支弓箭,这使得一支装备有诸葛弩的部队提供了几倍于普通弓箭部队的强大火力支援,更加容易瓦解敌军的阵形。同时发出多支弓箭的优势使得命中的机率提高,对操作者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即使是西方的军事历史书籍中都有提到它的存在,据说野蛮民族在获得了损坏的诸葛弩时,由于不懂得制造原理无法成功修复,只好将他们再次遗弃。在同一时代,诸葛弩是强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远程武器。欧洲人直到公元十世纪才创造出制作简单、使用时需要花费较多准备时间的弩弓。诸葛弩是古代中国科技领先的标志之一。后来的帝王在建造陵墓时开始使用被称为“步弓兵之圣”的诸葛弩。更是在这个基础上提高了它的机动性。一次发3次箭,第二三次箭支发动更快,力量更巨。局战中配合近战单位,一但成型,几乎无人能抵挡!后来盗墓者成风,这种弩便多用于墓陵。
李金鑫看得分明,脚尖落至枪尖之上时,感到脚下一凉,鞋尖几欲穿透。急中生智。身子滴溜溜转了几转,将下坠之力卸了。双手抠住陷坑石壁上的缝隙,方才喘了一口气。
歇息了片刻,双手使力。寻借着着力点,一步步爬上陷坑。回思刚才已在生死之间打了个来回,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自墓道末端处取得七彩仙菇。算算时辰,不敢耽搁。生怕墓中再有什么古怪机关。急急返回。
一出墓道,阳光刺眼,令人几欲晕眩。简直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他一回到大槐树下,立即检查黄老汉伤势。那赤眉青蠼之毒霸道无比,纵使他点了黄老汉诸多**道,那毒性却已伤了心脉,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黄老汉已然毙命了。
李金鑫一番劳心劳力,差点儿丢了性命。却付诸东流。心下黯然,疲累尽显。便在黄老汉身旁坐了下来。众人道:“黄老汉适才回光返照,可能自知命不长久。说道:“他知小哥不是平凡人物,只盼小哥将来若有机会,提携他干儿子则个,小老儿感激不尽。”
李金鑫与众人将黄老汉葬了。江湖汉子大都看淡儿女情长,但他怔怔站在黄老汉坟前,还是落下泪来。思虑半晌,对众人说道:“黄老对我不薄,活命之恩自当相报。”从众人口中问知他干儿子叫黄金荣。当下怅然一声长叹,与众人告别。
站立船头,江水波涛绵延,金鳞乱舞。遥想数月之前,在此识得孙杜二人,并与痴蝉一番缠斗。结果自己身受重伤,为黄老汉搭救。宛若历历在目。
船在码头登陆靠岸。李金鑫寻了一间酒店。当时上海十分繁华昌盛,天色已黑。华灯初上,人来人往,竟不见有一分纷乱亡国之态势。
这家酒店颇大,玻璃大门,装饰华丽,富贵堂皇。李金鑫在大堂一角坐下,要了一瓶白酒,两个小菜。看着橱窗之外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一瓶白酒下肚,微有醺意。想起这几年来在江湖上颠波流离,风雨如晦。始终不见伊人芳踪。一时之间,只觉心中郁意难抒,心头激荡,情难自已。丹田一热,一股淡淡的内息瞬间充斥于全身诸**,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一声长啸不由自主的喝了出来。这声音初时郁闷低沉,凄凉酸楚,让人闻之几欲落泪,直欲诉尽伤心之事。稍许之后,如雷之怒,如涛之汹,忽喇喇一个转折,便如半空中猛地响起一个炸雷。这声长啸直过了盏茶功夫,方始停歇。
李金鑫放眼望去,只见大堂之中早已空无一人,众人听得这啸声慷慨激昂,这人如痴如颠,谁敢多留?只余那些服务生躲在后面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往这边张望。不由得啼笑皆非。心想自己不知如何,竟发起疯来了?其实一个人内功练到一定境界,往往会不知不觉的发出异声。明朝之时,大儒王阳明夜半在兵营练气,突然纵声长啸,声震数里,全军皆惊。明史中颇多记载。正欲站起身来。背后风起,李金鑫手掌在桌上一按,身子已腾空而起,落下时双膝顺势撞出,撞向那人背心“魂门**。”

那人身形一侧,向后退开两步,笑道:“李老弟,可想要了老哥的命么?”
李金鑫呵呵一笑:“杜兄安好!”那人正是数月之间在江面相识的杜心武。
“数月之前,多蒙李老弟施以援手,老哥感激不尽。只盼老弟得脱天险,事后我和孙先生曾派多人沿江相寻,始终不得老弟消息。今日一见,老哥大是开心。”说罢上来拉住李金鑫,又道:“不想老弟武功精进如斯!”言语之间,喜动颜色。显是出自真心。
李金鑫丝毫不以为意。杜心武年纪比自己大上许多。又是威镇江湖的南北大师,叫自己一声老弟,本属应该。
杜心武拉住李金鑫上楼。低声说道:“孙先生相侯多时了!”
李金鑫也是一喜。道:“多承二位哥哥挂心了。”
杜心武道:“自家兄弟,说这些做什么?”
二人上得楼来,杜心武领着李金鑫进入一个房间。刚一开门,孙中山便迎了上来,抱住李金鑫,道:“这可想死我了!”
三人分别坐下,李金鑫将与痴蝉之战跟二人一说,杜心武大为气忿。怒道:“这痴蝉也算是武林前辈,居然对后生小辈下手偷袭,真是,真是不要脸之极。”
又道:“这痴蝉是清廷的走狗,清廷知道孙先生众望所归,大为顾忌。因此收买了一干武林人物,刺杀孙先生。此事若成,中国危矣!”
李金鑫道:“这痴蝉的武功,与我出自一路。听他话语,像是我师叔。日后见到我师傅,定要跟他细说。李某铮铮男儿,生平最恨的便是这贪权谋私之贼。”
孙杜二人抚掌大赞。三人一番长谈,不免引为知己。情义更重了几分。孙中山道:“当日孙某
临阵脱逃,在此给李兄弟陪不是了!”
李金鑫笑道:“何须如此?虽是和孙先生初识,我便不知孙先生之心么?你这般说,可是小觑我了。”三人齐声大笑。
孙中山站起身来,望向窗外。沉声道:“正是。眼下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孙文一死不足惜,但蒙众兄弟所推心,大事未成,终不敢相负。”
又道:“李兄弟年青有为,一身本领。何不能为国为民,做出一番事来?”说罢转身,双目炯炯,望定李金鑫。
李金鑫微一沉吟,知道孙中山想要自己加入“兴中会。”可自己沦落江湖六年,只为黄姑。如今若是加入“同盟会,”必会为事所牵,未有余暇去寻黄姑了。
杜心武江湖经验老到,眼看李金鑫面有为难之色。心想这年青人一身好本领,若是不能一施所长,不免可惜。年青人血气方刚,当用“激将。”当下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损之有罪。李老弟爱惜生命,也算是难得可贵了。”可话里话外,脸色神情,哪有说李金鑫一点点“可贵”的样子?
李金鑫苦笑道:“我素来仰慕孙先生为人,本人虽不才,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转念一想,孙中山见多识广,说不定会有人晓得黄姑的消息。以自己一身之力,在茫茫人海中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一咬牙,将黄姑之事说了出来。
杜心武不以为然,笑道:“李老弟文武全才,何必为一女子苦苦痴缠?听老弟的话音,那女子容貌也不为美,以后定有红颜托付。”
孙中山却淡淡一笑,道:“多宝真乃性情中人也!”
李金鑫正色道:“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黄姑对我有情有义,我不忍负。”又道:“今日便入了哥哥的兴中会,他日若得黄姑,李某自行离去,二位哥哥可不得阻拦。”
孙中山与杜心武相对一笑,欣然应充。
杜心武命人取出香案,香烛一副,罗祖画像。下面又取五支香,两头用红纸包住,叫做“包头香。”在屋外房门角处又设了“陈四主爷神位”,也点一副香烛。李金鑫暗想,这是洪门的入帮仪式啊。这陈四,本是第一个入洪门之人,因为犯了帮规,三刀六洞,被逐出山门,后人念他入帮最早,所以仍给其一副香烛,因其已被逐出,故香烛只能立于门外。
杜心武道:“一般凡是外人要进洪门,必须先觅得帮中人带领,开明履历,经引见师批准之后,再备了正式帖子去拜师,帖子上写明“信守”二字,内面写“敬呈某某老师门下”,下面再写“心甘情愿”等字样。但今日事且从权,何况多宝与我等患难与共,有救命之恩。因此硕事能免则免,我与中山先生就做你的引见之人。
李金鑫道:“这可是要入洪门么?”心下啼笑皆非。二年之前,自己在宜宾结识了一位哥老会的大哥,早已投了帖子,是“仁字旗”的副山主。
杜心武察颜观色,知其心意。说道:“中山先生去年曾在美国檀香山加入洪门,是洪门的洪棍。同年赴美国,一度被美国移民局扣留在旧金山。后得旧金山致公堂保释及代聘律师方才免被遣送回中国。孙中山之后到东岸寻求华侨支持革命,并于纽约首度发表对外宣言,希望博得外国人士对革命的支持与好感,但并未取得甚大成果。年底收到中国旅欧学生资助,转往欧洲活动,在伦敦、巴黎、布鲁塞尔等地中国留学生中活动宣传革命,并从留学生中筹得款项,于今年中再赴远东,7月抵达日本横滨。在宫崎寅藏介绍下与黄兴见面,并开始筹划联合各革命组织。
也就是你养伤的这段时间。中山先生往来奔波,终于干成了一件大事。这次在日本友人内田良平的牵线下,中山先生的兴中会,将联合黄兴兄弟与宋教仁大哥的华兴会,蔡元培与吴敬恒等人的爱国学社、张继的青年会等组织,共同组成“中国同盟会”。因为众多兄弟皆是洪门
出身,便仿效洪门的结社仪式,众兄弟自当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大事可期也。
李金鑫想到宜宾哥老会的潜势力之大,不由默然。就拿孙中山的兴中会来说,创办初期,也是以洪门的“大陆山”之名开堂。
入了香门,杜心武大喜。一把抱住李金鑫,道:“得多宝老弟相助,中山先生如虎添翼”。
孙中山微笑不语。杜心武又道:“今日我等聚会,实是因中山先生要赴日本谋举大事。但清廷爪牙
追杀宋教仁小弟弟日急,我与宋老弟有八拜之交,要去相助,这边却又脱不开身。你这一来,哥哥可放心离开了”。
孙中山笑道:“中山所谋事大,杜大哥才小心翼翼,不敢吊以轻心”。
杜心武笑道:“不瞒老弟,哥哥虽曾多次追随先生到日本,却不懂日语,听到那些呜哩哇啦的日本蛮子说话就觉心烦!”
李金鑫一怔:“你不懂日语?”
杜心武惭愧道:“老哥一介武夫,哪里懂这鸟语了?”
李金鑫大笑:“我也不懂”。
孙杜二人同时一怔,同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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