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内堂遇到父亲李义.李金鑫问起此事,李义说道:"此事为父也略有所闻.说起来,这袁家虽然财粗势大,在乡里却多行义举.袁二此人爱好风月,戏曲,使起钱来流水也似,未尝听闻他有什么为恶之处.乡里乡亲的发生纠纷,此人跑前跑后,排忧解难,人品倒还端正.那人摆擂台一事,为父也听人说了,好像外号叫做什么:"如钟如风,"出手十分历害,咱们这儿几个练武的都被他打的当场吐血抬走,我商会里有几个朋友谈起此事也都是摇头晃脑,暗叹丢尽了家乡颜面."言毕,微一沉吟,皱眉问道:"我也知你师父教过几招功夫,可那人当真无人能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凡事皆因强出头,我们李家就你一根独苗,若是你有什么闪失,教我怎地向你娘交待?你趁早打消了这等念头.过些日子,把你的婚事一办,你就在家一门心思的做生意罢.万事不如钱在手,吃穿用度,交际开销,为父都操劳了几十年,也该歇歇了.你已二十多岁,是到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李金鑫沉默不语.那人外号既叫"如钟如风,"想来习的也是如"沾衣十八跌"之类的四两拔千斤的功夫.钟者,重也,稳也.风者,飘渺来去,形影无定.二者兼备,当然可谓高手之称.
至于父亲所说做生意之类的话语,李金鑫对此毫无兴趣,因此一句也未听进心中.
李金鑫既然已知此事,心中有了计较.等了两日,那袁二也是天天上门请求.终于按捺不住,答应隔天就去擂台看看.白燕三人见他这两天心神不宁,问其究竟.李金鑫还未跟他们说完,徐小暖已是眼睛闪闪发亮,叫道:"同去,同去."
王照亮年纪愈大,脾性愈如顽童,也在后面怂恿.只白燕面有忧虑,劝他不要多生是非.李金鑫拿出袁二说的话来,振振有词:"倘若只是平常的以武会友也就罢了,哪有次次都将对手打伤打残的,这不是欺我河南无人么?"白燕只好作罢,料想依几人的武功本领也出不得什么大的意外,再说李金鑫说的也颇是在理.众人也等不及到得隔天,悄悄瞒了李义,溜出府去.
由于不知擂台所在,众人问了袁家地址,径直行去.其时袁宅位于河南项城东南三十多里处的王明口袁寨村,是典型的晚清地主庄园式建筑.修于清咸丰七年,三年告峻.占地270亩，建成有楼房248间和周长1800米、高10米的寨墙，四周6座炮楼及三道护城河。旧居整体按东、中、西轴线布局，以中轴线为主，左右对称，整体鸟瞰是一个"富"字。院落幽曲相连，形成完整且别具风格的建筑群。所有建筑由传统砖瓦、木材、白灰等建筑材料构成，房脊之上，皆有狮、虎、豹、马、猴等砖雕，四角挑檐高耸，饰有龙纹兽尖，直指苍穹，气势恢弘.(袁世凯其人便有袁项城一称.与李家距的有七八十里远.)李金鑫想起袁二这三日来每天定时登门,不由暗佩他的急公好义.光在这路上也得走上一两个时辰哪!(后来袁世凯虽然篡国夺权,为后世所不耻,但在家乡,终未有恶闻.连举世闻名的孙中山都曾受其蒙蔽,可见其自有聪明之处.)
袁二得知众人来意,喜道:"今日便让这顽徒瞧瞧我河南好汉的历害之处……"不再多说,直领着众人行往擂台.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袁二带着众人来到街市闹处,手指向前一伸,道:"呶,就在前面."众人同时望去,但见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身影晃动,不知情的还以为唱大戏呢.
袁二拔开人群,引领众人继续往前.当中有好多人识得他,纷纷叫道:"二爷,可曾找到高手了么……","二爷,今日可连一个打擂的也无人了……"更有人喊道:"袁二爷,难道就任这小子在咱们这儿作威作福么,还不如差官府拿了他去,好好整治一番,看这厮还敢张狂?"群情激昂,便如煮沸了的一锅滚水.
袁二本来面带微笑,朝四周作揖拱谦.听得此话,怒道:"人家设擂,咱们打得赢就打,打不赢认输便是,虽有些丢脸,也是没有办法.上去打擂的好汉,那都是签了生死状的,是输是赢各安天命.倘若让官府出面拿了他,搅了这汪浑水,传了出去,人家还道是咱们这儿无甚好汉子,那才叫颜面丢尽,胜之不武.此话再也休提,否则莫怪袁二翻脸不认人."
这话一出,四周都是寂静一片.方才说这话的那名汉子满脸通红,低头挤出人群.
其实根本无甚擂台,不过众人围的一个圈子中间,露出一块平地,上面插着一副缟红大旗,上面写着"以武会友"四个大字.旗下一桌一椅,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络腮胡男子穿了个拓汗背心,斜躺于椅上,正在闭目养神.
袁二走到空地中央,拱手说道:"各位安静,且听袁某一番说话."右手一伸,对向李金鑫.说道:"这位大好儿郎,姓李名金鑫.文韬武略,德才兼备.是咱们河南道上一等一的武术大家."声音一顿,接着说道:"他的父亲也是有名得紧,便是仗义疏财,常有善举的李义先生.真可谓是父亲英雄儿好汉,咱们这些不懂武艺的,给李侠士腾出场子,呐喊助威."廖廖几句,已将李金鑫父子吹嘘了一番.试想,此情此景,李金鑫还能不出手么?
围观人群齐声鼓掌,偶有认识李金鑫的,大感纳闷儿:"这李家少爷自小身子单薄,都说未必养得活.怎地今日这等健硕,还学了武艺,这就要出头打擂台了?"
袁二回转身来,作了一揖,又道:"这三位,是李爷的朋友."他不识得白燕三人,只说道:"在武林中也是大大的有名."
突地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你也有名,他也有名.吹牛浮夸,有得甚名?依老子瞧,别是徒有其名才好!"这声音也不如何响亮,却将众人的哄叫之声都压了下去,场上围的不下千人,人人竟是听得清清楚楚.那人说话之时,兀自尚未睁眼.
李金鑫暗道:"果然不出所料,这人内功自成一家,修为之深,只怕也是名门之徒.怎地来到这儿设台摆擂……"
徐小暖听袁二将李金鑫夸的天上地下仅有,甚是不服.上前跃到那人身边三尺处,娇声道:"兀那汉子,莫说姓李的,就算是本姑娘出马,你也不是对手."转念一眼,咦,我这不是说自己不如李多宝么,呀呸!平常本姑娘不也把他整治得服服贴贴的么?学着戏文喝道:"你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早在徐小暖身子一动,白燕就知要糟,伸手欲拉.谁知徐小暖打好了鬼主意,又怎不知她定会阻挡,因此脚尖略偏,斜飞出去.
袁二及围观众人见这么一个年纪幼小,娇俏玲珑的女子蓦地飞出二三丈外,不由得纷纷咋舌:"这姑娘看起来文弱美丽,怎地一下子就飞那么远了?"
那人仍是斜躺在椅上未动,淡淡道:"你不是我敌手.再者说,这么多人,就靠一个小女子出头么?"
白燕历声说道:"女子便怎样?焉知女子就不能是巾帼红颜."她生平最恨的便是世人瞧不起女子.讲什么三从四德,说什么相夫教子.常常思量,女子便不能做一番大事么?徐小暖爱笑爱闹,这当儿定是拉不回来了,不如便让她过过动手的瘾儿,长些斗敌的经验.有多宝和我瞧着,量也无人能伤得了她?
那人皱了皱眉,站了起来.冲白燕拱手,恭恭敬敬地说道:"姑娘教训的是.赵某受教了!"
侧身冲徐小暖也拱了拱手,道:"在下恭领姑娘高招."说是恭领,实还有几分轻视.
徐小暖左脚微抖,右脚踢出.一式未老,左掌托起,拇指食指中指聚起,宛如捏了一朵花,攻向那人脸颊,右掌五指犹如抚琴鼓瑟，忽挑忽捻，忽弹忽拨,疾点其左肩诸**.这一招叫做"佛祖拭花,"名称虽然好听,招式却十分历害.一攻之后,续有后招.
那姓赵的"咦"了一声,暗道这是武林奇侠徐矮子的绝技啊,莫非这姑娘和他有什么关系?"右脚后撤半步,左掌划了个半圆,轻飘飘地,若有若无的拍击而出.
白燕看了一眼李金鑫,见他也是瞧向自己.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武当绵掌."李金鑫道:"正是."二人心中对这姓赵汉子的来历更是大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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