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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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回宿舍,总是害怕面对着那张空荡荡的床。曾经的哥们人虽在,却是硝烟早已弥漫开外。习惯了六个人有说有笑,习惯了在吉他声中倾诉着自己,也习惯了那一声亲切的称呼“兄弟”。人去楼空、格外的孤独,那床就象加在自己身上的一道伤疤,虽已痊愈,历经时间的洗涤不再疼痛,但照在眼中的疤痕依旧触目惊心。
陈帅说:“要不,咱们那陆帆的床板掀起来吧,不是心中毛毛的很难受。”
丘明逸说:“算了吧,说不定哪天陆帆还要回来的,掀起来就表示我们排斥了他、放弃了他,对他不再怀疑和期望了。”想想也是,我们的念头只好作罢。
我给我的床头贴了张决心书,我写道:这学期不再逃课,不挂科,努力学习并把以前落下的功课全拿回来,争取拿上奖学金,并写下了这样的话——
“人生自古谁无败,向来不妥我第一。
鬼泣神号何足惧?不遭天嫉是庸才。”
他们都笑我,说:“是狗就改不了吃屎,别把目标定的太高了,站的高摔的就重。”我没有说什么,我把自己的作息表很认真的贴在了床头:6点起床,洗漱跑步,7点去教室早读,12点至2点午饭午休,2至3点去锻炼身体,3点到6点学习,晚上8点去图书馆,11点作息……陈帅对我竖起了大拇指:“猪,起床的时候叫上我,我们一起。”
新学期我们都给自己定了目标,宋安明、丘明逸还是一心考研,陈帅是坚持不逃课,张驰想找一女朋友,准备洗心革面。看着欣欣向荣的样子,我们都很兴奋,似乎又成长了不少。
天刚亮,外面就是一片寂静。我拉起了还是床上呼呼大睡的陈帅,一起去了不远处的操场,已经有几个人在锻炼了。时值初秋,校园中一股桂花的浓香扑面而来,我不禁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清鲜极了。早晨的风成熟了许多,不似春时的肆无忌惮,吹山移海的狂暴;少了夏日躲在被窝不肯出来的慵懒,长大了。徐徐地吹着,把瓜果的香气也偷了出来,撒在平原的每一个角落;清风习习,凉气宜人,我对陈帅说:“看多好的季节,连老天都在为我们加油鼓劲呢!”陈帅也笑了:“快跑吧。”
一连几天,我都照着计划表上行动的。大家很诧异,却也欣慰不少,我们早起的队伍逐渐增大,然而我的心里总有一种失落感,说不出来的,好象缺少了点什么似的……
忽然想起了教师节来,应该为老师做点什么了吧。我问宿舍的人:“教师节快到了,有什么准备么?”他们都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陈帅说:“都是以前的老师了,一年也没联系,就算了吧?”
我买过了几张小卡片,却不知道写什么,翻来覆去的想了好久,才用正楷的字写着下了这样的自认为是我认识字以后再具有文才的文字:
“XX老师:
展信佳!很久没有和你联系了,过的还好吧?工作,生活都很顺利吧?
时间过的真快,离最后一次想见大概快一年了,真的想起来有有一种时间弹指即逝的感觉,不知不觉就有了物是人非的感慨。
到了大学以后,我忽然发现我是多么的怀念以前在高中的日子,尽管很忙,但是却是十分的充实。或许是人长大了吧,总是会对以前的种种不能忘怀,总是无比的眷恋。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情形,几年过去了,还是那样的历历在目。还记得高中来的军训时,我不想去训练,在租的房子看小说叫你逮住的尴尬;还记得你亲自给我们洗碗的时候的感动;还记得你为了阻止我看小说和上网,所采取的各种办法;更记得从西安邮电退学以后你给我的照顾和激励……一切的一切,都好象是发生在昨天,竟然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叫我不敢忘记。
有时候我在想,或许我是你带过的最费心思,最烦心的学生之一吧!每当夜深的时候,我总会很晚才睡觉,回忆过去,总会要我不寒而粟。我也曾为以前的路后悔过,都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好马不吃回头草”,可是假如时间可以倒流的话,我想我不会和现在一样的,我绝对会做一个乖孩子,乖学生,最起码我会做到“一心苦读圣贤书”,也不会和以前一样,放任自由,总是给自己各种借口,不思进取……
偶尔,我也会小小的想象一下,假如按照理想中的发展,我踏踏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学习,或者我现在正在清华园或者北大里漫步?可是有很多事情真的不能想也不敢去想……
在大学的日子,我所体会的最深的,莫过于中学的那分兄弟情,师生情的可贵。真的,以前的时候或许我们都天天腻在一起,从来没想过去珍惜,可是当在五湖四海的隔膜后,这份情谊更是这样的深刻了。
我还记得,当时我们班一起努力,艰苦奋斗的样子,那时候的你是多么的辛苦啊,总会陪我们一起一起学习到很晚很晚的,可惜当时的我们都没有感恩之心,不能体会到你的良苦用心……
其实想说的真的很多很多,可是在指头上根本表达不出来!

二十几年以来,在人生的这个大舞台上历经了现实的兴衰沉浮;承受了现实的风刀霜剑之后,尤其是每当于生活中茫然地陷入一种近乎于独行侠似的孤寂落寞之际,心底总会浮现出那个熟悉的校园,众多师长与同学的音容笑貌.此时此刻,心里略存有欣慰:不管现实是多么的坎坷与无奈,但在这个广袤而硕大的生活空间里,在那早已逝却了的美好时光中,仍旧凝宿着一份难得的人间真情。
校园是一块纯净育人的芳草地;师长同学情是人间盛开不败,最为鲜美芬芳的情感之花!
最后,快要搁笔了,却找不到我要表达我意思,借用一个小诗歌,来说吧:
你亲近我的湖泊,用眼神荡起春风
从我手里接过镰刀,用肩膀挑起秋天
南来北往的大雁啊,请举起一双翅膀
陪我兴风作浪,让波涛鼓起你的风帆
明亮的灯火照亮的不止一支歌谣
又有一头壮年的奶牛,幸福地躺在
你的字里行间。那片时间彻起的草原
一双手,正托起一只只振翅的苍鹰
最后,也不能打扰你宝贵的时间了,借用您的金口,带我向黄老师,齐老师,李老师他们等都问一声好吧。本来我准备在寒假回来,来学校看看你们的,可是却在湖南遇到了雪灾,意外的留在了学校过年,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真的麻烦你了!
祝:身体健康,事业顺利!
此致
敬礼”
写完以后我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虽然我打小就不怎么喜欢老师的,也很讨厌这个职业,但我还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我以为一日的老师就是一生的老师。写完就一股脑的发了过去,也不管那边的老师是不是还记得在曾经的教学生涯中是不是还有我的名字存在过,还记得在他所带过的学生中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做邵嘉、喜欢逃课捣蛋的人……
宋安明说:“教师节就要来了,你们不给大学的老师准备点什么吗?水果或者营养品什么的?”
我有点不屑。
陈帅说:“靠!就是走在校园里,我们面对面的碰到我也不认识谁是老师呢!我压根就没上什么课,怎么知道代课老师是什么东西啊?”
我有深有同感,一直到现在我都有点鄙视宋安明,总会看见他没事就粘着老师,天天往办公室跑,还会鞍前马后的问人家抱作业、抬仪器……
陈帅有一次对我说:“丫的,我都想抽宋安明他们几耳光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他说的是课堂上的事。
大学,没有值日生,都是清洁员打扫教室。但是擦黑板的重大责任就落在代课老师的身上了,聪明的老师一般不怎么在黑板上写,直接照着书本上的读,勾画点重点;有责任心的就会写满几黑板还要亲自擦,象我和陈帅这样的大多数人就是那种漠视一切、袖手旁观的,即使我们坐在很近的位置,也会看着某些老师踮着脚,吃力的擦黑板的样子无动于衷。人总是奇怪的动物:小学争先恐后的抢着擦黑板,初中是轮流擦黑板,高中老师点名叫擦黑板,上了大学无人擦黑板……
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时间,总会有几个英雄站起来发挥着主人翁精神的,我们班也不例外。宋安明和我们班的另外几个就是榜样,我记得其中还有那个女生“河南鸭”何美丽。不过他们擦黑板总有一种通病,只有老师在现场的时候才会积极,久而久之,这种行为就会令代课老师心动不已,然后就问你叫什么名字,并记录下来……下次擦黑板的时候,某老师就笑着说:“宋安明同学,你天天擦黑板,太辛苦了,看我不好意思的……”再后来,老师只会双眼含笑,看着宋安明用笨拙的身子挥舞着螃蟹似的爪子,不再言语……我们教室是流动的,但是擦黑板的人却是固定的那么几个人,雷打不动的。在当今流行拍马屁、贿赂的日子里,这也是变相的贿赂吧?有事实为证的。
大一期末考线性代数,我是完全照抄宋安明的,就差没把自己的名字写成他的……我敢向上帝保证我的卷面绝对比他的要漂亮整洁许多,结果成绩出来的时候,我是56,他是65,我就十分纳闷,可是我又不敢去问老师要分,明知道是不公平是我更不敢说:“我抄他的,他都及格了我怎么还挂了?”我连骂老师垃圾,看面子。
陈帅说:“别骂了,你给人家老师擦过黑板吗?人家是记录在案的劳模,你呢?”
我很气愤:“我他妈也擦过黑板,老师出去的时候擦的,我还是幕后英雄呢。”
陈帅说:“别傻了,各安天命吧。你不会拍马屁,不会巴结人,注定你是失败的。”我沉默了。
其实,我挺佩服宋安明的,至少他可以看准时机,就象我也没想过去拍马,也不会拍马,一不留神就拍在了马蹄子上,反而是白搭——
宋安明就在宿舍盘算着,是不是送一点鲜花还是水果,哪个划算经济点却有价值,我就有点纳闷,这么会算计,不去考个会计学或者财务管理什么的,岂不是埋没人才吗?
笑了笑,我拉过陈帅走了出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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