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银心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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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羽跟随王五言到得昨日那客厅,只见赵文锦喜气洋洋迎了上来,说:“井先生妙手回春,实是高明手段,今日一早,小女果然大好,已自己下床吃饭了。嗯,这二两银子是一点小意思,算是酬劳。”说着递过一个小红布包,井羽打开一看,见是几块碎银,这二两银子可抵两贯钱,相当于两千文钱。井羽觉得太多,急忙推辞。赵文锦说:“这是小女救命大恩,鄙人深感谢礼太少,井先生若要推辞,赵某将心中难安。”井羽只好收下,问道:“姬先生和张先生呢?”赵文锦脸上怪怪地一笑,说:“今日是集日,他二位早早赶回去料理去了。”原来那二人无颜面与井羽相见,已早早辞去,连诊金也未收。井羽未经世面,此时冒然问及,赵文锦也只有替二人遮过。
赵文锦说:“还请井先生指教,为何我等几十年未曾中过漆毒,而小女却如何会中了毒呢?”井羽说:“新漆的家具须放置半年时间待气味散去,放好使用,如此方不致使人中毒。一般人都用的老家具,并且房屋若是稍稍通风便不致中毒太深。现在贵千金既已好转,医家云‘效不更方’只须再照昨日之法服上三天便可。”赵文锦说:“领教了。”说得甚是诚恳。他一个有钱的掌柜,竟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这样的态度,可见对井羽佩服之至,感激之至。
正说至此,忽然门“咣”地一声被人踢开,只见一人黑脸大眼,胡髯满腮,肌肉粗壮,站在门口大喝一声:“哪个是井羽!”
赵文锦和井羽见此变故,均呆呆地看着此人,无一人回话,此人又大喝一声:“哪个是井羽!”赵文锦方醒来,说:“你是何人,竟如此横蛮,闯进我家……”话没说完,此人急走上前,一把抓住赵文锦的领口,将他提起。这赵文锦少说一百多斤,被这人一手便提稻草一般提起。赵文锦登时心中害怕,再不敢言语。这人将赵文锦提起后,向前一丢,赵文锦便坐地,摔在地上。那人又喝一声:“啰嗦个屁!快说哪个是井羽!”此时井羽拱手说:“小可正是井羽,这位大叔,你找我?”那人听后上下打量一下,大眼一瞪,问道:“一个小孩?你真是井羽?”井羽说:“正是。”那人看向赵文锦,赵文锦慌忙点头。此人见状,跨前一步,一把抓住井羽肩井**,井羽躲闪不及,登时便动弹不得。那人说:“跟我走一趟吧。”说完又在井羽肾俞**上一点,又点了哑**,将井羽抓过翻身一扛,便抗在肩上,急奔而出。井羽心中害怕又不能出声,心想:“莫不是那姬大壮的事发了。要将我杀人偿命了?”心下暗暗叫苦。
只见那人扛着井羽奔走,便如肩上空无一物一般,走到门口,有一辆马车,那人将井羽丢入车厢内,赶起马车急速往镇外奔去。
那人赶着马车离镇越来越远,眼见前面便要进入一片树林,那人停下马车,下得马来,将井羽抱出,又将井羽扛在肩上,便往林中奔去。井羽心中奇道:“此人不将我捉入府衙牢狱,却擒入山林,莫不是匪人?可我身上才刚收有二两银子诊金而已,何以不直接抢了去。再有他点名道姓叫我,却是为何?”心里七上八下,百思不得其解。奈何哑**被点,出声不得。只见那人奔出有二三里地,在林中穿来转去,竟穿入了一处山洞之中。
这洞口在山谷之下,甚是隐蔽,洞内却并不全是昏暗,原来洞顶有一个口子,光线便从上照下,这洞内的情形便隐约看得清楚。那人入洞之后便不再奔走,将井羽放下。挥手在井羽身上推拿几下,解了井羽的**道,井羽手脚麻木酸疼,于是活动了几下手脚。这才仔细打量这洞来。只见这洞有四五丈方圆,上面滴滴答答地有水滴落。再往里看时,只见里面有三个人,一人躺在地上滴水池旁边,另有两人立在旁边,愁眉苦脸的样子,井羽仔细看去,竟是姬逾和张文涛。井羽正心中满腹疑惑,见此二人在此,忙出声问道:“姬先生,张先生,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这时那捉井羽之人在井羽后边一推,说:“少啰嗦,你过去看看我师兄怎生治疗,如能治好,这里二十两黄金,便是酬谢,若是治不好,我便不客气。”说完掏出两锭黄金丢在地上。
此时姬逾和张文涛拱手向井羽施礼,姬逾说:“井小弟,实在对不住了。我也是无法,今日一早被掳来可这病情复杂,我们也不知如何下药。只因昨日见井小弟大显身手,所以今日我两无法可施,只有将希望托付在你身上,我心中并非有意相害,实是家有老小……”姬逾对井羽的态度与昨日判若两人。那黑面人说:“休要啰嗦,井公子,请给我师兄看看吧。”黑面人此时竟也客气了许多,姬逾和张文涛相互苦苦对笑,想今日一早,他二人刚被掳来此地时,那黑面人也是礼待有加,直至他二人无法施治,便是谩骂加上拳脚招待,两人此刻只盼井羽能只好此人,莫要再发生什么不测才好。

井羽此刻方明白事情原委,觉得这黑面人粗蛮横暴,实非善类,可要见死不救却也没有道理。井羽走向那睡卧地上之人,细细察看。只见那人神识混乱,面色乌黑,尤其手臂之上肿黑如柱。心中惊讶,问道:“为何却会这样?”那黑面人在后轻轻说道:“中了个恶婆娘的毒针,在手臂上,从臂往上走的经络**位已被他自己点住止住了毒血入心。”井羽细细再看,果见手臂上最肿之处有一针头乌黑发亮。
井羽说:“好厉害的毒,怎么有人心肠如此毒辣,竟是要一心置人于死地么?”那黑面人说:“江湖之中,往往性命相搏,却是常事,为多些胜算,有些人无所不用其极。歹毒不歹毒也不管了,反正不让自己丢掉性命才是最好的。井公子,你就说有没有法子治吧。”那人此时似乎心中伤感,叹了口气,说出上面那段话来。井羽听此人语气转柔,心中也觉得舒坦些,可第一次听说江湖中性命相搏之事,心中还是震撼无比。只见他沉吟了一会儿,说:“试试看吧,烦请大叔速去找一竹筒,我用火罐之法吸出他针口的毒血。”那人听完转身即去,洞外乃是山林,竹子倒也有许多,井羽此时从背上解下包袱,从中拿出荆爷爷的万应解毒丸,取出一丸塞入地上那人的口中,又从旁边捧了几捧水灌入他口中,将药送下。此时那黑面人已取了竹筒进来,井羽向他借来小刀将竹筒口修平,又让他生一堆火。然后井羽从身上撕下一小块布包住毒针,用力拔出。那毒针入肉深有寸余,已然及骨,井羽拔出后随手丢入火中,以烧去余毒免留后患。又将小刀在火上烧红,将针口切开半指宽的一道口子,立即用竹筒拔火罐以助排出毒血。然后取出银针,在人中**,合谷**,外关**各**一针,轻轻向左旋转银针。此时三人立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井羽行动,黑面人脸色紧张,眼睛死死看着师兄。姬逾和张文涛却满脸赞许之色,均想:“昨日那井羽治好漆毒,实非偶然,今日所见,更是我所不能及多矣。见他以银针入人中醒神,入外关泄毒,入合谷除热,更知逆泻顺补,配伍精妙,虽我行医几十年也不能行如此精妙之术也。”
半盏茶的功夫,地上那人悠悠醒转,口中“啊”的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黑面人见状,大喜,忙说:“赵师兄,你终于醒了!”赵师兄定了定眼神,喃喃说了一句:“金师弟……”口中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顿时放松了。原来这两人是师兄,师兄姓赵,叫赵清远,师弟便是那蛮横的黑面人,姓金叫金大有。二兄弟奉了师命出外办事,路上与人起了争端,被人用毒针射伤逃到此处躲避。此时井羽上前将竹筒换下,只见出了许多黑血,用水洗净,又再拔了上去。然后将人中**上的银针除下,余下另二针用手指又转动了一下。便对金大有说:“大叔,你师兄已醒来,看来解药已经生效。只是要除尽余毒,恢复如初,还须几付药调养一番,这些药我却不曾带的。”说着转向姬、张二人,说:“姬先生,张先生。不知道你二人药铺中可有黄连,黄芩,大黄,防风,甘草这几味药呢?”那二人忙齐声说:“有的,有的。”金大有马上说:“既有,便去拿来,这两锭金子一人一锭,算是今日的诊金。”说完捡起金子塞在二人手中。二人战战兢兢地收下。金大有转身对井羽说:“劳烦井公子在此照顾我赵师兄,我随他二人取了药便回来。”井羽说:“甚好。只须两付药便可。”金大有对赵清远说:“赵师兄,你好些了么?小弟区区就来。”赵清远说:“好了许多,现在手脚都稍能活动了。”金大有拉着两个医生便大踏步地出去了。
井羽对赵清远说:“赵大叔,我再给你看看。”赵清远轻轻地说:“小兄弟,你不必这么客气,你能解这明心剑派的独门毒针,医术当真是了不起。你对我赵清远有救命大恩,如不嫌弃,便叫我一声赵大哥便是。小兄弟如何称呼?”井羽忙说:“小弟姓井单名羽,如此我就称你一声赵大哥了。赵大哥,我要将银针取下来了。”赵清远说:“井兄弟,你取吧。”约一炷香的功夫,井羽将竹筒换了两次,那血也由黑变红。不需要再拔了。赵清远脸色渐渐如常。此刻正安心坐在地上调神休息。井羽此时方知荆爷爷万应解毒丸的效果如此弘大,便是刚才自己开的两服药也是多余的了。看来再有半天时间这毒便会自行去尽。于是便将银针洗净收好,收拾好包袱,只等金大有回来就可以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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