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 回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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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爹妈的后盾,陶乐星期一早上就把辞职报告给交了,马台刚开始还一愣:“你还真的辞职?”他以为没有人会傻到愿意放弃台里的工作,没想到陶乐还就真的这么傻。
在陶乐看来,这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那主持人的活也就看上去很美,其实不就一工作吗?好歹也是一大学生,在江城怎么着也不会饿死!辞职之后,心情甚好,甚至破天荒地的花了半天在家里做了一个蛋糕。美其名曰:重生!
林奥对于此事的态度仍然是:虽然我不鼓励你辞职,但只要你觉得你选择的是你喜欢做的事情,我还是支持你!因为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容易。这也让陶乐感动的同时如释重负,觉得林奥是天底下最通情达理的男人,完全跟他爸爸不一样。
但是她低估了这件事情对于公公的伤杀力,就在她漫不经心的把这事在饭桌上提及的时候,林奥爸一下气结,翻了翻白眼,直接就倒了下去。
他的倒下,并不在于陶乐辞掉了一份他这个当公公引以为傲的工作,而是陶乐完全无视他的告诫,这大大的伤了自己的自尊,自己在厂里做了那么多年的副厂长,多少人都要在做一些重大决定之前来咨询他的意见,当初林奥选的专业,那是他选定的,以至于侄子侄女,同事的儿女,都很重视他的意见,而这个儿媳,竟然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对之下做出了辞职之事。
“爸,爸!”两个人大失惊色,手忙脚乱的一阵推搡,林奥爸没有半点反应,倒是林奥能急中生智,一边掐人中,一边指挥陶乐:“你快去拨打120”
陶乐惊慌失措的跑进房里,拿起电话脑袋一片空白,冲着外面喊:“120几号啊?”
在急救车来之间,林奥爸醒了,醒了之后他摇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在林奥和陶乐的一再要求下,才跟着前来的急救车去了趟医院。
医院里。
穿白大褂的大夫看完了CT片,坐在桌子旁,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支笔来,林奥跟陶乐坐在一旁焦急地问:“大夫,没什么事吧。”
两鬓有些花白的老大夫一边病历上唰唰的写字,一边回答:“片子上看还好,没什么大碍。”
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呢,毕竟年纪大了,血管什么的都比较脆弱,还是少受刺激为好。”
两个人把头点得像捣蒜。
写到一半,医生停了停笔,抬头问:“对了,他平时有没有头痛、抽风、手足活动不便、心跳不规则、有贫血的症状?”
两个人面面相覤,林奥半猜半测的问:“应该没有,我爸平时身体都好得很。”
老大夫点点头,继续写下去:要注意这些,如果有经常性的晕厥,或者有我刚才说的那些症状,就要及时来看。
嗯。林奥起身致谢,话音未完,椅子就让后面排队的迫不急待的坐了上去,医生,我最近头疼得厉害。老大夫马上就投入到新的病例中去,陶乐和林奥默无声息地退出来。
林奥爸一个人在走廊里等着,等得着急,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抽,刚抽了两口,就有一个护士小姐过来说:“对不起,我们这里不能抽烟的。”林奥爸点头哈腰,连连说对不起,猛吸两口之后,才把烟头扔地上踩灭了,看见林奥出来,赶紧迎上来。
“医生怎么说?”看得出来,林奥爸也不是对自己完全放心。
“CT片上没事。”
“我说嘛,我怎么可能有事,上次在公园检查,我可最健康的,像老吴老周他们还有高血压高血脂,我是什么都没有,而且我现在天天在研究本草纲目,吃得都调理身体的。”林奥爸腰肝子又硬起来了,身体挺得笔直。
“爸爸,对不起。”陶乐歉疚的走过来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一样。
林奥爸摇摇头:“是我们老拉,观念落后了,跟不上时代了”一脸唏嘘,一个人朝前走去,陶乐和林奥赶紧跟随其后。
从医院走到大门处的一段路,谁都没有说话,三个人安安静静的,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林奥爸像往常一样摆摆走:就这样吧,我从这边搭公车回去了,你们也回去吧,早点休息。林奥一把拉住他:“爸爸,别坐公车了,我们打车送你回去。”
林奥爸拒绝:“我们又不顺路,你要往东我要往西,你别绕着远路,在这坐车直接可以到家,何必花那冤枉钱!”
“可是,你刚从医院出来!行不行的。”
“有啥不行的,好的很,下午没去公园,老周他们一定往家里打电话了,我得回去给他们回个电话,省得叫人家担心。”
“你手机呢?”
“早坏了,修了几次修不好,懒得休了,反正我现在退休了,也没有什么人找我,就扔那了!”
林奥掏出手机:“你拿我的打。”林奥爸没接:“号码都在家里电话簿上抄着呢,不记得。”正说着,远远的看到一辆浅紫色的公车从路口出现:“车来了,不说了啊。”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往车站赶,走了几步怕赶不上这趟车,又一路小跑起来,林奥在后面喊:“爸爸,你慢点,赶不上就等下班。”林奥爸没回头的直摆手。

公交车摇摇晃晃就要停站,林奥远远的看着他爸喘着气挤在人群里排队,拥挤着上车,身影显得那样的苍老,他的心情极为复杂,眼眶忍不住地红了。
陶乐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时候她说什么感觉都没有用。
“老公”她轻轻叫了一声。
林奥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来搂住陶乐的肩膀:“咱们回家吧。”
往前走了几步,陶乐站住,在那一瞬间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要不,我们让你爸搬来跟我们一起住吧。”
“你真的愿意吗?”林奥惊喜,惊喜之余还有感激,他紧紧的握着陶乐的手。
陶乐点点头。
林奥兴奋了,拉着陶乐的手就往回走:“走,现在就上爸爸家去。”在去他爸家之前,林奥去银行拿了两千块钱,买了一块新的诺基亚手机,黑色的,键盘和屏显都很大。
林奥爸已经先行一步到家,处理了老伙伴们的电话——只说在儿子家玩得久了一点,然后摊开一本书,点着一支烟,准备安安静静的看,突然就听到敲门声,他疑惑的起身,先是看看手表——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来找他,难怪是收水费或者电费的,想想也不对,上周才把这些费用交全了,然后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外面喊:“爸爸,开门哪,是我。”
门外是儿子儿媳,还有一块新手机。
林奥爸高兴的合不拢嘴,但是嘴上还在怪罪:“都说了没什么找我没什么找你,你还买什么手机!”
“偶尔找的时候也方便些呀,你把原来的卡拿来我装上,话费还有吗?”
林奥爸从房音抽屉里翻了半天才翻出一张旧卡:“应该还有,四月份的时候一次**了几百块,按我的消费量,能用几年呢!”
陶乐帮着林奥爸换了卡,又把自己和林奥的号码存了进去,挨个儿的放着铃声给林奥爸听,放一段说:“你喜欢这么吗?喜欢这个吗?”,放到一阵鸟叫时候,林奥爸一听就说,这个好,就这个,有种大自然的感觉。
待把林奥爸的手机设置完毕,林奥把来意说了,诚恳的要求爸爸回去跟他们一起住:“只要添张床就行。”可是林奥爸把头摇得跟什么似的:“不去不去。”
“为什么?有我们照顾你不好吗?”林奥发问。
“就是,而且你一个人在家,有什么事情我们也不知道,不放心。”陶乐发自肺腑,虽然她也想过很多和公公一起生活的不便和麻烦,可是她将心比心的站在林奥的角度上想,让公公搬来一起住可能是他最大的心愿,她爱他,不想让他为难。
林奥爸比阻止陶乐辞职还要态度坚决:“我是不会去的!我现在住在这里挺好的,离公园又近,早上去公园逛一趟,下午再去公园逛一趟,早上去是锻炼,下午去是下棋,我现在都有一群固定的棋友了,回家呢,就看看书,做做题目,看看电视,晚上到了九点多就睡了,你们那一是住得太远,我没办法逛公园,二是周围又谁都不认识,没有老邻居聊天,更主要的是我的生活是早起早睡,你们是晚起晚睡,互相干扰,另外了,我一个人在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们工作又忙,你们照顾我没时间,让我照顾你们,我也没力气,衣食住行,哪哪都不方便,都不方便,我又何必去呢,去了不得把我给憋死啊,真的,你们这有份心,我知道就心满意足了,这手机,我收下了,但是住的事情,你们随我,行吧!”
林奥见爸爸说的不无道理,难以勉强,想了想说:“要不这样,爸爸,我跟陶乐要是有空就回来陪你住,这总该行吧。”
“那行。”这回林奥爸倒是爽快:“你房间的被子和床单什么的是我上周才换上的,洗得干干净净,随时回来住都是可以。”
听了这话,林奥心里更是过意不去,结婚一年多,爸爸还把自己的房间留着,还及时的换着床单——他是早就盼着儿子儿媳能够回来住的,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
这个晚上,林奥跟陶乐是结婚之后第一次又住回了爸爸家,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书桌,熟悉的书架,熟悉的掩不严的房门,就连门后贴着的报纸日期还是停留在二零零二年,林奥感慨万分,睡得也格外踏实。
但是,这个晚上陶乐却没有怎么睡着,她觉得身下一阵一阵的不适,第二天早上,她的背变得奇痒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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