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东京与广州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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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阿蝶在她的房间里想着昨天胡军对她说,可代她把余下的欠债还清,待她日後有钱再还给他。胡军的好意,她当时没有拒绝,也没有说接受。
到底是怎样,阿蝶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她听到老板娘在房门外大声说︰’阿蝶!快点,有个日本人在楼下等你!’
日本人?
阿蝶下到发廊去。
等她的日本人不是渡边和夫,他是个中年男人,他用英语跟阿蝶交谈,他说他是渡边和夫在广州的朋友,渡边和夫速递了一件东西给他,并在日本打了一个电话给他,托他办一件事,就是把这个从日本速递到来的公文袋,交给天河区『快乐发廊』里的一位叫沈蝶的小姐,就是这样。
阿蝶说︰’谢谢!’接过公文袋。
日本人躹了个躬便走了。
发廊的女孩在议论原来阿蝶说得这样好的英语。
阿蝶坐回梳粧台,拆开公文袋,把里面的信和另一个较小的文件袋拉出来时,有十多张照片从公文袋里跌出来,阿蝶拿起仔细的看,头三张是阿蝶站在花堆里拍的,接着四张是在树下拍的,跟着二张是在石级拍的,四张是在那个亭子上拍的,都拍得很好。还有两张,是放大了的,有半张A4纸这样大,大概是渡边和夫觉得这两张拍得最好,所以把它放大了。
第一张是阿蝶坐在长椅上,低头看书。
阿蝶皱了一下皱眉头,记忆里好像没有拍过这张照片,但很快她明白了,是渡边偷拍的!
照片是从高角度向下拍的,只有她的半身,阿蝶双手拿着书,眼帘垂下,神态自然的看着。
第二张放大了的照片是阿蝶站在发廊门前拍的,那是黄昏的时候,她向渡边挥手道别,刚把手放下,收在背後,昏黄街灯下的阿蝶,身穿粉红色的连衣裙,黑色亮丽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嘴角泛起涟漪般的笑容‥‥‥。
‘哗!拍的很好啊!’不知甚麽时候,阿蝶身後站了两个发廊小姐,她们都说这张照片中的阿蝶很美丽!
‘是吗?’老板娘听到了也走过来看。接着其他的发廊小姐都走过来,他们都说拍得很好,照片中的阿蝶很美丽。
阿蝶抽出那封信,把它拆开,是一封用手写的中文信︰
蝶︰
下次我再来广州时,一定要请你吃饭,我们再聊聊天,但这个机会看来很渺茫!
多谢你与我共同度过了那个美妙的下午,让我的生命中,有一段美妙的回忆!
人的一生像一盒录影带,不断把生活的片段录进去。当中有喜有悲,我们当然希望是欢乐的多,悲伤的少。但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呢!
当你偶然拿起这盒生命的录影带,回看录在里面的片段时,看到快乐的片段,你会回味不已;看到伤感的片段,你会黯然神伤。那个我们相遇而共同渡过的下午,肯定成为了我生命录影带里的一段快乐片段,让我在今後的人生岁月里,可以偶尔拿出来回味一番。
我现在忙於我的摄影展,日期是10月1日至15日,虽说还有半个月,但要做的事情很多,忙过不得了。
是了,你现在的生活怎麽了,有没有买到那本下册!
我有种感觉,很快你便会买到那本下册,它一定还在那间『三十七支灯柱』的书店里,等待你把它买回去,与你手中的上册合成一套。还有,就是你的男朋友,我感觉你们会重逢的,那是一种很奇妙的预感,!

相信我!这个世界甚麽事都有可能的。
蝶,看过那些照片後,妳觉得哪张拍得最好?我自己就认为那张『看书』的和『站在昏黄街灯下』这两张最好,我打算把这两张再放大,放在我的摄影展里!
在这里谢谢你当我的模特儿,另外的一个文件袋里,里面有1000美元,是妳当了一个下午人像模特儿的酬劳,请妳收下。
广州并不是一个美丽的城市,但这城市因有妳在,故变得美丽,令人怀念!
我怀念这次的相遇,不同的文化,不同的语言,一个美妙的下午,这是生命中的偶然发生的事,过程是如此令人沉醉!
那天,在发廊的门前,挥手送别的一刻,妳嘴角泛起涟漪般美丽的笑容,长发在风中飘曳,粉红色的连身裙,‥‥‥一切都己记录在我生命的录影带里,在我往後的人生的岁月里,我会偶尔把它拿出来回味一番,那一个写意的下午,那一个依依不拾、令人恋恋不舍的黄昏!
蝶,还是那一句,『下次我再来广州,我一定要请妳吃饭,我们再聊聊天,但这机会看来很渺茫!』
谢谢妳!再见!
2006年9月12日
6点30分,
东京的黄昏很美,但比不上广州,因广州有妳在!
阿蝶呆呆的坐在梳粧台前,几分钟後才回过神来,她打开那个文件袋,里面有1000元美元。
1000元的模特儿酬金太多了,她不知道。
把这1000元美元换**民币,再加上阿蝶手上的3000多元人民币,她发觉已足够把欠债还清!她有点怀疑这是不是真的?然而,不需怀疑了,她已有足够的钱还清债务,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变得一片模糊!
(二)
阿蝶找了老板娘,跟她商量了离开的事,老板娘说没问题的,就这样办吧!
接着阿蝶和老板娘去了银行,把美元兑**民币,再把11000元汇到阿蝶债主在家乡的户口里,然後买了几套衣服,到了黄昏时候才回来。
阿蝶回到房间,坐在梳粧台前,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找到日记最底的那一页,把尚欠11000元那一行的『尚欠』两个字涂掉,并且在下一行写上『欠债全部还清』一句!
合上日记,手机响起,是老板娘打上来的,她说︰’阿蝶!下面有男人找妳,是她的『忠心纷丝』,做不做?’
‘不做了!’阿蝶说。
‘做嘛!虽然已把债还清,但多赚些钱也好呢!是不是?’老板娘说。
‘不是这样的!老板娘!’阿蝶说︰’我为了还债才做发廊小姐,现在己把债还清,再做的话,那就是纯粹为了钱而做了,这样,我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妳明白吗?’
‘我不明白!都不知你在说甚麽!’老板娘挂了线。
五分钟後,老板娘来到她的房间,她说︰’下面一连来了三个男人都是找妳的!我跟他们说妳回家了,叫他们找别的小姐,有一个男人选了其他小姐,有一个走了,那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最麻烦,他说我骗他,要上来看看,我把他赶走了,他说明天再来!唉,阿蝶,妳走了,我这里会少很多生意!’沉默了一会,老板娘说︰’是了,明天走吗?’
‘我想明天下午走!’阿蝶说。
‘回家吗?’
‘不!’阿蝶说︰’想先到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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