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西来非朝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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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族民有养蛊的习俗,是将毒蛇、蝎子、鳝鱼、蜈蚣、蟾蜍、蜥蜴、蚯蚓、大绿毛虫、螳螂等有毒爬虫,投诸一瓮缸之中,瓮缸口小腹大,毒虫不易逃脱。不同毒虫聚在一起,互相撕咬、吞噬,毒性强的吃毒性弱的,待得过了七七四十九天,瓮缸中只剩下一只毒虫。这只毒虫能存活下来,可见其毒性之猛,异于他虫,再者又吞噬了其它不同的毒虫,毒上加毒,令人闻风丧胆。常见的蛊虫有三样:一是龙蛊,形态与龙相似,大抵是指毒蛇、蜈蚣;二是麒麟蛊,说得是蟾蜍、红蛙等;最后一种是蝎子蛊,相较于前两种,蝎子所能产出的毒液,可谓少之又少,但它的毒性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最适合抹涂在针上。
‘蝎尾毒针’便是这般由来,倘若中毒者在六个时辰内不服解药,那他的五脏六腑将化为血水,届时神仙也难救活。只是每一只蝎子变成蝎蛊之前,吞噬的毒虫不尽相同,因而配置的解药也大相径庭,往往只有养蛊者才能解救。这一节众人均是有所耳闻,因而听得正德道出‘蝎尾毒针’后,无不愤然喝指。
正德缓缓站起,朝前走了数步,道:“施主使出如此歹毒的暗器,实是有损阴德,大大不该。”摩西里哈哈纵笑,生硬地说道:“这一套,我不信。他,大和尚,学艺不精,手下败将。”正德道:“好,就当是我师弟输了,请施主赠赐解药。”摩西里道:“你,少林寺,讨解药,不难。磕头,三个,宗主仙驾!古西巴拉,库鲁阿斯。”
他说得虽是断头断尾,又夹杂着几句藏语,但众人总算听得明白,他是要少林寺众僧向蓝问鼎磕头屈服,才会交出解药来,赵老三等人固然是破口大骂,不少性子刚烈的寺僧也厉声言责。
正德道:“少林、密宗两派各行其志,互不相犯,施主何必强人所难。”摩西里冷笑一声,并不答话。正德不温不火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蓝宗主,老衲向你讨个情,赐解药解我师弟身上的毒。”他于名誉荣辱看得甚轻,话里已是有了请求之意。
蓝问鼎道:“解药?甚么解药?老夫怎么听得不大明白。”正德修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心生不快:“你这是明知故问了。”当下说道:“蝎尾毒针的解药。”蓝问鼎哈一声笑,道:“原来你是向敝宗黑使尊索要不着,就转而向老夫讨要。照理说方丈大师既然开了口,老夫无论如何也该成全,只不过老夫虽然是一派之尊,但下属们的独门秘药,却也不便过问,嘿,这可是对不住之至了。”正德怫然道:“原来蓝宗主是消遣老衲来着。”蓝问鼎道:“大师这话就说得难听了,解药讨不着,那也不用恼羞成怒。”
正德念了声‘阿弥陀佛’,向摩西里道:“施主要如何才肯交出解药?”摩西里傲然道:“你,老和尚,打赢我,解药,你的。”正德心知多耽搁一刻,自己师弟便多一分危险,当下双手合十,道:“如此老衲便得罪了。”食指拈拢,屈指弹出,嗤的一声,一道犀利的劲气激射而出,正是一指禅功夫。
一指禅功为阴手,亦少林七十二艺,软功中之冠绝者,为少林神功之最,讲究的以全身功力凝聚于一指,破壁断物,无往不利,修成后威力奇大,一指之力可透重壁,凌空点**制人于无形。只是这门功夫极难练成,修习者不止内力须得深厚,悟性也当是上上之选,否则非但难以功德圆满,反而会受其所累。正是因着这个缘由,寺中有缘得窥其妙的人,当真是少之又少,而能得有大成的,就只正德一人而已。
摩西里大惊失色,其实他也曾听过一指禅的厉害,但一来会这门功夫的人本就不多,而擅使者又不轻易示之于人,因此大抵是传闻的多,亲见的少,至于到底有多厉害,却是没人能说得上来;二来他又是心高气傲得紧,心高气傲的人,往往都是对他人或是他物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他料不到眼前这老和尚这般厉害,居然能在不经意间,弹射出如此强劲的指力。须知常人要修炼到无形指气的境界,已是千难万难,何况依照常理,劲气要从指间发出,必先是丹田气运上胸,随之灌注右臂,而后才能走手太阴肺经、手阙阴心包经或是手少阴心经三者之一,达到以气制人的目的。但正相弹出劲气之前,事先竟无半分征兆,可见他一指禅的功夫已至炉火纯青、随心所欲之境,摩西里惊慌之下,急速侧移,饶是他应变极快,长袍仍是被刺穿一个洞。
正德一指既出,势无中断的道理,跟着又连发三指,三道劲气分上、中、下三路,直向对方冲去。摩西里忙展开右袖,抬手竖拂,‘嗤嗤’两声,袖袍又被截取一大片。幸亏他肤色黝黑,别人也看不出他满脸羞红,只听他怪叫一声,双臂挥洒舞动,横身扑了过来,随着‘嗤’声脆响,左肩处的袍角也被割破。丘长生却已看出,若非正德大师手下留情,对方左肩胛早已被废。
摩西里怒吼连连,但先机已失,无论他如何使尽浑身解数,却始终无法近得正德一丈以内。只见正德食指上下左右不断挥点,指指攻向摩西里的必救之处,迫得他纵高伏低、东闪西避,毫无还手之力。
正相忽地攻势一缓,说道:“施主只要肯交出解药,咱们便就此罢手,你意下如何?”
摩西里得此缓机,大声道:“好,给你。”猛然纵起两丈,朝正德头顶拍出一掌。他贵为密宗使尊,手底下确凿有极高的造诣,这一掌势道极猛,掌心激带起寒冰真气,罩住了正德前后左右四向的退路,叫他避无可避、退无可退,非出掌相迎不可,只要对方弃指换掌,自己的七式后招便会源源不断地拍出,如此一来,主客之势顿变,绝不至于如刚才那般狼狈。
正德低叹一声:“阿弥陀佛。”袈裟轻拂,挥去袭来的力道,左手跟着探出,在摩西里腰间点了两指,封住了他的魂门、志室两处**道,令他不能动弹。
群僧心念摩西里身上的解药,赵老三等人吃过他的苦头,此时见正德将他制住,无不大喜若望,立时便有僧俗二十余人冲了上去,僧者欲搜寻解药,俗者却是想着趁机围殴他一番。
忽听得一阵急鼓骤响,响声甫歇,左侧的短刀手和右侧的长枪手朝两端散开,身后崭露出一排排弓箭手,只听得‘嗖嗖嗖’声破空而至,箭支相互交叠,如蝗虫般密集射将过来。
众人一时措手不及,瞬间便有二十余人中箭。正德大喝一声,反手抓下批身袈裟,舞成一团红云,挥挡开迎面射来的羽箭,大声说道:“快退回寺内!”他这一声运起了‘狮子吼’内家功夫,众僧虽处慌乱之中,却仍是听得清清楚楚,犹似就在耳边响起。
众堂首座听得方丈吩咐,忙抢上前头,挑拨箭支,口中各自嘱咐本堂弟子如何撤退。少林寺待客之道,向以礼让为先,当下众僧护住甬道,先要古道人、赵老三等人做第一拨撤退,跟着是不以习武见长的证道院、忏悔堂、药王院、舍利院僧众,再是菩提院、戒律院、藏经阁僧众,最后是罗汉堂、般若堂、达摩院僧众。
丘长生并没跟着一道回撤,而是向林剑客借了一柄长剑,跟正德等人一起拨开箭支,掩护其他人全身而退。但觉来箭力道沉雄,显是射箭之人不乏内家好手,边舞长剑便想道:“对方策划的好是精密,竟将弓箭手隐伏在短刀手和长枪手身后,以求掩人耳目,此时突放冷箭,令人防不胜防。”
忽然左侧传来一声闷哼,却是一名‘玄’子辈的僧人右臂中箭,他退下之后,另有一名僧人手舞足蹈地补了上来,这人自然就是正光。他原是看了丘长生徒手对敌之后,若有所悟,在旁苦思武学之道,这时才被正德的吼声震醒。只见他左右手不住地弹指,将射来的羽箭一一弹落,口中呼呼说道:“力道太小,不过瘾,不过瘾。”
过得盏茶功夫,最后一拨达摩院的僧众已穿过了甬道,退到了天王殿前,正德随即招呼余人且战且退。要知甬道两旁碑石如林,是故又有碑林的称谓,待正德、丘长生等人退了约莫有十来丈后,箭支已尽数被碑林挡去,偶尔有几支劲箭穿过了碑林的缝隙,却也是难以伤到这些高手。
便在此时,弓箭手忽然止住了放箭,紧跟着是号角声响起,短刀手和长枪手数声呐喊,蜂拥而至。但甬道狭窄,只能容五六人并排前行,密宗虽有数千之众,却不能同时围攻,只听得当当当一阵兵刃交接声,闯入碑林里的刀枪手立刻又败退出来,另一方少林弟子已布好罗汉棍阵,守住甬道的一端,两方顿时形成对峙的局面。
是役正德虽然应变迅速,但终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弓箭射死了六名少林弟子,另有十余人身受重伤,至于伤势较缓者,更是达百余之众。正德看着地上的一滩滩血迹,双眉一垂,低声念道:“罪过罪过。”丘长生见他衣袖微微颤动,显是内心难以保持平静。
只听得对侧一个嘶哑声音说道:“老夫诚心前来朝拜佛祖,方丈大师却阻住入寺的道路,这却是何故?”说话的正是蓝问鼎,他对方才暗箭偷袭一事只字不提,反倒先责问正德,好似是少林寺理亏,众僧闻言无不大怒。
正德道:“心中有佛,处处是佛,不必非要在敝寺参拜,众位请回罢!”蓝问鼎道:“大师是执意不肯放行了?”正德道:“阁下杂念繁多、意欲匪正,恕老衲不能答应。”

蓝问鼎‘嘿’了一声,说道:“方丈大师,咱们来打个赌,你看如何?”正德道:“老衲身遁空门,打赌一事,休要再提。”蓝问鼎道:“你是怕输不起?”正德道:“出家人了无牵挂,赢也好,输也好,又有甚么分别?”蓝问鼎道:“既然如此,打个赌又何妨?”
正德心下寻思:“他们决意要闯入少林寺,当是不会轻易罢休,倘若真要动起手来,双方必将伤亡惨重。他口口声声要打个赌,多半是赢了就要入寺,输了便就此离去。也罢,且听听他要怎么个赌法。”问道:“打甚么赌?”
蓝问鼎道:“我赌你身旁的那个丘姓少年,抵挡不了敝宗黑、白两位使尊的联手三十招。”
丘长生心念一动:“他是在激我跟黑白两人交手,这又是为甚么?”殊不知蓝问鼎心中另有打算,他此行的目的,原本就是以抓走丘长生为主,以威吓少林寺为辅,这时见少林众僧把守住了要道,易守难攻,于是想出一个以退为进之计,他提出打赌一说,用意是要伺机制住丘长生。
正德说道:“蓝宗主既说抵挡不了,就算是抵挡不了。”
丘长生心道:“这黑、白使尊掌力一寒一热,两人联手,威力非同小可,再者又须得时刻提防他们突下暗算,免得重蹈正相大师的旧辙,要抵挡他们三十招,实是凶险异常。不错,正德大师是担心我吃暗亏,所以才一口回绝。”
蓝问鼎哈哈笑道:“方丈大师说来说去,还是怕输不起,嘿,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人人都道少林方丈原来是个胆小如鼠之辈,可叹,可叹啊!”
群僧纷纷厉声问责:“你说甚么!胡言乱语!”
丘长生心想:“黑白两人虽是厉害险诈,但要接他们三十招,那也不是难事。”少年傲性忽起,朗声说道:“要是我接了三十招,那又怎样?”蓝问鼎道:“少年人无所畏惧,很好。你能在三十招内不败,老夫便亲自向少林寺赔罪,扭头离开少室山。”丘长生道:“好,一言为定。”
正德见丘长生已然应承,也就不便再推搪,嘱咐道:“要是堂堂正正跟他们交手,丘少侠只须倾力施为,就算斗上百余招,也当不会处落下风,可对方却只提出三十招为限,小心其中有诈。”丘长生道:“是,晚辈自当谨慎。”正德低声道:“不拼掌法,以兵器对敌。”
丘长生一怔,随即领悟:“黑使尊摩西里身上暗藏有蝎尾毒针,那白使尊勒耳玛想必也有独门暗器,倘若单以肉掌跟他们对拼,即便是打醒十二分精神,也难保不着了道儿。正德大师要我以兵器对敌,就是防着对方故技重施,在掌间夹带毒针。”想通了这一节,顿感胜算增了不少,喜道:“不错,他只说接三十招,可没说不能使用兵器,多谢大师指点。”
他手上本是拿着向林剑客借来的长剑,当下走到甬道中间,横提长剑,说道:“好,便接你们三十招。”
此时摩西里被封的**道已解,他和勒耳玛缓缓走上前,怒气冲冲道:“小子,你,老和尚,徒弟?”他自从练成寒冰掌之后,横行无忌了数十年,罕遇敌手,而今遭却败在正德的手下,实乃是生平奇耻大辱,所以一开口便问丘长生是不是正德的徒弟,好将这口恶气洒在他身上。
丘长生揣摩出他的意思,笑道:“老子,我,你,师父。”
摩西里大怒,呼的一掌,便往丘长生胸前拍到,这一掌出其不意,快如闪电,掌到中途,另一掌也已拍出,后掌贴着前掌,双掌劲气交叠在一起,气势夺人。
丘长生只感森森寒气排山倒海般压将过来,身子好像堕入了地底冰窖之中,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惊异之余,长剑轻抖,虚刺向对方掌心。摩西里看出这一刺乃是虚招,双掌前推之势未改,在将要触及剑尖之时,倏地往外岔开半寸,迎着剑锋笔直欺近,左右掌朝里一翻,变成掌心相对,又迅速合拢,竟将剑身夹住。丘长生大吃一惊,万料不到对方招式如此怪异,敢以空手夺白刃,他毕竟是临敌经验不足之故,一上手就被对方抢了先着,情急之下,急欲运劲抽回兵刃。
突然一阵炙热劲气朝这厢逼了过来,却是勒耳玛看准丘长生空挡,趁机击出一掌,打向他腰间处。两人左右夹击,绝不容丘长生多想,左掌信手挥出,两掌相交,蓬的一声响,勒耳玛被震得腾腾腾倒退三步。若论及内力之深,丘长生虽是高出半筹,却也感到难以消尽对方的力道,非得往后退一步不可,但右手握着的长剑被摩西里夹住,就好比是对方死死拉住了自己,这一步说甚么也退不出去,喉头一甜,险些喷出一口血,幸好此时勒耳玛也并不好受,须得调息片刻,吐出胸中的滞气,无法抢过来补上一掌。
丘长生收心定神,心知当务之急,是要夺出长剑,否则终是处处受制,施展不开,募地灵机一动,气注右臂,透过剑身朝前送出,跟着索性松开剑柄,踏前一步,左手以‘燃木刀法’的招式劈出。摩西里先是察觉一股巨大的冲力涌了过来,忙运气相抵,怎料到丘长生竟舍弃了兵刃,眨眼间已化掌为刀,斩向自己的手腕,他清楚这一劈的声势,委实不下于一件厉害的兵刃,哪里还敢做耽搁,急忙撒手后撤。
丘长生等的就是他弃剑,右手上转,接住剑柄,顺势便是刺了六剑。这六剑实乃剑术之精华,每一剑都是料敌先机。摩西里顿时大惊失色,被迫得连连后退,‘嗤’一声响,胸前长袍被划了一道长口,露出黑茸茸的胸毛。他又羞又怒之下,反手一挥,一丛金针如雨般散出。丘长生向后一纵,同时手中长剑舞织出一道剑网,只听得‘叮叮叮叮’骤响,金针打在剑身上,发出刺耳的脆声。待落地之后,举起左手一看,衣袖上赫然插着两枚金针,只惊出他一身冷汗,心想:“要是这两枚针再偏半分,我哪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其时勒耳玛运息已毕,跟摩西里对望一眼,分左右便夹攻过来。他二人武功之高,可说是威慑整个武林,任何一人都足以独当一面,此番联手对付一少年小子,实属前所未有之事,但经方才几个回合的较量,两人均知仅凭一己之力,莫说三十招内不能击败对方,只怕是丝毫便宜也占不到,迫不得已之下,也只得采取合攻。
丘长生怎敢有半分的大意,紧锁灵台,见招拆招,霎时间三人斗在了一块。丘长生剑法轻巧,掌势却雄浑,兼具巧、拙于一身,跟摩西里、勒耳玛的冰火两重掌斗得旗鼓相当。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谁也没去注意三十招之限,只见三条人影上下交飞,剑光横溢,煞是炫目,不时传出‘砰’的交掌声,想必是各自在找寻对方的破绽,以求一击必中。
忽听得摩西里惊叫道:“你……希胡莫切咪嘛,阿斯牙勾。”退出了战圈,一脸慌乱地看着自己的手左掌,随即从腰间掏出两个紫色药瓶,其中一瓶是粉末状,撒在手掌之上,另一瓶却是药丸,取出一粒吞服。
原来丘长生以彼之道,暗中将蝎尾毒针藏在指间,趁跟他对掌之际,以毒针刺入他掌心,待见他取出药瓶外涂内服之后,便已猜到这多半是解药,于是虚划两剑,将勒耳玛迫退,一个纵身,落在了摩西里身前,展开‘擒拿手’的精妙招式,去夺对方手中的解药。
要知蝎尾毒针剧毒无比,化解它的法子只要一种,那便是以毒攻毒。摩西里炼制的解药,正是由十二类毒草加以调成,因此它既是解药,同时又是毒药,服用后的两个时辰里,绝不能动用丝毫内力,否则解药就会化作毒药,即刻引发毒发身亡。摩西里深知其中厉害,愣是不敢运气抵抗,眼睁睁看着药瓶被夺去。
只听得丘长生说道:“方丈大师,解药。”右手一扬,两团紫影平平飞向正德处。
便在此时,忽辨得脑后风声响起,知道不妙,定是勒耳玛借机打出了一样凌厉的暗器。其实从始自终,丘长生一直存有这样的念头:“摩西里擅使毒针,那勒耳玛必定身藏与之类似的暗器。”只是迟迟不见他发出来,对方越是故弄玄虚,丘长生越觉诡异难测,自然而然就猜想那绝然是件极厉害的暗器。此时甫听到一丝风声,反倒是舒了一口气,心下说道:“终于来了!”只是这暗器来势并不急劲,绝非是毒针、飞镖、铁蒺藜、如意珠之流,当下也不及细想,回身便往那袭来的物事刺去。
天底下暗器种类繁多,无一不是讲究暗中偷袭、出奇制胜,因此暗器本身须得打造的灵巧轻剔,便于随身夹藏,但这一件‘暗器’却好是怪异,足有巴掌大小,非但不快,而且轻飘飘地,毫无力道。这哪里是凌厉的暗器,分明是一只绣花鞋,白色的鞋面上,刺绣着一只青、红相间的蝴蝶。
丘长生只觉得这蝴蝶分外眼熟,脑海中光线一闪,顿时大惊道:“这鞋是……是她的!”沉下剑尖,伸手接住绣花鞋。一阵淡淡的清香扑入鼻中,丘长生心中一荡,寻思道:“不错,这的确……”忽感头重脚轻,眼前一黑,‘咕咚’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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