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打工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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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一声刺耳又拉了几个高调的女音飙出了小小的便利店,也飙进了刚要冲进便利店的萤野一一的耳朵里,她拉了一个急刹车,不稳地定在便利店的门边,她眨了眨眼,一瞬间的火气被浇熄了一些,小心翼翼地缩到了门边,间谍般地向里望去。
"为什么不敢?继母大人!"忍足侑士不高不低的声音隔着虚掩着的便利店门跳了出来,惬意依旧。
"哼!!既然离开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也省得我碍眼!"门被大力地推了开来,一个浑身华贵的女人走了出来,光鲜的衣服沾满了咖啡汁,狼狈得难以遮掩,凌乱的头发耷拉在耳边,咬着红艳的唇不甘心地回望着便利店,昂着头拉开了停在一边的轿车的门,浓黑的尾气宣泄而出,轿车扬长而去……
脚尖顶了顶门,一一皱了皱眉头,没有平复的胸口还因为剧烈地跑动喘着粗气,面前的一家普通的便利店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她不小心打开的潘多拉盒子,被别人踩到了自己的秘密都会让人恼羞成怒的,她考虑着要不要进去面对一个恼羞成怒到可能会把她横着丢出便利店的男人,目前,还是……别去打扰他咩……她撇了撇唇角,转过了脚步,为自己的善解人意感慨了一番,跨下了门前的阶梯……
不行咩!今天要是不把角色定下来,那个变态校长一定不会放过她的,要是戏剧社废社了,她的面子要往哪里摆咩!他没人要,被抛弃,那是他的家务事,管她屁事哦,她跟着惆怅个啥,直接冲进去跟他拍桌子才是当务之急咩?这种时候,她所剩无几的教养干吗跑出来和她打招呼咩?哼!他再可怜也是他的事,戏剧社比较重要才对!握了握拳头,她又往前跨了一步,站在了便利店的门前……
但是……万一现在走进去,他在哭鼻子的话,要怎么办?她不擅长安慰别人,要她拍着他的肩膀说些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话?明天会更好的,希望是有的,你继母不要你,你还有我咩!唉唉唉!等等,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咩?啊呸呸呸!说什么也不能进去,要是她不小心说出什么她不该说的话,她还要不要继续混下去啊?下定决心地摇了摇头,她又后退了一步,转身背对着便利店的门……
可是……现在丢下他一个人,不会太没义气,太不人道了咩?万一他一个没想开,自杀了,翘掉了,那她不是每天晚上都要睡不着觉?这还不算,万一他要是想陷害他继母,故意弄成凶杀的场面,而她却是最后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又没有人给她作不在场证明,那她不是成杀人犯了?不行不行,她还是有必要进去探察一番……又转回门口……
但是……还是不行呀……又离开门口……
可是……不能这样呀……又转回门口……
但是……
可是……
"……你转够了吧?"忍足侑士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身后飘了出来,一手拎起了还在门口高度旋转的萤野一一,是不是他天才的脑子开始出现故障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正常人怎么可以在这里转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决定到底是滚开还是死进来……算了,就怪他自己不小心把她提到了正常人的高度了吧……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敞开领口的衬衫带着一丝不羁的挑逗,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轿车开走的方向,低下头来看着一脸尴尬地转过身来的萤野一一,她的嘴角不自然地提着,右手抓着后脑勺"嘿嘿"地直笑……
"那个……我……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咩!嘿嘿!"
"……"
"所以咩……你千万不要对着我哭,也不要自杀,最好,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咩,不会安慰人的咩,呃……"
"……"
"你……你干吗咩……你别一直那样盯着我啦,你要是实在不爽,给你打一拳好了,一个大男人别露出那副世界末日的表情好不好,不就是被继母鄙视又被丢出家门咩,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瞬间,他拉起了坏坏的微笑,深不可测地眨了眨眼睛,转过身,拉门走进便利店。
"喂!!喂!!喂喂喂!我不是闲着没事来安慰你的咩!"忘了一瞬间的尴尬,她拉门闯进刚才踌躇了半天也决定不了进不进去的大门,一巴掌拍在了桌子前,她可一点儿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你给我立刻回去试衣服!!"
"衣服?什么衣服?"他没抬眼,只是拿着抹布将洒在桌子上的咖啡汁抹掉,顺便抹去刚才的事情,因为……正如她所说,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废话,当然是王子的衣服!!"她撩起了衣袖,大嗓门充斥着他的耳朵。
"岳人没有帮我带话给你吗?"他若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嘴角拎起一丝比刚才自然得多的微笑,看着眼前的人开始慢慢地热气腾腾……
一把拎起了眼前微笑的人的领口,将他拉向自己,一一张大着嘴巴咆哮:"我哪里没女人味了,谁是男人婆?!"
"你说呢?"他指了指她现在的举动,无奈地耸了耸肩,"事实胜于雄辩。"
"我没女人味又怎样?你自己还不是没人要的死小孩!!"她拽着他的衣领使劲地甩了甩,却突然发现自己说出口的话,已经收不回去了,就像她张大的嘴巴不知道怎么闭合才好,她从小到大第一次为自己的口没遮拦感到懊恼,手渐渐地松开了他的衣领,只留下难以抹平的褶皱,不自然地挂在他的衬衫上,她几乎不敢抬头看向他的表情,只顾着盯着他那被自己抓皱的衬衫"……我……"
"……"他一把甩开她停在自己面前的爪子,将视线转开,安静地继续做着他手边的事情,没叫她滚开,也没理睬她的尴尬,只是让她站着,无视她的存在,希望她自己觉得没趣然后安静地走开……
从来聒噪的她第一次体会到沉默的恐怖,她站在原地左脚踩右脚,却远没有第一次面对他的时候,那样粉红单纯的快意,只是倔着性格,不想承认自己输了,也不想落荒而逃,僵直了背脊站着,迎来一个又一个走进这里的客人,她渐渐地缩到角落里去,看着他微笑地迎接客人、算账、收银、搬运货物,渐渐地忘记了刚才的尴尬,只是单纯地注视着眼前的人从她的面前走过来又走过去……
"走开!"他搬着箱子站在她的面前,示意着她的碍事……
"……我……我帮你?"她伸过手去准备接过那看似很重的箱子,却被他一闪而过,绕道而行。
"……"他将箱子放回仓库,吁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她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傻傻地站着,不能驱赶客人。所以他只好让她站在那里而没有把她扔出去,然后就让她有机会在自己的面前露出那种没理由的落寞的表情……白痴……
看了一眼表,离下一个打工的时间不远了,他收拾完散落的物品,淡淡地瞥向她:"我下班了。"
"……哦……那……"
"你如果不介意可以继续待在这里,等我明天早上再放你出来。"他摇了摇手里的钥匙,示意她赶快滚到门外去。
她没好气地嘟着嘴咕哝了一句,提着脚不甘愿地走出了便利店,天色渐渐黑下来,灰蒙蒙的一片,用余光瞥了身后的人一眼,她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都是那个该死的大婶,为什么要和她撞车哩,害她现在根本连口都开不了,还被这个眼镜男无视……
"自己说不在意的,结果又那么小心眼……"她小声的嘀咕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那么小心眼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嘛,切……还男人咩……小心眼!!"

"……"他深呼了一口气,现在他已经下班了,也是时候教训一下这个不懂得察言观色,也不懂得别人感受的男人婆了……
他转过身,微笑地看着还在嘀咕的一一,猛地俯下了身子,靠近了她……
"你……你要干吗?!"她突然意识到他的靠近,吓得往后退了退脚步,他干吗突然把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塞进她的视线里啊,而且还越靠越近……
"现在知道害怕了吗?" 他略带好笑地看着她,眼神里竟然流露出神气的样子,男孩子自大的满足感从他的瞳孔里流露出来,看着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害怕个屁!!我才没害怕!你……你……你不要再靠过来了,你要干吗……"
"你以为我要干吗?"
"……"她的脸一红,一路烧到了眼睛,难道……是……她的初吻难道要在这样毫不飘逸的地方被眼前的人给……不过……其实,也无所谓啦……她有点偷笑地咽了咽口水……
"咕唧"修长的手指捏上了她嘴边的肉肉,坏坏地拉扯着……忍足侑士压抑着快要喷出胸腔的笑,看着眼前的人嘴角变形,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口水因为被拉扯的嘴巴大张着,开始毫不掩饰地流了下来……
"里……里……里了和眼还(你……你……你这个变态)!!!"她一把抓住他施虐的手,想将他的爪子从自己的樱桃小口上拔下来,却发现他的手指死死地捏住她刚刚祸从口出的大嘴巴,快意地拉扯着,就是不肯松手……
"行厚(放手)!!!"她跳着脚,脑袋跟着他的手左右摇晃着,痛得眼泪狂飙,他的力道还真是一点收敛都没有……
"有趣吗?"
"里……里…… (你……你……)"
他笑着来回摇晃着自己的手,看着她踉跄地跟着自己左摇右摆,想张嘴来咬自己施暴的手,却下意识地发现她没有太大力地抵抗,没有张牙舞爪的叫嚣,没有刺耳的尖叫,仿佛是无言的道歉般,只是任由他来回地扯着,好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他不自觉地放松了力道,微笑地看着她根本毫不努力的反抗,忘记了离下一场打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天色又暗下些许……
"喂……小……小子……把收银台的钥匙交出来!!"一声粗鲁却颤抖的声音打断了他还在玩闹的心理,手还来不及离开肉肉的脸,他反身看着一个大汉手拿着尖刀颤抖着走向他们……
"今天的营业已经结束了,明天请早!"他看着他几乎连刀子都拿不稳的手,淡淡地说。
"喂!!小子,听不懂我们讲话吗?叫你把钥匙拿来,要不然……要不然……要不然……"大汉晃动着手里尖刀,让忍足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一眼还被他捏在手心里的拖油瓶……为什么他的身边到处都是麻烦……
"啪!"一一一把打开了忍足的手,跳到了前面,一擦还在流淌的口水,拉起了高调:"大白天打劫咩!刚好碰上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死定了!!"
大汉听着一一尖锐的声音,缩了缩脖子,考虑着到底要不要拔腿就跑……
她怒视着面前的家伙,从上到下地打量着他,啊呸,这是哪门子的强盗啊,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瞧他颤抖的那副死样子,还抢劫哩,回去抱娃娃吃奶还差不多,一点演技也没有的强盗是她萤野一一最鄙视的了,虽然他好歹也将她救出了魔手,但是……哼!!她又没拜托他来救她,她就是喜欢被人捏,要他管哦,打断了她的美好时间!!绝对不可饶恕!!
她拔腿就向大汉踢过去……
"救命啊!!"大汉害怕地跳起脚来,却一个巧合闪身而过,手里刀子拿不稳,直接刺向站在一一身后的忍足侑士……
忍足头痛地白了一个眼,正准备简单地抬脚踢开那个根本没有抢劫经验的大汉,一个碍眼的身影突然挡到了他的面前……
"王子!!不准伤了他的脸!!"她张开手臂往他的面前一挡,做了一个完全多余的保护动作,"我来救你了!!咩!!看招!!!"
"刷拉"衣服撕裂的声音……
紧接着……
"救命啊!!我没有杀人……我不要杀人!!"大汉一把丢开了刀子,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只留下还摆着英雄POSE的萤野一一,举着她被刀子撕裂半个袖子的手臂……
"哼哼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她嫣然一笑,露出半颗闪亮的牙齿,自信地甩了甩还晃荡荡的袖子……
"……流血了……"忍足淡淡地看着她的手臂划下的血条,难得好心地提醒道。
"咩……呃……啊!!!流……流……流……流血了咩!!!痛……痛……痛死我了……"她捂着手臂上下乱跳了起来,"怎么会流血了……那个该死的家伙,连刀子都拿不好咩?"
就是因为他没拿好刀子,她才有了一条命好不好,忍足深叹了一口气,抓住她上下乱晃的手臂,再让她这样乱晃下去,天知道血会流成什么样子……这个白痴,还真以为自己演过几次男主角就可以逞英雄了吗?就算眼前的大汉是个连刀都拿不稳的小白,但是毕竟,他的手里还是有刀的,又不是道具!她以为是假的啊!谁要她做那么多余的动作的,难道他还对付不了一个连刀子都拿不好的混混嘛……活该她自己跳上来送死……
"痛……痛死我了!!你不会轻点咩!"她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抓在手里,却痛得又皱眉头,又剁脚,"喂……"
"干吗?"他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看着她的血流得哗啦啦,哼,也好,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简单地帮她止住血,用衣服帮她绑住了手臂。
"我为你受伤了咩,作为报答你不是应该答应给我们戏剧社当王子咩?这才是一个男子汉咩?"
"……"去她的男子汉,他才没那么无聊好不好,他的时间已经够宝贵了,如果刚刚不是她多事,让他挨上那个白痴一刀,说不定还能领到一笔保险金呢!
"喂……真的很痛咩!!我的头晕得厉害了咩!"
"……"看她的眼睛眨得比什么都欢,却想用这么菜的演技来逼迫他就范,哼,这年头,道德已经不值钱了好不好?白痴!!
"把手举起来!"他简单地命令道,轻轻地将她的手拉直,慢慢地举过头顶,"保持这个姿势走到前面的医院,你还可以有一口气,自己过去吧……"说完,看了一眼手表,该死……打工果然迟到了,他快速地跨上放在一边的自行车,刚要离开,却回过头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打量着站在原地像胜利的拳击手一样高举着手臂、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一一,叹下一口气,算了……就当是他仅剩的道德心作怪好了,"明天……我会去戏剧社报到……就这样!"
丁零零……自行车渐渐地离开她的视线……手臂上沾着血滴,黏稠稠着,她高举着手臂感觉不到酸楚,只是看着夜幕渐渐降临……他刚才说什么……好像是答应她当王子了咩……是咩……只不过,不是当她的王子罢了……
扬起一抹游离的微笑,她眨了眨眼,怎么好像天旋地转……
"砰咚"她终于圆满地横在了地上,眼睛像蚊香般地旋转着,嘴里喃喃:"……这果然是恋爱的味道咩……"
"是缺血的味道才对!!白痴!!"忍足一把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对自己半路折回的举动嗤之以鼻,没好气地将她挂在车后,看来,他明天不用去上晚班,却要花时间去找另一份工作了……可恶……
丁零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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